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了小道,來到了盡頭處,看到的卻是一堵牆。
牆,正是城牆,高足有上百丈,跟在外頭看起來完全是兩個模樣。
「奇怪,怎麼會這麼高?」
師爺面露困惑。
周易卻是若有所悟的樣子,轉身朝著另外一條道而去,這條道,同樣是小道,走了會,便到得了主道。
主道上散落著許多‘花朵’及焰火飛逝後的‘殘骸’。
師爺左看右瞧,隱隱間覺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對勁,但真要說,他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緊跟著周易。
噠噠!
踏在主道上,腳步聲回蕩,響起了清晰的噠噠聲。
「這里好安靜啊。」
師爺弓著腰,一雙小眼楮瞧著左右,道,「大人,大人,我們都繞城一圈了。我看還是別走了,趕緊回酒樓借宿去吧。瞧瞧這城里人家,不少人已經睡了。門口的紅燈籠都滅了。」
周易沒有答話,只是加快腳步走,隨著穿過了一層淡淡的薄霧,兩人來到了一處較之剛剛完全是兩重天的世界。
這里極為熱鬧,似是一處鬧市。
「怎麼會?」
師爺有些懵比,看了看身後,又看了看身前,一頭霧水,只是一顆心卻是愈發的忐忑了,亦步亦趨的跟著周易。
「你踩到我腳了。」
周易淡淡道,「能不能不要跟那麼緊。」
「大,大人。」
師爺訕笑,「我,我這不是怕嗎?體諒一下,體諒一下。」
周易瞥了眼他一眼,不再多說,繼續往前走。
走著,走著,又到了‘人擠人’的地界。
左側有一家‘春花樓’,其中更是人來人往、川流不息,不時可見二三喝得醉醺醺的男子在他人的攙扶下,走出門口。
而在春花樓的二樓,窗戶打開著,有十幾位燕環肥瘦的美少女正在揮舞著手中的香帕,瞧見周易,她們一個個雙目大亮,嬌笑著朝周易方位大叫著,「官人,這邊,這邊,瞧,對,瞧見我們了嗎?來,上來玩玩啊。官人……」
這一聲聲嬌聲落在師爺的耳中,真是燥火燎原一般,燒得他此刻的的妒忌、眼紅,幾乎升華到了極致!
被鐵媚娘、小巧看中也就罷了,現在竟然又有十幾個看中了大人!
而他呢?
竟然又是落到慘無人搭理的地步!
對比能不能不要這麼慘烈?!
「大人,要不我們上去住一晚?」
走過春花樓門口的時候,師爺實在是忍不住了,拉住了周易的手,急聲道。
「嗯?」
周易擰眉瞥了眼他。
「呃。」
師爺面色一僵,訕訕一笑,忙松了手,再抬頭看時,卻是瞧見周易理也沒理的徑直往前走去,他昂首看了眼二樓的姑娘們,又是可惜,又是遺憾,又是痛苦的想道︰要是我李某人有大人這麼英俊,有大人這麼吃香,我絕對會進去,唉,大人竟然視如此美人如無物!不愧是出家的道士,這真的是比和尚還和尚了。
他如此感嘆了一番,疾步追了過去,道,「大人,這里古古怪怪的,我們還是別去那些人少陰森的地方了。就在這熱鬧之地尋一處住下,等明早再啟程不行嗎?」
「你說得有理。」
周易道,「那不妨先去喝杯喜酒?」
在他的眼里,此間地域喜氣、福氣、霉氣、怨氣幾乎凝結成了一團,在上空甚至于已經凝成了一團厚實到了極致的黑雲。
而這,師爺根本看不到。
周易也不會去解釋,免得打草驚蛇。
他隨著人流,重新來到了那一條擁擠的小道,再次看到了‘鐘來客棧’,也瞧見了在門口候著的小巧。
小巧瞧見了周易,面露歡顏,朝著周易不斷揮手,張著嘴,似乎在說些什麼,周易沒有理會,只是頭也不回的踏入了‘張員外’家的門檻。
師爺見此,情不自禁的又感嘆了三番,這才跟過去了。
「大人真是強大啊。血氣方剛的年紀,能把美人都看作浮雲,古往今來有幾人能做到?但大人就做到了,大人,你是這個!」
師爺跟周易進得張家,坐在大廳中一角後,朝著周易豎起了大拇指,狂拍馬屁。
同時,他還開始給周易倒酒,周易伸手按住了他的手,溫聲道,「你且坐著看就好,其他的別管。」
「嗯?哦。好!」
師爺隨即乖乖的坐在周易的旁邊,只是一雙眼楮卻時不時的看向八方,在他的眼里,這一處小鎮就是一塊寶地!
不僅人人富裕,美人更是極多!
如此地方,雖然看著有些古古怪怪的,但這世道,哪個地方不古怪?古怪是很正常的,不古怪就不正常了!
正是因為師爺見識頗廣,對此倒是沒有往心里去,只是琢磨著等‘伺候好了大人’,大人‘遠走高飛’後,他便可以依照計劃,跟縣老爺合謀,把此地納入郭北縣領域內,到時候,他的好日子就來了。
想到此,師爺一顆心愈發澎湃、高漲了。
一段時間後。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
在喜慶的嗩吶、銅鼓聲中,主持婚宴的人在高喊著,一隊夫妻在拜堂。
‘夫’,想來就是張員外,長得大月復便便,一臉富貴相,此刻他面容帶笑,眼眸間有著壓制不住的歡喜。
‘妻’,想來就是瑾女,她拜天地時,頭上的紅蓋頭飄起一角,周易得以看到她的側顏。
眉如翠黛、眼若橫波,瓊鼻小嘴,端的是一天姿國色。
只不過瑾女的眸,跟張員外的眸完全不一樣,她有的只是木然、淒苦。混似一個身不由己的木偶被人給牽著走,滿心無奈、戚戚的樣子。
「咦。」
師爺眼尖,也瞧見了,不免驚咦一聲,隨後又似了然,瞥了眼周易,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低聲道,「大人,這世道就這樣,長得漂亮、標致的,都會被人看中、搶親,這瑾女想來就是如此。正常,大人想開點就好。」
「你看我像是想不開的樣子嗎?」
「呃……」
師爺無言,眨了眨一雙小眼楮,訕訕道,「我說錯了。是我想不開,我想不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