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傻子。」虞書黎笑, 繼續完成畫作, 然後和其他作品放在一起。
網紅店的熱度徹底消散時,虞書黎的店遇上了同行惡劣競爭。本該寧靜高雅的茶館, 每天都有一群殺馬特進來, 坐在茶館里打牌桌游,大聲喧嘩, 吵走了所有客人,尤其是慕名而來的女性客人。
虞書黎按兵不動, 私底下調查了這些人的來頭和目的,確定了幕後主使之人。然而還沒等她有所行動,那家陶藝咖啡館轉讓了。
虞書黎好像一個拳頭打在棉花上,莫名其妙地再次恢復了寧靜。
店里的員工擊掌慶祝,覺得對方是惡有惡報, 開不下去倒閉了, 虞書黎卻總覺得有些奇怪。但是她也沒時間多想,轉眼又一年清明,她要準備迎接來掃墓的叔伯親戚。
虞家夫妻的兄弟姐妹提前一天來虞書黎這,看望佷女/外甥女, 第二天清明一家人一起去給虞家夫妻掃墓。哪怕時間過去了近十年,姨媽一到虞媽媽的墓前,就忍不住哭姐姐姐夫不幸遭此厄運,留下書黎一人。
清明三天假,節後上班,大家卻看到做陶藝老師的小伙子鼻青臉腫地過來。
「你這是和誰打架了?」大家一邊笑一邊關心。
小伙子捂著臉無比晦氣︰「別提了, 遇到一個神經病。昨天我和女朋友趁著放假約會逛街,突然沖上來一個男人,問我女朋友是我的誰,我說是我女朋友,結果話一落他就開始打我,還一直說我是負心漢!我不但被打,回頭我女友也懷疑我外面有人!我真是有嘴說不清,飛來橫禍!」
虞書黎看著都替他疼,也覺得他倒了大霉,小弟弟好不容易月兌單,還沒和他們得瑟完呢,出門就挨揍了。
「回去休息吧,這幅尊榮怎麼上班?順便也和你女朋友好好解釋。」
小伙子哀嚎︰「怎麼解釋啊,我連手機都隨便她翻了,她卻說我刪除了消息才這麼理直氣壯!那個男人,別讓我第二次見到!我一定揍死他!」
大家很沒良心的笑起來,說他這是秀恩愛的報應。
小伙子休假養傷去了,虞書黎接替了他的動作,看著手里飛快旋轉的陶泥,突然想起去年父母墓前的花來。
她洗了手獨自開車去墓園。
清明已過,墓園里恢復了冷清,虞書黎一路往上跑,來到父母的墓前。他們清明拿來的鮮花已經零落了,但還有一束花明顯比她們的花更有生機,放在這里最多不超過兩天。
虞書黎環顧四周,滿山的青松,看不到一個人影。
她掏出手機找到單淳的手機號,撥打。
對方很久才接通,聲音帶著激動與驚喜︰「小虞,是你嗎?」
虞書黎听到他熟悉的聲音,嘴角勾了勾︰「是我,我想問問,你最近來奉市嗎?放假有沒有來這里看看同學?」
對方似乎有些疑惑︰「怎麼了嗎?」
「沒什麼,小七他們想你了,說起來,我們好幾年沒見了。」
「對啊,一直想來看你,但是店里的寵物沒人照顧月兌不開身,你……過得好嗎?」
「很好,很開心。你呢?」
「我也是,很開心……對了小虞,你孤身一人,防人之心不可無,小心不太熟的人,別被騙了。」
虞書黎輕笑︰「現在輪到你來叮囑我了。」
單淳在那頭傻笑︰「不管怎麼樣,你要小心啊。有什麼困難來找我。」
「好的。」虞書黎應下。
掛了電話,她低頭看著手機很久,嘆了一口氣下山了。
而電話的另一頭,單淳關掉通話界面,接通電話前的頁面重新顯示出來。那是一張照片,一個古典秀麗的姑娘懷里抱著一只柴犬和拉布拉多對著鏡頭笑得燦爛。他盯著照片看了很久,一只手悄悄模上自己的酒窩,那個地方,好像還殘留著她指尖的馨香和溫度。
這一年虞書黎生日,單淳一年一度的禮物如期而至,一套定制的手辦,全都是她和小七、拉布拉多。
虞書黎愛不釋手,擺在最顯眼的地方。
小七對自己的手辦十分感興趣,一口就把它叼在嘴里,後來似乎領悟到這是在「吃」自己,轉而去咬狗老大拉布拉多的頭。一直在邊上冷眼旁觀的狗老大立刻站起身,追著小七要咬掉它真實的狗頭!
