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玉現在的心情出奇平靜。
她以為自己會悔恨, 會痛苦,會煎熬,但是沒有。
她特別平靜,比第一次被陸清嘉帶回影月的時候平靜多了, 大概是知道自己再怎麼倒霉, 也不至于死在這里。
她坐在床榻邊靜靜看著窗外, 天亮過又黑,陸清嘉離開之後好幾日沒再回來。
他不回來也好,不回來她便能一個人好好想想接下來到底怎麼辦。
喜歡他嗎?
是喜歡的。
但這種喜歡, 她真的有些消受不了。
她想知難而退了, 她想象不到被他囚.禁一輩子, 等到全天下毀滅的時候再出去是什麼樣子。
她覺得一點都不美好。
她不該托大試著和他在一起的,如今不但害了自己, 好像也害了他。
他們的確是不合適,他想要一個沒有自我全心為他的, 可她做不到。
她想要自由, 想要該有的權利,想要平等的對待,他也給不了。
他們根本就不應該開始。
姬玉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再睜開時, 眼里終于有了難言的澀然。
此時此刻, 陸清嘉人在影月宮。
他側倚著鳳椅, 高台之下跪著月長歌, 她猶猶豫豫道︰「師尊,您喚弟子來有何吩咐?」
陸清嘉望向她,漫不經心道︰「你上來。」
月長歌怔了怔, 心底有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她覺得很不可能,他一次次讓她失望,她現在都不敢奢望了。
可她還是按他說的一步步上了高台,走最後一級台階的時候顫顫巍巍的險些摔倒。
她恍惚地望向他,有些害羞自己如此失態。
陸清嘉看著她,見她這般小心翼翼,滿心滿眼都是他,還真是很符合他想要的感覺。
可惜了,這種感覺在除了姬玉之外的女子身上,只讓他覺得惡心。
「跪下。」他眼眸一抬,語調涼薄。
月長歌順從地跪下,長發披散,仰頭望著他。
她眼神專注熱烈到有些冒犯,陸清嘉並不生氣,他站起來,走到她面前彎下腰,盯著她看了一會,漫聲道︰「本君要取你一碗心甘情願的心頭血,你應當是願意的吧?」
月長歌立刻道︰「弟子願意。」一頓,她回過神來,「……一碗?」
陸清嘉笑了一下︰「是啊,一碗,覺得多了嗎?」
一個人一顆心,一顆心有多少血?心頭血又有多少?一滴兩滴不算什麼,可一碗……
月長歌定了定神,認真道︰「不多,師尊要多少便拿多少。」
陸清嘉聞言道︰「你都不問問本君要拿來做什麼嗎?」
月長歌說︰「師尊定然有師尊的用處,師尊想要弟子知道自然會說,若不想,弟子也不會僭越。」
陸清嘉涼絲絲道︰「你可真是個好徒弟啊,月長歌。」
月長歌覺得他情緒不太對,她輕聲道︰「若師尊覺得我是,那我便死而無憾了。」
陸清嘉掌心化出不大不小的琉璃碗,另一手探過來,月長歌听見他說︰「本君要開始了,你可千萬要心甘情願才好,不然取來也無用。」
月長歌說︰「弟子絕對心甘情願。」
她閉上眼,等著他來取血,陸清嘉在她閉眼後笑了笑,毫不留情地取了心頭血。
月長歌一個多月前才被抽了龍骨,哪怕仙宗給了她不少好丹藥調養,她也還沒完全復原。
如今又被取了整整一碗心頭血,她直接奄奄一息,仿佛下一秒就要死了。
她倒在地上,嘴角淌血,痴迷地看著仔細收好心頭血的陸清嘉,喃喃道︰「如今、如今師尊心里,可、可有弟子的一絲絲位置了嗎?」她伸手想觸踫陸清嘉的靴面,但被他輕易地躲開。
她去看他的臉,他俊美的臉上掛著幾分厭惡,眉頭皺著,眉心鳳翎平靜冷凝。
她心一涼,忍不住又問︰「師尊、師尊可對弟子有了一點點信任嗎?」
陸清嘉瞟了她一眼,嘴角輕哂道︰「你在做夢嗎?」他聲音很輕,卻將本就出氣多進氣少的月長歌打擊得體無完膚,「怎麼可能呢?你怎會有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
月長歌睜大眼楮,難以置信道︰「可我連命都給了師尊啊!」
她這話一出,讓陸清嘉不受控制地想到姬玉曾說過的話。
他會因為別人能為他做到如此就喜歡上對方嗎?
