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63、第063次太磨人

第六十三章

這頓小火鍋雖然點的是鴛鴦鍋, 但睚眥先生到底是沒能抵擋得住辣鍋的誘惑,一開始還是裝模作樣的只用清湯鍋里的菜去涮一下,到後來索性就不折騰了,直接把想吃的東西下到了紅油辣鍋里。

傅潛淵帶著笑在對面看他,也不拆穿, 眼底心上的情緒纏纏綿綿, 盡是些暖到了極點的情意。

屏幕上的時間一點一滴走, 一下午的時間很快便過去了。

晚上十點, 傅潛淵和傅同一起進了電影院放映廳,他們要看的電影是《最後的彼得格》,場次特意選了今天的最後一場,本來以為人不會太多,結果進去一看里面烏泱泱的全都是人。

而且大多都是濃情蜜意的小情侶。

沒辦法。

誰讓恐怖片是促進感情和實質接觸的黃金選擇。

傅同回頭看傅潛淵︰「……我們還看麼?」

傅潛淵也沒想到人會這麼多, 猶豫片刻後還是點了點頭︰「電影票已經買了,進去吧,可以坐到最後一排,旁邊的人會少點。」

傅同想想也是,電影票不貴那也是錢, 沒有必要浪費,就沒說什麼,上台階後徑直坐到了最後一排。

五分鐘後,放映廳四邊的燈盡數熄去,故事在大熒屏上緩緩展開。

《最後的彼得格》是一部劇情偏懸疑的恐怖片,故事的起承轉合主要圍繞著一棟叫彼得格的莊園, 七個寫生的大學生為了避雨躲了進去,然後就在里面經歷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情。

死亡。

恐懼。

藏在心底的陰暗和。

最後是輪回。

七個人里,每晚都有不同的人以相同的姿態死去,死狀淒慘血腥,望而生怖,卻又在二十四小時後帶著笑重新出現在人群中間。

一個人的死亡,是另外一個人的復活。

而那七個人的秘密和故事,就在這樣的固定輪回里漸漸浮出水面。

電影用的是沉重的鋪色,劇情緊湊突出轉折故事性強,是傅同最喜歡的類型,放在平時他肯定會一幀不落的全看完,但今天只看了一小半就感覺困意襲來,眼皮也隨著重了許多。

傅潛淵視線雖然集中在熒屏上,注意力卻一直停在傅同身上沒離開過,簡裝稍稍偏頭︰「困了麼?」

「沒有。」傅同用手里的可樂罐冰了下眼楮,強行讓自己清醒過來,「我挺清醒的,沒事,繼續看吧。」

傅潛淵嗯了一聲,沒說什麼。

十分鐘後,之前說自己很清醒要繼續看電影的人迷迷糊糊的閉上了眼楮,因為睡不踏實,頭時不時的點一下。

傅潛淵壓低了聲音︰「崽崽?」

半睡半醒的崽崽眼楮睜開一半,朦朦朧朧的看著他,等了幾秒沒听見他說話,又閉上了眼,頭也隨著重重點了一下。

顯然是困極了。

傅潛淵的眼神溫溫軟軟,伸手輕輕扶著傅同的頭挨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之後就沒再打擾這只困倦崽,只偏著頭靜靜看他。

他睡著的時候,臉上刻意戴上的疏離和冷淡全部消失,那種毫無防備的依賴和溫暖便盡數顯露了出來,睫毛在眼下鋪上一層陰影,遠山般影影綽綽,又有一種煙雨般的柔潤。

很多年前,傅潛淵總這麼看他。

那時候傅潛淵喜歡在盤在龍眠澗旁邊閉著眼楮休息,軟乎乎的崽崽玩完雪總會溜過來看他,看蒼青色的龍閉著眼楮,很單純的以為他是睡著了,然後就會揪幾朵不同顏色的小花在旁邊自娛自樂。

一會兒把小花花別在傅潛淵的龍角上,一會兒用尾巴上的小勾去蹭他的龍鱗,他以為傅潛淵睡著了看不見,所以肆無忌憚的鬧,卻不知道被鬧的人根本沒睡著,而是在用溫柔的眼神注視著他。

