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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古蓮•逐風

古劍沒有直接回答陸離的問題,它呵呵笑道:「除此之外還有「技」系武者以及最罕見的「心」系武者。至于你以後要走哪條道路,則看你自己的天賦與喜好了。」

說話間,古劍已帶著陸離飛掠至五、六里之外,瞬間趕超了那位女子飛升者。

古劍顫鳴,蒼老的聲音回蕩在兩位飛升者耳畔:

「就快到了,我提醒你們一句,待會見到你們的前輩,不需要拘謹,甚至不需要對他太過恭敬。唯獨有一點,此人耐心極差,他問,你們答便是,莫要多話,配合他完成事務即可,千萬別惹他煩躁。」

說話間,古劍已懸停在半空。

「已到,你們下去吧。」古劍陡然一顫,震開陸離的手臂,任由其自由落下。

下方是一座高達百丈、佔地足有一畝的巨大灰色高台,高台呈四邊形,同體灰色,渾然一體,似乎是由一整塊灰色巨石直接雕琢而成,頗為壯觀。

陸離灰袍鼓蕩,一頭黑色亂發肆意狂舞,只听「砰」的一聲,陸離筆直砸落于高台,他只是膝蓋微曲,便將下落的沖力盡數化去。

奇特的是,遭此撞擊,陸離腳下的灰色高台毫無搖晃不說,竟連最細微的顫動都沒有發出一星半點。

女子飛升者也跟著緩緩落下,相比陸離粗獷夸張的落地方式,她的姿態就優美輕柔了許多,宛若天仙下凡。

平台的最中央處,盤膝而坐著一道身影,那是一名男子,他有著一頭柔順烏黑的長發,以及一對奇異的尖耳朵,他的雙眼被一條黑布纏繞遮掩,膝上橫放著一柄無鞘長劍。

古劍顫鳴,以蒼老聲音道:「古蓮•逐風,兩位飛升者我已帶到。」

被稱為「古蓮•逐風」的男子側了側頭,用被黑布遮掩住的眼楮「看」了陸離與他身旁的女子一眼,淡然問道:「姓名。」

「上官听雪。」女子的名字亦如她黃鶯般的嗓音一樣美好,她謹記古劍的提醒,只念出自己的名字,便不再開口。

古蓮•逐風抬起右手,用手指在空中龍飛鳳舞的寫出「上官听雪」四個字,當最後一個筆畫結束,在他書寫處,忽的出現蘊含金光的「上官听雪」四字,它們一閃即逝,不知去了哪里。

「你叫什麼?」古蓮•逐風又問向陸離。

「劍奴。」

古蓮•逐風皺了皺眉,冷然道:「我問的是姓名,不是稱號。」

陸離搖頭道:「我本名陸離,但江湖上只知劍奴,不識陸離。」

「你話很多。」古蓮•逐風語氣逐漸冰冷。

「那又如何?」陸離絲毫不懼。

古蓮•逐風忽然不說話了,僅有三人及一柄古劍的遼闊高台上,氣氛一時變得有些凝重。

古劍見情況不對,發出一陣顫鳴,正要開口相勸……

古蓮•逐風忽然雙手合十,輕輕一拍。

啪。

整個高台,在這聲輕微的掌擊後,陡然失去了所有聲音!

古劍顫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陸離皺起眉頭,他雖在呼吸,卻听不見氣流通過鼻腔的聲音響起,他的心髒雖在搏動,卻同樣察覺不到胸腔內心跳的動靜。

他已陷入一片無聲

的領域。

古蓮•逐風的聲音忽然在陸離腦海中炸響,在這萬籟無聲的絕對寂靜里,這突如其來的心聲無異于一道晴天霹靂。

「劍奴?跪下!」

一道沉重威壓隨著這聲暴喝,陡然降臨在陸離身上,威壓沉如小山,誓要將陸離神魔般的魁梧身軀壓倒在地,讓他真的淪落為奴。

陸離身子一陣搖晃,他腿部肌肉高高鼓起,頸部青筋根根暴凸,陸離吼出無聲的長嘯,于長嘯中重新站直了身軀、寸寸挺直了腰背。

古蓮•逐風神色沒有任何改變,他只是緩緩抬起右手,猛然一握。

只是剎那,天地間所有的光亮似乎都被他攥到了手中,陸離眼前陡然一暗,陷入到連黑都不存在的絕對虛無視界。

在一片虛無中,陸離身上的威壓沉重依舊,沒有絲毫消失的跡象,似乎在陸離跪倒之前絕不罷休。

就在這時,陸離丹田中的內力陡然爆發,凶猛的內力好似利劍出鞘、又如那猛龍出海,瞬間融匯進陸離四肢百骸。

「滾!」

陸離的軀體猛然間爆發出巨大力量,竟將那股威壓短暫震散,陸離朝著印象里古蓮•逐風盤膝而坐的方向連跨三步,並指作劍,一劍斬去!

