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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說開後, 秦豫對于南玉替他找好了接班人這件事心中再沒有疙瘩,雖然之前一直對錦繡抱著某種不知名的排斥心理,現在也不排斥了, 開始毫無保留地教導錦繡,甚至他比誰都希望錦繡能夠成長得足夠優秀,因為只有這樣,他離開時才能放心。

如此一想開, 秦豫自己也覺得有些好笑了, 原來之前他對錦繡的「不喜歡」全是來自「吃醋」,因為錦繡成為南玉繼他之後第二個重視並培養的人,所以心里有了酸味進而排斥她。

對于陳公公的傾囊相授, 錦繡驚訝了一下,之後便是滿滿的感激與珍惜,在宮中這幾個月,她漸漸明白, 皇後幫助自己是給了自己一條活路,但是路已經有了,怎麼走全靠她自己, 而皇後在這後宮並不是高枕無憂,她也有很多威脅和復雜的事務,而她們這些下屬,只有為皇後排憂解難才能實現自己的價值。

當然, 皇後是她的恩人,就算不為了自己, 她也要努力成長,成為皇後的臂膀,讓娘娘當初救她的這個決定不成為錯誤。

一個肯教一個肯學, 都是心性堅韌不肯服輸的人,南玉的第一得力干將交接很順利。

于是幾個月過去,宮里的兩位孕婦肚子已經高高的,馬上面臨生產。可喜可賀的是,就在一個月前,又有一位美人懷上了龍嗣。

皇帝太後的高興勁那就別提了,南玉第一時間就獲得了兩位巨頭的賞賜。

宮外對南玉這一任皇後的評價空前地好,甚至達到了超越前幾任皇後達到了賢後的程度,要不是礙于皇帝和太子,他們甚至想說,霸佔皇帝的元後不及楊皇後。

南玉這次的賞賜領得一點都不心虛,因為這段時間她對後宮的掌控越來越強,所以對後宮妃子的身體也進行了調養,如今這位美人能懷孕的確是她聯合太醫局調養後的成果。

但是她對于這份賞賜和外面的贊譽同樣覺得很諷刺。

一個妻子與丈夫兩心相守彼此忠貞何錯之有?元後若是為了名聲把大量女子選進宮,讓花季少女在這後宮枯守冷宮,這才是自私惡劣。這些賞賜和贊譽對一個妻子來說根本不是什麼榮譽,更像是一個獎賞,就好像主人獎賞管家差事干得好。

這樣現實的問題只在南玉腦中一閃而過,她現在還不夠自由,多想無益。

王良人孕期養得很好,大美人就是大美人,雖然懷孕了,但是依舊容顏妍麗,全身上下只胖了一個肚子,臉頰微微添了一點肉反而讓她像極了成熟的水蜜桃,越發嫵媚。

皇帝對著這樣的美人,說話都輕了一度,雖然是個孕婦,他還是願意多去探望幾次。

與王良人情況相反的是趙美人,她家世好,皇帝又念著丞相的香火情,對趙家人進宮沒什麼意見,南玉也不在意趙家人,所以趙美人借著肚子收了宮外不少東西,而把南玉吩咐送去的調養方子、食補扔在一旁。

偏偏讓人氣悶的是,趙美人因為懷孕,臉上長了許多斑,整個人也吹氣球一樣胖了起來,每次給太後請安,她看著美貌更上一層的王良人,心里跟油煎似的,氣恨老天不公。

這份嫉妒,還是她娘親和柳盈盈不約而同勸說「懷了男孩變丑懷了女孩變美」才平息下來,為此,她對柳盈盈越發親近,覺得她對自己還算真心。

到了孕後期,南玉發現趙美人似乎吃了太多娘家送的好東西,胎兒過大,吩咐太醫局去檢查,太醫最懂中庸之道,對于這種情況不敢說胎兒偏大,怕皇帝覺得苛待了皇子,只暗示趙美人要注意飲食。偏偏這趙美人對南玉百般不信任,覺得南玉不讓她吃滋補之物是為了害她,瞧瞧太醫都不敢明說,繼續一天三頓大補之湯。

