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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第150次太磨人

第一百五十章

隔天, 將近五點的時候,傅同和傅潛淵一起到山巔看了日出,之後就沒在山上多待, 離開了龍洵山。

他們離開的時候,山風簌簌,松柏草木不停搖晃著枝葉,天上的鳥也落了下來, 繞在他們身邊不停盤旋——

這是來自龍洵山所有生靈的挽留。

它們舍不得傅同和傅潛淵走, 想讓他們留下。

但傅同不能留。

以前他的生命里只有傅潛淵一個人,所以只要傅潛淵在,他待在哪里都沒關系。但現在與從前不同了, 他認識了溫融,認識了溫瑯,有了許多友人, 也有了許多喜歡他的人,從那一刻起,他就沒法再像從前一樣了。

已經入世的人, 無法出世。

傅同站在山下, 靜靜的看著面前這座承載了無數記憶的山, 良久,回過頭, 似是不忍再看,決絕的出了結界。

一瞬間,山風止,萬物歇。

傅同垂下眼楮,沉默不語。

知道自家崽崽心里不好受,傅潛淵往前一步, 輕輕握住了他的手,用掌心的溫度給了他安慰︰「沒事,以後沒通告的時候經常回來就是,一切都會好的。」

傅同低低嗯了一聲,半晌,又笑了下。

「好。」

這句話後,兩個人沒再說什麼,下山去了溫融住的小鎮上和他匯合,然後一同趕往龍都,回去的時候剛過八點。

傅同和溫融告別,之後沒回家,直接和傅潛淵去了周水大街,見一個人。

那個他之前和傅潛淵說過,要感謝的人。

于是江阮的寵物店在開店還沒三分鐘後,便迎來了今天的第一批客人,傅同和傅潛淵。

「叮當——」

傅同推門,門後的風鈴踫撞著響起來,聲音清脆極了。

江阮本來在整理新到的狗糧,听到風鈴聲,他回頭,視線在傅同和傅潛淵身上環繞一圈後,最終停在了傅同身上︰「你來了啊。」

傅同點點頭,江阮便笑了︰「是來拿之前訂制的狗牌的吧?我早就做好了,稍等一下。」

說著,他回到前台,拉開抽屜開始翻找,傅同看著他的身影︰「其實我是……」

後面的話還沒來得及說,江阮已經把糊糊的狗牌找了出來︰「找到了。」

他從抽屜拿出一個深藍色的盒子,笑著送到了傅同面前,盒蓋已經被打開了,里面放著一個深灰色的布制狗牌,繡著糊糊的名字和它的專屬q版簡筆畫,很精致也很可愛。

「怎麼樣,還喜歡麼?」

江阮顯然對自己的作品挺滿意,笑眯眯的問他。

傅同點點頭,從他手里把盒子接了過來,話說的很認真︰「謝謝。」

「不用。」江阮擺手,「狗牌我是收過錢的,分內之事而已,不必謝。」

「我說的不是這件事。」傅同對上他的眼楮,「我是說,謝謝你,秦羽。」

秦羽,是鴻鵠的名字。

這兩個字說出口,背後,傅潛淵一怔。

在見江阮的第一面的時候,他就覺得這人身上的氣息不似尋常人,有過留意,只是傅潛淵確實沒想到,他居然是鴻鵠。

在通話里告訴他傅同身上的咒術是三劫,後來又用信件給了他諸多提醒的鴻鵠,秦羽。

只是……這件事崽崽是怎麼知道的?

傅潛淵心里有些疑惑,而傅同很快便給了他答案。

他解下背包,從里面把鴻鵠在筆記里藏著的那封信拿了出來,直接翻到末尾,在日期上面那行字的上面點了一下。

那里寫著的是鴻鵠的名字。

秦江阮。

鴻鵠,名羽,字江阮。

傅同把信收起來,把它放進筆記本里,一起送到了鴻鵠面前︰「所以這句謝謝我必須要說,謝謝你的筆記,謝謝你的手環……謝謝你救了我。」

筆記里的信解了傅同所有的疑惑,也給他和傅潛淵如今所擁有的余地做了鋪墊,而之前江阮在酒吧里給傅同的那個毛絨狗手環,除了讓他從三劫的幻境里清醒過來之外,還在最後把他從天譴里拉了回來。

死生界的那場終結,傅同的入煞其實不是假的,一來他沒那麼好的演技,而來演戲裝出來的煞氣也不可能引得來天譴。

他差一些就輸了,是手腕上之前帶著毛絨狗手環的地方,一次又一次在他崩潰癲狂之前浸出冷意,那種冷分外刺骨,仿佛刻進靈魂,澆熄了他心上熊熊燃燒著的火,讓他清醒了過來。

加上這次,江阮送他的這只手環,一共救了他三次。

第一次是剛拿到手環的那天,他在和傅潛淵去買煙火的路上突然昏迷,這次的昏迷,讓傅同提前進了三劫的最後一劫,免去了他在中間還要承受的更多不堪,讓他在最崩潰的時候還是保持了一分清醒。

