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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五保戶家相見

圖命強有意培養付昂和張翱,這個項目開始,付昂和張翱也沒有再當泥工,圖命強希望他們更專業一點,又送他們上中專考「施工員」證,還能一邊在工地實踐工作掙錢。

項目有正式的施工員,至今還缺少個會計。

上次發工錢,帳全都是圖命強算的。目前跟建築單位還有一堆的賬單需要交接,心想自己也沒拿會計那份工資,憑什麼還要幫高矮子省下這筆開支呢?

暑假來臨,因縣里其他工地出現高溫作業中暑而身亡的案例,經過政府和相關部門施壓,建築單位強烈要求高矮子的工地停工,休二十天高溫假,避過最灼熱的時節再開工。

假期里,圖命強閑得發慌。

外頭炎熱,他每天哪兒都不想去,在家里的竹木亭里看書看報,鑽研土木工程各項理論知識。

一天,白老書記頂著正午的烈日來到圖命強家,看神情,白老書記似乎挺悲傷的。

他往圖命強的竹木亭里一坐,拿著草帽給自己扇著風,說道︰「去給我倒杯茶來,渴死了。」

圖命強滿臉疑惑望著他,白老書記不耐煩了︰「看什麼?快去啊!」

「哦!」圖命強大呼道︰「妹,給老白倒杯茶。」

沒過一會,圖永易倒了一大杯水來招呼著白老書記。

白老書記咕嚕咕嚕喝完了水,一手從嘴巴上繞過,道︰「啊,冰冰涼涼的,舒服!」

「老白,你特意來看我的?」

「對,你閑著對不對?有事你能幫幫忙嗎?」

「可以啊!」圖命強爽快的說︰「老白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盡管說。」

「不是我的事。」白老書記愁眉不展的戳了戳眉頭︰「紅梅大隊不是有兩戶五保戶嘛,沒有後人的老人,這不,那八十多歲的蔡老昨夜過世了,人家也是經歷過抗日戰爭的老革命,原本有妻兒,可憐啊,都死在了日軍手上,老人一生貧寒,但年輕的時候對村里貢獻很大,村委希望有人操辦一下他的後事,以表對老人的緬懷之心。我這坐在書記的位置上,不得不操這個心呀。錢呢,他們紅梅大隊已經自發募捐兩百多塊了,村委會出兩百,還有咱們村那女大學生胡安適,她捐了上大學的獎學金,前前後後,應該有四百多塊吧。」

圖命強已經兩年不曾見過胡安適,她上大學期間回來過兩次,但都沒能與圖命強見上面。

他十分好奇,白老書記會請他幫過世的五保戶什麼忙,問道︰「老白,那你究竟是要我干什麼呢?」

白老書記嚴謹的說︰「命強,蔡老一生沒做壞事被人怨恨,沒有憎恨之心,原本稱得上是全終喜喪,唯一的遺憾就是他沒有後人。要完成他的身後事,必定得有男丁為他披麻戴孝才算完整。喪禮行孝子之禮,又是對在世父母的不尊重,我想來想去,只有你最適合呀。」

「哦,我理解,我父母過世了,即便是為其他老人披麻戴孝行喪禮,也不算對他們不敬,是這個意思嗎?」

「對對,就是這個意思。」白老書記喜悅問道︰「這麼說,你是答應了?」

圖命強癟了癟嘴唇,道︰「哎,你都親自來了,我能不答應嗎?」

「我就知道你這小子有這份愛心。」白老書記抓著草帽起身了,繼續說︰「我現在就去村委把錢拿來,你收拾一下跟我一起去紅梅大隊吧。」

「我可不是有愛心,我只是想見見我那久未謀面的胡同學而已。」

「行,不管你是出于什麼原因,你願意給蔡老披麻戴孝我就感謝你樂善好施了。」

就這樣,圖命強被白老書記帶到五保戶蔡老家來了。

蔡老家門外圍了一些村民,圖命強跟白老書記到達時,棺木正好被幾名男子抬進蔡老的屋子里。

屋里有女性哭泣的聲音,她哭著喊著「蔡爺爺」,傷心透頂。

白老書記和圖命強進屋了,圖命強沒想到正在蔡老尸首旁哭泣的女生竟是胡安適。

屋里除了幾名男子在擺放棺木,和兩名婦女在整理蔡老的衣物,沒有任何人靠近床邊了。

見胡安適傷心大哭,圖命強不顧周邊人的眼光蹲在了胡安適身旁安慰她。

「胡安適,你……怎麼是你在這里哭呀!」

她與蔡老感情深厚,如今這位孤苦伶仃的老人過世了,胡安適傷心過度再自然不過了。只是圖命強不了解胡安適在紅梅大隊「菩薩忙」的各種事跡而已。

心痛到極致的胡安適早已傷透了心,無人依靠,看到圖命強蹲在自己身旁,她無力的靠了過去,還抱著圖命強哭著。

「蔡爺爺沒了,再也沒有了!」

她身體抽泣著,圖命強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的思想觀念,輕輕拍著胡安適的後背安慰著她︰「生老病死,沒辦法的事呀,別哭了,這麼多人看著你呢!」

