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鳳焱臉頰的笑容，華羲也是不由一笑，在這一刻，時間仿佛回到了當年，雖說沒有外面這般繁華，可那種日子，既幸福，又踏實。
華羲目光微閃，看著身前的鳳焱，稍微有些恍然，仿佛做夢一樣，產生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他萬萬沒有想到，兩人再次見面，會在這樣一種局面下，過了今晚，只怕就是真正的陰陽兩隔。
感受到華羲眼中流露出的柔情，鳳焱俏臉微紅，連忙收回目光，畢竟，她是天宗的聖子，還是王凡的道侶，當著九州各大勢力的面，她必須要考慮道門的聲譽。
隨著鳳焱收回目光，台上的氣氛再度變得尷尬起來，該說的，華羲已經說完了，至于她會如何選擇，似乎也不關他的事。
瞧得鳳焱這副模樣，王凡嘴唇微微哆嗦了一下，耐著性子看了華羲一眼，沉聲道︰「你說完了吧！」
華羲點了點頭，並未開口說話，他泛著柔情的目光，只是看著鳳焱，他可以失去一切，唯獨她不可以。
這也不能去怪華羲，他一生孤獨，心中從未有過別人，如果非要細說，他也只是對天彤起過一絲漣漪，可這種感情，更像是朋友之間的友情，他也沒有什麼非分之想。
或許在別人看來，天涯何處無芳草，沒必要為了一個女人傾盡所有，可華羲就是這樣，說他愚蠢也好，罵他聖母也罷，這都是別人的看法，他心中始終有一桿衡量對錯的天平，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他知道就好，沒必要向別人解釋。
如果鳳焱沒能想起他，或者已經成為王凡的道侶，他絕對不會露面打攪她的生活，感情這種事，既能讓人感到甜蜜，也能讓人感到痛苦，若是注定要有一個人痛苦，他甘願承受一切。
這就是他，從來不會因為別人的眼光就怎麼樣，他這一生殺人無數，不敢說是一個好人，可他所做之事，所殺的每一個人，都無愧于天地，都對得起自己的內心。
這世上，從來沒有活著的英雄，他也不想做英雄，若是為她，縱然成魔又如何！
他一生所行之事，何須向別人解釋！
世人不懂，那便不懂。
他不是行走的聖人，同樣有七情六欲，如果有誰膽敢挑戰他的底線，即便身背罵名，萬夫所指，他也絕不回頭！
雖然鳳焱還沒有恢復記憶，可在她心中，依舊有他，除非她願意嫁給王凡，否則，他絕不會放手。
沉默片刻後，華羲微微一笑，接著之前所講的故事，繼續說道︰「多年後的一天，他終于找到的紅玲，可那個傻丫頭也不知道照顧好自己，居然失憶了你說，他應不應該選擇沉默？」
听得華羲這話，鳳焱嬌軀一震，抬頭看了他一眼，目光有些復雜，沉默不語。
「其實，他也不知道是對是錯，或許一走了之對誰都是件好事，可在她心中，似乎還有他的位置，所以，他出現了。」華羲自
顧自的說著，也沒有在意周圍那些目光，仿佛真的在講別人的故事。
「當然，我相信他出現，並沒有什麼別的意思，他應該就是想問，這些年，她過得怎麼樣。」
鳳焱美眸微眨，盯著華羲，她心中自然知道，對方口中的「他」和「她」是誰。
難道自己真的是紅玲？
鳳焱稍微有些疑惑，如果說她就是紅玲，為何她一點也想不起來，可若不是，為何自己知道華羲的名字？
還有夢里那位雨中的青年，鳳焱一直有種隱隱的預感，他對自己很重要。
而那青年，似乎就是面前的華羲，難道在他們之間，真有這樣一段美好卻淒慘的往事？
漸漸的，鳳焱陷入了沉思，在她記憶深處，似乎存在一扇無形的大門，或許只有打開那扇門，她才會知道真相。
一旁的王凡，見華羲直接無視了自己，也是被氣得身子發顫，可這種時候，他又能說什麼，這麼多人看著呢，難道他還要動粗不成？
以王凡對鳳焱的了解，如果他敢這麼做，即便兩人今日勉強結為道侶，今後的關系，也會出現一道巨大的縫隙，這種縫隙，完全沒有彌補的可能。
更何況，鳳焱也是道門聖子，先不說其背後的力量，若僅論輩分，王凡都得叫她一聲師姐。
所以，在這種時候，除非玄道子發話，否則，即便王凡貴為人宗聖子，那也干涉不了鳳焱的決定。