他會因為她做不到就不愛她了嗎?
答案都是不會。
陸清嘉望向月長歌,字字清晰道︰「能把命給我的人比比皆是,你算什麼?」他躲開她又探過來的手,「本君從收你為徒開始,就只是為了今日,如今你的利用價值已經沒了,也該處置了。」
他抬了抬手,立刻有紙傀儡走進來。
「你便去仙牢,和與你關系匪淺的魔尊好好作伴吧。」
陸清嘉手腕翻轉,紙傀儡立刻擒住了月長歌,要帶她去仙牢。
「……不可能!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她回光返照,掙開紙傀儡撲向陸清嘉,被陸清嘉毫不猶豫地用法術推開。
「別靠過來。」他皺眉,「離本君遠點,滿身魔氣仙氣,真是……髒。」
髒!
他竟然說她髒!
她為他被抽龍骨,被挖一碗心頭血,他現在竟然說他髒!
「你眼里心里,都只有那個姬玉是不是?」月長歌徹底崩潰,陰冷道,「我為你如何你都不會放在眼里,可姬玉為你傷一根小手指頭,你都要心疼無比是不是?!」
陸清嘉望著她毫不猶豫道︰「是。」他輕嗤道,「你待如何?」
月長歌周身魔氣暴漲,她高呵一聲︰「我待如何?!我殺了她!我要殺了她!」
她轉身想去殺姬玉,陸清嘉直接一道金光打在她身上,她噴出一大口血,重重摔到高台之下。
「就憑你,也想動她?」陸清嘉高高在上,毫無憐憫道,「除非本君死了,否則誰也別想動她一根頭發。」
月長歌倒在地上,視線模糊,眼淚直流。
她好恨,恨陸清嘉的心狠手辣,恨他的情根深種。
可她即便如此恨他,也不願意傷害他,或者對他做什麼。
她甚至不忍心去把他想得太壞。
他怎可如此,她為他做到這種地步,便是一塊石頭也該焐熱了吧?
可他呢?他居然嫌她髒。
居然從收她為徒開始,就全都是假的。
「你從頭至尾……沒有一刻是想過我的,對嗎?」月長歌沙啞道,「你從頭到尾,心里的人都只有姬玉,是不是?」她撕心裂肺地大喊道,「陸清嘉,你怎可這樣待我!!你該愛的人是我,你該如此在意的人應該是我才對!!!」
陸清嘉看著月長歌,听她這麼說只當她在發瘋,他再次牽動紙傀儡,不顧月長歌的掙扎,直接送去了仙牢。
他傳音給尹如煙︰「月長歌身負魔氣,應當是晏停雲的內應,自今日起本君與她斷絕師徒關系,再不相干,她人已關入仙牢,接下來的事情交給你。」
尹如煙正在修煉,听到傳音時著實愣了一下。
月長歌身負魔氣?那個小丫頭居然入了魔?
她立刻起身去仙牢,金朝雨在外替她護法,也跟著她一起去。
他們二人趕到仙牢,看到被紙傀儡關進去的月長歌時,一眼就望見了她渾身翻涌的魔氣,那麼洶涌,絲毫不亞于如今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晏停雲。
月長歌靠在仙牢的牆壁上,瞧見尹如煙和金朝雨,垂下眼皮道︰「這麼快就來處置我了?」
尹如煙皺眉道︰「你身懷魔氣潛伏在神君身邊如此之久,我等竟沒有發覺,實在不應該。」
月長歌嗤笑一聲,不反駁也不承認。
金朝雨看她如此有些反應不過來——她不是他的師妹嗎?剛入門時小心翼翼對什麼都很好奇在意的小丫頭,怎麼就變成如今這副模樣了?
