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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第一百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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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好餓,杜衡好想吃媽媽做的燒雞公。他都答應得好好的了,本來想著今天一早就趕回家可是出了這檔子事, 他還怎麼回?他模索著儲物袋, 從里面模出了一瓶闢谷丹。

根據原主的記憶,修士沒有築基之前, 可以服用這種闢谷丹代替日常飲食。一粒黃豆一般大小的丹藥, 能讓修士三日月復中不饑餓。杜衡揭開了瓶塞, 他有些期待了,闢谷丹到底是什麼味道的呢?是不是甜甜的像糖豆子呢?

結果他失望了,瓶子里面空了,一粒丹藥都沒有了。杜衡將空瓶子丟到了儲物袋中, 他看了看洞穴後方又模了模自己的肚子。這麼大的人了,問別人要吃的實在不好意思。何況他也算是半個廚子哪!

杜衡看向洞穴口,洞口有淡淡的光亮傳來。他繞過了梵天雞的尸體走到了洞口, 說不定外面能找到什麼吃的。可是一眼看去, 他大吃一驚,他置身在雲端之中, 洞口下方一片白茫茫的雲海。他只能看到幾座孤峰矗立在不遠處的雲海上,誰知道雲朵下方是什麼樣子的?

憑著感覺,杜衡覺得他沒辦法離開山洞,至少以他現在的實力他是離不開這里的。

杜衡再一次回到了石頭上,這一次他認真的翻起了儲物袋。杜衡原身是外門雜役,有時候會為了宗門出去采買,宗門多在深山之中,他免不了要風餐露宿。他幸運的找到了鍋碗瓢盆和一袋子靈米,還有裝在一個竹簸箕里面的花生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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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物想要好吃, 調味品必不可少。杜衡找到了一些調味品,原身只準備了一些鹽,除了鹽之外還有一些醬油,和一小瓶酒。和現代的那些調味料比起來,杜衡的調味品太少了。不過這不算什麼,至少難不倒杜衡。

飯和調味品都有了,菜呢?杜衡的目光看向了地上慘死的梵天雞。他搓搓小手走向了梵天雞,這麼大的雞,吃起來味道應該挺不錯吧?確認過眼神,是能吃的東西。

修真界的符篆是個好東西,有引火的,有取水的,有化土的,還有生出木頭和變成利刃的。杜衡第一次使用符篆就成功的做出了簡易的灶台。

他做的灶台有兩個鍋,就是鄉下最常見的那種灶台,一口鍋用來煮飯,一口鍋用來炒菜。杜衡原來只有一口鍋,他用符篆變出了另一鐵鍋,這才燒好了一大鍋水。

兩米高的梵天雞想要整個褪毛有點難度,杜衡對雞說了抱歉之後就手起刀落將它分尸了。雖然褪毛的過程有點狼狽,雖然杜衡的鍋碗瓢盆用起來不順手,不過他還是得到了一大鍋亮白白的處理干淨的雞肉和雞雜。

杜衡的爸爸有一家私房菜館子,杜衡從小耳濡目染,跟著杜爸爸學了不少東西。杜爸爸說過,食材是老天送給人們的禮物,只要能用的都不能浪費。杜衡處理梵天雞也處理得極為細致,能利用的東西,他都好好的收起來了。

土灶上已經開始煮米飯了,杜衡看了看手中的食材。他是江南人士不太能吃辣,但是這個時候他莫名的想吃點辣的東西。只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手里連辣椒都沒有,只能隨性搭配一下吧。

他準備做一個簡單的宮保雞丁,沒有辣椒沒有糖沒有米醋也沒有蔥姜的可憐寒酸的宮保雞丁,簡陋得他都快哭出來了。

黃色的雞油入熱鍋之後發出了刺啦的聲音,一縷縷青煙冒出。黑色的鍋底慢慢的沾上了油花,趁著熬油的功夫,杜衡開始準備食材。

他切下了拳頭大的兩塊雞胸肉,然後切成了大小均勻的雞丁。其實他是狂熱的雞皮愛好者,看著大片大片的雞皮,杜衡吞了吞口水,這麼大的一只雞,雞皮要是做成烤串一定能吃過癮。

