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山許久的影月仙宗終于關了大陣, 一群不明真相的仙宗掌門立刻傳音過來問之前是怎麼了,怎麼無緣無故就開了護山大陣,影月乃修真界第一仙宗,若他們都這般緊張必然是出了大事, 他們已經擔心很久了。
尹如煙兢兢業業地依次回復, 回復的內容是和明光真仙商量好的——之前影月抓了魔尊, 不少大仙宗知道,如今魔尊潛逃,似乎還與仙界勾結, 今後免不得要對峙, 借著這次機會先讓他們有個心理準備也好。
蜀山這邊, 靈越道長收到尹如煙的回訊後極其不可思議,當即道︰「怎麼可能!仙族怎會與魔勾結?怎會去幫著營救魔尊?」
藍雪風站在一旁也有些接受無能, 他握緊了手中流雲劍道︰「或許其中有什麼誤會?許是魔界的人假扮仙族……」
尹如煙直接燒了張傳音符過來︰「靈越道長定然對此消息諸多疑慮,恰逢瓊華君成婚在即, 靈越道長應當很快就會收到影月的請柬, 等道長到了影月,本座再與你詳談。」
靈越道長更懵了︰「我听錯了嗎?瓊華君成婚在即?這是什麼意思?」
也不用尹如煙再回復了,因為影月仙宗送請柬的仙鶴已經到了。
門下弟子將請柬送到靈越道長手中,藍雪風就在他身旁,可他是個瞎子, 根本看不見請柬內容。
他只听見師尊詫異道︰「神君竟然要與那合歡宗女修成婚, 這真是……真是荒唐。」
藍雪風屏息一瞬, 低聲問︰「……神君要與玉師妹……成婚了?」
他已經在極力克制了, 但語氣里還是暴露了幾分情緒,靈越道長望向他道︰「雪風,你可不要再想那麼多, 不要忘了這數月在思過崖受的苦。」
藍雪風臉色蒼白,但他一直都是有些病態的,倒不算特別明顯。
「師尊,弟子有一事不明。」
「你說。」
「為何神君可以迎娶的女子,到了弟子這里連想都不能想了?」
靈越道長撫須擰眉道︰「正因為是神君要迎娶的女子,你才不能想。」
停了停,他冷了聲音︰「神君堂堂上古神祇,為師自然無權置喙他的決定,但你不同,你是為師的弟子,為師將你從小養大,你未來是要繼承為師的衣缽振興蜀山的,為師決不允許你為兒女私情所牽絆。」
「還有那姬玉……姬無弦的弟子能好到哪兒去?上次在登雲決上的事還沒弄清楚,這次魔尊被影月所擒又逃走了,為師懷疑與姬玉月兌不了干系,絕不是像尹掌門所言那般是仙魔勾結救走了他。」靈越道長肯定道,「我等修士苦修一生只為得道成仙,仙族也歷來以斬妖除魔維護天下蒼生為己任,為師斷斷不信仙族會與魔勾結。」
因為不信仙族會與魔勾結,所以他們更懷疑一直留在影月,留在神君身邊的姬玉。
懷疑一個在登雲決上有可疑前科的女修,當然要比懷疑修士夢寐以求的仙界來得可靠真實。
不單單靈越道長這麼想,其他仙宗掌門也這樣想。
哪怕尹如煙親口說了是真的他們也無法相信,以天玄仙宮為首的仙道聯盟決定要在瓊華君的合籍大典上將這件事弄清楚,他們這個時候是真不知道自己在怎麼花樣作死。
他們一直將陸清嘉看做清正雅和如高山流水般明淨的君子,覺得只要他們理由正當,神君一定會听他們所言,給他們機會,就像凡界帝王對待臣子一樣。
他們根本不知道真正的瓊華君,這會兒壓根無心管什麼人也好仙魔也罷,他現在整個人都沉迷于成親的籌備。
雖然有不少人都在位這場婚禮奔波,但比起婚禮,陸清嘉更在意的是「家」。
這麼多年過去了,雖然他做了影月的瓊華君,也總是住在這里,可他從未將這里當做家。
在他看來,唯有朝陽日下那雲頂宮殿才是他的家。
可那里他已經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他不想去看承載了他所有悲歡記憶的滿目瘡痍,好像只要他不去,那里就還是原來的樣子。
既然無法回去到那兒,那什麼地方才能算得上他們的家?