第二次是他被周圍的聲音刺激到崩潰,受到蠱惑想殺掉傅潛淵的時候,因為那點殘存的清醒,他抵在傅潛淵心口的那把刀最終沒有落下去,也在那一刻,他捕捉到了真與假的邊界,找到了指引他的那點光,最後從虛無里走了出來。

第三次就是在死生界的這一次。

三次,環環相扣,少了任何一次,傅同都沒辦法從咒術和死生界里走出來。

這點傅同清楚,而傅潛淵在听到他說的這些話後,很快把事情想清楚了。

「謝謝。」他往前一步,在江阮面前稍稍躬身,聲音沉沉的,「往後,只要你需要,我所有的一切皆可為你所用。」

從前在問傅同身上的咒術是什麼的時候,傅潛淵說過同樣的話,那時江阮沒有應聲,這次也還是一樣。

他這一生不過潦草,其實也沒有什麼能求的了。

「不必。」

江阮還是這兩個字,他垂眼看著被傅同送到身前的東西,最後只把信接了過來︰「筆記你不再需要的話,就給溫融吧,這是之前我輸給他的東西,就這麼要回來的話著實不妥。」

說完,他停頓幾秒,又道︰「還有,你們也不用謝我,真想謝的話就謝自己吧,還記得那個用了三劫的部落麼?讓人從咒術里清醒過來的辦法,我早給他們用過,但在虛幻和真實里,他們無一例外全都選擇了虛幻,最後沉溺在夢境里死于天譴,都是自己選擇的結果。」

「但你不一樣,只有你,在經受真實的苦,嘗過虛幻的甜之後,還是選擇了真實。」

「是你自己救了自己。」

選擇。

傅同想起他在夢境里看到的那兩個不同的自己,記得歡喜的孟歧送到他手邊的花,和最後的那句你便去吧,也記得一身狼狽的孟歧在推他出夢境前說的那句,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他想念歡喜的孟歧,但沒要他手里的花,而是轉身擁抱了狼狽的自己。

于是他從長夜里離開,一步步走向黎明。

傅同確實應該感謝自己。

但他也知道,如果沒有江阮,他連最後做選擇的機會都沒有。

傅同看的清楚,但既然江阮不願听這些,他也就不再說,只緩緩朝他笑了一下。

這一笑,讓江阮的眼神有了那麼一瞬間的恍然。

他視線停在傅同臉上,看著他的眉眼,看著他笑起來時臉頰上淺淺的兩個酒窩,半晌,抬手慢慢往前探去,看起來似乎是想要觸踫傅同的臉。

下一秒,卻突然停下了。

江阮收回手,眼里的恍然消失不見,被無邊無際的沉寂覆蓋了。

他復雜的看著傅同,沉默許久,偏頭避開他和傅潛淵的視線,低低出了聲。

「所以,真的不用謝我,我做這些其實也不是為了你……是為了孟休。」

孟休,這個名字傅同並不陌生,是在他之前誕生的那只睚眥,也是所有的睚眥里存世時間最短的一只,一千七百年,最後死于天譴。

鴻鵠,責任。

孟休,天譴。

……

江阮同為凶獸的愛人,還有信里最後絕望而無力的對不起。

傅同的心一顫,猛地抬起頭,而江阮之後的話,也肯定了他的想法是真的。

「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覺得你和孟休很像,無論是容貌還是骨子里的一些東西,都讓我覺得你們好像是一個人……只有一點不像。」

江阮低頭站在那里,眼神沉沉的︰「傅同,你比他幸運。」

傅同在恰如其分的時候遇到了溫融,溫融把他從絕望和崩潰里帶了出來,然後在九年後等來了傅潛淵。

但他的孟休什麼都沒有。

他孤零零的在岐山死去,灰燼碾進泥土,來到這世上一千九百多年,最後卻連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很多時候,江阮都會想,如果當初孟休也能遇見一個像溫融這樣的人多好,他只要再等等,不需要九年,只需要一個月,他就能從沉睡里蘇醒過來,

但是沒有如果。

江阮看向傅潛淵︰「你也是幸運的人……我很羨慕。」

羨慕他回來的時候愛人還在,不像他,歸來一無所有,只剩下心如死灰。

和傅同相比,其實傅潛淵更能與江阮感同身受,也正是因為這樣,傅潛淵凝視江阮許久,最終選擇了沉默。

有些事情,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是把傷疤再次揭開的過程。

江阮自然清楚傅潛淵的沉默為何而來,他笑笑,重新看向傅同︰「好了,狗牌的尾款付一下,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別再提了。」