一邊切雞丁,杜衡還一邊翻動著鍋中的雞油,此時的雞油已經縮水了,邊緣出現了液態的油。

杜衡欣賞的將筷子擱在了碗上,他喜歡符篆生出來的這種筷子,比家里的還要趁手一些。

雞丁切好之後,杜衡在雞丁上撒了一些鹽和酒攪合攪合,這時候應該加一些澱粉讓雞肉更加女敕滑,只是條件有限,不要計較這些了。等雞丁變得有些粘稠之後,杜衡就將碗放在了灶台邊去看了看火。

灶台中的木頭是符篆生出的,杜衡將大根的木材往外抽了些,這樣鍋底的火焰就會小些,鍋里的雞油不容易焦糊。

沒一會兒,杜衡就用梵天雞身上扒下來的油脂熬了一大碗金燦燦滾燙燙的雞油。他將多余的液態油盛在了罐子中,還在里面加了一勺鹽。

如果這是豬油的話,加食鹽和糖能讓油脂凝固之後更加潔白且不容易壞。杜衡加完了食鹽才想起來,這是雞油,他好像多此一舉了,雞油凝固之後是黃色的,白不白又有什麼關系?

他往鍋中倒入花生米,鍋鏟輕輕搗了幾下之後,花生米受熱,外皮開始裂開發出了細微的聲響。等到響聲開始密集的時候,杜衡盛出了花生米。花生米本該冷鍋冷油下鍋,這樣不易糊。但是還是那句話,條件不允許,杜衡只能憑經驗做事了。油滋滋的花生米在盤子中紅潤潤,散發著一股堅果的香味。

此時的花生米還是軟的,要等到涼了之後,花生米就會變得香香脆脆了。

從杜衡開始熬雞油的時候,山洞中就彌漫出了一股強烈的油脂香味。這種香味沖淡了山洞中的陰冷,強勢又霸道的充斥在山洞的每個角落中,蓋過了醫修們煉丹的香味,驚醒了熟睡的人的美夢。

雲中鶴不知何時站在了杜衡身後,而杜衡滿心都投到了他的鍋里,根本沒發現雲中鶴的到來。

杜衡在鍋底攪了攪,將火給升的大了些。此時煮飯的鍋已經發出了炸鍋巴的聲音,杜衡便將飯鍋下方的火給抽到了炒菜的鍋底。火焰慢慢變大,鍋里的油冒出了青煙,杜衡眼疾手快將雞丁給倒入鍋里。

沒有調料汁,沒有蔥姜蒜,沒有辣椒花椒。他做的是全世界最不正宗的宮保雞丁!不過他還是很期待,等到鍋里的雞丁發白之後,他往里面倒了一點醬油。這是他能給與自己的最後的溫柔——雖然沒有辣椒做不出紅艷艷的感覺,有醬油好歹能上個色啊!

然而他翻車了,醬油一入鍋之後雞丁都變黑了,杜衡看著鍋里差點哭出聲來。然而他還是堅強的翻炒著雞丁,直到它們都成熟了。待到雞丁成熟之時,杜衡將花生米倒入鍋中翻炒了兩下就出鍋了。

看著一盤黑漆漆的宮保雞丁,杜衡安慰自己,這個時候有吃的就不錯了,而且聞著也挺不錯的。細細看去,顏色也沒有那麼不堪嘛,先前覺得黑漆漆的,只是因為鍋是黑色的,周圍的光線又暗。現在宮保雞丁擺在盤中,倒是有一種濃油赤醬的感覺。

細細看去,雞丁被染成了紅棕色,花生米油亮亮的躺在雞丁中間。雖然缺少了蔥姜的點綴,也少了辣椒的香味,但是卻有一種家常菜安心的感覺。聞起來也挺不錯的,像紅燒雞的味道。

他揭開了飯鍋給自己盛了一碗米飯,正當他要大快朵頤之時,他听到了雲中鶴的聲音︰「你在……做什麼?」

杜衡一扭頭,只見雲中鶴表情復雜的站在他身後。杜衡有些虛,他訕訕的笑道︰「吃飯,你吃了嗎?一起吃?」雲中鶴皺眉︰「可是闢谷丹沒了?」杜衡點點頭︰「嗯,沒了。」

雲中鶴瞅著旁邊木盆中光溜溜的被分尸的梵天雞︰「難為你了。」杜衡不解其意,他順著雲中鶴的話說道︰「不為難不為難。」雲中鶴嘆道︰「你大可不必這麼激怒魔尊,他雖是魔尊,卻也不會為難你這樣修為的人。他本來會讓你死的很痛快的……」

杜衡疑惑的問道︰「本來會死的很痛快?那現在呢?」雲中鶴指指木盆里面光禿禿的死雞︰「現在不敢保證了,可能你的下場會和那只雞一樣。」

杜衡的臉都快裂開了,大哥,你為什麼能這麼淡定的說出這麼可怕的話來?不過想想也能想得通,梵天雞是魔尊言不悔的靈寵,要是杜衡看到自己的小寵物到了別人的餐桌上,他也會瘋啊!