察覺到金朝雨的視線,月長歌和他對視一眼,她眼底的酸澀和痛苦他看得見,他想到陸清嘉,忍不住想問什麼,可尹如煙就在此處,他要問也不方便。
月長歌看著他動了動嘴唇,雖沒明說什麼,但他也知道她的意思了。
尹如煙後續安排金朝雨命人看好月長歌,等從晏停雲那邊探查到怎麼回事再另行處置。
金朝雨應了是,目送師尊離開後,他在仙牢外躑躅許久,終于還是又進去了。
影月禁地,蒼梧神木下,陸清嘉換了一身干淨的衣裳站在那,仰頭望著被層層結界包裹的神木。這麼多結界用在姬玉身上其實有點過了,這種程度哪怕溫令儀來了也出不去進不來,更別說姬玉了。
他在樹下站了許久,幾次想要上去,但又幾次停下。
他低頭看看自己,總覺得這里哪里都不對,這里哪里都不好。
于是他又回了影月宮,重新束發換衣,徹底收拾了一遍再回來。
他想上去,又放棄。
如此重復了三四次,天都亮了,他也不用上去了。
他轉身離開,回了影月宮,偌大的宮殿空空蕩蕩就他一個人,他坐在鳳椅上發呆,想姬玉,想得心都疼了,殘缺的心髒緩慢跳動,每一下都疼得他幾乎窒息。
他覺得特別難過,為何他和姬玉感官相通,只能他感受到她呢?
若她也可以感受到他,就能知道他現在有多痛苦了。
他可以對任何人狠毒,可唯獨遇上她,他所有的手段都用不出來了,一句狠話都說不出口。
他閉了閉眼,起身去了偏殿,倒在軟榻上,用白玉杯倒了酒,一杯又一杯地喝。
他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只知道這麼多年來每次神祭供奉的瓊漿仙釀都被他喝光了,滿屋子都是空空的酒瓶子。
他覺得意識有些模糊,好像就多了些膽量,從軟榻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回了蒼梧。
他這次順順利利上去了,踢開那扇門,看著坐在帷幔間的姬玉,看著她望過來,那雙妖嬈的眼楮里毫無情緒,沒有愛,亦沒有恨。
陸清嘉步履交錯地走過去,他搖搖晃晃的,走到桌邊扶住桌子,盯著她說︰「我的事情辦完了,我來看你了。」
他勉強撐住身子,紅著眼楮笑道︰「你可有想我?」
姬玉看著他不說話,眼神跟看著陌生人沒有區別。
陸清嘉心更疼了,他滿身酒氣地跑到她身邊,按住她的肩膀道︰「笑,對我笑,不要這樣看著我,像以前那樣對我撒嬌,或者打我,怎麼都好,不要這樣看著我。」
他聲音澀然里夾雜著幾分哀求,姬玉被他身上的酒氣燻死了,真不知他是喝了多少。
她木訥地坐在那,不管他怎麼搖她都沒反應。
陸清嘉氣急,狠狠地去親她,她使勁躲開,掙扎,他下手越發重,她痛呼出聲,他嚇得立刻松了手。
「囚.禁便算了,如今還想做什麼?」姬玉眉眼冷沉,「強迫我在你身下承歡?」
陸清嘉慌忙道︰「不是……我不會……」
他靠近她,將俊秀的臉完全展現在她眼前︰「我知你怨我關著你,怨我無法相信你,可你不要不喜歡我,你不要那樣看著我,你對我笑一笑,我們成親,我盡快完成一切然後放你出去好不好?」
