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只用享受這舞台就可以了。」
年輕的指揮,黑色的挺拔的身影,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今晚所有的結果都是最好的。」
「上台。」
「劇目︰魔笛第一幕———愛昔神廟」
主持人的聲音響徹安靜的大廳。
「合唱團︰費加羅的春天合唱團」
「協奏樂團︰費加羅的春天交響樂團」
「主演者︰寧仟夏」
「藝術指導︰李爽」
「舞台總監︰黃橙」
「指揮︰秦鍵」
「推選單位︰華國音樂學院」
主持人話音落下,台下響起了一陣熱烈的掌聲。
強烈的白光打到了巨幅的啞光黑色幕布上,此刻包括台前樂池在內的所有幕前景象清晰的呈現在觀眾席前。
一列列整齊的樂手們面帶微笑,手持樂器,從後台走上舞台,走進樂池,坐到了專屬于自己的位置上。
片刻,樂團就位。
「哇哇哇,小姐姐們好帥哇!」台下一聲驚呼。
這是寧仟夏的主意,所有女生都月兌掉了平時的禮服長裙,換上了和男生一樣的黑衣黑褲白色內襯。
颯爽。
此時,一眼望去,整齊的樂團給人一種莊嚴肅穆又不失年輕活力的感覺。
這支同樣來自華國音樂學院的隊伍是本次大賽最年輕的隊伍,全部參演人員均有由本科段的學生構成。
除此外,由指揮秦鍵改編排演的卡門與一步之遙早在三個月前就被圈內所熟知,加之這一次比賽以末置位壓軸出場又與上一組團隊的表演曲目相撞,年輕的他們將會獻上如何的舞台?
滿滿的看點。
所有人都期待著。
尤其是幾個來自歐洲的評委,他們知道蔡松的名字,同時他們對秦鍵這個名字也並不是全然陌生。
來自德國的指揮穆爾菲德最近常听自己的老友說起這個名字,並且還要送自己一張莫扎特的專輯,這讓他大為歡喜。
他向來清楚自己老友的水準。
他知道不是所有的演奏家都得到那個老家伙的青睞,但是他確信老家伙口中的華國年輕人就是此時走到樂池指揮台上的這一位。
從他出場的那一刻,穆爾菲德就知道錯不了。
一個人的舞台氣場是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的
秦鍵看著近在眼前觀眾席,第一次站在樂池里的指揮台上,這種剛覺很奇妙。
尤其是在這個轉身一米就是觀眾的位置。
所有樂團成員都保持著姿勢不動,秦鍵獨自在表演開始前深深的向著觀眾席鞠了一躬。
盡管這不是音樂會,但基本禮儀不能落下。
這一點,九個團隊的指揮中只有秦鍵這麼做了。
一個可以說微不足道的行為,卻即刻贏得了更熱烈的掌聲。
直到掌聲結束後,秦鍵才直起腰。
一笑。
他點著頭,右臂微微一動,魔術般地,一根烏金色的指揮棒從他的袖口里滑落了出來。
下一秒。
指揮棒像是自動的卡在了他的手心,停了下來。
一個小把戲。
可握住指揮棒的這一瞬,秦鍵的肢體像是被注入了一種律動。
慢鏡頭下他眨動的睫毛都變得有了起伏感。
最後在他轉回身的那一剎刻,他的舉動打亂了所有人的心理預設,那只轉身被高高帶起的指揮棒在他把挺拔的背影完全展露在觀眾席的一剎那猛然落下。
「咚!!!!!!!!——————————」
「嗚嗡•!!!!!!——————————」
定音鼓一經敲響,宛若一聲敲醒塵封世界的鴻蒙鐘聲。
金光閃閃的銅管樂在強烈的白色台光下像是化作有形之物般,如同一頭雄獅一躍而起至舞台上空。
如虹的氣勢沖破了所有觀眾的心理防線。
沒有華麗的布景,也沒有現代多媒體元素的助興。
只有一張黑色的幕布,一個純粹的交響樂團,一個指揮。
一個最基本的配置。
一個最標準的配置。
這是秦鍵的開場。
也是他的開場。
1791年,在維也納郊外的狄亞.威登劇場,魔笛首次公演。
在壯年變已暮年的莫扎特為這部心血之作親自擔任了指揮。
他站在樂池中,交響樂團後的舞台被一塊黑色幕布遮蓋著。
那個時候沒有人知道幕布後會是何種風光。
同樣的開場方式,直接,簡單,粗暴。
不過,這部被稱為全球最富盛名的德語歌劇,在1791年的那個秋,並未引起什麼轟動。
但秦鍵相信莫扎特的魔法並沒有就此枯竭,只是上帝剛好缺少一個鋼琴師,他便掃興的離開了人間。
三十分鐘前,秦鍵覺得自己有幸見證了一幕奇跡。
當十八世紀的創作經過十九世紀的沉練,用二十世紀的默片風格以二十一世紀的動畫技術再度呈現時,這部史詩畫卷像是再度綻放出了莫扎特的神奇魔法。
在大部分觀眾的印象里,觀賞歌劇,尤其是古典歌劇是一件嚴肅鄭重的事情。
直到半小時前,秦鍵也持著此種認知。
但是蔡松帶著他的Gu現代交響樂團和他的工作室團隊打破了所有在場者的想象。
「歌劇還可以這樣?」
秦鍵點起右腳腳尖身體微微前傾右臂再度高高揚起。
落下
「咚!咚咚!!—————」樂團響應著他的每一個手勢。
像一部會唱歌的紫色童話繪本,天馬星空,光怪陸離,在華麗曼妙的旋律下一頁頁被展開。
「驚艷!」
抬臂的一瞬,弦樂木管組齊鳴。
在秦鍵收集的眾多魔笛資料內,有一條讓他覺得是一件需要嚴肅看帶的的事情,在那個意大利語一統歌劇江湖的年代,連德國人自己都覺得德語難听,不適合歌劇的語言,但天才的莫扎特將源自德國民間的說唱劇升華為歌劇,並融合了十八世紀以前捷、法、意、奧的民間音樂,仿佛要與正統歌劇的對抗。
兩百五十年後的今天,他成為了正統。
而秦鍵想做的便是捍衛這種正統。
維護一件事情的方式很簡單,就是以這件事情的方式去做這件事。
他微笑著揮舞著指揮棒,舞台上的燈光漸漸的由白變黃。
秦鍵對著某個方向突然點了一下頭,接著幕布前憑空出現了干冰所化的煙霧。
頃刻間,整個舞台朦朧了起來。
就在這時,音樂再變。
急促的降e調像是暗示著夜女王德威嚴。
隱約中。
啞光的黑色幕布緩緩升起。
‘Magic Flute’
「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