「給我斬!」

忽然之間,陸離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所有感知,他眼前是一片虛無,耳中寂靜無聲,此時竟連自己身體、連自己的內力都已感知不到。

就宛若一個幽靈。

也不知過了多久,古蓮•逐風的聲音再次響徹于陸離腦海中:

「你已跪下,從今起,你便是我之奴僕,劍奴之名,名副其實。」

陸離一怔,此時他看不到,也听不到,更感知不到身體,不由的閃過一絲動搖。

「自己難道真的跪下了?不!絕無可能!」

自他擊敗吞劍老仙時起、自他以「劍奴」二字警醒自己,並以此名行走天下時起,陸離已發誓,此生可敗、可死、唯獨不能跪而為奴!

就在這時,似乎感應到陸離內心的情緒變化,一抹神秘的紫幽之色出現在了陸離眼前。

在這絕對虛無的視界之中,這一抹紫幽是如此的顯眼,紫幽在虛無中為陸離勾勒出一道道輪廓,讓陸離重又看見了這片世界——一片由紫幽所勾勒出的模糊「世界」。

而身體的存在感,也在此時被陸離重新找回。

身前兩步之外,一道紫色身影盤膝而坐,正是古蓮•逐風。

陸離毫不猶豫,使出自創、且是自身最強武學之一「狂魔戮仙斬」!

陸離右手並指如劍,體內磅礡的內力匯聚在雙指之上,一層層朦朧劍氣環繞著他的指尖吞吐不定,極為夢幻縹緲。

「斬!」

陸離一劍斬罷,一劍又起,足足狂斬一十八劍!

這是陸離飛升以前、初戰「天下第一劍客」葉勝青時所創絕學,旨在耗盡全身氣力肆意狂斬,忘卻生死,以弱勝強!

 嚓——

忽然之間,一聲鏡子破裂般的聲音在陸離耳畔響起。隨即,陸離眼前的虛無和紫幽瞬間消散無蹤,沒有留下一點存在過的痕跡。

古蓮•逐風已從盤膝而坐變為負手而立,先前橫放在膝上的無鞘長劍,正靜靜懸浮在他的身旁。

隨著一聲劍鳴,古劍那帶有些許怒意的蒼老聲音忽的響起:

「古蓮•逐風,你這是在毀他劍心!」

古蓮•逐風不以為然道:「若劍心如此脆弱,毀掉又何妨?」

隨即,古蓮•逐風「望」向陸離皮開肉綻、骨頭斷裂的右手,以及那兩根更加慘不忍睹的雙指,古蓮•逐風面露贊賞,緩緩點頭道:

「陸離?好!」

古蓮•逐風伸出手指,在空中龍飛鳳舞的寫下「陸離」這兩個金光燦爛的大字,它們一閃而逝,轉瞬消失在了空氣中。

古蓮•逐風手腕一翻,掌心處便赫然多了一只青色瓷瓶,將瓷瓶拋給陸離,古蓮•逐風道:「與你先前所泡池水是一種東西。」

陸離沒有猶豫,將瓷瓶里的液體均勻倒在右臂之上,似水非水的液體如有生命般滲透如陸離的右臂,為其治愈起傷勢。

見陸離依然眼神不善的盯著自己,古蓮•逐風淡然道:「我是古蓮•逐風,想報仇只管來找我,不過機會只給你一次,若你輸了……」

古蓮•逐風忽然握住懸浮在旁的無鞘長劍,劍鋒剎那已至陸離眼前,冷然道:「會死的。」

說罷,古蓮•逐風收回長劍,他手指輕勾,陸離和上官听雪的眉心處便各有一滴血珠飛了出來。

兩滴血珠在空中懸浮了一陣,隨即空中陡然又浮現出「上官听雪」、「陸離」這兩個金光燦燦的名字,兩滴血液飛快融合進各自主人的名諱,隨著金字的消散,一同消失在了空中。

「好了,帶他們去通天劍塔吧,莫要耽誤我修行。」古蓮•逐風對著古劍道,自己已經重又盤膝坐下。

……

兩人一劍再次御風而行,這一次古劍放緩了御風速度,在短暫的沉默後,對握住劍柄的陸離道:「年輕人,你很有意思。」

陸離沒有說話,他在為先前那場沒頭沒腦的交手進行著戰後復盤。

見陸離沒有說話,古劍又道:「我很好奇,你是怎麼從古蓮•逐風的「六感封禁」里月兌身的?」

「原來那招叫「六感封禁」,應該不是武學,而是類似于術法的東西。」陸離想著,隨意回應了古劍一句。

「一點小秘密。」

古劍發出陣陣顫鳴,顫的陸離手臂微麻,像是在對他的敷衍感到不滿。

上官听雪忽然道:「似乎讓那位古蓮•逐風移動,就是破除「六感封禁」的契機。」

古劍道:「噢?當時什麼也看不見,你怎就知道?」

上官听雪道:「因為「六感封禁」解觸後,古蓮•逐風的位置和姿勢都發生了變化,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

「心思很敏銳的女子,先前我都沒有察覺到這一絲關聯。」陸離在心里點評道。

「最後出現在我眼前的神秘幽紫……顏色、氣息皆和天劫時的魔種有些相似,莫非化外天魔已經寄宿在了我的體內?」

想到這,陸離的一雙濃郁劍眉,不由得皺了起來,他打定主意,等在這方天地稍有得閑,就立即檢查自身,著手排查隱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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