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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二十九章 陰桀

「你怎麼樣?有沒有傷到哪兒?」伸手不見五指的絕對黑暗中,突然響起一個聲音,帶著輕微的喘息,听起來有些蒼白,有些壓抑,似乎這聲音的主人正忍受著某種痛楚。

過得片刻,另一個聲音回道,「我沒事,你呢?」

「我也沒事。」

「騙人!你身上好多血,你傷的很重……」

那聲音說著說著忽然嚶嚶哭泣起來。

這二人不是別人,正是深埋地底的慕容復和陳圓圓,此刻二人的處境可謂糟糕到了極點,被壓在兩塊巨石的夾縫中,幾乎沒有活動空間,這還是其次,最關鍵的是以這夾縫中的些許殘存空氣,最多一炷香他們就會面臨缺氧問題。

慕容復苦笑一聲,連忙安慰道,「別哭,你听我說,現在我教你龜息功,或許我們兩能夠多活一點兒時間。」

「龜息功?可我……我一點兒武功也不會呀,能學嗎?」陳圓圓止住哭聲問道。

「肯定能,這龜息功很簡單,只要學會就能像烏龜一樣,很久才呼吸一次,對我們現在的處境大有幫助。」

慕容復語氣頗為輕松的解釋道,實際上龜息功一點都不簡單,它跟縮骨功屬于同一類型的武功,非但需要深厚的內力做基礎,還需要常年累月的鍛煉方見成效,豈是一時半會兒能學會的。

陳圓圓沉默了下,卻沒有立刻同意,而是問道,「那你的傷怎麼辦?」

「都是些皮外傷,不礙事,只要解決了空氣問題,咱們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真的?」陳圓圓不由燃起了些許希望。

慕容復點點頭,「我騙過你嗎?」

「騙過,剛才你還……」陳圓圓說著說著突然沒了聲音,雖然看不清她的臉,卻不難感受到有股羞意正彌漫開來。

黑暗中,慕容復老臉微微發燙,故作不知的問道,「剛才怎麼了?」

陳圓圓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忽然反應過來他瞧不見,又嗔道,「你還裝傻,真當我不知道你先前干的好事麼?」

「我干了什麼好事?」或許這里真的太黑了點,慕容復臉皮也是前所未有的厚。

「哼,不知道就算了,不是要教我龜息功麼,還不快點。」陳圓圓嗔怪道。

她現在就像一個小姑娘,語態嬌羞忸怩,又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幽怨,已完全沒了先前的惱怒和氣憤,不知是方才慕容復竭力護她周全感動了她,還是此刻身臨絕境,心境有了什麼變化的原因。

慕容復心中暗想,或許只要再加把火二人就能發生點什麼,可惜現在的情況實在不允許他這麼做,龜息功雖然難練,但只要練了,總歸能夠延緩呼吸,為二人多爭取一些時間。

另外他的傷勢波及骨頭,必須盡快運轉洗髓經療傷,否則就算有再多的空氣,他也活不了多久。

……

且不說地底的二人如何設法活命,外界卻因為吳應熊派兵炸毀自家後院引起了軒然大波,真定城中已是雞飛狗跳,謠言滿天飛,百姓們還以為是朝廷的大軍打過來了,紛紛驚恐不已。

而總督府的大小官員、軍隊、僕役,同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是一陣騷亂,最後還是吳應熊下令發布公告穩定人心,情況才有所好轉。

此刻,總督府大廳,吳應熊高坐上首,臉上充斥著一種病態的紅暈,到現在他的心跳還難以平復,下方坐著吳之榮和另外一個身穿鎧甲的將官。

過得半晌,將官開口道,「世子,為了對付一個人搞這麼大陣仗,還搭上王妃,是不是……」

「住口!」吳應熊忽然爆喝一聲打斷了他,「我警告你們兩個,今日之事誰也不許泄露出去,尤其王妃,她沒有來過總督府,更不是死在我手上的,明白麼?誰若說出去半個字,你們兩個都得人頭落地!」

「是!」二人聞言眼底均閃過一絲異樣,嘴上恭聲答道。

吳應熊似乎也看出了二人口不對心,臉上浮現一絲陰冷的笑容,「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不怕告訴你們,王妃她對我父王來說確實非常重要,幾乎已經成了他一生的執念,如果叫他知道王妃被殺,哪怕我是他親生兒子也難逃一死,你們都參與了此事,能逃過麼?」

此言一出,二人齊齊變了臉色,他們事先可不知道這一點,還以為那陳圓圓已經不得寵了,否則借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將她與慕容復一並炸死的。

吳應熊哈哈一笑,又說道,「當然,你們也不必太過擔心,只要守住這個秘密一段時間,等父王奪下滿清江山,到時我自有辦法解決,保證萬無一失。」

事到如今,二人還能說什麼,不管情不情願都上了賊船,想下船已經晚了,只能苦笑著點點頭。

「好了,你們下去吧,記住我的話,另外府中那些人有口風不緊的,及早處理掉,這可關系到你們的身家性命,半點大意不得!」

「下官(末將)曉得。」二人齊聲應了一句,起身退出大廳。

二人走後,吳應熊臉色轉瞬變得陰冷無比,桀桀笑道,「慕容復死了,還差一個建寧公主,哼,等著吧,遲早叫你知道我的厲害!」

……

總督府外某個隱蔽的角落中,雙兒將最後一只信鴿放飛,望著天空喃喃道,「鴿子啊鴿子,你們可要飛快點,相公的性命就全靠你們了……」

說完又忍不住垂淚,她那雙黝黑明亮的大眼楮已經哭得腫了起來,變得黯淡無光。

離開總督府後,她立刻使用李莫愁備下的信鴿傳信,召集山東、直隸等數省之地的慕容家人馬,然後又去信金蛇營、沐王府,請一干反清勢力前來幫忙。

哭了一會兒,她抹去眼淚,「無論如何我也要將總督府翻過來,活要見人,死要……呸呸呸,相公才不會死,一定不會的!」

……

時間過得快還是慢,總是相對而言,對于那些正在尋歡作樂之人,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可對于深處絕境、感受著死亡一點一點靠近的人來說,那就是一種煎熬,此刻地底深處的陳圓圓便是如此。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黑暗中,陳圓圓聲音微弱的問道,這是她第三十九次問這個問題了。

「應該酉時了。」慕容復的聲音沒有絲毫不耐,他知道,在這黑暗、陰冷的地底,不多與她說話,會把她逼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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