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經過短暫的休息,氣息終于平穩了一些,坐起了身子,看著沙丘上的呆呆望著遠處的常平,問道︰「常平,你在看什麼?」
常平指著遠處,聲音顫抖的說道︰「大,大人,您,您快看!」
狄仁杰站起身,緩緩走上沙丘,望向常平手指的方向,常平說道︰「大人,咱們剛剛就是從那里跑過來的,怎麼什麼都看不見了!」
狄仁杰感慨道︰「看來他們又再次被掩埋進了黃沙之中啊!」
「大人,哥,你們快看!」突然,常安在沙丘下指著遠處喊道!
狄仁杰和常平站在沙丘上,沿著常安手指的方向望去,遠處竟然是一座城,雖然距離很遠,但是依舊能分辨得出城中此時萬家燈火!
「大人,那里好像是我們大周的地界!」常平興奮的說道!
狄仁杰捻髯微笑,「看來我們是承蒙上天照顧,遭遇了流沙,卻把我們沖回了大周,哈哈哈!」
這時,大漠之中起風了,吹在臉上不禁有點點涼意,三人紛紛抬頭,大漠之中竟然飄起了雪花!
「看來我們不能再歇了,若在這光禿禿的大漠之中凍上一夜,怕是我們都要凍死在這里了!」狄仁杰苦笑道!
常平攙著狄仁杰走下沙丘,三人一起朝著遠處的那座城的方向走去,許是突然出現的城池給三人帶來了希望,又或者是忌憚這大漠風雪的威力,三人不顧滿身的疲憊,在風雪中順風而行!
直到天亮,三人依舊沒能走到城池跟前,好在時過五更,風雪都停了,此時皓日當空,曬得身上暖洋洋的!
狄仁杰見前方有處土丘,停下了腳步,「我們到土丘後面歇歇腳吧!」狄仁杰提議道!
常平和常安兩個人也都走累了,又一夜沒睡,听狄仁杰說歇息,自然欣然同意,三人來到土丘後面,席地而坐,水早都喝完了,臨行之時帶的食物和淡水也都跟著那兩匹駱駝一起丟失了!
月復中饑餓,嘴唇干裂,狄仁杰不禁苦笑,堂堂大周宰輔和身為皇家禁衛的千牛衛,竟落得如此這般田地!
突然,遠處
出現一個人影,身材不高,身上像是背著一捆柴,常平興奮道︰「大人,您看,那有人!」
狄仁杰抬頭看了看,果然遠處走來了一個人,待走近才發現,是個砍柴的少年,約莫十來歲的年紀!
狄仁杰起身道︰「走,咱們去找他求助吧,他在這里砍柴,應該附近會有人家!」
說完三人便迎著那砍柴的少年走去,少年背著一捆柴,見有三個人朝自己走過來,不禁有些膽怯,背著柴火閃到了一旁,將路讓開!
狄仁杰三人走到少年面前,停下了腳步,「這位小哥,敢問你可是這附近人家的孩子?」
少年打量著三個人,見三人雖然灰頭土臉,但眼前這個老人倒還是和藹可親,不像是壞人,但少年依舊滿臉警覺的開口問道︰「你們是干什麼的?為什麼要問這個?」
狄仁杰微笑道︰「小哥別怕,我們是過路的,在那大漠之中趕路之時丟失了馬匹和駱駝,現在是又累又渴,看看小哥能不能為我們行個方便,讓我們能歇歇腳,討碗水喝啊?」
少年又上下打量了一下說話的老人,想了想,開口道︰「那好吧,我家就在這附近,你們跟我來吧!」
三人一听,心中大喜,狄仁杰連忙說道︰「多謝小哥了,常平吶,快幫這位小哥把柴背上!」
「哎!」常平高興的應了一聲,想要幫那少年背柴,不料這少年竟一轉身,滿臉童真的笑道︰「不用了,我每天都背,早都習慣了!你們跟我走吧!」
常平看了看狄仁杰,二人相視一笑,狄仁杰揚了揚手,三人跟在少年身後向一道山梁下走去!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一行人來到了一處小村莊,這是一座山坳之中的小村,四周都是一道道山梁,這也恰好形成了天然的屏障,為這小村隔絕了大漠中的風沙!
砍柴少年帶著狄仁杰三人來到一處小院,少年輕車熟路的推開門,將身上的一捆柴放到了偏房的門口,扯著嗓子朝屋里喊道︰「爺爺,爺爺,家里來人了!」
工夫不大,一個和狄仁杰年紀相仿的老人拄著拐杖從房間里走了出來,老
人的腿有些跛,走出門來,那少年連忙上前攙扶,老人看見狄仁杰三人,微微一怔,問道︰「幾位是?」
狄仁杰上前施了一禮,「院公,叨擾了,我們是過路的,只因在大漠之中丟失了馬匹行李,故此淪落至此,想求院公賞碗水喝,若有吃食也一並舍我們一些,院公放心,我們自會奉上銀兩!」
說著,狄仁杰從懷里掏出一錠銀子遞了上去,那老人卻擺了擺手,「幾位自大漠中來,怕是吃了不少苦頭吧?快進來吧,這個就算了吧,我都這把年紀了,這東西用不上了!」老人指著狄仁杰手里的銀子說道!
狄仁杰有些驚訝,但也還是跟著老人來到了屋里,房子不大,但收拾的很整潔,土牆上還掛著一把弓,箭囊中插著幾支羽箭,不論是弓,還是箭囊都擦拭得一塵不染!
屋里正中是一個石頭壘成火槽,里面木柴正燒著,吊著一把銅壺,正冒著熱氣!
老人指著銅壺說道︰「驅虜啊,給客人們倒水!」
少年應了一聲,將銅壺取下,灌進了桌上的茶壺之中,「幾位先生,家中沒有好茶,幾位莫要嫌棄!」少年一邊倒水一邊說道!
狄仁杰微笑施禮致謝,喝了點水,狄仁杰開口道︰「敢問院公尊姓啊?」
老人擺了擺手,說道︰「鄉野匹夫,哪有什麼尊姓,我姓張,村里人都叫我張老漢,敢問這位先生您怎麼稱呼啊?」
「在下懷英,並州人士,乃是走方郎中!張老哥以前想必是出身行伍吧?」狄仁杰突然問道!
「哦?懷先生莫不是還會看相?」張老漢看著狄仁杰,好奇的問道!
「呵呵,行醫者多善于觀察,從張老哥家里的陳設布置上不難看出依舊有我朝軍中之風範,而證實我的判斷的,還是您孫子的名字,驅虜!我想是驅除胡虜的意思吧?由此我斷定,張老哥必定是出身行伍!」狄仁杰微笑道!
「懷先生所言不差,小老兒確實出身行伍,不僅如此,我兒也是行伍之人,不過時運不濟,已然戰死沙場了!」張老漢雖有些感傷,但眉宇間卻透著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