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蘇游重演第一個神話已有數月。
從最初的河伯福地,到後面的山鬼秘境,再到後續的望舒登神衍化神國,此方世界已經有了足夠多的靈氣來源。
最重要的是,隨著權柄碎片的不斷回收,此方世界的本源法則愈發壯大,此時儼然具備了向虛空攝取能量本源而不怕被其侵蝕的底氣,雖然速度快不到哪兒去,但至少在位面晉升一事上已經化被動為主動。
當然,萬事有利也有弊。
靈氣越來越充裕,而越來越多的動植物以及金石死物也開始發生蛻變,相信過不了多久,俗世現有的秩序必將迎來一次極大的挑戰。
不過,俗世秩序的安穩與否,並不在蘇游關心的範疇之內。
只要不超出一定限度,蘇游不會主動出手進行干預,他真正關注的方面,是那些因為各種巧合因素而誕生的陰魂靈體。
它們所帶來的影響,遠不止于表層意義上的擾亂陽世,它們所產生的更深層次的影響,是對這個世界會造成額外的負擔。
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對于這方世界來說,這些陰魂靈體的最好歸宿不是以特殊方式的生命形態留存人間,從而繼續攫取天地之間的本源靈力,而是肉身歸于塵土、靈性散入虛空,卸下自身積累的所有物質與精神能量,化為最純淨的養分反哺天地。
事實上,為了減輕陰魂靈體所帶來的負擔,任何一個超凡位面都會創造出一片類似歸墟的空間,比如東方神話中的輪回地府,又比如西方傳說中的冥土地獄。
但這方世界的情況有所不同,通過蘇游的布局干預,它晉升為超凡位面只經歷了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世界意識完全沒有足夠的時間來誕生出自我靈智,而且哪怕它擁有了自我靈智,它也只能收斂本能來避免不小心忤逆了蘇游的意志,畢竟從某方面考慮,世界意識完全可以說是由蘇游創造而來。
不過好在這一隱患將在今天被初步解決。
隨著地獄、雷電以及陰魂這三道權柄被蘇游投入虛空,此方世界的冥土逐漸成型。
它位于世界位面的底層,與位于世界位面高層的望舒神國遙想對望,充斥著濃郁的陰性本源氣息。
這里晦暗而壓抑。
天空終年飄蕩著落不盡的灰色塵埃,塵埃落在地面,便成了厚厚的余燼冥土。
冥土中央矗立著一座靈魂高塔。
高塔偉岸,通體漆黑,表面刻有花紋,晦澀的流光順著這些花紋的凹槽一路向塔頂蔓延,最終盡數匯向點綴在塔尖的無名墨珠。
高塔根部,有八條河流起源于此,且每一條河流的河道,都流淌著足以滅殺任何陰魂的暗紫色雷漿。
它們筆直地流向冥土盡頭。
但隔一段距離,暗紫雷河便會分出八條支流,而八條支流在下一個距離節點,又會重復相同的操作,就如同血管似的貫穿了整片冥土大地。
蘇游懸在虛空高層,俯瞰著逐漸成型的冥土,腦海閃過一絲滿意,心中念頭微微一動。
霎時間,那枚懸掛在靈魂高塔塔尖的墨珠,立即隨之綻放出一道通天幽光,直接從冥土照向現世,在陰間與陽世之間架起了一道橋梁。
而幾乎是同一時間,現實當中,無論是東大陸還是西大陸,所有藏匿于陰暗角落的陰魂靈體,均在此刻受到了一股難以抗拒的龐大吸力。
它們在瞬間的功夫就被卷入了冥土位面。
其中,蒙昧靈體全部落入暗紫雷河,其身上的塵世枷鎖全都被滌蕩的雷漿給盡數洗落,它們除了一點孱弱真靈仍在河流中孤單飄蕩,其余部分皆化為最純淨的本源,消散在天地之中。
而那些開了靈智的弱小靈體,則在蘇游的旨意下,被靈魂高塔散發出來的特殊力量所包裹,並順著雷河一路向冥土盡頭流淌而去,最後分別停靠在不同的區域,接受著冥土氣息的改造與溫養。
「暫時就待在這里吧,總有用得上你們的地方。」蘇游眼中閃過幾分思索,見冥土基本已經開始正常,便將視線轉移到赫卡莫等四人身上。
祂們已經完成了本源置,此時正在熟悉體內的全新力量。
相較之前,四人現在的外在形象,都因為所掌權柄的更變而發生了不小的改變。
因為赫卡莫所擁有的冥月權柄碎片本就不多,所以在這四位里面,宮裝仕女的改變力度最小,僅僅只是身上的長裙多了幾道緋色印花。
而失去狄俄尼索斯體系的兩道權柄碎片、但同時又得到詭術領域權柄碎片補充的赫卡莫,則完全可以說是換了一副行頭。
祂身上的繁麗法袍變為了亞麻色布袍,寶石冠冕換成了深色巫師帽,水晶球雖然依舊晶瑩但遠遠不及之前那般耀眼奪目,就連那雙充滿意蘊智慧的雙眸,此刻也黯淡渾濁得如同一位普通老者的眼楮。
整體看上去,赫卡莫要比之前簡樸得多也神秘得多。
至于赫蘿與赫克托
祂們的變化最大。
前者由婀娜女子轉換成面善婦人,後者由豪邁大漢變成優雅的貴族青年。
蘇游將目光轉向赫蘿和赫克托︰「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感受著那位存在的注視,赫蘿與赫克托的內心頗為激動,驟然失去赫卡忒體系的權柄碎片,這著實讓祂們驚慌了一陣,但在得到了全新權柄後,祂們終于明白了那位存在的心意。
有赫卡莫這位掌握了大部分赫卡忒權柄碎片的珠玉在前,祂們很難在詭術、魔法等領域更進一步,但若是置換了權柄屬性,兩者的未來前景將會廣闊不少。
不過本源置換也不是全是優點,實力大幅度降低且需要靜心穩固權柄本源,這兩點便是最大的缺陷之處,唯一能帶來些許慰藉的是,兩者各自所擁有權柄的進階方向,即豐收女神和貴族之神的正神之位,目前均處于空缺狀態,這兩尊神位的位格並不高,兩者皆有成功爭取的可能。
「霧都大亂,你們去吧,凡人信仰有助于你們穩固本源權柄。」蘇游沒去管赫蘿與赫克托的心理活動,向兩者下達旨意之後,又將目光投向赫卡莫,「等到它們結束大亂,再由你去平息余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