少女螓首低垂︰「臣妾不知。」
「因為……」黃尚淡淡地道︰「你對朕懷有殺意。」
撲通——
少女跪伏于地︰「陛下明鑒，臣妾萬萬不敢。」
看著少女驚恐的樣子，黃尚坐在龍床上，單拳托腮，道︰「徐氏，你是青州人士？」
「是。」少女不敢有絲毫動作。
「是祖籍？還是現居？」黃尚追問。
「……現居。」少女額頭見汗。
「那祖籍呢？」
「……揚州。」少女聲音微顫。
「正確的說，是江東吧！」黃尚淡淡地道︰「當年，我可是把江東士族清理了一遍，舉家遷往北方的不計其數。」
「……」
「不想說點什麼？」
少女緩緩起身，以正坐面對著他，表情很平靜，聲音也很平靜︰「事已至此，民女無話可說，只求速死。」
「好膽氣。」黃尚微微一笑，道︰「听說你善長佔卜，不知今日來時，可算過今日運勢？」
這番話讓少女眼中閃過一絲苦澀，低聲道︰「佔卜不過是求心安罷了，正如今日民女來陛下寢宮之前算過一卦，卦象顯示乃是吉卦，但……」
黃尚看著她，道︰「朕自問多年以來為天下百姓做出了足夠多的貢獻，雖說強收士族土地，但依舊按照人頭重新分發田地，且除了那些為惡鄉里的土豪劣紳，其它士族的家財依舊得以保留，也因此讓天下百姓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頓頓飽食，安居樂業，你覺得朕做的還不夠嗎？」
少女沉默片刻，道︰「以陛下所作所為，必將成為千古一帝，絕世明君，但為人子女，當以孝為先。」說到這，少女眼中閃過一絲仇恨︰「吾家前往北地途中，家父染疾而死，臨死前還在咒罵陛下暴政，若陛下是民女，又當如何？」
「如果朕是你，看到天下百姓在朕的治理治下過上了太平日子，定會放棄私仇，安穩的度過一生。」黃尚說道。
「……」
少女的表情變成了這樣︰(;╴)
「你不信？」
少女嘴角抽搐︰「陛下一言九鼎，民女自是信的。」
「既然相信，為何要低著頭說？」
「陛下莫要捉弄民女。」少女抬起頭，臉已經紅了，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氣的︰「民女只求速死，只是此時是民女一人所為，還請陛下放過民女族人。」
「真是一匹烈馬。」黃尚收起笑意，道︰「若你答應朕一件事，朕可以不殺你，甚至不會遷怒你的族人。」
「陛下此言當真！？」
「你不是說朕一言九鼎嗎！」黃尚又笑了︰「怎麼現在就不信了？」
「……」少女螓首低垂︰「民女自是信的。」
真是個有趣的女人。
黃尚收起笑意，道︰「朕對佔卜很感興趣，若你能將佔卜之術毫無保留的傳授給朕，朕就放你歸家，只要你的族人日後不對朕不利，朕就不會對他們動手，如何？」
少女深吸一口氣，跪伏于地︰「民女謝過陛下。」
「起來吧！」黃尚說道︰「朕若是現在就學，可有阻礙？」
少女沉吟片刻，道︰「民女需要時間將三易默寫下來，到時才能傳授陛下。」
「哦？」黃尚精神一振，問道︰「陳家有完整的三易？」
三易︰一曰連山，二曰歸藏，三曰周易，這三部經典就是完整的易經，但在後世，只有周易較為完整的傳承了下來，連山和歸藏卻在連綿不休的戰火之中失傳了。
黃尚不會佔卜，就和連山、歸藏失傳有關。只靠周易，根本不能完整的進行卜算，只有三易合一，才是完整的易經，佔卜的結果才能最大限度的準確。
少女點點頭︰「三易正是民女的傳家之寶。」
黃尚松了口氣，卻也奇怪︰「既是傳家之寶，為何又會傳給你一介女子？」
古代傳男不傳女的情況太普遍了，雖說也不是沒有傳給女兒的，但易經是十分寶貴的經典，又有佔卜吉凶的作用，家中女子要想得到傳承，太難。
少女低聲道︰「民女生父已死，又無兄弟，便擅自學了。」
「原來如此。」黃尚點點頭，道︰「今後你就住在朕的寢宮旁邊，朕什麼時候學會易經，什麼時候送你歸家。」
少女再次跪拜︰「謝陛下。」
就這樣，徐姓少女住在了黃尚寢宮不遠處的一座偏殿中，每天默寫三易，待三易成書後，就開始傳授黃尚三易的正確打開方式。
黃尚學的很認真，佔卜是他的短板，只要補上這塊短板，以後他有什麼拿不準的事，就可以提前通過佔卜來決定要不要做這件事。
除此之外，對他的修行也極有幫助。
不像張魯，當初趙子龍打下漢中，把張魯送到建業，黃尚為了表示重視，對張魯還是很客氣和熱情的，並提出想要交流道法的念頭。
但這張魯只會一點《老子》上的內容，基本上是空口白話，但他很擅長忽悠。