姬玉低聲道︰「你要做的事我不會贊成,若有一天你真的肯放我離開,卻是因為全天下都沒有其他人存在了,那我大約也活不了。」
那種滅頂的孤獨是會摧毀一個人的。
能夠享受它的大概只有陸清嘉。
再者,哪怕是原書里的結局,也不該如此慘烈的,如果因為她變成這樣,她難辭其咎。
「你若要那麼做,我也不會苟活。」姬玉堅定道,「你要報仇我不反對,冤有頭債有主,害了鳳族的人你想怎麼折磨都可以,我一點意見沒有。但無辜的人,幾萬年繁衍生息的人族後裔,他們沒參與過之前的事,你當年都沒將人族全滅,如今又何必趕盡殺絕?」
陸清嘉靜靜看著她,過了許久才笑道︰「我就知道你會這樣想,所以才不想告訴你。」
姬玉閉眼轉頭,不說話了。
陸清嘉慢慢離開了床榻,站在那酒氣森森地望著她︰「玉兒,你管好自己就行了,為何一定要管別人?」
姬玉順著說︰「是啊,我連自身都難保,的確不該管別人,我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我說的話你怎麼會听呢?你要是會听,我早就回合歡宗了。」
她順著他說,他反而更生氣了。
他隱忍怒意道︰「合歡宗合歡宗,你只知道合歡宗,你只知道要走,滿心都想著離我而去!你怎能如此?!你要麼就別讓我得到,讓我得到了卻又要我失去,你太殘忍了姬玉。」他咬牙道,「我恨你。」他一字字道,「我恨你!」
姬玉眼神復雜地望著他,連呼吸都有些微薄了。
他恨她啊,她也挺恨自己的。
見姬玉面露傷心之色,陸清嘉突然又不生氣了。
「你別難過,我也沒……也沒特別恨你。」他捧住她的臉看了一會,輕聲道,「你說的話當然是有分量的,我會仔細去想的,除了離開的話,我都會仔細想的。」
他吻了吻她不斷顫抖的睫毛,後撤身子道︰「我要先去一趟赤霄海,等我回來再好好陪你。」
他看了看天色︰「我要走了,你……」他好像下了很大決心,「我將結界擴大一些,撤去幾層,允你下去轉轉可好?」
牢里關久了,給放放風?
姬玉抓緊了裙擺不說話,眼楮紅紅的有些潮濕。
她仰起頭,努力將濕潤憋回去,見她如此,陸清嘉更是心疼得都要碎了。
「玉兒。」陸清嘉回來抱住她,「我真的不想失去你,你別怪我,你別哭,我不是有意的,我也控制不了自己,我也不知自己為何會變成這樣,或許就像你說的,或許魔蠱真的還在,或許它還沒有消除。」
姬玉的手按在他心口處啞聲道︰「在不在,你最清楚。」
「是啊。」陸清嘉低聲道,「我最清楚。」他握著她按在他心口的手,「它不在了,我不能總是推卸責任,將它當做借口要你遷就我。」
姬玉掙開他的手,他也不強求,就那麼抱著她說︰「你不要哭,我也沒對你如何不是嗎?我保證以後日日陪著你,不讓你無聊好不好?或者你想去哪里,我陪你一起去,你想見什麼人,我同你一起見,只要你讓我陪著,只要你听我的話,一直待在我身邊,我就讓你去任何地方好不好?」
可這樣沒有自由,哪怕與人交際也要听他的,按他說的做,又和被囚在此有什麼分別呢?