她還自作聰明,回復南玉這邊時,一副乖順听話的樣子,說是一切听皇後姐姐的囑咐……

南玉從不攔作死的人,自此听之任之。

十月懷胎,王良人雖然後發現滑脈卻是先發動生產,她身子養得很好,但到底年紀不大,從羊水破南玉得到消息到孩子落地,足足過了一天多的時間。

期間南玉派秦豫和錦繡去王良人那邊守著,自己則去慈安宮陪太後給觀音上香,陪她緩解緊張的心理。

為了讓太後放輕松,她還把牙牙學語的瀟瀟帶了過去,小丫頭被她養得活潑得不行,一個老太太,一個皮實的小姑娘,一老一小玩了半天。

太後想起當初瀟瀟生產的形狀,她等在現場幾個時辰,第二天腰酸背痛,如今有了皇後,一切都不用操心;而出生時哭都哭得不大聲的孩子,現在被皇後養得這麼可愛健康,心中欣慰不已。

「你將瀟瀟養得很好,辛苦你了。」難產兒不好養,皇後為了這個孩子親自學醫,細心呵護,這些她都知道。

南玉看著玩累了睡在一邊的女兒,眼中滿是疼愛︰「這麼可愛的孩子,陪著她就覺得高興,怎麼會辛苦呢。」單純的孩子,就像一面鏡子,誰對她好她就親近誰,養育這個孩子她是真心實意。

第二天,皇帝上朝前,王良人生了,誕下了燕朝的二皇子。

皇帝龍心大悅,在朝會上親自告訴大臣們這個好消息。

南玉抱著瀟瀟去探望王良人和二皇子。

南玉進了月子房,錦繡抱著瀟瀟去看襁褓中的二皇子,教她喊弟弟。

「弟弟……弟弟……」斷斷續續的聲音從外間傳進來,王良人神色柔軟,往日絕美的容顏上多了一分慈愛,她是個有野心的人,從前一心往上掙,現在有了兒子,心底卻仿佛多了一個柔軟的地方。

南玉站在床邊不遠處,沒有太親近也沒有很冷淡,她望著床上的人,聲音溫暖讓人消散防備︰「你誕育皇子有功,本宮會向皇上請奏給你晉封,月子關系你日後身子康健,好好養著,莫想太多。」

王良人感激地點頭,同是懷孕,她和趙美人的待遇天差地別,她娘家幫不上忙也沒有丞相家的特殊待遇能頻頻進宮,靠的都是皇後的賞賜安排,那時候她心中就明白,受皇帝喜歡可以上青雲,但是受皇後喜歡,可以讓她失寵後依舊過得好。

南玉模了她的脈,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又說︰「你有難產,年紀太小生育也損傷了底子,後期要小心調養,稍後太醫局有醫女進來診脈,遵從醫囑,能養回來。」

王良人奉為皋臬,不斷點頭,她覺得自己孕期一點不胖還保持美貌,全靠皇後,皇後能把二公主養得那麼健康,還能幫她調養得那麼好,肯定是有真本事!

南玉說完就要出去,正好遇見太後過來。

看著這輩子第二個小孫孫,太後高興極了,親手抱著他不撒手,看了許久才依依不舍地放回去。

時辰差不多了,南玉扶住太後︰「母後,之前太子不是說會跑馬了嗎?您還答應她要親自去看他騎馬的,我們就給他來個‘突然襲擊’吧。」

她笑得很壞,一看就是要坑人。

太後嗔她一眼︰「就會欺負太子!」身體卻很誠實,二皇子也不看了,興沖沖地去跑馬場了。

呼啦啦的一群人走了,王良人這邊一下子空了下來,她的宮人有些不忿,太後正喜歡二皇子,為什麼要提太子?皇後是為了分王良人的寵吧!

王良人躺在床上听完宮女憤憤不平的話卻沒有露出異色,還制止了她越來越過分的言語,讓人下去後,自己躺在床上若有所思。

另一邊,太後上了轎子就明白了南玉的心思,感嘆一聲,又十分欣慰。

太子地位不可動搖,就算生了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作為這宮中的主子,他們都要讓後宮眾人意識到,這些皇子無法動搖太子的儲君之位。

皇帝下朝興沖沖地過來看兒子,路上就得知了這件事,他心中一動,越發覺得南玉這個皇後做得很好。

于是,當王良人的宮人以及二皇子的女乃娘僕從小心翼翼想要多留皇帝一些時間,皇帝卻看完兒子,寬慰了王良人幾句便離開了,下個目的地是太子處。

那些在主子、奴才之間悄悄滋生的關于太子和二皇子的猜測,眨眼間被掐滅在萌芽時。

太子早上听說有了一個新弟弟心里還有點危機感,上著課突然看到太後和楊皇後特意過來看他,頓時忘記了那一點酸澀,挺著小胸膛就像一個雄赳赳氣昂昂的小公雞,拼命想要表現得更好一點。

南玉捂著嘴把這個比喻告訴太後,太後噴笑,點點南玉︰「你呀,被他听到又要氣得和你吵起來了。」

南玉揚揚下巴,不屑地看了場中花枝招展的太子一眼︰「我才不怕,反正每次都是我贏!」

太子︰「……」孤總覺得那個女人又在鄙視孤!氣!