胡安適這才想起自己原來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跟圖命強如此親密,她心虛的趕忙推開圖命強,並跟他道著歉︰「對不起!」

圖命強無畏的笑了笑︰「說什麼對不起呢?咱們同學那麼多年。」

胡安適忽然感覺自己捅了大簍子,當她再次抬頭時,屋子里和屋子外的全部都在看著她,指著她,好像那些人說話也是在議論她。

向來活得規規矩矩的她,最怕的就是村里不安好心的長舌婦在背後拿此事大做文章,顛倒是非黑白。

她擦干淚水,一個人鑽進了蔡老家後門的水渠邊。

圖命強擔心她,也跟著出來了。水渠邊比外面清靜,這里只有他們兩人。

胡安適依舊淚流不止,蹲在水渠邊抱著雙膝,背影孤單落寞極了,蔡老過世她是最傷心的人。

「沒想到兩年沒見你,見你卻是在一個陌生老人的喪禮上。」圖命強伸出自己的手臂,用自己白色的襯衣衣袖幫她擦拭著淚水。

胡安適下意識的避嫌,身體微微往後傾著。

「這麼見外干什麼?沒人看見的。哥是看你哭得可憐,給你擦眼淚你還躲。」

一番怨責後,胡安適對他卸下了防備之心,此時此刻才有心境好好看一眼她喜歡了多年男生。

圖命強變了,他的穿著打扮和發型跟過去不一樣了,皮膚黑了那麼一點,但他顯得更成熟,更陽光了。

他蹲在胡安適身邊,問道︰「你跟蔡老爺爺什麼關系呀?你為什麼哭得那麼傷心?」

胡安適答道︰「沒什麼關系,跟大隊在世的兩位五保戶往來多了,他們就跟自己的爺爺女乃女乃一樣親,過世了,當然會傷心。」

「哦,我記得,你一直都是心中有愛的女生,正常。」

胡安適好奇問道︰「那你,又是為什麼?你認識蔡爺爺嗎?」

他說︰「我不認識,老白叫我來給蔡老爺子披麻戴孝的,老白叫我,我不能不來啊!」

「披麻戴孝?你給蔡爺爺披麻戴孝?」

「對啊,那麼驚訝干嘛?」

胡安適沉吟不決道︰「你…這是…為什麼呢?」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老白叫我來,我就來了唄。」

她感受到了一種奇妙的緣分,不可言喻的緣分。她以為自己會為蔡老披麻戴孝,為他守靈,現在村委竟然安排了圖命強來做這些事,也不知道圖命強怎麼會願意做這樣的事。

或許,他還是從前那位充滿善心的少年,他變的只是外表,內心依舊保持著對鄉土和鄉民的炙熱。

「那好吧,我們不說這事了。」胡安適轉移了話題︰「圖命強,這兩年你過得好嗎?」

他得意的拍著胸膛,向胡安適展示著自己的白襯衫︰「好啊,我都是工程項目上經理了,管上百來號人,能不好嗎?」

「吹牛。」

「沒騙你!」圖命強無需辯解,問道︰「你呢?在省城上學都順利嗎?」

「也還行吧,學校專門設立的獎學金都被我拿了。」胡安適也得意著,好像瞬間從悲傷中走出來了。

「厲害呀,同學!」圖命強越聊越起勁了,夢寐以求的大學生活只能從胡安適嘴里得知,他接著問︰「誒,那大學人多嗎?大學里的女生是不是都很漂亮?」

問題越多,胡安適越覺得他又被打回原形了。

總覺得圖命強跟別的男生不一樣,聊到女生的時候,他也就是個凡夫俗子罷了。動不動就提女生的長相身材的,膚淺不堪。

「女生漂不漂亮我不會辨別,我只會看人的品質和學習成績。」

圖命強尷尬的模著後頸,道︰「對,對,是我太俗了,品質和學習才是第一。」

工地上一些沒文化的人交流多了,圖命強自我修養也逐漸退化了,在一本正經的胡安適面前滿嘴跑火車,說話極不著調。

收斂住了,聊天才能繼續。

為了聊表自己膚淺所致的歉意,圖命強問道︰「胡安適,你喜歡吃巧克力嗎?」

「巧克力?就是兩年前你送我吃的那個糖?」

「對啊,如果你喜歡吃,我就再拿給你吃,我家里可多了,我妹妹愛吃,我經常給她買。」

胡安適去省城上學後,她見到過巧克力,她也問過價錢,巧克力比一般的糖果要貴多了。

「我還是不要了,你留給永易吃吧,那東西太貴了。」

「貴什麼呀?你知道我現在月薪多少嗎?我現在休高溫假都能拿錢,買巧克力算什麼?」

胡安適從不在意他是否有錢,她安然的笑了,因為她在省城听說過一個關于巧克力的故事,巧克力只能送給自己喜歡的人,然而,她知道自己不是圖命強心里喜歡的人。

她不愛吃巧克力,卻喜歡圖命強送她巧克力,但,她不可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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