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也去?」
翌日一早,賀方過來接余秋,看到非爺不禁失聲問道。
余秋點了點頭︰「有大爺在我身邊,我心里有底一些。」
賀方看了看左右,渾身不自在︰「別這樣說了,人。」
余秋抱著非爺上了車,嘴里說道︰「你當非爺不存在就行,他又不會亂動東西。」
非爺根本沒吱聲。
這畢竟是他接下來的活,余秋和賀方第一次操刀,他必須得盯著。
而如果不到必要的時候,他也不會說什麼,只要事情能辦成就行。
就像昨天,那個龍羽打電話調來的人,哪里是什麼科班出身表演經驗豐富?
但這不重要,不影響出鏡效果就行。價錢也不是重點,在預算範圍內就行。
非爺看著車窗外的車水馬龍,多的是匆匆上班途中的行人。
換成了貓的視角,他在人群之中尋找著以前那個自己的影子。
耳邊是余秋和賀方討論的聲音,剛出社會,正是最有沖勁的時候。
非爺忽然覺得這樣也好。如果自己是回到了過去的自己身上,有人的身體,有來自未來的見識,有在社會拼斗多年的經驗,應該是在以前自己那條追求事業成功的路上,走到更極端的位置。
現在變成了一只貓,很多事做不了,說的話只有一個人听得懂,心態就變了。
這寬闊的街道旁,是行色匆匆的人潮洶涌。每個人自然都是在追逐美好的生活,但也許最終會失去讓生活美好起來的能力。
習慣了腳步匆匆,就很難慢下來了。
車子停在了一個公園。
一下車,余秋幫著把器材拿出來,賀方就聯系今天要拍的模特。
晨練的鏡頭,有大爺打太極,也有美少女跑步。
順便這里還可以拍個遛狗的鏡頭。
非爺蹲坐在草地上,這個地方挑得可以。有自然風光,也拍得到附近的高樓大廈都市風貌。
兩個人在江城電視台到處外拍,總算是沒白跑。
「龍總他們的三個模特馬上就到。陳叔已經到了,他在湖邊。」賀方打完電話過來就吆喝,「我們先去拍陳叔打太極的鏡頭。」
余秋只知道他說人已經都找好了,還真不知道那些友情**是誰,聞言疑惑地問︰「陳叔是誰?」
「陳月她爸啊,陳大爺他兒子。」
余秋手里的器材被賀方拿過去了,兩手空空地感嘆︰「你可真行……」
這才幾天的時間?連人家爸都請動了。
賀方扛著三腳架提著穩定器說道︰「我跟陳月說拍廣告要找人,她就說她爸很喜歡表現,一定願意。送上門的啊,不要錢,還剛好太極打得有模有樣,多好!」
余秋想起陳大爺說陳月練過武,心想人家太極可能不只是打得有模有樣,那也是能打得你腿折腿斷的那種吧?
難道是家學?