他這麼說的時候,外面,寵物店有客人來了。

那有些話就算能說,此時也不方便說了。

傅同點點頭,微信付了狗牌的錢,順帶著還給糊糊買了兩箱小零食。

再看過去的時候,江阮已經去另一邊招待客人了,注意到傅同的視線,沒過來,只笑著朝他和傅潛淵擺了擺手︰「下次見。」

兩個人應了一聲,也不再多留,轉身朝外面走去,走到門邊的時候,傅同突然想到了什麼,回頭看江阮︰「你……以後有什麼打算麼?」

江阮遙遙,臉上溫潤的笑意像是面具,沒回,而是反問他︰「你覺得我還有以後麼?」

傅同心里沉沉的,默不作聲的低下頭,有些喪。

這樣的他讓江阮又想起了孟休,他們實在太像了,連難過時的小動作都一樣。

算了,和小朋友說這些做什麼呢?

江阮靜靜看著,到底是心軟了,沒再說那些心灰意冷的話,朝傅同笑笑︰「以後……我或許會去當老師吧,孟休從前總說想做夫子,他想做沒能做的事,我想去替他做。」

這話過後,他不再看這邊,繼續和客人說起了話,傅同的原地盯著他又看了幾十秒,收回視線,轉身和傅潛淵出了門。

兩個人漸行漸遠,身影很快在路的盡頭消失了。

他們不知道,身後,江阮幾乎是在他們出去的瞬間便抬起了頭,一直看著兩個人遠去,直到他們的身影在視線範圍里消失,他才收回視線,從身後把傅同剛才還給他的信拿了出來。

剛才進店的客人隨著他的動作散成白霧,落在地上不過幾個小小的紙人。

江阮把信展開,看著信紙末尾的許多個對不起看了很久後,慢慢閉上了眼楮。

江阮覺得傅同和傅潛淵是幸運的人,原因其實還有一點嗎,只是他沒有說——

他們出現在他面前的時間,也是恰如其分。

在孟休剛離去的那幾百年里,他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惡意,如果在這個時候遇見傅同,他會把這些惡意全部落到傅同身上。

你的生,是我摯愛之人的死換來的。

殺了你,他是不是就能回來了?

在比這更晚一些的時候,他從惡意里冷靜了下來,不會再遷怒于別人,卻心如死灰,根本不會管旁人的事。

直到現在,他想通了許多事,重新入世,這時候遇到傅同,他沒有惡意,也不會袖手旁觀,只想伸手拉一把,不讓和孟休這麼像的人經受和他一樣的苦。

他救不了自己和孟休,便想救有同樣經歷的人,算是給自己一個慰藉。

還好,傅同撐了下來,不像他們,以悲劇收尾。

江阮閉著眼楮,很多事很多畫面在心里掠過去,纏繞許久,半晌,他抬手,輕輕覆在了眼楮上。

孟休。

我想你了。

**

從江阮的寵物店離開後,傅同帶著糊糊的零食和狗牌,和傅潛淵一起回了家。

到家的時候大概七點,兩個人上樓,剛出電梯,迎面便看見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十二個人。

