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影廠家屬區小院落里,梁琪看著面前的金雅然就有些氣急,這個丫頭去年轉到師大附中後就像一個放飛的家雀一樣,再也不听自己的話。開始幾個月每周還回家一次,從過完年後就完全不回家,自己就算是來老太太這里也沒見到幾次她,這孩子是不是真的野了。
這馬上就要放暑假了,梁琪想著兩個月的暑假,自己帶著她出去旅游一趟,溝通一下母女之間的感情。雖然她從小就主意正,不管怎麼說這也是自己的女兒,在法律上來說自己才是她的合法監護人。沒想到自己剛剛提出,就被她給拒絕了,回復自己的原因居然是要去拍電視劇。
看著一臉倔強的金雅然,梁琪還是好言相勸道︰「雅然,咱們是大戶人家,你爸不管怎麼說在燕京這地界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爺爺女乃女乃也是退休高官,你不能跑去做個小演員吧,演員是什麼,放在以前,那就是戲子,下九流,沒地位的。」
梁琪的話讓金雅然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但是還沒等她開口反駁,一旁的秦若曦听不下去了,什麼戲子、下九流,自己的姐姐就是演員,哪能讓你這麼侮辱。
「阿姨,你這麼說就不對了吧。」雖然生氣,看在雅然的面子上,秦若曦還是很有禮貌的說道︰「現在都是新世紀了,怎麼還能用老眼光來看待藝人。」
「你什麼身份,這里哪有你插口的份,」梁琪對著秦若曦就來氣,剛剛雅然介紹說這個是秦墨涵的妹妹。梁琪一直看不上秦墨涵。不就是靠著姿色迷住金家那個便宜孫子麼,就當自己真的有地位了。這一套老娘十幾年前就用過的。梁琪心想,看你這樣的打扮,以後肯定和你姐姐一樣,也是一個小狐狸精。
「媽,你憑什麼說若曦姐,你有些過分了。」金雅然盯著梁琪生氣的說道︰「墨涵姐姐是我嫂子,她跟我哥是已經領證的夫妻。」
「你~居然敢吼我?」梁琪沒想到金雅然會為了一個外人來吼自己。用手指著她,一時語塞,看著她倔強的小臉,伸手就想打她,但是被秦若曦抬胳膊給攔住了。
「我尊敬你是雅然的媽媽,但是你也不能侮辱我姐姐。」秦若曦的個頭已經不比梁琪矮,但是畢竟還是孩子,也不敢怎麼著,只能氣鼓鼓的看著她。
這時院子里的大門開了,出去遛彎回來的金世勛和楊秀琴看著全都一臉怒色的幾人,忍不住開口問道︰「怎麼回事?在大門口就听見你們幾個在這里嚷嚷。」
「爺爺,女乃女乃,我媽要打我,被若曦姐姐給攔住了。」看到爺爺、女乃女乃金雅然像多了一個主心骨似的。
「怎麼回事?為什麼要打雅然?」楊秀琴看著梁琪問道︰「她這次期末考試考得並不差,你有什麼理由打她?」
「媽~」梁琪看到楊秀琴就有些發怵,這個婆婆前幾年一直沒有給過自己好臉色,後來還是看在雅然的面子上才對子和善一些︰「這不是放暑假了麼,我要帶出國她去旅游一趟,她不願意去。」
金世勛瞪了她一眼︰「不去就不去唄,有什麼大不了的,我感覺咱們國家挺好的。就煩你們這樣,一直認為國外什麼都好,國外的空氣都是甜的,數典忘祖。」說完後金世勛沒在理她,直接回到書房。
「她爺爺說的對,不去就不去。我看她和若曦這丫頭一起在燕京呆著挺好的,還有個伴。」楊秀琴對著臉上還有些氣鼓鼓的秦若曦說道︰「你也別生氣,你梁阿姨不是要打雅然。你們倆就在這邊陪女乃女乃住幾天挺好。」
「媽,雅然她要去拍電視劇。」被兩老一通批評的梁琪等老太太說完才進行告狀︰「你說我們這個家庭,適合去拋頭露面拍電視劇麼?」
「女乃女乃,我只是去我哥公司的電視劇里去客串一下,也沒有幾個鏡頭。」金雅然看著楊秀琴的臉色有些嚴肅,急忙開口分辨道。
「你不是在小燁的公司那里學習聲樂麼?怎麼又牽扯上演戲了?」楊秀琴看著金雅然詫異的問道。
「女乃女乃,我也喜歡表演,所以就在下午的時候跟老師學習表演。」由于不知道女乃女乃什麼態度,金雅然只好低聲吞吞吐吐的說道。
秦若曦在一旁跟著辯解︰「楊女乃女乃,雅然學習表演是因為她喜歡,公司里的表演培訓的老師都說她很有天賦的。」
「什麼天賦,做演員不就是當個戲子麼,有什麼好的。」梁琪沖著秦若曦叫道。
