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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母親來單位催婚

林自得在向胡安適暗示自己的痴情,然而,胡安適卻無心揣測他的心思。

兩人在最後一個學期的剛開始,關系稍微融洽了。只要林自得不提處對象的事,胡安適都會待見他。

之後的歲月里,林自得總以陪朋友的名分出現在胡安適身邊,在周圍同學的眼中,他們倆已經是對象的關系了。林自得無比享受著別人的誤解,胡安適是學校里拿獎學金僅有的幾人其中之一,能和她沾邊,是一件特別光榮的事,何況是跟她處對象呢?

胡安適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步入了林自得的對象行列,年中旬,兩人從省城農林大學光榮畢業。林自得靠父親林撿四處拉關系,進入了縣政府部門工作,成為大明村首個公務員。

而胡安適卻不按常理出牌,背棄胡母的意願,放棄了成為公務員的工作,靠實力留在了「辛安集團」名下的辛安大棚基地任職。

背著胡母放棄了鐵飯碗,胡安適畢業了一直不敢回家。除了這件事,她最害怕的便是被胡母催婚。

又是一年年終,單位上都開始放假了,胡安適再次借由工作為名拒絕回家過年。

她和單位上幾位市場經營管理同事在大棚基地上留守,念女心切的胡母見不到胡安適回家,在家按捺不住自己躁動的心,胡母乘車來到市里,一路問路來到了胡安適工作的大棚基地。

單位大門口有鐵門圍擋,還有傳達室,里面坐著一個中年男子,是胡安適工作單位的保安。

胡母手臂上掛著一個花布袋,伸長脖子在門口左瞧右瞧。保安主動走出傳達室,問道︰「大姐?你干嘛的?」

「啊,我來找我女兒的,你能讓我進去嗎?」

「你女兒是誰啊?」

「她在你們這里工作,叫胡安適。」

保安恍然大悟︰「哦,你是胡小姐的母親吧?」

「對對對,我女兒放假沒回家,我特意來看看她。」

保安很客氣的把胡母引進了鐵門,並把她帶到了胡安適的辦公室外。

「大姐,胡小姐就在這間辦公室了做研究,放假了這里也沒那麼嚴格那麼多規矩,你自己去找她吧。」

「誒,謝謝你啊,老弟。」

「不用客氣,大姐,你女兒是真了不起,你別看她年紀輕輕的,胡小姐在這兒可是受人尊重得很呀,腦袋特靈光,就連我們單位的領導都特別重視她。」

原本胡母來這兒對胡安適抱有很大的怨氣,怨她不在縣政府部門和教育部門工作,偏偏要跑到國企上班,怨她年底放假也不回家,怨她至今還不處對象。

可听見保安說胡安適在這兒很受重視後,胡母的心似乎豁然開朗,仔細打量這幾棟樓,這家單位似乎也沒那麼差。

胡母慢悠悠的推開辦公室的門,偌大的辦公室有十張桌子,這里除了胡安適和三位同事外再無他人,推門時沒有發出聲響,幾位研究人員在老式電腦機前認真的操作著自己的工作,誰都沒有注意門口的人。

門口站了一會,胡母的目光總算搜尋到了胡安適的背影。

她見辦公室里靜悄悄的,大家都在忙碌著,胡母不好前去打攪,她關上門,在辦公室外繼續等待著。

胡母腳步彷徨,在辦公室外走來走去,等了胡安適有十來分鐘,辦公室里的幾人也沒一人出來。

那名保安端著印有紅軍頭像的鐵杯,泡了一杯茶路過辦公室門口,見胡母站在門口,他好心前來慰問。

「大姐,胡小姐不在里頭嗎?你怎麼站在外面啊?」

胡母尷尬微笑著︰「里面的人好像都在忙啊!」

「哎,忙什麼呀?她們就是一些好學的人而已,放假了,這里沒什麼可忙的。」保安干脆自己推門傳達了,他大喊道︰「胡小姐,你娘來了!」

胡安適慌忙起身奔向門口,與胡母對視那一刻,她感到驚喜,也感到恐懼,心想︰媽可能來者不善呀。

為了方便聊天,胡安適把胡母帶到了自己的宿舍,女生的宿舍干淨又整潔,三張單人床靠牆並列排放,每張床上的被子和床單顏色一致,雖然這不是在部隊里,卻有著像部隊一樣嚴格的要求,被子必須疊的跟豆腐一樣整齊,地面和衣櫃必須做到一塵不染。