也難怪，身為五斗米道的第三代天師，沒點忽悠的本事怎麼行。但他的忽悠對普通老百姓有用，甚至也可以忽悠一些信這一套的士族階層，但對真有本事的黃尚來說，只听他開口的那三板斧，就知道他是什麼貨色了。
看在茅山派和天師道‘跨界’的香火情分上，他本想把張魯送到龍虎山煉丹去，但是一想到煉丹，他的腦海里就蹦出兩個字——化學。
這道家的方士基本上就是化學家的鼻祖，雖然在‘仙俠氣’不足的世界只能煉出‘伸腿瞪眼丸’，但只要給他們一個正確的方向，他們還是可以在化學領域有所建樹的。
就這樣，黃尚花錢組建了一個化學部，將天下大量方士招募過來，由張魯帶頭，按照黃尚給出的幾個方向，進行化學研究。
黃尚向他們承諾，只要他們制作出有利于國民的好東西，要錢給錢，要名給名，要老婆也沒問題，只要不干變態的事，娶個漂亮老婆絕對不是問題。
如今幾年過去，化學部倒是研究出了一些好東西，比如花露水、痱子粉、蚊香、塑料、玻璃等等，當然硝石制冰的辦法，黃尚早些年就自己搞出來了。
交州那鬼地方，沒有冰塊真會死人的。
隨著這些對生活有益的化學物品出現在市面上，直接給朝廷帶來了大量收益，只是黃尚是個撒錢皇帝，不管賺再多的錢，也會立即想辦法花出去，讓朝臣們很是疑惑。
後來黃尚抽時間跟手下這幫文臣科普了一下經濟學，比如財富流通帶來的好處。雖然都是比較粗淺的東西，但對這個時代的官員來說，經濟學簡直就是天書一般的至理學說。
因為黃尚手底下沒有‘士農工商’的階級觀念，就算有，也被他無情的鎮壓了下去，所以商業一直都是新漢政策的重要一環。
雖說金錢會滋生腐敗，為富多有不仁，但只要手里攥緊槍桿子，政令一直保持暢通，就算有幾個蛀蟲也無傷大雅。
水至清則無魚，國家大了，追求的不是絕對的公平公正，而是總體的穩定和大多數的利益。只要和大多數站在一起，為大多數謀福利，並適當打壓貪腐等不正之風，江山基本可以穩定個幾百年。
隨著穿越的世界越來越多，經驗越來越多，黃尚對治國理政倒是越來越順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名字惹的禍，他只穿越了四個電影世界，就兩次做了皇帝。剩下的兩次，一個是因為現代社會，沒有做皇帝的可能；一個是為了學法術，沒心思做皇帝。
如果以後都是這種頻率，估計他會做皇帝做到吐。
「陛下？」
見黃尚走神，正在講解易經的徐琳小聲提醒。
徐琳就是教黃尚易經的徐姓少女，這個時代的女人，除了自己的娘家和丈夫，很少有人知道她們的閨名，一般對外的稱呼都是姓後面加個氏，比如徐氏、李氏、張氏，若是嫁人了，則是徐夫人、李夫人、張夫人。
能夠在歷史上留下真名的女人十分稀少，甚至很多留下真名的，也都是化名。
遠了不說，就說這個時代的大喬、小喬、孫尚香、鄒氏、樊氏、夏侯氏等等，當然還有貂蟬這個四大美女中唯一虛構的女人，她們都沒有在歷史上留下真名。
但也有幾個留下真名的，比如蔡琰、甄宓、伏壽、曹節等等。
黃尚回過神來，道︰「朕有些乏了，歇息片刻吧！」
徐琳點點頭，撫模著潔白如絲綢的紙張，眼中滿是喜悅︰「陛下這新制白紙，當真是妙不可言。有了此物，天下學說便能輕易記錄、傳承下去了。」
黃尚拿起一塊點心，道︰「這不算什麼，等再過幾百年，電子智能產品研制出來，別說天底下所有的學說，就是再多一億倍的文字，也能輕松記錄下來。」
「……」
徐琳眨眨眼楮，雖然听不懂，但感覺好厲害的樣子。
說起來，從她默寫易經，到開始傳授，如今已經有半年時光，隨著接觸的時間越來越長，她發現黃尚簡直就是一座無窮無盡的藏寶庫。
天底下好像沒有多少東西是他不懂的……哦，也有，比如經史子集，黃尚似乎沒怎麼看過，雖然偶爾能蹦出一句半句，但根本毫無規律，一看就是沒有系統讀過書的二把刀。
但相對于他懂的那些天地至理，這些經史子集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而且相對于儒家學說，黃尚似乎更重視墨學和雜學，哦，黃尚把這些統稱為科學。
總之很厲害的樣子。
漸漸的，徐琳內心對他的仇恨越來越少，到了現在，幾乎變成了他的小迷妹。
父仇？
天地君親師，君在親前，父親，請恕女兒不孝。
（徐父︰(;???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