「你說什麼?」楊秀琴看著梁琪,兩眼冒出寒光,出生于解放前的她,對父輩的演藝人生很清楚,十年動亂時期,多少藝術家被戴上了「戲子」的吊牌給拉出去批斗,經歷過那個時期的她最听不得戲子這種帶有侮辱性的詞語。
「媽,我又沒有說您。」自知說錯話的梁琪看著楊秀琴的臉色,吶吶的說道。
「楊女乃女乃,剛剛阿姨就侮辱演員,說我姐就是一個戲子。這……」秦若曦添油加醋的想要在告一狀,被金雅然給拉住了,不管怎麼說梁琪也是她的母親。
「女乃女乃,我是真的喜歡表演這一行,因為在跟老師學習的時候,我能夠感受到不同的角色帶來的不同感受。」金雅然看著楊秀琴和梁琪毅然的說道︰「我哥也很尊重我的選擇,他當時就跟我說過,向我們這樣的家庭不會為了生計而打拼,為什麼不能選擇一個自己喜歡的事業而生活呢。」
「小燁說的對。」在客廳里一直沒有說話的金世勛拿著一個手把壺走了出來,對著院子里的幾人開口說道︰「現代都什麼時代了,還有人這麼侮辱演員這一行業?像雪劍、保國和道名他們,哪個不是優秀的演員。演員是什麼,那是人民藝術家,通過自己的演藝,讓我們觀眾們感受到劇中人物的喜怒哀樂。雅然有志向做一名優秀的演員,我們應該支持,不應該帶有偏見的去打擊她。」
「爸,可是現在娛樂圈這麼亂……」梁琪怯怯的看著金世勛說道。
「這個圈子是有些浮躁,但是只要自己行的正、坐的端,未嘗不會為了這個圈子帶來一股清流。」金世勛瞪了她一眼︰「再說了,有小燁護著,誰能欺負的了雅然。」
「金爺爺,你說的太好了。」秦若曦看著其他幾人在老爺子的話下沉默不言,忍不住鼓掌贊同︰「我姐夫就是這樣護著我姐,一定也會護著雅然。」
「爸,可是我們這樣的家庭……」
「家庭怎麼了?做一名演員就給你丟份子了?一個個的把自己捧得太高了,如果講究門當戶對的話,你當初怎麼嫁進這個家里的。」金世勛對她說道︰「以後雅然的事你不用過問,好好看著老二,他最近動作可是有點大,上次居然打著我的旗號去濱海要政策,誰給他的膽子。」
「爸,不是濱海要建文化產業園麼,而且遼東省文化廳李廳長是您一手提拔起來的。」
「胡鬧!你回去跟他說,讓他退出這個項目,我金世勛一輩子光明磊落,不想退休了還被人戳脊梁骨。」金世勛怒道︰「這是他自己的主意還是你攛掇的?我警告你們,以後如果在打著我的名義或者老大的名義在外面拉關系,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知道了,爸。」梁琪看著金世勛盛怒的臉色,小聲說了一句︰「爸,我先告辭了。」
「爺爺,您別生氣。」金雅然把母親送到門口,然後回來看老爺子還是一臉怒色的坐在石凳上,急忙來到他背後給他敲了敲︰「我爸他們估計也就是借您的名義認識一下對方,不會做違法的事。」
「就是,老二應該不會做這種事情,怕是下面的人打著他的名義去做的。」楊秀琴也幫腔替兒子開解。
「你也是,雅然想做演員怎麼了?你看墨涵這孩子不是挺好的麼。」金世勛看著老伴︰「你也是曲藝界老人,怎麼現在又看不上演員這一行當了?」
「也不是看不上。」楊秀琴把雅然拉到身邊︰「從小這丫頭跟我開嗓時,我就知道她喜歡曲藝這一行。只是曲藝這一行當太辛苦了,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有多少人學了一輩子卻沒有上台表演的機會。」
「女乃女乃,我不怕辛苦,我是真的喜歡這一行才學習表演和聲樂的。」雅然看著老太太說道。
「好,既然喜歡,那我抽空就教教你一些大鼓,把咱楊家的技藝傳承給你。」
「女乃女乃~」雅然皺著眉頭說道︰「我現在喜歡的是唱歌和演戲,大鼓這個老物件不喜歡了。」
「什麼?你說女乃女乃的這個手藝是老物件?」楊秀琴瞪眼想批評她,金雅然卻沒給她機會,拉著秦若曦回房間收拾背包。
「女乃女乃,今天我哥從津門回來,我們晚上住在海子那邊,就不在這邊住了。」說完兩個丫頭拿著背包就跑出去了。
「唉,現在的孩子,對傳統曲藝越來越不尊重了。」楊秀琴看著兩人的背影︰「我們這些老曲藝估計都要丟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