杜衡的冷汗潺潺而下︰「那……怎麼辦?」雲中鶴同情的說道︰「多吃點吧,吃飽了好上路。」

杜衡︰!!!

此時洞口傳來一陣令人窒息的感覺,杜衡端著飯碗驚悚的看著洞口。只見洞口閃來一個身著紅色長袍氣勢驚人的男人,男人一臉戾氣,每一個細胞都寫著︰我就是魔尊!

杜衡一口老血卡喉嚨口,蒼天啊,他這是作了什麼孽!吃人寵物還被主人逮了個現形,一緊張杜衡大腦一片空白,他的手竟然自動的夾了一塊雞肉和花生米送到了口中。

咬一口,雞肉女敕滑有彈性,還有一點甜味,彌補了沒有糖的缺憾。混合著醬油的咸味,加上花生米的香脆,杜衡覺得自己能扒三碗飯。真是好吃的想要落淚,就是杜衡眼含悲淚︰「來的太快了吧,根本不給我吃飽的時間啊!」

景楠揣著手樂呵道︰「沒想到你倒是招貓逗狗的性子。」杜衡道︰「以前家里在鄉下,家家都有貓有狗。後來到了城里,看到的都是寵物狗,這麼威武的大黃狗少見了。」

景楠眉頭一挑,看樣子杜衡還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不過景楠也不會對這種事情刨根問底,他說道︰「你問問老刀,這是他的狗,他說能模就能模。」

杜衡揚聲問了一句︰「老刀,你家的狗子能模嗎?會咬人嗎?」混一刀渾厚的嗓音傳來︰「模吧,沒事的!」

杜衡對著黃狗招招手,憨憨的大黃走到杜衡身邊尾巴搖成了一朵花。杜衡模著黃狗的大腦袋夸它︰「你長得可真威武啊!等下請你吃骨肉好不好啊?」大黃發出了討好的嚶嚶聲,在杜衡周圍蹦著。

杜衡撓著大黃的腦袋和下巴,在它的背脊和腰上擼了好幾下。就連那條卷曲的大尾巴都被他抓了兩下,大黃呼哧呼哧的眯著眼楮,舌頭伸得老長,看得出來它很喜歡被杜衡揉搓。

杜衡拍拍大黃的腦袋對它說道︰「好了,進院子吧,前面帶路。」通人性的大黃轉頭就向院子走去,一邊走還一邊轉過頭看看杜衡。

景楠笑道︰「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混一刀的狗子對人這麼熱情。」杜衡道︰「萬物皆有靈,尤其是小動物,它們分得清誰對自己好。」笑笑啾啾的叫喚了兩聲,像是附和杜衡的話。

景楠眯著眼楮道︰「我倒是覺得,有些人長了一副人畜無害的臉,走到哪里都能吃得開。」

杜衡進了院子將籮筐扣在地上,半筐的冬筍帶著泥土的氣息滾落在地,大黃似乎很畏懼這些冬筍,只敢遠遠的繞著筍轉圈圈。

杜衡去廚房中拿了個筲箕出來,他還順帶了兩個小馬扎出來。

杜衡將其中一個小馬扎遞給景楠︰「要坐嗎?」景楠熟練的接過了馬扎坐下︰「需要我幫你處理筍子嗎?」杜衡擺擺手︰「就這點筍子,很快就能處理出來了。」景楠他們眉頭一挑,看好戲一般看向杜衡。

杜衡一**坐在馬扎上,他將筲箕放在了身邊,然後隨後拿過一個紡錘形的冬筍。他用菜刀的一個角豎向在冬筍外衣上劃了一刀,然後拿刀的手一轉。只听清脆的剝皮聲傳來,杜衡劃開的口子中就露出了白女敕的冬筍肉。