只不過，玄道子似乎並沒有理會此事的想法，他的目光，也在注視著華羲，看這模樣，兩者似乎真的存在某種特殊關系。
「這家伙究竟是誰？他怎麼可能與天宗扯上關系？難道師尊沒來參加，也與此人有關？」王凡心中飛速閃掠過一道念頭，也是發覺事情有些異常，華羲身份看似暴露，實則依舊有迷霧遮掩。
沉吟少許，王凡也沒理出什麼頭緒，也就只好不再多想，反正不管怎麼樣，凡事總要講點道理吧，他又沒做錯什麼。
隨著鳳焱沉默，場內的氣氛，再次變得安靜下來，許久之後，她深深的看了華羲一眼，輕柔的說道︰「我想，她應該會過得很好，對于他們的遭遇，我感到十分同情，卻也無能為力」
華羲手掌不可察覺的一顫，表面依舊保持平靜，雖說鳳焱沒有直言，可她這話的意思，卻再清楚不過，看來，他還是太自作多情了，或許白涂說得對，愛上涅槃之人，本來就不會有結果。
他，不過是對方在涅槃過程中遇到的一個過客，甚至連王凡也是如此，待她下次涅槃，過往之事便會化作雲煙消散，因此，就算鳳焱想起他是誰，那又能怎麼樣？
「老天爺，你和我開了個太大的玩笑啊」華羲抬頭看向夜空，任由微風卷起隨意披散在背後的灰發，在這一刻，他內心仿佛被萬蟲撕咬的痛，這種痛，讓他感到絕望，也對未來的路失去了信心。
少許之後，華羲嘆了口氣，然後轉過頭，看向一旁的玄道子，輕聲說道︰「我們談談吧。」
似是早就料到這個結果，玄道子點了點頭，平淡的說道︰「好，這里便交給閆長老。」
說著，玄道子便轉過身，緩步對著執法殿走去。
望著玄道子的背影，華羲回過頭看了王凡與鳳焱一眼，淡淡的笑了笑，便欲離開此地。
然而，就在華羲剛剛舉步前行之際，女子輕柔的聲音，卻是再次響了起來。
「雖然我無能為力，可還是想要幫他，只不過，那個傻丫頭可能還想不起來他是誰你說，他會不會原諒她呢？」
听到鳳焱的聲音，華羲身心劇震，大腦更是一片空白。
而走在華羲身前的玄道子，身子也是微微一頓，由于背對著眾人，沒人能看到他臉龐的神情。
站立在原地的王凡，在听到鳳焱說出的話語後，剛剛有些緩和的面色，立即變得難看起來，任憑他平日里有多冷靜，在這一刻，也是有些控制不住心頭升騰的怒火。
「鳳焱師姐，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王凡雙眼通紅，沉聲喝道。
鳳焱美眸一閃，目光復雜的看向身旁的王凡，沉吟少許，輕聲道︰「王凡大哥，你是個好人鳳焱很感謝你這麼多年的照顧，可他對我真的很重要，就算我還想不起他是誰，同樣如此！」
「我是個好人」王凡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她這是什麼意思，給自己發好人卡嗎？
「你連他都不知道是誰，就說他對你很重要，真是天大的笑話！這麼多年來，我處處替你考慮，何曾有過只字怨言？若是你不願意做的事，我何曾有過半點強迫？」王凡情緒漸漸失控，抬手一指華羲，怒吼道︰「就算你們曾經相識，可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更何況，當初與他在一起的，那也不是你！」
听著王凡的話，鳳焱搖頭輕嘆一聲，說道︰「這些，鳳焱沒有忘是，我還想不起他是誰，但只要看見他，我就會很開心，他對我而言，比我的生命都重要，所以，對不起」
「我不要你說對不起！」王凡怒吼一聲，將手中的紅結遞給伴娘，緩緩向前走了一步，冰冷的目光盯著華羲，沉聲道︰「華羲，我不清楚你的來歷，也不知道你與她的過往，我知道，現在我不是你的對手，但我還是要說，爾可敢一戰！」
有些茫然的華羲，在听到王凡的話後，猛的回過神來，抬頭看了他一眼，搖頭道︰「我不會和你一戰。」
「你若不戰，今日，便留在此地吧！」王凡聲音冰冷道。
華羲面色復雜，再次搖了搖頭，嘆氣道︰「你若執意一戰，我便等你合道，不過，我想應該沒有那種機會了」
王凡雙眼一眯，冷聲道︰「這是否可以理解為，你在羞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