那是獨屬于他們的歲月。

只是時隔太久,記憶都仿佛蒙了塵。

傅潛淵垂下眼,手指虛虛繞著傅同的眉眼來回描摹著,如此數次後,終于是抑制不住心里洶涌而來的情意,低頭在他唇上印下一個溫柔的吻。

睡著的人對前男友這種耍流氓的無恥行徑沒有半點了解,被打擾了也只是稍稍皺了下眉就又睡了過去,睡顏恬淡柔軟,和從前那只玩累了就挨在蒼龍邊上沉沉睡去的小崽崽,也一模一樣。

**

一夜過後,周一。

傅同又是卡在九點之前進的門。

妖怪局的幾個人都已經到了,只是饒涉請了長假沒在,他和張晏山封雲蔚周六的時候把天師府的那些人從妖怪局帶走了,具體怎麼琢磨沒有說。

但小水鬼來了,傅同一進門便聞到了一陣好聞的甜味。

見傅同和傅潛淵進來,樊休笑眯眯的端著一個陶瓷小碟子湊了過來,「大佬,頭兒,唐綿出品麻薯小點心,要不要嘗一下?」

傅同隨手捏了一塊,感覺味道挺不錯,甜而不膩,是他喜歡的那種感覺。

樊休︰「怎麼樣?」

那邊小水鬼也看了過來,眼里的期待一覽無遺。

睚眥先生從不吝嗇于對小朋友的夸獎,眉眼彎彎︰「不錯啊,很好吃,以前專門學過麼?」

唐綿害羞的笑了一下︰「學,學過的,我,我家,我家以前就是做,做小點心的,要不,要不是我……我死的太早,現,現在,現在應該已經有,有一家,嗯,一家獨屬于我自己的甜品屋了。」