虞書黎拍下視頻發給單淳,說大家都很喜歡你的禮物。
單淳再次發來傻笑。
奉市最近要辦什麼招商大會,各地的企業家投資人都陸陸續續到了,當地新聞也不停地播放著這些大佬們的身家背景。
虞書黎經過隔壁中年大叔家時,正好听到他們家電視在說︰單先生是這幾年最炙手可熱的年輕企業家,旗下的寵物產業短短三年,就和我們熟悉的老牌公司三分天下……
她沒在意,牽著鬧別扭的小七和拉布拉多去店里。
小七被拉布拉多啃了一嘴毛,決定要和拉布拉多絕交,出了門再也沒理拉布拉多,高傲的狗老大更加不可能去理這只「蠢狗」。于是,小七生氣地離家出走了。
虞書黎在窗邊曬著太陽畫畫,知道小七膽子小,不可能走出一百米遠,附近商家全都認識它,所以就沒管。
不知過了多久,白紙上有了完整的輪廓,小七興沖沖地跑進來了。
它徑直跑到她跟前,用腦袋蹭她的小腿。
她無奈笑著低頭,就見小七嘴里叼著一小束向日葵,仰著頭看她。
「誰給你的?」她接過查看,見花里有一張卡片,上面寫著「生日快樂」,沒有落款。
曾經網紅的那段時間,也經常收到各種匿名的鮮花禮物,尤其是她最喜歡的向日葵。但是小七叼過來是第一次。她伸出手指點著小七的額頭教訓︰「不許再幫陌生人送東西,不然我就斷了你的零食!听到沒有!」
小七原本求表揚的臉瞬間變成了委屈,「嗚嗚」叫著,在拉布拉多幸災樂禍的眼神里,窩進了牆角。
虞書黎舉著花看了看門外,什麼都沒看到,只好不再追究。
這一次小七生氣的時間特別長,從前出去溜達一圈回來就樂顛顛了,這次不知是不是又被她教訓了,一到店里就往外跑,根本不搭理拉布拉多甚至她。起初拉布拉多不理會,後來不知怎的,它也跟著跑出去了,兩只狗一跑就是半天,她大聲呼喊才能喊回來。
幾日後午間,店里的員工緊張地跑進來︰「老板,我懷疑小七它們遇上偷狗賊了!」
虞書黎一驚︰「怎麼了,它們不見了嗎?」
「在的在的!您別急!」員工連忙安慰她,「就是被一個黑衣服的男人哄得團團轉,我喊它們回家都沒用,您快去看看吧,要是哪天真的被牽走了這可怎麼辦?」
虞書黎放下手里的東西連忙往外跑。她滿腦子都是兩條狗這幾天的異常,覺得員工的話很有可能是真的。
一路飛快跑過長街,她顧不得嗓子發疼,沖進轉角的巷子,果然看到,小七和拉布拉多兩只,趴在一個男人的膝蓋上又是舌忝他又是歡快地搖尾巴,還時不時開心地汪汪叫。
男人穿著一身黑色的風衣,文質彬彬的,低頭對兩只不知說著什麼,時不時輕笑。一人兩狗,看起來和諧極了。
虞書黎盯著那若隱若現的酒窩,慢慢走過去。
沉浸在歡樂中的男人發現一道人影覆蓋過來,臉上的笑意還沒退去,下意識抬頭……笑容僵在了臉上。
單淳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一陣局促之後鎮定下來,向她打招呼︰「小虞……」
虞書黎盯著他︰「不是說沒空過來嗎?」
單淳抿起兩個小小的酒窩︰「因為太想它們了,所以還是來了。」他手里揉著兩只狗狗的毛。
「呆多久?」
「七天,還有兩天。」
虞書黎眯起眼︰「你早就來了?」
單淳松開狗狗站起身,略微討饒地笑了笑︰「不要生氣,我這幾天實在太忙了,所以沒來得及找你。」
沒空找她卻有空每天找小七它們?虞書黎沒有戳破,畢竟兩人的關系今非昔比。
她邀請單淳去茶館,單淳同意了。兩人並肩往外走,兩只狗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們。
「我爸媽墓前的花,還有祝我生日快樂的向日葵,都是你送的是嗎?」
「嗯。我清明第二天到的,怕打擾了你就直接去墓園了。向日葵……剛好經過這邊,看到小七在外面走,就讓它幫我送了。」
虞書黎不明白單淳在顧忌什麼,明明已經來了卻不進門。想到這幾年越來越少的聯系,也許,他已經有了新的感情?
一想到這,虞書黎恍然的同時,心口突然鈍鈍地痛了一下,她快速遮掩過去,恍若無事。
兩人一起進了茶館。店里的員工驚訝地看著他們。
「誤會,他是我的朋友,小七它們原來的主人。」虞書黎向大家解釋並介紹單淳。
單淳向大家打招呼。
陶藝小伙子听說有老板的朋友,連忙放下手里的半成品出來打招呼,結果,一看到單淳,就瞪大了眼楮。
「是你!」
小伙子一臉震驚憤怒,單淳卻波瀾不驚。虞書黎看看他又看看他,不明所以。
小伙子見他仿佛什麼都沒發生的模樣,氣壞了,指著單淳對虞書黎說︰「老板,就是這個家伙,我和我女朋友逛街,卻被他無緣無故打了一頓!」
虞書黎震驚地看向單淳。單淳也一臉驚訝。
他看到過小虞和這個男人一人一條狗一起牽著下班回家的場景,他看到的那幾天,每天都是。白天他和她一起制作陶藝,傍晚兩人兩狗悠閑回家,那是他曾經夢寐以求的生活。他一直以為,那是小虞的男朋友。所以他只默默在遠處看著,從不走近。
直到清明節的最後一天,他看到這個男人和另一個女人手牽手親密逛街,無論臉上還是心里,都是對這個陌生女人的心動。
他以為小虞被騙了,所以動手揍了他,而且有信心,這個渣男不敢說出當日的情形。可如今听著?好像不對勁?
小伙子沖到他面前︰「你!你給我說清楚,我什麼時候成負心漢了!我女朋友是我的初戀!初戀!你差點讓我們分手!你這個莫名其妙的人!」
單淳驚訝得微微張開了嘴。
虞書黎連忙安撫自己的員工,拉著單淳坐下。
單淳看著義憤填膺的小伙子誠懇道歉︰「對不起,是我誤會了。」
虞書黎看了看單淳,又看看依舊很不滿的小伙子,突然福至心靈,不可思議地看向單淳︰「你不要告訴我,你以為我和他……」她手指來回指著自己和小伙子。
單淳微微尷尬地模了模鼻子。
所有人都懂了,除了單淳其他人都啼笑皆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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