杜衡扭了一下外衣,一個完整的冬筍肉就從口子中冒出了頭。他抓著筍肉,稍稍處理了粘在肉上沒有來得及處理好的筍衣。只听細細的 嚓聲之後,一個干淨完整的冬筍就被杜衡放到了一邊的筲箕中。

就像杜衡說的那樣,他處理冬筍速度很快,景楠**還沒坐熱,杜衡已經將半框冬筍都處理好了。筲箕中滿滿一筲箕的冬筍肉,白女敕女敕的散發著筍子的清香。

杜衡端著筲箕走向廚房︰「這個筍看起來像是甜筍。」有一種筍子不苦不澀,吃起來像是水果一般。杜衡有幸嘗過這樣的筍子,鮮女敕的竹筍不用焯水不用紅燒,從挖出來到上桌不足十分鐘。只要將它的外皮去掉切成片,就能蘸著醬吃,口感鮮甜,像是在吃水果一般。

不過那種筍子只有在特定的地方才能生長,而且對時間的要求特別苛刻。超過一定的時間,就再也不能空口吃。

為了印證自己的想法,杜衡直接洗了一個冬筍將它切成了片片。他捏了一片送到口中,果然入口有點甘甜,有一股竹筍的清香。杜衡拿出一個盤子切了兩個冬筍裝成了盤,他對玄御喊道︰「玄御,來嘗嘗好吃的。」

景楠酸唧唧的說道︰「瞧瞧這種差別待遇,明明是我陪著你去挖筍走路,你得了好吃的竟然第一時間召喚玄御。哎……」杜衡哈哈笑了︰「我這不是不好意思讓你做事麼。」

玄御被召喚而來,他端著竹筍看著里面切成薄片的筍︰「能吃?」杜衡點頭︰「能吃,你嘗嘗味道。請景楠和老刀嘗嘗,我這邊要開始包餛飩了。」杜衡一邊說著,一邊塞給張著嘴巴的笑笑半根冬筍︰「去玩吧,等做好了飯在喚你。

廚房中的大鍋中水已經煮開了,山膏的骨頭沉在鍋底,有些泛白的湯上飄著不少油花。杜衡揭開鍋蓋看了看,湯中基本上沒有看到浮沫。杜衡就在里面放了能去腥的酒和一把可以代替蔥和蒜的靈植。

等到春暖花開的時候,杜衡要去山上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蔥姜蒜。用靈植入饌固然奢侈,主要把握不住味道。

杜衡從儲物袋中取出了半盆面粉,他熟練的倒水揉面。那動作猶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等面團成為一個光潔的圓球時,杜衡就放在一邊醒面了。醒面的時候也不得清閑,他要開始準備餡兒了。

今天要做的餡兒是冬筍豬肉……啊呸,是冬筍山膏肉餡兒的。有了這幾天做飯的經驗,杜衡已經可以用靈植浸泡酒代替蔥姜蒜使用。他熟練的將靈植揉碎放在了碗中備用,倒酒的時候,他的心都在滴血。

這是一萬三一瓶的酒啊,可惜他無福消受,吃了就會發酒瘋。只能以這種方式實現靈酒的價值了。

靈酒浸泡靈植的時候,杜衡將冬筍切成了細細的丁,這是個細致活。冬筍細女敕,想要按照廚子的想法變成片或者丁,需要的是極致的刀工。杜衡的刀雖然不能像玄御那樣殺大牲畜和分開巨大的身軀,但是切片切丁不在話下。

只听廚房中傳來了細密的篤篤篤的聲音,老刀叼著筍片將神識投入到廚房中時,就看到一個個拳頭一般大小的冬筍在杜衡的手中被切成了一片片微微透明的片片。沒一會兒片片又變成了細細的絲,再過了一會兒,一個冬筍就成了細細的筍丁,白白淨淨的窩在木盆中等著山膏肉的大駕光臨。

景楠評價道︰「刀工不錯,有這樣的速度,不該只用來切菜。」這種速度要是用來砍人,一般人還真招架不住。玄御不贊同的看了景楠一眼,景楠聳聳肩︰「當我沒說。」

切完筍丁之後,要處理的就是山膏肉。杜衡選用的是三分肥七分瘦的前腿肉,這種肉肉質軟女敕,用來做餡兒最合適不過。他看了看盆中的筍丁,然後取下了一團和筍丁差不多大的肉團。

