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此時距離白唐把譚霖送回家, 只過了不到半小時的時間。
半小時前,譚霖還在為把羽衣人引出來這件事感到發愁,半小時後,他不僅把人引出來了,還直接帶著他用傳送陣進了妖怪局。
效率之高速度之快, 讓人不得不服。
幾個人看著從傳送陣出來的譚霖和羽衣人, 臉上的震驚藏都藏不住, 譚霖倒還是慣常的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笑眯眯的朝他們招手︰「嗨!」
饒涉傻乎乎的回招了下手,然後偏過頭小聲問白唐︰「傳送符是你送他回去的時候給他的嗎?」
白唐茫然的搖了搖頭︰「我沒有啊。」
那他的傳送符是怎麼來的?
兩個人對視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的眼里看到了疑惑。
而就在這個時候,听到傅同的聲音從背後響了起來︰「是我給的。」
這也是傅同剛剛才想起來的,因為事情確實是有點久遠了——大概是《天籟榮耀》決賽剛結束的時候, 譚霖因為看了網上關于羽衣人的傳說,心里慌得很,想去妖怪局或者傅同家里借住,被拒絕之後眼淚汪汪的好不可憐,傅同就給了他張傳送符, 讓他一遇到危險,就會被瞬傳到妖怪局來。
當時只是圖給譚霖一個安心,沒想到還真派上了用場。
不過……
既然這張傳送符激活的前提是持有者遇到危險,那在譚霖來之前發生的事,就很耐人尋味了。
想到這里,傅同皺眉︰「你做了什麼?」
譚霖以為他是在問自己是怎麼讓羽衣人出來的, 便笑了︰「其實也沒做什麼,就是找了幾個患有產前抑郁癥,但因為伴侶缺少陪伴而造成悲劇的新聞在家里念了下,又搞了點事情打配合,」
「什麼配合?」
「這……」譚霖心虛的往羽衣人的方向瞄了一眼,支吾片刻後,在羽衣人越來越低的氣壓里把話後面的話說了出來,「……跳樓。」
幾個人都是一驚,羽衣人的臉色更是在譚霖這兩個字說出來的瞬間黑到了極點。
譚霖看到,頓時更心虛了,半解釋半給自己找補︰「其實我沒想真跳,就是做戲以示威脅嚇唬嚇唬他,沒想到懷崽後平衡感退步的那麼厲害,一個沒注意,就掉了下去,他接住我的時候正好符紙起了反應,然後我們就這麼被傳過來了。」
還好有羽衣人和符紙,不然得多糟糕。
這種事是隨隨便便說搞就能搞的嗎?
幾個人看著譚霖,眼里「你這就是欠教育」幾個字寫的明明白白。
譚霖小動物般的求生欲在這會兒終于被點滿,不等他們開口訓人,直接認錯︰「我知道錯了,以後絕對不會這樣了,真的,你們信的,我肯定把這個教訓記得死死的,絕不再犯!」
語氣嚴肅,態度很是誠懇。
幾個人到了嘴邊的訓話被他這樣的姿態堵了回去,一時間都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說,譚霖抓住時機,很機靈的開始轉話題︰「這……不如我們先解決一下薛陵的事?」
不得不說,譚霖心眼雖然是缺了點,但在轉話題這方面還是挺會把握重點的。
傅同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點,在譚霖充滿躲閃越發心虛的表情里,決定先放過這個小傻子,等薛陵那邊的事告一段落,再來和他好好談談人生。
緩期執行,雖遲但到。
心里有個決定,傅同低聲一笑,之後便不再看譚霖,把目光移到了旁邊的羽衣人身上,結果還沒開口,就看到面前的人突然抬起了頭,眼神淡淡的,話也說的輕描淡寫。
「我知道怎麼進渡陵,也能帶你們進去。」
畫風出乎尋常的簡單粗暴,以至于傅同差點以為自己听錯了。
他審視的看著羽衣人,不知道這人說的話究竟可不可信,後者對上他的眼,神色不變,還是那副淡淡的模樣,接著說︰「你們幫過譚霖,我心里記著,自然不會以謊言相待。」
說著,他看向譚霖,眼神在譚霖映進來的同時軟了下來,春水一般溫暖,說是含情脈脈也不為過。
這樣的眼神,哪里是譚霖這種從來沒談過戀愛的小雛鳥兒能受得住的。
猝不及防被撩到的譚霖臉瞬間紅了,身周滿是粉紅泡泡,羞澀的連頭都不好意思抬。
噫,好造作的狗糧。
傅同在心里嫌棄的噫了一聲,而後漫不經心的朝樊休的方向看了過去,在看到後者隱晦的點頭後,眼楮微眯,半晌,重新把視線移到羽衣人身上,淡淡的開了口。
「那就說說吧,你的條件是什麼?」
從他進來說出第一句話開始,那種條件交換的意思就已經清清楚楚的擺在了眾人面前,誰都能看得出來。
而羽衣人也不廢話,聞言抬起手,直接將身上的羽衣退到腰間,然後慢慢轉過了身。
光luo的脊背隨著他的動作出現在眾人面前,入眼一片金光,金色的印記密密麻麻的覆在上面,圖案錯綜復雜,連一點空白都沒留下。
在符咒方面專業對口的小天師最先認出了它的來路「傀儡咒?」
傀儡咒。
顧名思義,就是能把別人控制為傀儡,為自己所用的符咒。