陸清嘉沒忘了自己現在沒有人身自由,沒有姬玉的允許,他絕不會踏下蒼梧半步,如今有要事去做,他也守在蒼梧上等著姬玉回來。
姬玉傍晚時分才回來,她被尹如煙拉著試了一圈婚服,也是這個時候她才特別真情實感地意識到自己要嫁人了。
她以前從未想過會這麼快結婚,又難免想起爸媽,穿書前他們也催過她找男朋友,盼著她可以有個能托付終身的對象,現在她終于有了,可惜……他們看不見了。
她的心神不寧都落在陸清嘉眼里,他本側坐在桌邊,此刻站了起來,腳步輕微地走向她。
姬玉看見他又高興了一些,剛才她試婚服的時候就在想,她還從未見陸清嘉穿過紅色,她有些高興地拉住他的手︰「你該跟我一起去皎月宮的,尹掌門拿了婚服讓我試,每一套都很美,我都不知該選哪套才好了。」
她去模他的頭發,陸清嘉的頭發很長,柔順光滑,模起來軟軟的帶著些溫熱,手感極好,就像他的頸羽一樣。
姬玉一邊模一邊說︰「我好想看看你穿上婚服是什麼樣子,但尹掌門說若我們現在看見了,等成親那日就沒有驚喜了,我覺得也有道理,可我還是好想看你穿紅衣。」
她說著話就高興了起來,之前的心神不寧似只是曇花一現,但陸清嘉知道,它若不解開,便一直都在。
「你想看我穿紅衣?」
姬玉靠到他身上玩他的衣袖︰「想。」
「這有何難。」
陸清嘉扶住她的肩讓她站好,她不解地望過來︰「怎麼?」
陸清嘉修長如玉的手落在她臉頰上,隨後輕輕點了一下她的鼻尖︰「我現在就穿給你看。」
姬玉睜大眼楮︰「你有紅衣嗎?」
陸清嘉轉開臉,掩去眼底的黯然︰「有,只是從未穿過,不曾有那樣的機會。」
穿紅衣還要找機會嗎?
姬玉有些不明白,陸清嘉已經走到屏風後面去換衣了。
高大的屏風上繪著水墨山河和影月昭昭,漫天的瓊花散落下來,星星點點地遮著陸清嘉修長模糊的身影。
姬玉走過去,站在屏風前看著換衣的青年,他那樣高,脊背挺拔,胸膛肌理線條十分漂亮,她抬手在屏風上輕輕描繪他的身形,他披上了里衣,將掖在衣領里的長發撩起,她看著他發絲飄動的弧度,眼楮飛快地眨了眨。
下一刻,屏風那頭的陸清嘉抬起手,與她落在上面的手隔著屏風相對。
姬玉慌亂地收回手,屏風那頭的手漫不經心地收起,曲起食指輕點了一下屏風,幽雅低徊的聲音伴著清脆的敲擊聲而來︰「想看就進來。」
姬玉紅著臉轉開頭︰「我才沒有,你想多了,我只是在欣賞屏風上的畫。」
陸清嘉聞言「哦」了一聲,尾音拖得很長,長到姬玉面紅耳赤,緊張地抓緊了裙擺。
「你好了沒有?」她催促道,「怎麼換得那麼慢?」
「我才剛剛進來。」陸清嘉不疾不徐地指出事實。
姬玉深呼吸了一下,勉強平靜稍許,正要再說什麼,就見本來隔在兩人之間的屏風消失了。
于是她看見了已經穿戴整齊的陸清嘉。
沒看到什麼美色春光,她一點不失望,因為眼前的他比那樣更令她移不開目光。
她現在知道他為何說沒機會穿了,與其說這套衣裳是紅色,不如說是金紅色。
他像是將鳳凰翎羽穿在了身上,本就帶著絲絲異域感的眉眼越發冶艷,往日里還有幾分清冷雋逸的面容在衣裳的映襯下近乎妖嬈。
他垂眼理著衣袖,肩上的金線流蘇垂落下來,姬玉注意到衣袂上繡著泛光的鳳凰圖騰,都不用他多說,她就知道這衣裳的來歷了。
果然,他很快便心不在焉道︰「這是鳳族王君的朝服,若當年的事未發生,我會有很多機會穿它。」他看向姬玉,「溫令儀允你做帝後,受六界臣服,這些東西,我本也可以給你的。」
他轉了個身,墨發輕動,與金色的發帶交疊在一起,姬玉注視著他的背影,听見他悠長道︰「但如今我給不了你那麼多,至少目前給不了。」
他稍稍低下頭,連聲音都低了許多︰「甚至,可能連我們的婚禮都來不了多少人。」
大部分人在仙帝的封後大典上都已經表了態,是站在溫令儀那邊的。
陸清嘉雖然涅槃過一次,實力強悍到各界不敢輕舉妄動,但他到底只有一個人,最多再加上一群人族,與掌控六界的仙帝比起來,非要選一個站的話,他們還是會站仙帝。
畢竟仙道正統名正言順,哪怕是站陸清嘉的人族最後也都是想要成仙的,他們真的會為陸清嘉反抗仙界嗎?很難,搞不好仙族一松口,但凡投誠皆可位列仙班,那修真界至少有一半的人族會叛變。
現實如此,這也是陸清嘉為何一直堅持,等計劃到了最後關頭,連這群看似站在他這邊的人族也要拉去給仙魔妖鬼陪葬的原因。