以杜衡的眼光看來,這樣剛好能拌一盆肉餡,做成餛飩的話足夠四個大人吃了,當然,笑笑這個吃飯不知饑飽的小東西,杜衡給他準備了三碗的量。

肉餡的處理也是如此,先將肉切成片再切成丁。杜衡也可以用更加粗獷的敲打方式處理肉餡,不過那樣太耗時了。切好的肉丁比筍丁大了一圈,這時候需要細細的剁,剁至肉變得軟爛粘稠。

杜衡在案板上剁了幾圈之後,肉就達到了他的要求。他將肉倒入盛著筍丁的木盆中,然後加入了浸出了汁液的靈植酒。

一盆肉餡好不好,攪拌的功夫少不了。杜衡在肉餡中添加了鹽酒糖和一些胡椒粉,事實上他把從周家鋪子中找到的香料都嘗了一遍。就算沒有味精,也難不倒杜衡。

放好調料之後,杜衡洗淨了手,然後在盆中細細的攪拌了起來。筍丁和山膏肉從一開始的涇渭分明到後來的難舍難分,只用了短短幾分鐘時間。

等到杜衡收回手的時候,盆中的筍丁和肉已經黏黏糊糊的難分彼此了。杜衡將盆中的肉碼成了中間高四周低的樣子,看起來像是個圓形的山包一樣,紅的白的挺好看的。

餡兒到此就算處理完畢了,這時候面也醒好了。杜衡熟練的 皮切成梯形的餛飩皮,一塊塊餛飩皮沾著細細的面粉被他放在案板上。

多余的邊角料也不會浪費的,杜衡趁手將它們揉成了面團, 成面皮,切成了粗細均勻的手 面。等下要是他預估出錯餛飩不夠,還能吃點面條當主食。

接下來就是包餛飩了,杜衡一手拿著餛飩皮,一手拿著筷子。只見筷子在盆中一轉就帶起一塊餡料到了皮子上,杜衡手指輕輕一卷一捏,一個個大肚皮元寶形狀的餛飩就出現在了他的手心中。

老刀嘖嘖稱奇︰「難以想象這是先前被山膏嚇得站不穩的杜先生。」景楠道︰「他只是沒準備,你看他這會兒不是生龍活虎的麼?」

廚房中傳出了濃郁的骨湯味道,杜衡揭開了鍋蓋,用筷子戳了戳骨頭上的肉,只見肉塊很輕松的就被筷子給戳透了。杜衡取出一個大大的盤子,將鍋中的骨頭都盛了出來放在了一邊。

鍋里還剩半鍋湯,肉湯顯得有些濃稠,杜衡在鍋里添了幾瓢水後蓋上了鍋蓋。等到鍋中的水開了,就能煮餛飩了。

看了看案板上包好的一排排餛飩,杜衡樂了︰「到村子里沒幾天,就吃了兩次餛飩了,將來在村子里面的生活一定很穩當。」

杜衡撿了一塊骨肉均勻的骨頭用一個木碗盛著來到了院子中,他招呼著大黃︰「大黃來,吃骨頭了。」

大黃早就在廚房門口轉圈圈了,听到杜衡的召喚上蹦下跳的。

景楠嘴角抽抽對混一刀說道︰「你就這點出息?」混一刀模著腦袋嘿嘿嘿的笑著︰「這不是杜先生的手藝太好了麼……控制不住。」

玄御依然是那副波瀾不驚的臉,但是杜衡卻覺得他有些委屈︰「這是妖修釀造的酒,喝了對身體好。」杜衡嘆了一口氣︰「只是普通的酒罷了,你若是喜歡,我也會釀。一萬多一瓶,看著也不多,確實有些貴了。」

玄御道︰「你修為只有練氣一層,這酒能讓你的經脈更加強韌。」杜衡猛地轉過頭,原來玄御不是買了自己喝的?是為了他?杜衡頓時覺得對不住玄御了,玄御道︰「現在天寒地凍,村中靈氣雖然還行,但是你能吸收的有限。希望這瓶酒能幫到你。」

杜衡老臉都紅了︰「是嗎?謝謝……」停了一會兒後他說道︰「這些靈石我會想辦法還給你的。」東西雖好,可是這都是沉甸甸的靈石啊,杜衡原本覺得自己負債三百,現在一下負債一萬三千八了,啊……生無可戀。

玄御深深的看了杜衡一眼︰「不用還。」杜衡連忙擺手︰「不行不行,親兄弟還明算賬呢,該還的總是要還的。」何況這還是玄御為他買的酒,杜衡覺得這瓶酒將會成為他喝過的最貴的酒,沒有之一。要是用這瓶白酒做菜的話,是不是每一盤菜都會閃爍著靈石的光澤?