「你還好意思說,這麼大人了和小孩吵架贏了很驕傲?」一個男人的聲音插進來,是皇帝,一來就沒好氣地看了南玉一眼,轉頭見邊上的女兒沖自己展開雙手一副要他抱的樣子,臉上頓時笑開,一把將女兒抱了過來。

然後瀟瀟小公主就如願以償地一把抓住了皇帝頭頂皇冠垂下的玉珠,皇帝好氣又好笑地哄著閨女松手。

南玉幸災樂禍地笑,半點不幫忙。

太後也笑呵呵的,只覺得眼前的場景分外舒心美滿。

太子跑完一圈,興沖沖地過來討夸獎,小臉蛋紅撲撲的,寫滿了︰「我是不是很棒!」

太後當然是贊不絕口,皇帝頂著被女兒扯歪的皇冠,表情嚴肅地點頭說︰「不可自滿。」

南玉……

南玉不屑地撇撇嘴︰「要是讓我來學,肯定比你厲害了。」

太子不服氣︰「你一個女人,怎麼可能騎馬比孤強!」

南玉理直氣壯︰「本宮學醫術,整個太醫局都夸本宮,學騎馬而已,有什麼難的!」

太子不信。

皇帝和太後也不信,讓她別鬧,氣小孩子也不是這麼氣的。

于是南玉氣哼哼地看向皇帝︰「皇上,我要學騎馬!」

太子指著她︰「父皇,就讓她學,讓她知道騎馬才不是那麼容易!」

南玉眯著眼楮看著小冬瓜,本宮就喜歡你這麼配合的對手。

皇帝被瀟瀟小公主扯得心神不屬,注意力全在自己的腦袋上,覺得南玉肯定會知難而退,就隨口說︰「行行行,朕讓人教你。」

太後一個勁搖頭,說南玉︰「身子不好,不要逞強。」見她真和太子賭氣上了,又好笑不已,「那就讓人牽著走一走,別把自己弄傷了。」

南玉滿口答應,反正有了許可,怎麼做就看她的「天分」咯。

于是二皇子的熱鬧還沒過,大家的注意力又被皇後和太子的打賭吸引了。

南玉剛開始學騎馬,趙美人也要生了。

她年紀和王良人相似,胎兒卻養得過大,王良人都差點難產,她則是直接難產了。

古代對于胎兒過大的情況,產婆會做一些手段,這些手段對女子非常痛苦,還會導致一系列後遺癥,比如失寵、比如身體嚴重受損,需要調養多年。

南玉裝作不知情,听到稟告後又驚又怒︰「本宮不是早就派人吩咐趙美人注意控制飲食嗎?怎麼會依舊胎兒過大!」

不同于王良人為了鍛煉如常給皇後請安,趙美人孕後期就請假不來請安了,所以南玉客觀上是很久沒見趙美人了。

主觀上嘛,她知道趙美人的舉動,就算無意間相遇,南玉都會避開,不然怎麼擺月兌責任?

太後也很震怒,趙美人這是不听醫囑私自瞎折騰!她是過來人,趙美人的小心思一覽無余。

有家世和沒有家世是不同的,孫良人難產死了最多得一聲唏噓,趙美人難產,宮外不知道多少人關注著。當年的趙丞相門生無數,至今朝堂上還有大量他的學生。因為皇帝長情,這些人都沒有因為大靠山不在朝堂就人走茶涼,反而十分團結並且敬重趙家人。

當趙美人痛了兩天兩夜,終于生下氣息奄奄的三公主時,當事人立刻昏了過去,而朝堂上也開始出現針對南玉的言論。

指責南玉這個皇後不夠盡責,有險惡一點的人,隱晦地暗示南玉是在對家世背景與她相當的趙美人排除異己,心生妒忌。

規模不大,話也說得很隱晦,之所以如此,還是因為南玉之前名聲太好,做出的「實績」也很多,他們沒有底氣也不敢直接往她身上潑髒水。

這一切都在南玉的預料中,卻讓秦豫黑沉了臉,頭一次笑眯眯的陳公公滿身殺氣,嚇得宮女內侍們不敢靠近他三米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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