他死的時候才十幾歲。

傅同和樊休都沉默了,挨著在小水鬼柔軟的頭發上揉了一把,唐綿對此倒是不怎麼在意,羞澀的抱著他的大荷葉傘重新去了烤箱旁邊。

傅同笑了下,又去看了看白唐,小白兔還是一副懨懨的模樣,有氣無力的在坐墊上趴成了一張雪白的兔餅。

傅同撫了撫他的背︰「還是很難受麼?你這多少天了?」

小白兔頹糜的動了動耳朵︰「一周了,後面遙遙無期。」

本能周期是一個月,現在才過了四分之一不到。

傅同揉了揉他的耳朵,自己也覺得有點愁,畢竟他的本能周期現在處于還沒開始但即將到來的階段,離結束什麼的更是遙遙無期。

他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白唐也跟著嘆了一口氣。

兩個人相視無言,面對面坐在一起愁了差不多半個小時,那邊樊休突然看了過來︰「都九點四十了,那只實習小狐狸怎麼還沒來?」

以前整理歸納檔案這種事都是白唐做,現在白唐狀態不怎麼好,就全部交給了古書先生樊休,反正專業對口。

實習小狐狸說的是狐一,上周定下來讓他今天報到實習。

宿宣遙遙看過來︰「之前發去的通知信有回復麼?」

樊休點頭︰「有,字里行間都是驚喜,應該不會突然反悔不想來了吧?」

幾個人都覺得不可能,一只為了進妖怪局能從成年前就開始參加考試的狐狸,好不容易得到了機會,怎麼可能會隨隨便便的放棄。

宿宣想了想︰「那就再發一次,報到期限預留三天,到時候還不見人的話也就只能算了。」

樊休看向傅同,傅同稍稍頷首。

于是事情就這麼定了。

白柯小朋友歡歡喜喜的幫著發了通知,之後就捧著樊休之前給他的那本鬼道術法書去了旁邊努力修煉,時不時還會找宿宣和薛陵問一些東西,一看上學的時候就是好學生。

傅同笑了笑,去唐綿那里拿了一碟小餅干和棉花糖,一邊吃一邊喂兔子。

白唐是只喜歡甜品的小白兔,超開心,吃完還特別講究的用紙巾擦了擦爪爪,然後重新看向傅同︰「同哥,你晚上有空麼?」

傅同低頭想了想︰「沒有。」

他把空了的碟子放到旁邊︰「前段時間上映的電影《風與白樺樹》票房不錯,劇組今晚開慶功宴,電影的主題曲和插曲是我唱的,得過去一趟。」

這是正事兒。

小白兔超乖超懂事,點點頭︰「那同哥就先參加慶功宴吧,不過也要注意休息嗷。」

傅同笑著揉了揉他的兔耳朵︰「我們的吉祥物兔嘰先生是有什麼事麼?」

白唐笑了下︰「其實是,嗯……其實是我和厲陽想請大家吃飯,也不算是什麼很要緊的事,等你有空再請也是可以的。」

哦豁。

傅同挑眉︰「你們現在走到哪一步了?」

白唐害羞的用爪爪遮了下眼︰「就是,那天晚上從南橋回去後,我們倆互相沒把持住,咳,滾了床單,隔天他就帶著我回家,回家見家長了,他家里都是很好的人,我覺得…不出意外的話以後就是他了。」

上次才說以後怎麼樣還要看相處之後合不合適,現在還不到一周,兩個人就迅速完成全壘打還見了家長。

這效率,一般人望塵莫及。

傅同越想越覺得這一狼一兔很是厲害,忍不住把面前的兔餅抱起來揉了個遍,三分鐘後再松手,小白兔頂著一身亂糟糟的小軟毛羞澀的把臉埋進了爪爪里,睚眥先生則心滿意足抱著鴻鵠的筆記本去了二樓圖書室。

這一待,就一直待到了傍晚。

六點半,陸川來接他,用了差不多二十分鐘的時間到了龍都大酒店。

慶功宴設在酒店三樓,《風與白樺樹》的導演沈言成名多年,多的是人想和他拉關系套近乎,所以過來赴宴的除了劇組的工作人員和演員外還有很多雜人,生生把票房慶功宴變成了榮華名利場。

陸川還有點事,把傅同送到就先走了,傅同對這樣的虛假浮華場沒什麼興趣,要不是欠沈言人情可能連來都不會來,過去和他打了個招呼後就坐到了角落躲清靜。

但沒眼色的人總是很多的。

在連續拒絕了二十幾個人跑來的合作意向橄欖枝後,傅同直接把臉上最後那麼一點做表面功夫的敷衍笑意給撤掉了。

他現在是圈里的頂尖流量,混圈的人多少對他有點了解,知道他和溫瑯都是那種你不讓我舒心我就讓你後悔的性格,不高興了絕對會讓惹他的人下不來台,漸漸的也就沒人敢過去打擾他了。

傅同樂的自在,一邊雲吸各種軟綿綿的小動物一邊等,打算熬個四十多分鐘就開遛,結果剛熬到一半,突然感覺旁邊的沙發墊往下陷了一點,一個有著漂亮丹鳳眼的男人坐在那里,笑眯眯的朝他眨了下眼︰「嗨。」

嗨。

個。

鬼。

傅同瞥了他一眼,沒說話,面無表情的低下頭繼續看小動物。

那人便笑了︰「怎麼了呢?好久不見,不用這麼冷漠吧小睚眥。」

「……」

「你這可真是讓我傷心,笑一下怎麼樣?」

「……」

「嗯哼?不想笑的話好歹也理一下我啊。」

「……」

「那我理你也是可以的,想吃點東西麼?我去幫你拿。」

「……」

「不想吃東西那就來點酒吧,你要啤酒白酒紅酒還是雞尾酒?都不喜歡的話那我特意為你調一杯怎……」

這個人怎麼這麼煩?!

