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嘉沒來的時候, 姬玉很清楚自己是真的希望他能來。
可他真的來了,還就坐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姬玉又覺得不自在起來。
她有些莫名的慌張,那種形容不出來又念又怕, 那種對某個人既期待又畏懼, 想要和他有點什麼, 又不想和他有什麼的矛盾感,壓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了。
她內心的情緒這樣強烈,陸清嘉感受得清清楚楚。
之前他就覺得心里不舒服, 可不知道為什麼。
他逼自己不去想這是不是姬玉, 哪怕想了, 也不覺得這是因為他。
直到她看見了他,那種情緒更強烈了, 他才確定那真是因為他。
他坐在主位上,對靈越道長淡淡道︰「該如何便如何, 本君只是來隨便看看, 不必放在心上。」
靈越道長真是壓力山大。
瓊華君何等身份?蜀山若知道他要來,就不會把場面搞得這麼普通了。
他現在還說「不必放在心上」,可問問在場的眾人,有哪個敢真的不把他放在心上啊?
靈越道長直起身,眼楮不敢直視陸清嘉, 只望著台下的方向清了清嗓子道︰「既然神君如此說了, 那老道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這次發言比剛才鄭重多了, 先是宣布了登雲決比武將在明日一早開始, 又簡單介紹了一下規則,無非就是一對一抽簽比武,直到最後兩人決出第一。
說這些的時候, 靈越道長語氣有些緊繃,眼神亂飄。
瓊華君就坐在自己身邊這種事兒,他還是不如尹如煙來得自然和習慣。
而因為他個人過于緊張,也就並未注意到藍雪風不對勁的臉色。
藍雪風的不對勁原因很簡單,他亦是第一次如此靠近陸清嘉,之前在影月仙宗他們倒是有私下見過面,只是那次見面……不提也罷。
他靜靜感受著坐在師尊座位上的人,氣息炙熱凜冽,哪怕是人形的陸清嘉,也能令人感知到鳳凰獨有的不同,這種不同讓藍雪風想起自己那次受傷。
他懷疑過陸清嘉,可又不敢確定是他,現在這樣接近,他突然就確定了。
再想到陸清嘉和姬玉的關系,想到他之前每次登雲決都不聞不問,哪怕影月仙宗舉辦的時候也不出面,現在卻來了,很難不覺得是為了姬玉。
是因為姬玉來參加了,所以他才來了嗎?
是因為姬玉那次尋他說了那些話,所以他才傷了他嗎?
藍雪風握緊了手中的流雲劍,他告訴自己不要想太多,可他控制不住,他真的控制不住。
與其說他擔心,倒不如說他擔心姬玉。
他隱約察覺到真正的瓊華君可能不是眾人以為的那樣,那姬玉知不知道?
她會不會被蒙在鼓里?