羽衣人穿好羽衣,回身微微頷首,聲音還是淡淡的︰「我的條件,就是解開這個符咒。」
饒涉想都沒想,直接給了否定的答案︰「不可能。」
傀儡咒雖然不算多高深的符咒,但要想解咒,有一種材料的絕對不能缺的——
傀儡咒施咒者的血液。
放到羽衣人這里,自然就是犀照的血液。
但妖怪局目前對犀照的行蹤一無所知。
旁邊樊休和白唐點點頭,也覺得這事不可能,羽衣人卻沒有什麼失望的意思,視線從面前幾個人的身上一一掠過,最終落到了傅潛淵身上。
兩個人視線相對,彼此都沒說話。
傅同站在他們的視線之間,看看羽衣人又看看傅潛淵,搞不清楚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旁邊幾個人也是如此。
眾臉懵逼。
而差不多也是在這個時候,听到傅潛淵的聲音沉沉響了起來。
「回來之後,如你所願。」
听到他應下,幾個人心里越發迷惑,想不出傅潛淵能用什麼樣的法子去解咒,但轉念一想,大佬之所以能被稱為大佬,那都是有原因的,他們束手無策的事人家未必不行,也就不糾結了,轉而問羽衣人︰「那我們什麼時候過去?宜早不宜遲,你覺得現在怎麼樣?」
「現在還不行。」
羽衣人搖頭︰「渡陵有封印,只有在特定的時間里才會,上一個時間點應過了,下一個,在寅時三刻。」
也就是凌晨三點四十五。
距現在還有十一個半小時。
將近半天的時間,並不算短,幾個人雖然擔心遲則生變,但也沒什麼辦法,只能當是留出了休養生息的時間,先回去做準備了。
他們一走,妖怪局里就只剩下了傅同和傅潛淵,和不需要去渡陵,被留在局里值班的文職吉祥物代表,白唐。
小白兔看起來還是有些憂慮,一個人窩在那邊糾結了一會兒後,到底是沒忍住,憂心忡忡的朝傅同和傅潛淵開了口︰「大佬,頭兒,我們這麼做真的好嗎?」
傅同看他︰「嗯?」
白唐皺眉︰「羽衣人怎麼說曾經也是犀照的黨羽,我們對他的底細也還不清楚,現在什麼預防措施都沒做,就信了他,還讓他就這麼走了,萬一……出什麼差錯呢?」
比如羽衣人故意引了錯的路。
再比如,他今天所說的一切其實只是他的月兌身之策,這一走,往後就再也找不到了。
白唐越想越覺得有可能,眼里的憂心簡直要滿到溢出來了,面前的兩位大佬卻沒有任何憂心的情緒,傅同甚至還笑了。
「不會。」
讓白唐覺得驚訝的是,出聲的不是傅同,而是向來沉默寡言的傅潛淵。
他垂眼,視線落在傅同身上,後面的話說不清到底是對誰說的。
「當一個人有了在意的人的時候,便全身都是軟肋,也就不敢再冒任何險了。」
傅同在旁邊認同的點點頭,眼里帶笑。
而這句話後,傅潛淵說什麼都沒再說,垂手把傅同的手握在手里,和他一起出了妖怪局。
這時候大概四點半,最熱的時間點已經過去,而太陽未落,風輕輕的吹拂過來,寧和又溫暖。
傅同現在被傅潛淵慣出了一身懶骨,路都不想走,在出來前便化成白絨團的模樣窩到了後者懷里,現在被暖風一吹,只覺得愜意的不行,抬爪在風中一揮,感嘆道︰「還是這樣得勁啊。」
傅潛淵握住他的爪爪,聞言低聲一笑︰「哪樣?是因為風覺得得勁,還是因為在我的懷里,才覺得得勁?」
「當然是因為在你的懷里呀。」傅阿崽眨眨眼楮,笑得超級甜,「你要知道,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的時候,哪怕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也都是得勁的。」
阿崽的日常向男朋友說情話成就,達成ˇ。
傅阿崽在心里給自己打了個勾,然後繼續晃著尾巴看自己的男朋友,傅潛淵被他看得心里軟軟的,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崽崽的頭︰「怎麼這麼看著我?」
「因為喜歡你啊。」傅阿崽繼續撒糖,說完歪頭一笑,又軟軟糯糯的朝傅潛淵撒嬌,「好幾天不見,我好想你的。」
傅潛淵低頭親親他︰「我也很想你。」
得到男朋友的情話和親親,傅阿崽很好哄的笑彎了眼,想了想,又問︰「那……你那邊什麼時候能忙完啊?」
傅潛淵垂眼,里面的晦澀轉瞬即逝,再抬起來時,還是那樣溫柔的模樣,輕聲說︰「很快了,崽崽,你再等等我,我會盡快回來陪你的,好嗎?」
傅同本來也不指望他能現在就回來,听傅潛淵這麼說,雖然有點失望,但也不算太過,就點了點頭︰「好,我會好好等你的,你也記住你說的話,一點要早點回來呀。」
傅潛淵嗯了一聲,再次低頭親親他。
傅阿崽抓住時機反親一口,尾巴也隨著卷上了傅潛淵的手腕,然後就沒再動,用這樣親密又依賴的姿態,和他愛的人一步一步朝家的方向走了過去。
背後輕風和緩。
是這一年,最暖最好的時候。
作者有話要說︰ 寶貝兒們元宵節快樂呀!
傅阿崽•團球眯眼笑︰「這里有個好大好甜的湯圓,你們要不要嘗嘗看?」
傅潛淵︰「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