牛車不緊不慢的走在街上,玄御道︰「買點鋪蓋吧?」修士修行本就是逆天的行為,很多修士夜以繼日的修行,睡眠對他們來說無關緊要,很多人一閉關就是幾十年。若是像普通人一樣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那還叫什麼修士?因此高階修士人家是不睡覺的,疲乏了打個坐休息一下便是。

只有修為不足的修士才會扛不住身體的困頓虛弱需要睡眠,比如杜衡,根據玄御這段時間的觀察,這家伙只要決定睡覺,分分鐘就能躺倒入眠。玄御的洞府裝修風格極簡,他怕杜衡扛不住被凍死,因此提出去買鋪蓋的想法。

杜衡欣然答應,他已經陷入了虱多不癢債多不愁狀態了,不就是繼續欠債麼,他可以的。

牛車在一家成衣鋪子前停了下來,玄御下了車撐了傘往鋪子里面走去,杜衡本來想跟上,卻被玄御一句‘在車里等著就行’給定住了。沒多久,玄御又撐著他的傘走出了鋪子,看著就像是雪地上的一根小青竹似的,沿街的大姑娘都看直了眼。

玄御上了車,杜衡問道︰「買完了?」玄御點頭︰「是的。」杜衡又問道︰「多少靈石?」玄御緩聲道︰「我與鋪子的老板認識,幾床被褥罷了,不用靈石。」他說的如此的真情實意,杜衡差點就信了。

杜衡此時已經在心里給玄御打上了好人的標簽,他覺得玄御一定是怕他心疼靈石才故意這麼說的。也罷,等到了村子里面,他總有機會報答玄御的。

買了鋪子之後,牛車向著南邊走去,沒多久就離開了鎮子。玄御道︰「靈溪鎮離村子近,若是回去發現還有什麼缺少的,我們再來便是。」杜衡連連點頭︰「好好。」

牛車出了鎮子之後,放眼看去盡是綿延的小山丘,在山丘間散落著鏡子一般的湖泊。因為大雪的緣故,眼前的世界黑白分明,像是一幅可以走進去的山水畫。

行走在路上的妖修並不多,牛車在雪地上行走的時候,世界都像停住了一般。南方的天幕下,有幾座起伏的山巒,看著比周圍的山都要高一些。玄御指著那幾座山巒說道︰「過了那幾座山,就到村子了。你看到村口的那棵樹了嗎?」

杜衡眯著眼楮看去,他只看見了綿延的山勢︰「沒……沒看見。」玄御道︰「沒事,到了村口你就會看到了。」

看著山巒挺近,可是牛車也走了接近一個小時。杜衡看到眼前的山坳間長了一棵奇特的樹。這樹樹干通體漆黑像是玄玉,葉片卻油亮細長,周圍的樹木早早的落了葉子,只有這棵樹依然蒼翠,看著像是假的一般。這棵樹很大,足有三人合抱那麼粗,它筆直的長在山坳間,完全不像其他樹木一般長個樹瘤歪個脖子。

杜衡從沒見過這麼直的樹,這哪里是樹,分明是旗桿吧?整棵樹高的可怕,杜衡抬頭看去,總覺得這棵樹比山巒還要高。他算是明白方才為什麼沒看到這棵樹了,因為這棵樹上方隱沒在山腰的霧氣間,從遠處看只能看到漆黑的樹干。不熟悉的人哪里能看得出來?

杜衡再一次驚嘆了︰「這是什麼樹啊?這麼高大」玄御道︰「道木。」杜衡︰「盜墓?」

玄御道︰「上古時期,據說有大能培育了道木,能承托起山川河流,承載萬千小世界。到了我們這里,道木雖遠不及上古,但是也很罕見。東極山以東,這是唯一一棵道木,所以村子的名字就叫一棵樹。」杜衡松了一口氣︰「太好了,幸虧沒叫道木村。」

