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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賀庭軒提起書房, 青縈想起來, 成親後府里專門給賀庭軒撥了一個外書房,以便他在家讀書辦公之用。只是賀庭軒經常不在家, 青縈又不上心, 仿佛他們就再也沒去過。

鑒于最近賀庭軒頻頻貼心之舉,青縈覺得也該對他好一點, 不然有點太欺負老實人了。于是找了一日風和日暖的,她帶著幾個丫頭去書房看了看, 將里頭好好歸置了一番,打掃干淨,放好了必備用品,還特意給他把窗上的窗紗換成了公中最新送來的,就著窗外照射進來的陽光, 讀書做事再好不過。

難得一次, 青縈盼著賀庭軒回家,好看看他對這新書房的反應。不知可會覺得驚喜?

在青縈的記掛中,賀庭軒果然按時回來了,青縈見到人, 第一反應便笑了開來,有的人和事就是這樣,你老念叨著,它就變得越來越重要,等到真的出現在你眼前,心中的喜悅也多了許多。

賀庭軒受寵若驚, 臉上立刻掛上了笑。

兩人還沒打招呼說話,一個清脆的聲音突然響起︰「錦繡見過二嫂子!」

青縈視線轉向聲源,就見賀庭軒身後轉出一個人影兒來,人如其名,一身錦繡,顧盼神飛。只是那亮亮的眼神往你身上轉圈時,這種感覺就不太舒服起來。

青縈收斂了笑意,往面前這對男女身上打量,微笑著問︰「這位妹妹是?」

賀庭軒張嘴要介紹,那少女率先出聲,講話如同珠子落盤, 里啪啦非常爽利干脆︰「我是劉家表妹,從小和二表哥一起長大的!前頭二表哥成親,我回老家看祖母去了,正好錯過,沒能在當時見到新嫂子,可真是遺憾得緊。」

話說得直接又坦蕩,站在賀庭軒邊上,兩人的距離看得出果然是一同長大的,親密又隨意。

青縈笑了︰「原來你表妹還不少呀!」

賀庭軒笑得干干的,快走了兩步站到她身邊︰「都一樣,男女七歲不同席,也就小時候一起玩過。」

青縈還未說什麼,那錦繡先不干了︰「二表哥你這話說的可真傷人心,我們去年還一起去踏青呢!轉眼有了嫂子,表妹就是小時候玩過不熟的了?」

青縈攏了攏袖子坐下,笑看著這兩人,她不知道這位錦繡表妹有何貴干,且看他們演著唄。

賀庭軒一臉窘迫︰「你還說呢,你都是大姑娘了,還跟假小子似的,听說你娘都在給你尋親事了,以後還是收斂些吧,不然誰家要娶你這麼個潑辣的?」

錦繡揚起下巴哼了一聲,轉身也坐到了邊上,一臉不屑︰「我天生這模樣,你們男人不愛娶就不娶唄,到了年紀大不了絞了頭發做姑子去!」

「你們男人」這四字咬音偏重,青縈听著意有所指。

賀庭軒一臉頭疼︰「你莫不是又和你娘吵架了,所以跑來找母親吧?」

錦繡嘟著嘴梗著脖子︰「誰讓她總找那些歪瓜裂棗的!那種人,我寧可出家!」

青縈見狀輕笑著說︰「妹妹這話就想岔了,一個家族,有個未嫁女因為嫁不出去絞了頭發做姑子,那是多難听的事情,到那時,恐怕你們劉家所有出閣未出閣的姑娘都要被指指點點,你一人任性無礙,順著心意過得暢快,劉氏女卻全都遭了秧,咱們都是女人,誰又比誰過得容易了?妹妹快消了這樣的想法吧!保持爽朗本性的確不錯,你表哥說得的確過了些,可絞了頭發做姑子這話萬不可再說了,緣分天定,妹妹總能找到良緣的。」

錦繡被說得臉色一青一白,賀庭軒這個看不清其中暗流的,還在那說︰「你嫂子說得對,別口無遮攔的,好好回家同你母親說話,別動不動一生氣就跑來靖安候府。」

錦繡立刻扭過頭來,紅著眼楮瞪他︰「你這是不高興我上侯府了?我來我姑姑家又沒來你家!我尋我的姑姑干你什麼事!我可不同你,去了姑姑家還找了表妹!」

賀庭軒猛地拉了臉︰「劉錦繡,你說話有點分寸!」他和蕭文縈清清白白,別說他如今實際娶的是青縈,就算娶了蕭文縈,他也是恪守規矩絕沒有什麼「找表妹」之事。

錦繡嚇了一跳,心里更加委屈,站起身跺腳︰「你凶什麼凶!你和她不就是在蕭家好上的!」

青縈冷臉,起身一步步走到她面前︰「這位表妹慎言,我們的婚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他當初多去了幾回蕭家,我們男女有別都不曾見面。不過表妹不信也是應當的,畢竟我看表妹言行,待嫁年紀似乎從沒有避嫌想法,也難怪這般看我和夫君了。」

錦繡氣得胸膛起伏,指著青縈說不出話來。

賀庭軒趕人︰「你自去你‘姑姑家’,貴腳別踏了我這賤地!」

錦繡哭著跑了。

青縈回頭似笑非笑地看著賀庭軒︰「你們這表哥表妹,又是什麼故事?」

這位劉錦繡的確膽大,時下的姑娘,有幾個敢把婚事掛在口頭,讓她說一句外男都會覺得髒了自己口。可這位表妹卻是又是挑剔婚配之人,又是說男女之事,葷素不忌得很。

今天過來這一遭也奇怪得很,這般晚了跟著賀庭軒過來,說是見見新嫂子,可那雙大眼楮滴溜溜往她身上轉不像拜見倒像打量。明知他們已經成婚,言談之中對賀庭軒沒有半點避諱,依舊言行無忌親密非常。