瓊華君能傷了他,肯定也能傷了她,她那種性格應該很容易惹瓊華君不悅吧,他們上次便針鋒相對了。
一想到陸清嘉可能對姬玉動手,藍雪風就有些沖動。
師尊千萬次警告他不要和合歡宗的女修扯上關系,覺得那會丟了蜀山的臉。
可他不覺得和姬玉有瓜葛是什麼羞恥的事。
他內心深處對靈越道長的不贊同,讓他根本做不到真的對合歡宗,對姬玉敬而遠之。
當登仙台的一切散場,藍雪風就情不自禁地去找姬玉了。靈越道長要忙著招待陸清嘉,根本沒顧上管藍雪風。其實他還是對藍雪風太放心了,這個弟子從小到大都很乖巧,很听他的話,從未忤逆過他,他不會想到上次都說了那麼重的話,他還會再犯。
姬玉走到半路就被藍雪風攔住了,藍雪風這次不顧姬無弦還在場,拉起姬玉就走。
姬無弦站在原地,面無表情地望著被藍雪風拉走的姑娘,她有些懵,不知這是怎麼了,可能是看藍雪風神色急切,定有要事,所以回過神後沒有反抗。
姬無弦廣袖下的手緩緩握拳,他又想起登仙台上被諸仙宗宗主包圍的陸清嘉,他是不可能去恭維他的,兩人現在算是敵對關系,相信陸清嘉也懶得看見他,所以他帶人走了。
他本想等回了客院再和姬玉好好談談,讓她清醒點,雖然陸清嘉對她……反正不管他對她如何,他都不贊成他們在一起,他們差距太大了,姬無弦和尹如煙關系密切,從她那里對陸清嘉多少有些了解,作為天底下唯二對瓊華君的過往有些許概念的人,他不想姬玉以後陷入到麻煩當中。
當然,他也有他的私心。
「宗主?」二長老見姬無弦一直不走,皺眉催促道,「還不走嗎?難不成還要我們一群人等您的大弟子回來?」
蟬衣站在二長老身邊,也很是不服氣的樣子。
姬無弦看著她們淡淡道︰「若本座說要等,那你們就必須等,心里再不願也要等。」他輕飄飄道,「誰讓本座是宗主呢?」
二長老臉色難看,蟬衣更是如此,白微時機恰當地開口︰「那師尊,我們要等大師姐回來嗎?」
姬無弦斂眸道︰「不必了。」他打了個哈欠,「她一時半會回不來了,二長老年紀大了,修為又不夠高,沒多少壽元了,我們還是遷就她一點,早點回去,別耽誤她寶貴的時間。」
二長老氣得眉毛都吊起來了,指著姬無弦要說話,姬無弦一個眼神掃過去,二長老所有的怒火都憋了回去,她按住蟬衣的手,深呼吸道︰「宗主說得對,宗主您先請。」
姬無弦滿意地收回目光,最後看了一眼姬玉消失的方向,慢慢往回走。
姬玉被藍雪風拉到了一處僻靜的角落。
她掙開他的手,一邊揉手腕一邊疑惑道︰「藍道長這麼急著拉我到這兒是為何?我還要回去研究登雲決比武的事,藍道長有話就快說把。」
藍雪風面色嚴肅道︰「姬玉,我接下來的話可能你不信,但哪怕你不信,也多少要放在心上。」
姬玉看他如此神色,皺皺眉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我知你和瓊華君關系匪淺,但……」他抿唇道,「你還記得我在影月仙宗那次受傷嗎?」
姬玉點頭︰「我記得。」她頓了頓,「你是不是想告訴我,你覺得是瓊華君動的手。」
藍雪風一怔︰「你知道?」
「我不知道,只是我猜你要告訴我這個。」
「那你信嗎?」藍雪風臉色有些蒼白,語氣認真道,「我少時便盲了眼,也無法修煉出神識,便將全部精力用在修煉體感上。今日我與瓊華君靠得很近,我敢肯定他與那日對我動手的人氣息一樣。」
姬玉耐心地等他說完,然後問他︰「藍道長是在擔心我?」
「我……」藍雪風卡了一下,他微微偏頭,風吹起他蒙眼的白綢,忽然說,「你這樣鎮定是不是不信我的話?我想也是。瓊華君是上古神君,高高在上,自然毫無瑕疵,是絕對的君子,怎會紆尊降貴來傷我一個人族修士。」
他笑了笑,笑里滿是自嘲︰「但姬玉,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可以不信,沒有關系,但你千萬要小心,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我擔心你若忤逆了他,或惹了他不悅,他也會像對我那般對你。」
姬玉沒說話,他的擔心她何嘗沒有?