傅同放下手機,皺眉抬頭︰「你到底想干什麼?」

「就是想和你敘敘舊嘛。」那人笑眯眯的朝傅同比了個小心心,「來吧小睚眥,最近過得怎麼樣?」

「還行。」

傅同敷衍的說了兩個字,然後就又不想理他了。

那人無奈的看著他︰「不是我說啊小睚眥,我們好歹認識這麼多年了,你稍微熱情一點兒不行麼?」

傅同開了一瓶酒,沒說話。

這個人他確實認識,時尚圈頂尖男模,出道兩年圈粉無數,氣場極佳。

而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

天命妖獸鳳凰,沉澤,是傅潛淵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以前隔三差五的總來龍洵山蹭吃蹭喝,但山上沒有梧桐樹他又怕冷不喜歡雪,每次來待不了多久就走了,所以傅同和他其實算不上多熟。

再加上傅同後來對一切和傅潛淵有關的人和事充滿敵意,抗拒的久了就成了習慣,到現在已經改不過來了。

傅同抿了口酒,辛辣的感覺霎時間在唇齒間蔓延開來,過于濃烈,他不喜歡,但還是勉強把它咽了下去︰「沒辦法,我對你熱情不起來,再說我們之間好像也沒什麼舊可敘吧。」

沉澤挑眉︰「是麼?」

傅同沒吭聲。

沉澤笑起來,拿著傅同剛打開的那瓶酒把自己的酒杯滿上一飲而盡,又笑著問他︰「沒什麼舊情可敘的話,那有什麼問題想要問我麼?」

傅同不用問也知道得到的答案肯定是不可說,就算能說他也不一定說。

這個人總是這樣,以前在龍洵山上的時候就沒少逗過他。

超惹人厭的。

傅同懶得搭理他,老妖怪卻不肯罷休,托著下巴問他︰「真的沒有?」

傅同又抿了一口酒,沉默以對。

沉澤便也不說話了,陪著他喝,兩吃妖怪毫無交流的喝完了同一瓶酒,再抬頭,眼里都有了醉意。

簡而言之,酒量都不怎麼樣。

年齡五位數的老妖怪本來就是個話嘮,喝醉了話更多,醉眼朦朧的靠在沙發抱枕上不停叨叨。

傅同覺得這個人真是好煩,看時間感覺著也差不多了,起身想走,但剛站起來,袖子就被沉澤拉住了。

他皺眉低頭。

沉澤對上他的眼,聲音听起來很委屈,問︰「你過得好嗎?」

說完沒等他開口,又出了聲︰「我過得不好。」

傅同︰「……」

那關我什麼事?

傅同沒什麼興趣當他的樹洞,沉澤卻仿佛傾訴上了癮,拉著他的衣袖繼續絮絮叨叨︰「傅同,我過得不好,秦子杭賀溫澤過得不好,還有啊……你的傅潛淵過得也不好。」

傅同手頓住︰「什麼?」

沉澤看著他︰「你知道麼?所有的天命妖獸其實過得都不怎麼好。」

傅同覺得這話听起來真讓人想錘爆他,處在金字塔頂端的天命妖獸,從來都是修行者艷羨的對象,羨慕他們的強大,羨慕他們所擁有的天道庇佑,羨慕他們無盡的壽命,總之沒什麼是不羨慕的。

而現在,被羨慕的人之一坐在他面前,說他們過得都不怎麼好。

真的是……

太過分了。

傅同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意思,沉澤笑了下,眼神卻無奈而苦澀︰「我知道你心里現在在想什麼,無非是壽命修為天道什麼的,但你只看到了天命妖獸的好,卻不知道無奈的地方其實也多的是,就好像……」

他垂下眼,用很低的聲音開了口。

「秦子杭是鯤鵬,但他從天地間誕生的時候身上就帶著人的血脈,修為其實和你們差不了多少,放在普通妖獸身上其實也算是夠用了,但就因為他是天命妖獸,那些不好的點在他身上會被無限放大,所以為人詬病了許多年,到現在還有許多人覺得他配不上天命妖獸這四個字,這些年里一直都是在別人背地里的不屑和奚落中過來的,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霸凌,那種滋味不好受,正常來說承受半年都能成陰影,但他咬牙承受了一萬多年。」