姬玉吸了吸鼻子說︰「陸清嘉,我想要平等的關系,我不想掌控你,你也不要強迫我。」她低聲道,「我們之間問題真的很大,你為何不能好好想想……」
「沒有問題。」陸清嘉激動起來,他使勁按著姬玉的肩膀,「我們之間沒有任何問題,你為何就不能好好想想!」
他拿她的話來堵她,可她原本只希望他能仔細想清楚他們何至于此,這才能解決根本問題,才能繼續下去,可就算這樣他也不願意。
姬玉心灰意冷,一句話都不想說了。
陸清嘉情緒緊繃地看著她,等著她的質問和崩潰,可沒有。
他一切的戒備都卸下來,盯著她許久,輕聲道︰「你在這兒乖乖修煉,等我回來。」
他站起來,一步步走到門邊,他喝了太多酒,身上酒氣太重,染的整個房間里都是,姬玉只是聞著,都有些微醺了。
「我已將月長歌關在仙牢,等我回來便帶你去收拾她,讓你開心。」
他走出門,關門之前,又加了一道結界。
姬玉看見就笑了。
這是又把「放風」的恩賜給收回了啊。
她抹去眼角淚痕,仰躺到床上,徹底對他失去了所有幻想。
九重天上,溫令儀正在見魔族大長老。
「尊主已被瓊華君關押一月有余,情況不容樂觀,若仙界始終不肯出手相助,那我們魔界為了救出尊主,也顧不得全魔涌界會傷到被你們庇護的凡人了。」大長老陰沉地說。
這不是他第一次來求援了,如果令儀君這次還磨磨蹭蹭,他就立刻率領魔軍攻打影月仙宗。
他就不信了,一群復起的修士罷了,若非瓊華君在,他們不可能是魔族的對手。
溫令儀坐在主位上,一身黑緞錦衣,銀紗長衣飄動,眼顰春山,桃花漫漫,他的真容比在凡界時的傀儡俊美上萬分,滿頭發絲雪白,頭頂有如玉雪白的一對龍角,不愧為天人之姿。
「大長老何必如此激動。」溫令儀撫動拇指上的扳指,溫文爾雅道,「本君也沒說過不幫你啊,不是嗎?」他望向凡界的方向,「何必拿一群無辜的凡人來要挾本君呢?」
「帝君幾次顧左右而言他,不肯直言相告,我看根本就是在故意拖延時間,巴不得尊主在陸清嘉手下有去無回!」大長老憤憤道,身後的魔兵更是氣焰囂張。
溫令儀冷淡地瞥了他們一眼,起身走下台階道︰「即便要去救晏停雲也得有個章程才行,若本君一開始就派人隨你去營救他,現在關在影月仙宗的就不止是魔了,你想讓整個修真界的人都知道仙界與魔界有合作?你簡直和你的尊主一樣魯莽沒腦子。」
大長老被他諷刺,奈何人家是帝君,他只是個魔族長老,不能太過分,只能凶狠道︰「帝君又有什麼好‘章程’!?」
溫令儀慢條斯理地整了整衣袖︰「要動手也要趁陸清嘉不在。他不在,影月那群烏合之眾仙界自然有法子避開,你們可在那時去救晏停雲,本君會替你們拖延時間。」
「等他不在?那得等到什麼時候!」大長老喊道。
溫令儀望向他,氣質冰寒,龍威迫人︰「本君既然這麼說了,就代表他最近定然會離宗,你要做的不是在這里大呼小叫隨意放肆,而是叫你的魔滾去仙宗外看好了,一旦沒了鳳凰的氣息,立刻前來稟報。」
大長老沉吟片刻︰「方才帝君說會替我們拖延時間,這意思……難不成您還要親自去一趟?」
溫令儀漫不經心道︰「自然。」
月長歌體內的龍骨是他給的,陸清嘉抽出來的時候他怎會沒感覺。
她可真是沒用,連這點東西都護不住,都要上趕著給他……
他既然知道了,就不得不去拿回來,否則難保陸清嘉會利用龍骨做出什麼對他不利的事。
他近期肯定肯定會離開影月仙宗,他就趁那個時候劫回便是,只是要多帶些天將,免得出什麼差錯,而且……
他也很久沒見到姬玉了。
他甚至已經開始想念她了。
想念她厭惡的眼神,排斥的語氣,還有毫不留情的……鞭撻。
「本君要去的。」溫令儀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回復大長老,「……必須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