可事到如今,這些事已經不僅僅是小心一點那麼簡單了。
「多謝。」姬玉沉默良久,給了最合適的回答,「我會照顧好自己,藍道長不必為我擔心,今日靈越道長看我和師尊的眼神不太對,應該是知道了什麼吧?藍道長還是不要再來見我了,不要因我與靈越道長有了隔閡才好。」
藍雪風知道姬玉說得是對的,可是……
「要是能不來,我也不想來。」蒼白瘦削的道長立于風中,喉結輕動,慢慢說道︰「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姬玉,我還是想來找你。」
姬玉站在那沒說話,藍雪風忽然扯下了蒙眼的白綢。
「我很小就看不見了,也不知為何會如此。我從未因此消沉過,但今天我有些遺憾。」他輕聲道,「其實我很想看看你的模樣,他們總說你很美,我其實不在意你美不美,可我很想知道你是什麼樣子的。」
他突然向前,抬起手道︰「我能模模你的臉嗎?」
他只是想看看她長什麼樣子而已。
看著他無神的雙眼,姬玉有點不知該如何拒絕。
她為難地皺著眉,藍雪風只當她的沉默是默許,手就要落在她臉上。
姬玉緩緩睜大眼楮,藍雪風看不見,但她看得見,她看見他身後突然冒出一個人,伸手狠狠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藍雪風一愣,另一手猛地拔劍而出,兩人即刻對上。
「不要!」
姬玉拉住藍雪風,把他拉到身後,這小子真是瘋了,也不看看對方是誰,竟然用劍指著他,這不是找死嗎?
「不要什麼?」突然冒出來的人——陸清嘉,他靜靜看著姬玉,再看看被她護在身後的藍雪風,輕笑道,「你以為我要對他做什麼?」
看他這樣笑,姬玉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沒什麼。」姬玉說,「讓他走吧?」
她說的「他」是誰顯而易見,藍雪風現在也察覺到來者是誰了,他立刻道︰「不行,我不能走,萬一他……」
「萬一什麼?」
打斷他的是陸清嘉,他連問了兩個問題,可沒一個人能回應他。
他負手立在那,看了一會姬玉,又看看藍雪風,最後落在姬玉身上那個眼神,讓姬玉渾身都不舒服。
她想說什麼,可陸清嘉淡漠地收回視線,轉身便走。
姬玉想都不想便追上去,藍雪風怕她有危險,還想跟著她,她回頭快速道︰「別跟來!我不會有事,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藍雪風腳步頓住,怔在原地,手中流雲劍嗡嗡作響,久久難平。
陸清嘉走得又快又急,姬玉追得有點艱難,她提著裙擺跑,跑著跑著忽然想到不對啊,他們是在修仙啊,為什麼追不上要跑呢?她可以飛過去啊。
于是她飛身掠過他,擋在他面前張開雙臂道︰「你站住。」
陸清嘉冷冷看著她︰「站住做什麼?站住再看你在我面前護著別人?」
姬玉走到他面前仰頭看他︰「什麼我護著別人?我那是在護著你好不好?」
陸清嘉半點不信︰「不過幾日未見,你信口開河的本事已經修煉得爐火純青了。」
「我沒有信口開河。」姬玉冷靜道,「這里是蜀山,那是蜀山大弟子,他拿劍指著你是找死,但如果你真對他做了什麼,還要不要你白蓮花神君的形象了?」
雖然不太理解為什麼說他是白蓮花,但陸清嘉還是下意識反駁︰「我若想要他死,又不想讓人發現,自有千百種方法。」
「是,你是有千百種方法。」姬玉盯著他說,「但一來,我不希望你亂殺人,二來,不管你有多少種方法,都不如不殺人來得簡單干淨。」她停頓了一下,垂下視線道,「而且你也沒必要那麼做,即便你沒出現,我也不會讓他踫我。」
陸清嘉闔了闔眼,轉開身側對著她︰「誰說我是因他要踫你才出現的,你未免將自己看得太重了一些,我只是見不得被人污蔑罷了。區區人族修士,竟敢妄言我曾傷他。」
