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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劍痕

面對一眾弟子的殷勤賣弄,姜離卻是含笑看著,也不說話。

這些弟子入門長的不過年許,短的只怕是才幾個月,他們的武功,又如何能讓姜離看上眼?

這般等了約莫盞茶的功夫,那令狐沖回轉過來,道︰「啟稟師娘,師父說讓小師弟和您都到書房候著,他稍微收拾一番便來。」

「好,離兒,咱們便去書房等著,沖兒,你好好看著這些師弟師妹們練武,不準偷懶!」說到最後四個字,寧中則卻是特地加重了語氣。

也不知曉她是說令狐沖不準偷懶去喝酒,還是這些新入門的弟子們不準練武偷懶。

令狐沖尷尬的笑了笑,道︰「師娘放心,弟子必然用心。」

寧中則不再多言,卻是領著姜離等人朝著書房而去,青龍等三人卻是沒有跟上,而是在客廳奉茶。

書房之內,寧中則與姜離聊著天,卻多是姜離在說,寧中則在听。

對于這個弟子,寧中則是極滿意的,她和岳不群一生收了不少弟子,可是沒有一個成器的。天資高的卻是性子輕佻,而穩重些的,卻多是資質平平,也只有姜離,不論是武功還是心性,都是一等一的難得,叫他們夫婦二人最是放心。

只是可惜,這位小弟子已然在朝廷為官,卻是沒法擔起華山派這幅千鈞重擔了。

這般聊了約莫有一炷香的功夫,只听得一陣腳步聲傳來,卻是一名中年書生踱步而入,那書生頦下五柳長須,面如冠玉,一臉正氣,氣度非凡,正是華山派掌門人岳不群!

「掌門師伯!」

姜離見了來人,卻是慌忙行禮道︰「弟子姜離,拜見掌門師伯!」

「誰是你掌門師伯,岳某可不敢當!」

岳不群冷哼一聲,臉色極是不善的道︰「好一個修羅劍姜離,好一個錦衣衛同知,你翅膀硬了,竟然連嵩山派的師叔師伯都敢殺,還將人頭送上了嵩山,如不是左師兄告知我,我只怕到今日還不知曉!」

「掌門容稟,弟子也是迫于無奈。」

姜離解釋道︰「是嵩山派的人狼子野心,左冷禪一心想要吞並五岳劍派,他先對衡山派劉師叔下手,弟子一時氣急,這才出手相助,他們要滅劉師叔滿門,這跟魔道有什麼區別,總不好叫天下人看咱們五岳劍派的笑話。」

「一時氣急,我看你是早有預謀!」

岳不群冷臉道︰「沖兒、珊兒還有德諾都是說了,你帶了不少人馬前去,還派兵圍了劉府,這可不像是一時氣急。你可知左師兄已然來信問我,要我華山派就此事給個交代。」

「好一個左冷禪,不敢尋我,卻是找到了咱們華山頭上來了!」

姜離冷哼一聲,道︰「掌門不必理他,幾個太保殺便殺了,咱們華山派也不是昔日那副任人宰割的模樣了,他如要找上山門,便讓他找好了,只要他敢來,卻是讓他嵩山派有來無回!」

如今的華山派可不是大貓小貓三兩只的模樣,而是擁有三位絕頂高手坐鎮,如是算上後山思過崖哪一位,卻是足足四位高手,更不必提底下還有兩三百名新收的弟子了。

這些弟子雖然不中用,可是他們背後的力量絕對不容小覷,加上那沙不奇擔任了陝西錦衣衛千戶所千戶,可以說整個關中官方和江湖的力量,盡數都在華山派的掌握之中,可謂是根深蒂固,勢力龐大。

如果那嵩山派真敢來,管他多少高手,從軍中借出一些強弓勁弩來,藏在嵩山派的必經之路上,保準叫他們一個都沒法上華山!

「你倒是好大的殺氣!」

岳不群坐了下來,卻是不滿的將茶杯重重放在桌上,道︰「你是不是還打算直接平了嵩山派?!」

「師兄,好了,離兒怎麼說也是朝廷重臣,你豈可如此訓斥。」

寧中則打圓場道︰「左冷禪確實是狼子野心,離兒說的不錯,這些太保沒一個好人,殺了便殺了,左右那嵩山派也不敢真的來找麻煩!」

關中地界,如今華山派是說一不二的存在,左冷禪好歹也是一方梟雄,豈會不知跟官府勾搭上的江湖門派到底有多大的實力?