「賀溫澤是夫諸,潤水的瑞獸,卻因為種種限制不得不躲在深山里面,鴻鵠四處流浪居無定所,句芒朝暮奔波永無休止,還有其他的一些天命妖獸,表面光鮮,實際上各有各的不可言說,還有很多他們不想要卻必須承擔的無奈。」

「至于我。」沉澤苦笑,「我只不過是頂著張鳳凰的表象,實際上連真正的鳳凰的邊兒都沒挨著。」

「涅磐重生後的鳳凰才算是真正的鳳凰,在此之前必定會有一場劫難,我心里清楚有這麼一天,也一直在等,但到了現在也沒有等到,你知道那種滋味麼?就和已經確定了回天乏術但還勉強撐著的晚期病人一樣,知道自己會死卻不知道它什麼時候來,或者說……或者說其實我還不如他們,至少他們知道自己會以什麼方式死去,我卻什麼都不知道,只能就這麼熬著。」

「你看,別人等都是等圓滿如意的事情,我生來要等的卻是一場能讓我絕望到神魂浴火的劫難……是不是很可笑?」

傅同一愣,看著沉澤因為醉意濕潤的眼,突然覺得這樣的他有點可憐。

他輕輕的拍了拍沉澤的肩,算是安慰,然後就看到面前的人坐了起來,用很認真的眼神看著他,慢慢把後面的話說了出來。

「我們里面只有傅潛淵像是真正意義上的天命妖獸,山河之主,風雲為其所用,看著似乎強大又尊貴,但是你要知道,天道是很公平的,擁有什麼就要承擔著什麼,那是與生俱來的責任,他根本沒得選擇。」

傅同心顫了顫。

他記得他之前問傅潛淵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時候,後者也說是責任。

他低頭看向沉澤因為醉意微微發紅還覆著層水霧的眼,一時間分不清他到底是真醉還是假醉,沉澤倒還是那麼一副醉倒糊涂的模樣,見傅同看過來還很高興的扯了扯他的衣袖。

「你站著做什麼?坐下來再陪我喝點啊。」

說著,又把傅同的衣袖攥得更緊了些,擺明了無論做什麼都不會撒手。

跟醉鬼本來就沒有道理可講,再加上傅同現在心里有點亂,沉澤的模樣還像個心里超苦的小可憐,想了想就沒有拒絕,坐下重新開了一瓶酒。

推杯換盞。

等到這瓶酒見底,醉糊涂了的人就成了傅同,靠在柔軟的抱枕上慢慢的閉上了眼楮,而本來就醉了現在應該比他更醉的人眼神卻突然間清明了起來,輕聲喚道︰「小睚眥?」

「……」

「傅同?」

「……」

「孟歧?」

「……」

連續喚了幾聲都沒有反應,看來是真的醉了。

沉澤無奈的搖了搖頭︰「一千五百多年過去了,小崽子怎麼還是一點兒防備心都沒有,還是得讓傅潛淵好好看著點兒。」

他嘴上這麼說著,眼里的笑意卻藏都藏不住,掏出手機給傅潛淵發了條短信,收到短信的人來得很快,不出片刻便出現在了三樓樓梯口。

沉澤朝他招了招手︰「這邊。」

傅潛淵走過來,視線先在桌上空了的酒瓶上看了一眼,再看沉澤時。目光便多了幾分不善︰「你灌他酒了?」

鳳凰先生急忙揮了揮手︰「把你的深淵凝視收回去,這酒的度數本來就不高,兩瓶里我還喝了一瓶半,你家崽絕對不會有什麼事。」

傅潛淵這才放心︰「以後別做這種事,他第二天早上會頭疼。」

原來是心疼了。

沉澤挑了下眉,決定不和這種表面熱戀實際上還沒追到崽的傻男人一般見識,隨意調侃了他幾句後便很有眼色的遛了。

傅潛淵也沒在這里多待,抱著自家的醉酒崽回了家,來去隱蔽,樓層里來來往往那麼多人,居然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和傅同。