「那你沒傷他?」姬玉轉到他面前,逼他看著她,「傷他的人不是你?」
「自然不是。」陸清嘉想都不想就否認。
姬玉眼神復雜地看著他︰「還真是你。」
「……姬玉,你莫不是耳朵壞了,我說不是我。」
陸清嘉一雙丹鳳眼盯著她,似是有些惱羞成怒在里面。
姬玉看了他一會慢慢說︰「是你就是你,我又不會生氣,你有什麼不好承認的。」
「姬玉。」陸清嘉瞪著她,「我說了不是我。」
「你傷他是不是……」姬玉完全不听他說了什麼,突然上前一步,將距離拉得很近,胸前的弧度幾乎挨上他的胸膛,「是不是吃醋了?」她低聲說,「他受傷前不久我曾跟他說過要不要在一起的話,你嘴上說著不是故意壞我好事,可心里就是那麼想的吧。」
陸清嘉覺得這會兒空氣有些稀薄,他有些呼吸困難,想要離她遠一點。
他退一步,姬玉就跟一步,他步步後退,她步步緊逼。
「陸清嘉,你說你要便要獨一無二,要便要一心一意,你說我給不了,說我心里有別人,但也只是我的原因對不對——如果我心里沒別人,如果我能給,你其實……」
她話說到這里被陸清嘉匆忙打斷了。
「夠了。」他側開頭冷著臉道,「姬玉,你不要以為我真的對你下不了手,你一再羞辱我,我不會總是容忍你。」
「覺得你喜歡我是羞辱你嗎?」姬玉輕聲道,「這不是事實嗎?」
藏得很深,連自己都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察覺甚至不敢相信的秘密,突然就被人揭開了。
陸清嘉臉色冷到了極點。
他慢慢轉過頭看著姬玉,薄唇微啟,眼神陰鷙道︰「你很得意?」他聲音冰寒,「猜測我喜歡你,讓你很得意是不是?」他沉笑道,「在你看來,他人的愛慕是你的武器是不是?我若承認我喜歡你,你便立刻敢更加踩在我頭上了是不是?」
「你為什麼一定要把我想得那麼壞?」姬玉忍不住道,「我在你心里真的就那麼不堪嗎?如果我真如你所想如你所說的那般,你還喜歡我做什麼?」
陸清嘉微微一怔,他愣在那,嘴唇動了動,卻什麼都沒說。
他不知該如何回答,好像不管怎麼回答,都會變相承認他喜歡她。
他不想承認,現在這種情形,承認了也不會得償所願,承認了也不過是更難堪罷了。
他口中那般惡劣的人,偏偏是他在意的人,她的問話一字字戳在他心上,他又何嘗不是一次次地問自己為何會這樣,如果他有答案,他就能回答她了。
陸清嘉轉身想走,姬玉根本不讓他走。
她抓住他的手,望著他修長的背影道︰「那夜你讓我獨自來蜀山,是在擔心我吧。」
陸清嘉去掙她的手,姬玉掙不過他只能松開,她望著陸清嘉還要走的背影聲音輕得仿佛自語道︰「我也很擔心你。」
陸清嘉腳步一頓,有點走不下去了。
「你讓我走了,我在蜀山的確暫時算是安全了,可我也很擔心你。」
陸清嘉僵在那,不回頭,也不動。
「我拜托了尹掌門去尋你,一直擔心你會不會有事,今日在登仙台看到你,見你安好,我很高興。」
「別再說了。」陸清嘉猛地轉過身,長發衣袂翻飛,「你想要什麼就直說,不要這樣來騙我。」
姬玉眼神復雜地望著他︰「我沒騙你,只是連我自己都不知該不該告訴你這些。方才你要走,我不知怎的就說了。」她低下頭,「我其實還是很怕你的,怕你做過的沒做過的,或者即將要做的一切。可話都說了,我也不收回來了。」
陸清嘉怔怔道︰「……你,何意?」
姬玉沉默許久才反問他︰「那你承認喜歡我嗎?」
陸清嘉緊抿唇瓣,躁動的心讓他的回答幾乎月兌口而出,可看著姬玉,想到她的前科,想到過往的一切,他又擔心她是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等他回答了,她立刻就會變臉,開始嘲笑他,諷刺他。
她說她擔心他,可她的危險都是他造成的,如果沒有他,不管是晏停雲還是令儀君,都不可能注意到她一個小小的合歡宗女修。
說到底他給她帶來了災難,她擔心他?