賀庭軒垂頭耷腦︰「我回府先去見了父親。」

青縈點頭,這是常理,子女外出回家自然要同父母請安回稟。

「見了父親後出來,往我們院子走的時候正好遇上從正房出來的錦繡。她說我成親的時候沒在京城,還未見過新嫂子,央著我帶她來見你。我想著這也是應有的道理,便同意了。」

青縈抿著茶听他說,應和︰「這些都是應該的。不過你們這表哥表妹似乎親密非常啊!都互相關心對方婚事了,去年還一同出游,當日為何不直接親上加親?」

賀庭軒連忙抬頭擺手︰「錦繡從小跟個假小子一樣,劉家也管不住她!小時候來我們家,最愛穿男裝和我們兄弟玩在一起,我頂多當她半個表弟,如何會結親?她這樣的脾氣最不會遮掩,外人自然也有耳聞,女子以柔順為重,哪家哪戶挑兒媳不是這樣的標準?所以她親事艱難,兩府都心知肚明。你剛才也瞧見了,尋常姑娘哪里會張口閉口這些事,說上一句恐怕就要羞死了,可她從不顧忌,從前我們小心翼翼她還嫌棄我們不夠坦蕩大方。往日嬉笑怒罵自在的很,也不知道今日怎麼了,說幾句竟然哭鼻子了。」

「既然如此,你們府上果真沒有拿你們做親的想法?」青縈一針見血。

賀庭軒支吾︰「我們年紀差好多呢!」

青縈笑而不語,只看著他。

賀庭軒耷拉下肩膀︰「正房那邊想的吧,我婚事早該定了,一直拖著沒議親,那時候府里都說我是等著錦繡長大好親上加親。姑姑那邊可能也听說了,直接找了父親提了親事。而父親……恐怕也是對正房不滿了,問過我後略過正房直接回復了姑姑。」

青縈想不到,蕭賀氏折騰的這樁婚事,背後還有許多復雜成因。這麼說來,賀庭軒其實也挺可憐,無論是繼母還是姑姑,都把他當成了嫁閨女的好去處,卻從沒想著問一問自己的繼子/佷子心儀的妻子是什麼模樣。唯一在意他想法的也就靖安侯。

幸虧她那親婆婆留下的兩個孩子都是兒子,若是女兒,繼母心思不純些,一輩子的苦都說不出來。

第二日去給劉氏請安,青縈已經做好了被刁難的準備。畢竟是劉氏娘家的佷女,昨天哭著從他們院子里跑出去,任誰都覺得是他們夫妻欺負了人,最大概率是她欺負了劉錦繡。

誰知劉氏什麼態度都沒有,一切如同往常一樣,提都沒有提起錦繡的事情。

青縈問賀庭軒,劉氏是深明大義還是憋著壞招?

賀庭軒這回也答不上來了,只說︰「我們這位母親,有時候我也看不明白,說她賢惠善心吧,有時候很多事情都冷眼旁觀;說她自私刻薄吧,很多事情又識大體很公正。除了吳姨娘那事,我從小到大,都不記得她還做過什麼不好的事情。可要說暖心的事情,似乎也不多。」

其實青縈也有這樣的感覺。她自揭真相,第一個接納她的就是劉氏,接著是侯爺,這不是嘴上說說,是日常態度里可以清晰感受到的。照賀庭軒所說,對他婚事有了打算的劉氏合該借著這個理由鬧開退親才是,可她沒有,反而對她態度很好;

可覺得她人不錯吧,青縈受了委屈,劉氏半點不理會,只教訓她少惹事情,一副柿子撿軟的捏,和稀泥的態度。青縈覺得自己看清了正房,應當還是屬于利己主義的,這回他們惹惱了劉錦繡,劉氏卻又不替娘家佷女出氣,好像知道誰對誰錯,秉持公正一般。

賀庭軒勸她憑心做事問心無愧就好。

青縈也是這般想,畢竟這些人際關系、府里眾人品性為人都是需要她自己慢慢模索的,閉門自己亂想沒有任何用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劉錦繡在他們那被氣哭,卻依舊沒有離開侯府,這些日子每天和賀萱呆在一起,偶爾跑去看看老大家的孩子,走門串戶的熱鬧得很,就是堅決不踏進他們二房院子一步。

青縈當然不會在意,只看著她八面玲瓏走路帶風,上到正房劉氏諸人,下到府里小丫頭全都與她有說有笑,仿佛府里姑娘的作態。

劉錦繡的脾氣青縈也看透了,的確潑辣,一張小嘴說起好听話來能把人甜死,數落起人來也能把人氣死。而且很是掌握了直爽的分寸,該辣的時候辣該甜的時候甜,不像個未出閣的姑娘,倒像是府里的媳婦娘子。

她從那天後凡事遇上青縈就把她當做空氣,完全不怕別人說她因為嫁不成賀庭軒所以厭惡青縈。青縈對此一笑置之,劉錦繡想無視她,她就無視她的無視。

果然,劉錦繡又氣到了。

劉錦繡指桑罵槐說︰「南邊的人听說都小家子氣,看似柔弱心思卻不少。」

青縈笑嘻嘻地同大嫂說︰「看這戲里的女將軍,穿上鎧甲英勇殺敵,月兌下戰衣溫柔可親,這才是真巾幗,那些行為舉止模仿男人的,不過畫虎不成反類犬。」

劉錦繡在邊上瞪眼。

大嫂笑看她一眼,青縈回了一個調皮的笑,大嫂眼中笑意更多。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安慰,今天是元氣滿滿的一天,哈哈~~~~

今天休息所以提早更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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