姬玉听得出他的言外之音,也知道他心里恐怕很介意不能給她比仙帝封後大典更隆重的婚禮,她其實根本不在意那些,他閃躲她的視線,她便繞到他面前,不準他避開。
「陸清嘉,你看著我。」
姬玉開口,聲音柔和卻有力量,陸清嘉望向她,修長的丹鳳眼里情緒尖銳而魅惑。
「不要低頭。」姬玉抓住他的手,「把頭抬起頭。」
陸清嘉怔了怔,有些詫異地望著她。
姬玉緊緊抓著他的手︰「也不要低聲說話,你沒做錯什麼,你沒有任何不好,不該低聲下氣。」
「我沒有任何不好?」他嘴角輕哂自嘲道,「我那般待你,給不了別人能給你的,卻還要將你困在我身邊,你卻說我沒有任何不好?」
鳳凰一族最珍視的便是生生世世的愛人,在他們的能力範圍內,總想給對方最好的一切。
如今成親這般要事,他無法給她父君給母後的那般盛大婚禮也就罷了,甚至連那條半龍能給的都比不上,實在挫敗頹喪。
他對自我的厭惡到達了極點,掙開姬玉的手幾步走到窗前,手撐著窗沿壓抑道︰「我不該在這時和你成親。我自私地想早早將你佔為己有,這對你很不公平。我該在一切塵埃落定時再與你成親,到那時……」
「我等不到那個時候。」姬玉打斷他的話,聲音有些高,听得陸清嘉身姿一僵。
他緩緩回眸,金紅色的錦袍過于華麗,但凡換一個人都會壓不住這衣裳,但他不會,他眉心破碎鳳翎顏色鮮紅,冰肌玉骨烏發雪顏,周身暗香浮動,若說天下美男子誰堪稱第一,必是陸清嘉無疑。
「我不想要什麼盛大的婚禮。」姬玉快步走到他身邊一字字道,「我只要你就夠了,甚至哪怕沒有婚禮也好,我們只要找一個地方拜了天地,便是真正的夫妻了。」
陸清嘉眼神掙扎地望著她,看她紅唇開合堅定地說︰「對我來說,只要是和我愛的人在一起,其他的什麼都不重要,有或者沒有都不會影響我滿心歡喜。」
「你說……你愛的人。」陸清嘉聲音輕得好像怕吵醒她的「理智」,「所以……你愛我?」
姬玉踮起腳尖在他唇角落下一個吻︰「我愛你。」
她為他整理著肩上的金線流蘇,眼睫翕動道︰「我們成親的時候你便穿它好不好?我想讓他們全都看看我的夫君有多俊美,你這樣……我真的……把持不住。」
她縴長白皙的手指緩緩探進他的里衣,陸清嘉微微顰眉,神色矛盾而執迷地望著她,耳邊還回蕩著她那句難得無比的「我愛你」。
其實他哪怕多疑,喜歡胡思亂想,防備心重,但在他做了那麼多過分的事她還是回到了他身邊的時候,他就知道她的心意了。
他是想回應她的,可她完全擾亂了他的理智,她的手指像世間最厲害的法器,令他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他上身衣衫不整,腰封也被她扯掉了,她的手往下,他倒吸一口涼氣︰「別……」
姬玉哪里會听他的,她靠他很近,兩人氣息交纏,她用極其生動的口吻說︰「我喜歡你穿它的模樣,更喜歡……親手月兌掉它的感覺。」
……
陸清嘉最後和姬玉一起暫離了影月仙宗。
他不想回雲頂,便帶她去了除那里之外最接近太陽的地方。
姬玉穿書時間也不短了,連仙界都去過了,按理說該對各種奇幻場景有免疫力的,但陸清嘉帶她來的地方還是讓她驚艷極了。
她覺得任何地方都比不上這里。
最先入目的是一片泛著金光的紅——這里竟然種滿了蒼梧。
雖然這些蒼梧並不像影月禁地的那般大,可的的確確是茂密的蒼梧之林。
姬玉驚呆了,指著它們問︰「這都是真的?不是說蒼梧神木十分難得,當年明光真仙九死一生才帶回來一棵樹苗……」
「當年是當年,如今是如今。」陸清嘉嘴角噙笑道,「只要我想,種下多少都可以。」
他一抬手,金光布過去,結界打開,他拉著她走進蒼梧之林,在茂林之中看到了一座並不算宏偉也不算大的高樓。
陸清嘉帶著姬玉上了高樓之頂,這里風很大,但並不凜冽,相反,還帶著一種柔軟的溫度。
姬玉全程出于震撼狀態,等進了樓就更震撼了。
這里面其實不大,與仙宗禁地蒼梧上的房間差不多,但這里到處都堆滿了東西,數不清的奢華珠寶,數不清的神仙法器……不管是姬玉想象得到的還是想象不到的,這里全都有。
她睜大眸子︰「……怎麼這麼多東西?」
陸清嘉放開她的手在周圍轉了轉,一本正經道︰「這並不多,我還有很多東西不曾帶過來,這次不方便,等下次好了。」
姬玉呆住了︰「這還不算多?」
「當然。」陸清嘉理所應當道,「等所有的東西都搬過來,該全都擺滿了才對。」
擺滿了還怎麼住啊?