怎麼會?
可……可今日上登仙台,他的確感覺到了她心中難言的情緒。
那是她的擔心嗎?
陸清嘉緘默良久才低聲道︰「你既已有心悅之人,還問我這些做什麼。」
「這件事我向你解釋過,是你自己不相信。」姬玉執著地問,「我現在就想听你說,你到底是不是喜歡我的。」
只要他現在說是,只要他承認,她就……
一道紫色的流光劃過眼前,姬玉看見了姬無弦。
姬無弦單手負後,站在她面前道︰「玉兒,你離開太久了,該回去了。」
說完,他轉過身對陸清嘉道︰「有勞神君替在下照顧玉兒,在下現在就將她帶回去了。」
姬玉不想走,可姬無弦強硬地拉著她不撒手,姬玉望向陸清嘉,咬了咬唇,陸清嘉看著她,風吹起他的衣擺,他身影在光下有些單薄。
他看著姬無弦強行把她帶走,看著姬玉幾次回頭看他,心底滿是掙扎的情緒。
他覺得那是自己的,可這感覺太強烈了,一個人怎麼能有這樣強烈的情緒?
陸清嘉往前一步,想把姬玉搶回來,可另一人擋了他的路。
看到她,陸清嘉忽然想起,他好像很久沒想起他的計劃了,也很久沒想起他的夙仇了。
姬玉佔據了他所有的精力和感情,讓他甚至遺忘了自己的使命。
……這不是件好事。
月長歌看著陸清嘉,明明該是很親密的人,卻很陌生。
她輕聲道︰「師尊,許久未見,您還記得弟子嗎?」
這個許久未見絕對不是在諷刺,是真的許久未見了啊。
陸清嘉冷淡地望著她,自從確定她的身份,他便一眼都不想看見她,更遑論和她虛以為蛇。
「師尊連話都不想跟弟子說了嗎?可弟子實在不知自己到底做了什麼,讓師尊這樣厭惡弟子。」月長歌紅著眼輕笑道,「師尊若真厭惡弟子,一開始又為何要收弟子為徒?」
面對她,陸清嘉沒有半分面對姬玉的耐心,他直接道︰「本君為何收你為徒?你心里不是該最清楚嗎?」
月長歌怔了怔︰「師尊何意?」
「你要實在想不明白,不要來問本君,去問該問的人,這個人是誰,你心里應當有人選。」
之後還有用的上月長歌的地方,是以陸清嘉只點到為止地提醒她,沒有對她動手。
他現在也不適合動手,他重傷未愈,只是看起來沒事罷了。
他話音剛落人就消失不見,月長歌站在原地茫然片刻,忽然看向手掌心。
淡淡的魔氣冒出來,月長歌忽然毛骨悚然。
難道師尊從一開始就看出了她身上的問題,所以才收她為徒?
可為什麼看出了問題,不處置她卻收她為徒?
……他有什麼計劃?她是他計劃中的一環?他在利用她?她對他來說……是有用的嗎?
她心里這麼多問題,他要她去問該問的人,那個人又是誰?
難道……
晏停雲?
師尊他恐怕什麼都知道。
她自以為隱蔽的事他全都清清楚楚。
月長歌通體生寒,也不敢糾結怨恨什麼了,她匆匆離去,想要馬上見到晏停雲問個明白。
而姬玉這會兒也被姬無弦帶回了客院。
他直接帶她回了他的房間,進門之後一言不發地喝了很多水,等姬玉提出要走的時候,他稍微給了點反應。
姬玉瞪大眼楮看著姬無弦,他——
他在月兌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