走進胡安適的宿舍,胡母感到心神安寧,干淨整齊的陳設果然能讓人心情舒暢。

「媽,你坐,我給你倒杯熱茶來。」

胡安適在自己床頭的桌子上拿起印有***頭像的瓷杯沖洗了一下,熱水瓶就擺在桌底下,一杯熱騰騰的茶遞送到胡母跟前,包含了胡安適太多的抱歉。

「媽,你喝茶吧!」

面對自己連家都不願回的女兒,胡母越來越淡定從容了,她動作緩慢把茶杯放回桌上,什麼話都沒說,倒是先低眉嘆了口氣。

胡安適坐在她對面的床上,問︰「媽,你大老遠跑來看我,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呀?」

「對,幾車的話要對你說,可現在見到你我又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了。」

「媽,只要你不說處對象的事,您什麼都可以跟我說。」

胡母叨叨著念著︰「能解決了你的終身大事,我就什麼都可以不跟你說了。」

「媽!」胡安適顯然已經開始不耐煩了︰「上學的時候,您對我說,千萬不可以在外面處對象,畢了業,您就讓我結婚,我們大學不會分配對象給我們的。」

「你不要在外邊處對象啊,林自得我就看著挺好的,他現在可是在縣政府工作呀,將來的成就指不定比他爹還高呢。」

胡安適默然一笑,心想︰成就?林撿有成就?林自得比他爹有成就也算了不起?

「媽,我還不到二十二歲,我真的需要那麼急著嫁人嗎?我不可以只是好好的工作,過好自己的生活嗎?」

「不可以,媽在你這個年齡的時候你已經三四歲了,你身為女孩子二十二歲還不想處對象的事,媽這張老臉在村里已經沒地方擱了。」

「您為什麼要在意別人的看法呢?您怎麼就不能像爸學習學習呢?」

「我向他學習?你別說你爸,這些年你就是被他給慣壞了,把你作為女性最起碼的認知都給整丟了。」

好好的聊天,聊著聊著,母女二人火氣都上來了,胡安適心想看來不回家是正確的,自己和母親的思想完全不在同一個軌道上。

二十二歲不處對象,是罪過嗎?不結婚,犯法了嗎?不生小孩,影響別人了嗎?

胡安適越想越不明白,是誰給女性的頭上安插了那麼多莫須有的罪過?以致她的母親如今與她見面就會因為那些事覺得她犯了罪一樣審視她。

內心積壓著一團怒火,胡安適深深呼吸著,不敢對母親發泄,脆弱的胡安適眼眶里漸漸盈滿淚水,心里難過極了。

本覺得世界待她不夠美好,社會和村里人待她也不夠和諧,總喜歡在背後說她的罪過,今天自己的母親還來責備她,大學畢業雖有一份高薪又體面的工作,也不足以滿足胡安適對生活的所需所求。

兩人都沉默了一會,看到女兒的淚水,胡母又于心不忍了。

終究是女子,工作再好,再有能力,軟弱的時候,淚水說來就來。

胡母起身坐在了胡安適的身邊,幫女兒擦拭著淚水,寬慰道︰「女兒呀,媽不是故意要戳傷你,媽都是為了你好,女人終究是要有個歸宿的。」

「我知道,可我不能隨便找個人,就把自己的一生給將就了啊!」

「怎麼會是將就呢?你跟林自得打小就認識,難得他和他父母都喜歡你,那孩子飯碗也穩定了,你們倆是天作之合呀。」胡母苦口婆心的接著勸說著︰「安適呀,你知道我們和我們父母輩那個年代的人是怎麼處對象的嗎?那時候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對方的面都沒見過,見面就直接訂婚了,訂婚了更沒有悔婚的,我們和你爺爺女乃女乃那一輩人都是這麼過來的,我們都好好的過了一輩子,為什麼你就這麼特殊一定要找尋自己認定的呢?」

「媽,不是我特殊,是時代變了。你們那個年代農村沒有大學生,現在有了,過去的時代沒有私人財產,什麼都是公社和大隊的,而現代的我們,不僅可以自己工作掙錢,掙到的錢還可以進入自己的口袋。媽,二十二歲,或者是二十三歲,二十五歲,甚至是三十歲不結婚不生孩子不丟人,我要嫁人,就要嫁自己喜歡自己認定的人,否則,我寧可被人指指點點也要單著,時代在變,為什麼您的思想觀念就不能變呢?」

胡安適說得頭頭是道,她對當代女性的思想論,母親永遠持推翻的態度,父親有一半的信仰,因為她終究是胡父的女兒,如此任性,胡父也會擔心她越長大越找不到好的對象。

最讓胡安適記憶猶新的那個叫圖命強的男生,他對她說過,女孩不是生來就是為人生兒育女綿延子嗣的工具,她可以努力讀書,努力工作,不要為了結婚而結婚。

與她思想同步的,迄今為止,只有圖命強。

胡安適每回遇母親催婚,她多想和圖命強聊天,跟他傾訴。但圖命強和凌寒已經開始處對象了,她只能收斂自己的心,不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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