道木長在山坳間,在它的腳下竟然不是泥土,而是大大小小的石台,石台間有數十個深深淺淺的水坑。都這個季節了,水坑中的水竟然沒有凝結,還在潺潺的流動著。

牛車從道木旁邊的小路上走過的時候,杜衡還看到水坑中有魚游動泛起的漣漪。杜衡剛想仔細看,卻覺得周圍一暖,他的眼前豁然開朗,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世界以道木為分界,像是被劃分出了兩個世界,道木外的世界冰天雪地,道木內的山坳中,卻有幾百畝的土地上籠罩著淡青色的結界。結界內青枝綠葉草木繁茂,一派世外桃源之相。

在草木掩映間,杜衡看到田地外的山腳下散落著三處宅子。其中一座說是行宮也不為過,杜衡沒見過這麼華麗耀眼的行宮。這行宮穩穩的佔據在靠北方的山腳下,金碧輝煌像是廟宇一般。另外兩座宅子就低調多了,一處在行宮的西側,背後長著竹林,看起來分外的清雅。

還有一座宅子在行宮的東邊,和另外兩座宅子相比,這座宅子就顯得破落了很多。杜衡一眼就看到,主宅上還有一個大洞,偏宅都快塌了,連個院子都沒有。

這三座風格迥然不同的宅子放在一起,杜衡不免笑了︰「村子里面的人看來都挺有個性的。對了,我們是置身在結界中嗎?」玄御道︰「對,村子里面有個醫修,喜歡搗鼓草藥,結界就是他布置的。這里的田地中種著他的草藥,你以後若是高興,也能種些喜歡的靈植。」

杜衡看向田地中,原主在藥王谷也接觸過一些靈植,有些常見的靈植也是能認得的。可是在這里,他認得的靈植不多,放眼看去,與其說是靈植田,不如說是雜草堆。藥王谷的靈植田種植得整整齊齊,而這里的田中,雜草比靈植都要高。

杜衡笑笑︰「這位醫修倒是挺隨性的,這是在模擬靈植的自然生長環境嗎?」玄御沉吟道︰「這里的靈植種類挺多的,你若是需要也能隨意取用。」杜衡可不敢隨便取,萬一那個醫修不講道理,他豈不是得罪人了?

杜衡笑道︰「你之前對我說村里只有三戶人家,我本來覺得人少挺清淨的。現在看來也太清淨了。」哪里有村子的樣子?這里冷冷清清的,除了他們三人,連個雞都看不到。

玄御解釋道︰「笑笑叔叔出去了,醫修估計等一會兒會回來。我們先把東西放下來,晚點介紹你們認識。」杜衡連連點頭,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座竹林掩映的小樓上,以他對玄御的觀察,這座小樓很符合玄御的氣質啊!

玄御見杜衡看的仔細,他便介紹道︰「中間那坐宅子就是笑笑叔叔的宅子,西邊的是醫修景楠的屋子,我們的屋子在東邊。」玄御的手指向了那座破敗的房子,杜衡都傻眼了好麼?他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牛車帶著他踏過荒草萋萋的路走到了長草的院子前。

笑笑在玄御之前下了牛車,那麼大個的雞跳到了草叢里面竟然沒頭,連根雞毛都看不見了。玄御隨後下了車,他對著杜衡伸出手︰「平日我一人,疏于打理,你莫見笑。」

杜衡站在齊腰高的雜草中實在不好意思說什麼,他瞅著玄御,這麼穩重的一個男人,長得這麼好看。看著風雅斯文的,沒想到宅子竟然走的是這種風格的,真是出乎意料啊。

不過杜衡很快就安慰自己了︰「挺好的,有很大的改善空間!」杜衡昧著良心看著屋頂的大洞︰「你看,我們至少還有個能遮風擋雨的地方是不是?」再不濟還有四面牆哪!

玄御微笑著︰「你若是覺得房子簡陋,今夜就先和笑笑住在他家中,明日我就讓人來重建宅子,你看如何?」杜衡連連擺手︰「不用不用,這樣挺好的,不要麻煩不要破費。」玄御已經幫了他太多了,他也不是那種不知好歹的人啊。

這時候身後的荒草中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杜衡一回頭,只見他們來時的路上走來一個身著青衣的儒雅男人。那男人眉眼溫潤身後背著一個裝著藥草的籮筐,他站在牛車後面未語先笑︰「小玉回來啦,找到笑笑沒?哎喲,來客人了呀?」

杜衡大大方方的打招呼︰「您好,我是杜衡,接下來要在村子里面住一段時間,打擾啦。」男人笑容滿面︰「你好你好,你太客氣了。我是村子里面的大夫景楠,你喚我原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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