莫要忘了,這廝正是勾搭上東廠,這才能這般快速的崛起,大肆搜羅黑道英杰,隱隱有與少林武當三足鼎立的姿態。

「師妹,你呀,我還沒說兩句你先護上了。」

岳不群繃不住臉了,卻是搖頭苦笑了一番,道︰「我只是想告誡一番離兒,日後做事不要這般沖動,殺人便殺人,總是躲在暗處來的好,當著天下人的面拼殺,江湖中人未免會說咱們五岳劍派人心不齊,只會內斗。」

他倒沒真生姜離的氣,只是姜離好不容易回來一遭,他想好生敲打敲打一番罷了。

在他看來,姜離少年得居高位,難免有些飄飄然了,殺嵩山派的人也就殺了,手腳麻利些不被人發現便是,哪有這般殺了人還送人頭去警告人家的,是真當左冷禪吃素的嗎?

岳不群心里還是有些怕左冷禪的,哪怕是他這一兩年整日坐在寒玉冰床上閉關,紫霞神功大有增益,可那左冷禪一手大嵩陽掌卻是厲害的緊,當初五岳劍派和魔教爭斗,全靠著左冷禪才能勉力周旋,沒了左冷禪,只怕他們早都被任我行吸成干尸了!

「掌門師伯,嵩山派不仁在先,弟子殺他堂堂正正,再者這五岳劍派本就是抵抗魔教成立,左冷禪有憑什麼管到咱們各派內務,弟子絕不怕天下人置喙!」姜離答道。

他是真的不怕,誰敢在後面嘰嘰歪歪,直接抓到錦衣衛詔獄里,好好招待便是了,以他錦衣衛同知的身份,但凡腦子里拎的清的,又有幾個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議論他的?!

「你倒還是有理了!」

岳不群指了指姜離,卻是明白眼前這少年早已不是當初,他嘆了口氣,道︰「罷了,你自有你的想法,我和你師父老了,也管不住你了。」

「掌門說的哪里話,我瞧著師父和您比之前還年輕了些許一樣!」姜離恭維道。

「你倒是個嘴甜的,說話總是比沖兒他們幾個好听些。」寧中則笑罵了一句。

他夫婦二人挑著華山派的擔子幾十年,看著氣度沉穩,天塌不驚,然而事實上,之前那些年弱小的華山不知道有多少人打主意,更不必說眼皮子底下還藏著一個奸細,偏偏還不能除了,只能故作不知的演戲!

這夫婦二人這些年來,真的是熬的心力交瘁,只是門中青黃不接,勉強撐著罷了。

好在出了個姜離,帶給了華山極大的變化,不僅是多了諸多弟子,還送上了九陰殘篇這等神功絕技,讓華山派未來一片光明。

情知有姜離撐著,華山派日後自然會蒸蒸日上,夫婦二人一顆心終于放下,這一兩年來專心練功,武功大有進境,加上心態放松,年輕了些許也是常事。

「離兒,你不要怨我罵你,咱們華山派和嵩山派到底是江湖名門,便是要一決高下,也不可動用朝廷勢力,不然的話,便是一時稱雄,也會被武林中人排斥看不起的。」

岳不群道︰「以咱們華山派如今的模樣,也不必與嵩山派爭,二三十年後,等這些弟子成長起來,自然而然的便能與武當少林一比高低了。」

武當少林,老岳倒是好大的氣魄!

姜離心中暗笑,想要成為武當少林可不容易,這兩派一個是達摩祖師創立,一個是三豐祖師創立,不論是達摩還是張三豐,在佛道兩門里,都是屬于不世出的蓋世英才,不要說華山派的創始人郝大通,便是他師父,全真教的祖師王重陽,比之這二人可遜色的不是一點兩點。

有這樣的武學無上大宗師奠定了自成一脈的雄厚武學根基,才能培養出一代接著一代,絡繹不絕誕生的江湖高手,這才是武林中泰山北斗宗門的真正底蘊!