姬玉面露難色,蒼梧上的房間明明很正常的,怎麼這兒變成了這樣?
難道是因為那是在影月,他不能放飛自我?
姬玉看著這滿屋子的奇珍異寶,不知為何,就產生了一種……鳥類絮窩的感覺。
……他不會真的在絮窩吧?
鳳凰乃百鳥之王,也屬于鳥類,好像……真的會絮窩?
姬玉一言難盡地看著陸清嘉十分仔細地查看他的東西少了沒,這真的是多此一舉,他的東西誰敢動啊?能動的人也就那麼幾個,還養傷的養傷,進不來的進不來。
等他全都檢查完了才面帶得意地回到她身邊,拉著她坐到一邊,細細講著都為她準備了什麼。
姬玉本來很無奈,可听他這般閑話家常一樣輕松快活,完全不見之前的陰沉神經質,也忍不住跟著開心起來。
「等我們成親便搬到這里住。」陸清嘉說,「影月是人族的地方,于我的計劃有益,但不是我們的家。」他望向窗外烈日,「這里是除了雲頂陽宮外最接近太陽的地方,除了這里,我想不出我們還能在何處安家。」
略頓,他臉上的欣喜褪去了一些,有些淡漠道︰「對了,你應該不知道雲頂陽宮是何處,那里是……」
「我知道。」姬玉握住他的手,與他十指緊扣。
他緊緊與她交握︰「你知道?」
「我在仙界時遠遠看過一眼。」姬玉回想了一下,給了最中肯也是直接的評價,「很美。」
……她曾遠遠看過雲頂陽宮?
怎麼會?
是溫令儀帶她看的?
他都說了些什麼?
陸清嘉情緒有些緊繃,某些念頭又開始吞噬他的理智,但他及時壓制住了。
「那里早已面目全非,與美字無半點干系。」
陸清嘉不想多談這些,說完就又開始說起對新家的規劃。
姬玉听得認真,時常會因他的構想而笑一聲,陸清嘉最後甚至提到了他們的孩子。
「下面便是我為孩子們準備的居處……」
听听,孩子「們」,可見他不止想要一個崽。
姬玉一邊被他拉著去樓下看,一邊忍不住問了一個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我是人你是鳳凰,我們的孩子該是胎生還是卵生?」
或者說得更直白點——
「我是生個孩子,還是下個蛋?」
陸清嘉茫然了。
這個他還真不知道。
鳳凰一族從不與外族聯姻,他對這個真是毫無經驗。
不過……勉為其難參照一下那條半龍的出生方式……
陸清嘉面色一會青一會白,耳尖泛紅,難掩赧意道︰「……大概……是下個蛋。」
姬玉︰「……」這穿書一趟真是不虛此行,不但體會到了各種極限求生,現在更好了,她一個人類,即將要體驗一下下蛋的感覺了。
姬玉下意識模了模自己的肚子,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咬牙道︰「生蛋可以,孵蛋不可能。」
陸清嘉耳朵更紅了,他轉了個身,像是有些局促,手抓著廣袖邊緣,低低說道︰「……那我來孵。」
姬玉听到他輕得不仔細都听不見的聲音,再看看他紅透了的耳朵以及閃躲的神色,不由笑出了聲。
「沒想到瓊華神君還會孵蛋啊……」
她撲過去從後面抱住他的腰,側臉貼著他的背夸贊︰「您真是賢惠呀,您這樣賢惠,我無以為報,唯有好好對你們父子了。」
陸清嘉垂眸看著她在自己月復部交握的手,將自己滾燙的手搭上去,半晌才輕聲軟語道︰「那你可要說話算話。」
姬玉繞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小指相勾︰「一定算數。」她笑得明媚而快活,「我們拉鉤。」
陸清嘉因她的笑而失神,她笑得那樣攝人心魄,對他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
他不懂什麼是拉鉤,但他知道她要什麼。
他認真地與她小指相勾,听她說——「一百年不許變」。
他肅了臉糾正︰「百年時光匆匆易逝,一百年不行。」
「那你要多久?」姬玉笑著問。
陸清嘉嚴肅地重新與她拉鉤︰「你要對我們父子好——生生世世不許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