他擔心地問賀方︰「你跟人家說是拍痔瘡藥廣告了嗎?」
賀方搖搖頭︰「保密啊,先不能說。」
「……你對他保什麼密?再說了,你不怕他知道了有意見?」余秋看了看他的腿,不知道明年還能不能看到他直立行走。
「……那等會跟他說說?」賀方被他這麼一說,心里也有點發毛。
非爺在一旁听得一知半解,他可不知道陳月的存在,只知道賀方這孫子辦事是積極,但是毛糙也毛糙。
瞧瞧昨天跟那個龍羽鬧的。
不一會,兩人就走到了一個湖邊的圓形親水平台上。
余秋一看那個穿著一身白衫對著湖面的背影,拍了拍賀方的肩膀︰「哪怕他把你的腿打折,也要請他幫忙拍這支廣告。」
賀方干笑一聲,上前喊道︰「陳叔,穿得少了點啊,冷不冷?」
情詞懇切,白衫男子轉身,臉上是恬淡的神情︰「這點風寒,不算什麼。」
說完,他看了看走近的一人一貓。
賀方連忙介紹︰「陳叔,這就是余秋。」
白衫男子露出一絲清冽的笑容︰「听父親回家說起過你,多謝你陪他老人家排憂解悶。」
「互相的,互相的……」余秋覺得陳月她爸這範也太仙了吧,這用詞,這神情,簡直是為這個太極**量身打造的。
賀方看了看余秋,這才說道︰「叔……提前也沒告訴你,我們要拍的,是馬應龍的廣告。」
白衫男子眉頭一蹙︰「馬應龍?」
他的神情明顯出現了一絲不自在。
余秋連忙說道︰「我們這個廣告有一個創意,所有的鏡頭都只拍背面。陳叔,不如您先听听我們這個廣告詞?」
白衫男子露出一絲思索的表情,有點為難又有點不甘心地點了點頭︰「好。」
賀方悄悄對余秋豎了個大拇指,余秋忙說道︰「旁白是這樣的︰每一段人生,都有別樣的精彩,散發各自的光芒。是那份堅持不懈的奮斗,也是那份不疾不徐的淡然,是桀驁不羈的情懷,也是舉重若輕的成熟。花樣年華,一半在左一半在右。面對巨大的壓力,一聲不吭,默默承受。即使受到排擠,也能迅速復原,充滿自信。樂觀迎接挑戰,在贊美與誘惑前,又是那樣的清新淡雅,榮辱不驚。即便危險靠近,也保持那份笑看人生的從容,圓潤而又豐滿……」
白衫男子听完,只微微點了點頭︰「詞還不錯。」
賀方心里有了底氣,眉飛色舞地說︰「這條廣告的創意,就是用各種背影的畫面,把焦點放在**上。這些詞都是通過**來形容人生,點楮之筆就在最後︰每一個成功人士,都擁有健康的好**。痔瘡去無蹤,**更出眾。馬應龍痔瘡膏,讓你的**笑開花!」
白衫男子愣了半晌,最後緩緩說道︰「……妙啊……」
「叔,只是背面出鏡,您不用覺得尷尬。」
白衫男子振了振衣袖︰「幫家鄉企業的宣傳做點貢獻,怎麼會尷尬?來吧!」
「好 ,您稍等,我找個角度!」
余秋覺得這個鏡頭簡直拍得無比順利,雖然他不懂武術,但他這外行看著陳叔的架勢,那是十足的專業。
搭配上這一身白衫,清晨的初陽,公園的風景,遠處的高樓,完美!
特別不疾不徐,特別舉重若輕!
看素材的時候,白衫男子也湊在後面看自己的出鏡效果。余秋還沒說話,他就說道︰「這個動作有點問題,不夠舒展,再來一遍吧。」
于是余秋和賀方就這樣目瞪口呆地,被陳月他爸要求從多個角度拍了好幾條。
忙活了有半個來小時,直到賀方手機響了接完電話,他才說道︰「行了,答應小月的事做到了,我先回去了。」
余秋連忙道謝︰「多謝陳叔!等這個片子拍完,一定登門拜謝!」
白衫男子仍舊是恬淡的笑容︰「父親他老人家一定也會很高興,我掃榻恭候。」
說完,他微微點了點頭,就轉身走了,白衫飄動,風度翩翩。
走沒幾步,一聲響亮的噴嚏傳過來。陳月他爸明顯抖了一下,加快腳步趕緊溜了。
余秋和賀方面面相覷。
「我就說啊,他衣服穿少了。」
「……陳月說,她爸喜歡表現?」
「反正看樣子,你的擔心是多余的。」賀方笑呵呵地說,「就算是要露臉,他肯定也會拍。」
「行了……回頭上門好好感謝他吧……希望他別感冒。」
余秋希望他是真練過的,不然……陳大爺和陳叔相聚在病房,畫面太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