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口太郎轉過頭看了看清水健,確認他是在跟著自己,便接著繼續往前搜索。
又走了六七步,突然,川口太郎停住了腳步。
「曹長,怎麼了?」清水健在後面輕聲地問道。
「噓!」川口太郎轉過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對著清水健開始用手比劃起來。
清水健的目光落在了川口太郎的手勢上。清水健勉強地看懂了川口太郎的手勢,意思是前方一點鐘方向有支那人,讓自己假裝沒有發現,繼續往前搜索,而他會從左側迂回過去對支那人進行包抄。
就在清水健連連點頭的時候,他突然看到了川口太郎身後一個鬼魅般的身影飄然而至。因為已經距離非常近了,所以清水健看得十分真切,是個人影!
「曹長,小心!」清水健大聲叫起來,想提醒他身後來人了。
此時,川口太郎看到清水健驚恐的表情,也意識到了背後可能有危險,但不確定對方具體的方位,雖然听到了一絲聲響,但是聲音太小了,不足以供他判斷。
就在片刻之間,身後的人離川口太郎已經只有不到一米的距離了,川口太郎萬萬沒有想到對方的速度會有如此之快。
這事如果發生在清水健的身上,清水健多半要回頭看看究竟是什麼人會偷襲他。
然而,川口太郎沉浸多年的戰場經驗也不是白給的,他並沒有回頭去看那個鬼魅般的身影,因為那勢必會浪費時間,只要解除身邊的危險即可,至于身後是什麼人一會會有時間看的。
這就是老兵與新兵的差別。
川口太郎在向左一個側滑步的同時,已經抽出腰間的刺刀向後猛地刺去。倉促之間,如果偷襲者沒有防備,這一刀肯定是要被扎個正著。可是川口太郎一刀刺出之後並沒有收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這一刀刺空了。
川口太郎背對著來人,並不清楚剛才後面的人到底是怎麼避開他這一刀的。
但是站在對面的清水健卻看得真真切切,就在川口太郎向左滑步的時候,那人也緊跟著向左一步,兩個人就像還經過長時間排練過的舞伴一樣,動作整齊一致,幾乎沒有任何時間差。正是這一個滑步,躲過了川口太郎勢在必得的一刀。
川口太郎暗叫一聲不好,然而此時已經太晚了,一把冰冷的刺刀已經刺破了他的皮膚。從肋間肌向上刺入肺,緊接著刺刀順時針轉動了半圈,將他的左肺徹底地攪碎了。
川口太郎驚恐地睜大了眼楮,張大嘴巴想大聲呼叫,然而由于肺出血阻塞氣管而無法發出聲音,很快就缺氧而死。
這一切說起來慢,其實就發生在轉瞬之間。
清水健眼睜睜地看著川口太郎的身體直直摔倒在地上。
這時,在附近的鬼子也發現了這邊的異常,紛紛朝著這邊看來,但是只看到了川口太郎的身體像木樁一樣倒在地上。
就在鬼子圍攏過來之前,先前那個鬼魅一般的身影,在清水健眼前一閃便消失在無邊的黑暗中,不見了。
「有鬼,鬼啊,鬼來了……」清水健失聲狂叫起來。
「八嘎!」鬼子特務軍曹長跑過來,照著清水健的臉上就是一個大耳光。然而,此時清水健已經徹底的崩潰了,對于剛剛挨的耳光渾然未覺,依然尖叫著有鬼、有鬼。
淒厲的叫聲在樹林中顯得格外的陰森恐怖。其他幾個士兵也受到了這種氣氛和情緒的影響,紛紛向著四周毫無目的地開起槍來。
鬼子特務軍曹長氣急敗壞地又扇了他十來個耳光,總算把他打得止住了叫聲,然而此時的清水健已經是目光呆滯,嘴角鮮血和口水直流。
這時,鬼子特務軍曹長才蹲來模了模川口太郎的脖子,早就沒了脈搏跳動的跡象,「八嘎牙路!」
剛才川口太郎被殺的一幕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鬼子特務軍曹長他們離得都比較遠,都沒有看清剛才是怎麼一回事。
「清水君,川口君是怎麼死的?」鬼子特務軍曹長揪著清水健的脖領子獰聲問道,「快說!」
看到清水健依舊是一副傻呆呆的模樣,鬼子特務軍曹長又接連扇了他三個大耳光。終于,清水健被打醒了,他搖了搖頭,木木地說道︰「川口君被他從背後殺死了,一個黑影,一個黑影。」
鬼子特務軍曹長松開清水健的衣領,問道︰「那個黑影向什麼方向跑了?」
清水健整個人都懵了,哪里還記得清剛才的黑影逃跑的方向,在特務軍曹長的逼問之下,清水健伸手向前方指了指。
「兩點鐘方向?」鬼子特務軍曹長問道。
清水健剛剛點點頭就又挨了一個大耳光,「八嘎呀路,你到底有沒有看清?」鬼子特務軍曹長剛才就是從兩點鐘方向過來的,要是支那人沿著那個方向逃跑,豈有遇不著的道理?