「掌門想的遠,是弟子唐突了。」姜離認錯道。

實際他也不算錯,只是和岳不群走的路不一樣,他們一個想韜光養晦,一個卻是想鋒芒畢露,可以說各有千秋吧。

寧中則道︰「離兒,你從寧夏過來,一路上車馬勞頓,想必是乏了,我已然吩咐廚房備下了酒菜,待會好好與你接風。」

「師父有心了,只是弟子怕是吃不到這頓飯了。」

姜離道︰「弟子此次回山,只是探望師父師伯一眼,卻是還有要事在身,待會便要回京復命,卻是半分都耽擱不得。」

鏟除劉瑾這件事,是越快越好,總不能叫張永一直等他吧。

「這麼急,連歇上一日也不可?」寧中則皺眉道。

「皇命在身,弟子也是身不由己,師父,待過了這一段日子,想必便能清閑不少,到時我便回華山好好住上幾月,也與師父師娘探討一番武學。」姜離歉意道。

等鏟除了劉瑾,那自然是有功夫歇息了,到時沒人能威脅到他錦衣衛,他便有功夫在華山上多待一段日子,正好能指點指點新弟子的武功,和老岳聊聊紫霞神功的修煉,畢竟老岳沉浸這門功法幾十年,論及細微處的精妙運用,姜離是拍馬也及不上的。

「皇命要緊,卻是不可耽誤,不可你也不能松懈自身武學修為!」

岳不群道︰「紫霞神功,你如今是什麼境界了?」

「啟稟掌門師伯,弟子如今勉強積蓄了半丹田的紫霞真氣,也不知道何時才能積滿。」姜離有些感慨的道。

他武學天賦冠絕當世,卻是沒有練過任何一門武功像是這紫霞神功一般,需要水磨工夫一點一滴打熬真氣的,當真是急煞了人。

好在等回京之後,藍鳳凰估模著便能獻上五寶花蜜酒了,有這等增益內力的良藥輔助,想必要不得多久,他便能將紫霞神功修煉至大成。

「嘿,你小子,這才多大,便快趕上我了。」

岳不群搖頭苦笑,雖是早知這名弟子武功修煉速度驚人,不過那是在混元功上,想不到換了紫霞神功,卻也是這般。

好在這些時日他借助寒玉冰床,紫霞神功也是有所進益,不然的話,只怕真要被這名弟子給甩開了。

「師父,師娘!」

岳不群張嘴正待還問些武功之上的進展,門外卻見得令狐沖急急忙忙的沖了進來,他臉色煞白,胸口還有一處劍痕,似是被什麼人傷了一般。

「怎麼了,這般慌慌張張的,是出了什麼事嗎?!」岳不群皺眉問道。

「啟稟師父師娘,有人打上山了,弟子無能,不是他們的對手,中了一劍,還叫他們將正氣堂的牌匾給劈了,如今他們正在正氣堂候著呢!」令狐沖答道。

「什麼!」

岳不群臉色頓時大變,他驀然起身,道︰「離兒,師妹,咱們一起去會會這上門撒野的狂徒!」

說罷,竟然也不管兩人應與不應,卻是大步朝外走去,步履之間滿是急切,哪有半分閑適從容?!

「師兄是真生氣了!」

寧中則笑道︰「自從華山沒落以後,師兄貫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姿態,卻是少有如此之時。」

喜怒不形于色,那是華山派實力弱小,不敢發作,如今華山派強大了起來,老岳自然無需藏著掖著。

姜離心中這般想著,面上亦是笑道︰「走,師娘,咱們去瞧瞧哪來的鼠輩,敢打傷咱們華山派的山門!」

……

正氣堂大廳之上,卻是坐著四名老者,俱是腰間懸劍,氣勢非凡,顯見都是武林高手。

也是,手里沒幾把刷子,怎敢上華山挑釁?

坐在右上首的老者有些擔憂的道︰「封師兄,你出手如此狠辣,傷了他大弟子,待會岳掌門出來,豈會與你干休?」

這說著話的老者一雙眼楮黃澄澄地,猶如生了黃膽病一般。

那被稱作封師兄的人卻是坐在左上首,面皮焦黃,一臉戾氣,他道︰「我兄弟三人修煉劍法多年,此番出來便是要與那岳不群拼個你死我活,休說傷了他大弟子,今日我兄弟三人和他夫婦二人,卻是總要有一方葬身此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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