妖怪局全員和譚霖與陸川。

一眾人圍在那里,幾乎把樓道填滿了,再加上薛陵和羽衣人身上的煞氣,讓他們看起來很像上門討債的債主。

傅同︰「……」

他有些無奈︰「你們怎麼來了?」

譚霖的崽還沒生出來,此時正靠在羽衣人身上昏昏欲睡,听到傅同的聲音,他瞬間清醒,先一步出了聲︰「來看你啊!听說你們回龍都了,我們就來看看,怎麼樣,是不是很感動?」

傅同笑了一聲︰「確實很感動,尤其是你,都這樣了還來看我,真不容易。」

說話間,他視線在譚霖月復部撩了一眼,什麼意思不言而喻。

譚霖︰[老臉一紅].jpg

果然,這人恢復記憶後一點都不可愛了,還是和以前一樣那麼討厭。

譚霖抽抽鼻子,看傅同的眼神寫滿控訴,傅同看著便笑了︰「好了,別這麼看我了,先進來吧,在外面待時間長了我還真怕你有什麼閃失。」

他掏出鑰匙開門,譚霖隨著走進來,還沒忘記反駁︰「什麼閃失哪有閃失,宗行說了我們的崽很穩,絕對一點事都沒有。」

「好好好沒有閃失。」

傅同敷衍的應了幾聲,反手合上門,招待他們到沙發那邊坐下。

傅潛淵放下糊糊的零食,轉身去廚房切水果,妖怪局幾個人要麼殷勤跟著去幫忙,要不在旁邊跟著糊糊玩,沙發這里一時間就只剩下了傅同陸川和行走不便的譚霖。

傅同從背後揪過一個抱枕抱住,下一秒,就對上了陸川的眼神。

非常嚴肅的眼神。

他當然知道陸川這樣的眼神是為何而來,有些心虛︰「……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

「你說我是做什麼?」陸川冷笑,「傅同,一千七百多歲的人了,還給我玩突然失蹤,你挺能啊?」

「……也還好。」傅同試圖狡辯,「雖然我……算是短暫失蹤了一下,但是綜藝我沒有鴿,提前和肖導說過的,他同意了。」

「我在乎的是鴿不鴿的事兒麼?」陸川越听越生氣,剛要發作,突然一頓,「等等,你說肖導同意了?」

傅同點頭︰「同意了,說下一季我們補一期就行,連違約都沒算。」

陸川就更震驚了。

因為肖導是圈里出了名的嚴格不好說話,定下什麼就是什麼,之前傅同的通告能一直推遲,已經是肖導看在兩個人過往的交情上極度退讓的結果了,這次傅同鬧失蹤,陸川已經做好了承受肖導怒火的準備,結果傅同現在告訴他,這是肖導同意了的結果。

驚。

他急忙追問︰「你給的什麼理由讓肖導同意的?」

傅同︰「我給他說我其實有個男朋友。」

陸川︰「!!!」

傅同︰「然後男朋友劈腿不說還騙婚,背著我回老家結婚了,而我要過去手撕渣男。」

陸川︰「???」

傅同︰「肖導在感情方面的比較多,經歷過相同的事,能感同身受,于是瞬間就同意了。」

陸川︰「……」

陸川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哽住︰「你真是這麼說的?」

「當然……是騙你的。」

傅同坦然一笑,毫無騙人後的愧疚感︰「其實是,我說在許多年前我有個男朋友,後來分手了,而現在我有了一個機會,要回去挽留我們的愛情。」

「剛才也說了,肖導在感情方面的經驗比較多,這件事上他也有過相似的經歷,還是能感同身受,于是就同意了。」

貴圈真亂。

肖導共情能力不錯。

感情經歷確實……也挺豐富。

陸川心里這麼想著,這下是真沒話說了︰「行吧。」

話說的非常無奈,心情也是。

「算了。」陸川重新坐好,「這事既然都已經這樣了,就先放放,我們先說說另一件事。」

他看向傅同,覺得自己簡直就像是個為孩子操碎了心的老父親︰「你的本能周期……好像還沒過吧。」

傅同一怔。

好像還真是這樣。

他這次的本能周期因為長時間沒紓解,被迫從一個月延長到了兩月甚至三個月,後來雖然被三劫咒術壓著一直沒有發作,但就和彈簧一樣,一旦松開,後續的感覺難以想象。

而現在,三劫解除,彈簧已經松開了。

傅同終究還是要面對本能周期這個非常現實,而且迫在眉睫的問題。

傅同抱著抱枕癱倒在沙發上,心情復雜,陸川瞄他一眼,又瞄瞄廚房里的傅潛淵,壓低聲音問他︰「所以我想問一問,你和那位……現在是什麼情況?」

旁邊譚霖聞言也湊了過來,悄咪咪的準備听八卦。

傅同瞥他們一眼,把他和傅潛淵這些事挑著能說的給兩個人說了,听完,陸川還沒出聲,譚霖先點了點頭。

「明白了。」譚霖總結,「就是分手待復合或者離婚待復婚的關系,關系有所中斷,但是感情還在,只需要一個契機恢復從前,是這樣的吧?」

這話听起來的怪怪的,但是仔細想的話,意思好像又沒錯,而且還挺貼切。

「……差不多。」想了幾秒,傅同到底放棄掙扎,點了點頭。

噫。

譚霖看他︰「你說你這是何必,都到這份兒上了,耗著還有什麼意思,甜甜的戀愛不香麼?」

香,但是就是暫時還沒法徹底緩和下來,這點傅同也控制不住。

他沒法像薛陵那樣有勇氣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接受所有,他還是怕,所以需要時間來過度一下。

他心里清楚,但要面子,肯定不能這麼說,于是懟譚霖︰「你一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麼。」

我有什麼不懂的。

我看得非常清楚,你這就是在造作。

譚霖心里哼哼,但也不敢說,迅速轉話題︰「算了,這個不重要,我們先不說,重要的是,既然你們現在已經是這種關系的話,就你現在的情況,我倒是有個很好並且很成熟的建議。」

傅同一臉我就听你瞎扯的表情︰「什麼建議?」

譚霖往傅潛淵的方向一指,後面兩個字說的非常自信——

「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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