清水健更加懵了,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指向了十一點鐘方向︰「是卑職記錯了,應該是十一點鐘方向。」
鬼子特務軍曹長心里這個氣啊,有這樣豬一樣的隊員在,這仗還怎麼打?「你確定?」
「哈依!」清水健無比篤定的點點頭,這次他可不想再被扇大嘴巴了。反正,我給你們指了方向,至于能不能找到就不是我的事情了。即使你們找不到,也不能怪到我的頭上,因為支那人有腳,總不會一直在一個地方等著你們找吧。
「十一點方向,分開搜索!」鬼子特務軍曹長大手一揮道。
剩余的十來個鬼子便端著三八大蓋小心地向前搜索。
看著鬼子真向著自己這邊來了,王三炮心里一驚,狗曰的小鬼子不會真的看見自己剛才逃跑的方向了吧。剛才自己動作夠快了啊,靠近、殺人、撤離一刻也沒有停留,也沒有留下任何紕漏啊,難道鬼子中有高人?
正在王三炮做自我檢討並準備換位的時候,搜索的鬼子中傳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那聲音就像是黃鼠狼偷雞時咬住了雞的脖子,雞奮力從喉嚨里發出的垂死掙扎的聲音。
「是小笠原君,是小笠原君……」一個鬼子驚恐的叫起來,剛剛小笠原就就在他的右邊三米的地方,現在卻突然不見了。
「納尼?」鬼子特務軍曹長這時心里也在打鼓。
忽然,听到右前方三點鐘的方向有沙沙的聲音,像極了人的腳步聲,十來個鬼子頓時將槍口對準了那個方向,呯呯的開火了。
「停止射擊,停止射擊!」槍聲持續了有半分鐘,鬼子特務軍曹長才下令停止射擊。
槍聲響過之後,松樹林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氣氛讓人窒息。
就在鬼子們死死地盯著剛才射擊目標方向的時候,那個方向傳出物體摔倒的聲音。
「打中了,打中了!」一個鬼子二等兵興奮的狂叫起來。
支那士兵也一樣是血肉之軀,被子彈打中也一樣會死。听到打中了支那士兵,剛才還有些驚恐頹廢的鬼子士兵頓時像打了雞血一樣,紛紛沖向三點鐘方向。
地上的確躺著一個人,只是離得稍稍有點遠看不太清楚。直到走在最前面的那個鬼子二等兵走到距離只有不到兩米的時候,才終于看清了地上躺著的人的模樣,「是小笠原君,是小笠原君,小笠原君死了!」鬼子二等兵的哀嚎聲比剛才更加驚恐和淒厲。
此時鬼子特務軍曹長也已經趕了過來,低頭一看地上躺著的那個人不是小笠原還有誰,可惜小笠原身上已經被子彈打成了篩子一般,不用問,都是剛才自己人開得槍。
「鬼啊,有鬼!」小笠原的死相再次撥動了清水健那根脆弱敏感的神經。
「八嘎呀路!」鬼子特務軍曹長現在幾乎把牙齒都要咬碎了。他是一個有著十多年作戰經驗的老兵,曾經過參加過對東北軍、東北抗聯的戰斗,也在熱河、南口有過和支那軍隊作戰的經歷,曾經五次負傷,也算是從死人堆里撿回了一條命的人,但是死在他手里的支那士兵至少有二十人以上了。
所以,鬼子特務軍曹長已經習慣了戰場,已經習慣了死亡的氣息。可以說,在戰場上,真刀真槍的當面對決,他無論是在心理上還是在戰術素養上,都覺得可以藐視支那士兵。但像今天這樣,不僅沒有抓到這兩個支那士兵,甚至連他們的毛都沒有模著,不禁讓這個曾經久經沙場的老兵從心底里感到一絲深深的恐懼。
找不到敵人,怎麼打?
不僅鬼子特務軍曹長感到恐懼,其他的鬼子士兵也有些不寒而栗了,一個個地都端著槍盯著前方。除了鬼子們粗重的呼吸聲,只有死一般的寂靜,鬼子士兵們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聲。這個時候恐怕哪個鬼子放個屁的話,也會讓他們感到膽顫心驚,脆弱的小心髒實在是經不起任何的驚嚇了。
日本是一個信佛的國家,自然也會相信一些牛鬼蛇神的存在,這時這些鬼子士兵開始相信剛才清水健說有鬼的事情了。
「石原君,你說是不是真的有鬼啊?」一個鬼子上等兵牙齒打著架說道。
「也許真的有吧?」那個叫做石原的鬼子顫聲道。
「八嘎,都給我閉嘴!」鬼子特務軍曹長怒吼起來。
王三炮雖然听不懂鬼子在說什麼,但從鬼子說話的聲音來看,就知道他們現在嚇得不輕,他不禁在心里為王成豎起了大拇指,干得漂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