到家的時候時間快過八點。

傅潛淵走進臥室,小心翼翼把懷里的小崽崽放了到床上,傅同酒量不行,半瓶度數不高的酒足夠把他放倒,還省去了朦朦朧朧的過程,直接睡著了。

傅潛淵有些無奈,又覺得這樣的崽崽實在是很可愛,從旁邊扯了用被給她蓋上,剛往後退了點,就看到被子下伸出一雙白皙的手,緊緊將他的衣角捏住了。

傅潛淵一愣︰「崽崽?」

小崽崽還不算特別清醒,眼楮半睜半閉,迷迷糊糊的說︰「我要洗澡。」

「不行。」傅潛淵把滑下來的被子給他重新蓋好,「喝酒了不能洗澡。」

小崽崽的眼楮徹底睜開了,朦朦朧朧溫溫軟軟又有點委屈︰「可是不洗的話,我,我睡不著的啊。」

小嬌氣包。

傅潛淵拿他沒辦法,但醉酒後洗澡無論冷水熱水都是大忌,再想慣著他只能勉強退一小步︰「那就先擦一下,明天早上再洗好麼?」

小崽崽其實挺好哄,想了想覺得也行,就點了點頭︰「好。」

傅潛淵揉了揉他的頭,到洗漱間接了盆熱水把毛巾扔了進去,再回到臥室時,發現小崽崽已經積極的把衣服月兌掉了,被子也被蹬到了一邊,身上唯一的覆蓋物就只剩下一條薄薄的內褲,除此之外所有的景色一覽無遺。

傅潛淵喉結滾動,聲音也隨著啞到不像話︰「我,崽崽……」

躺在床上的小崽崽沒有絲毫的危機感,甚至還笑了笑︰「你快點啊,我很困,想早點睡覺了。」

這話在這種時候听起來,和曖昧的邀請沒什麼區別。

傅潛淵手指握緊又松開,如此數次後,勉強壓下心里想要過去抱住他的沖動,擰了熱毛巾細致的為他擦身體,眼里滿是難以言說的渴求和隱忍。

他這邊煎熬著,旁邊軟乎乎的睚眥小崽崽就不一樣了,愜意的眯起眼楮享受著熱毛巾的溫度,偶爾覺得力度不對或者哪里沒擦到就不滿的扭幾下,等到擦完知道自己可以睡覺後,還心滿意足的嗯了一聲。

尾音軟軟的,帶著點略微的啞。

傅潛淵的手猛地晃了一下,手里的毛巾沒拿穩跌到水盆里,濺出一聲清晰的水聲,已經閉上眼楮準備睡覺的小崽被吵到,睜著一雙濕漉漉的眼楮朝他看了過來,被他這麼一瞥,傅潛淵心里又是一顫,當即連看都不敢再看,端起水盆匆匆出了門。

臥室的門一開一合,將里外隔絕開來。

傅潛淵深吸了一口氣,朝臥室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後,直接進浴室把水的溫度調到了最低值,冰涼的水源源不斷的落在身上,但心里藏著的熱度沒有消減一分一毫,反而更加炙熱。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窗外夜色覆蓋,朦朧的燈光混著月光,靜謐而寧和。

傅潛淵閉著眼楮站在冷水里,身上漸漸漫起冰冷的水氣,實在說不上多好受,而他不知道的是,在和浴室只有一牆之隔的地方,那只柔軟的小崽崽其實也沒有睡安穩。

半醒半睡,意識像是清晰又像是模糊,一會兒仿佛是在夢里,一會兒又好像回到了現實,滾燙的熱度在酒精的刺激下猝不及防的席卷全身,整個人陷在柔軟的被褥里,仿佛有什麼東西在身體最深處被點燃,炙熱滾燙又帶著無窮無盡的渴求。

這種感覺清晰而強烈,但是宣泄不出來也無法控制,不久前才蓋好的夏涼被有一大半都落到了床下,濃郁的甜味在四周迅速蔓延,傅同難耐的抓緊了床單,在無盡的渴求里難以抑制的顫抖著。

另一邊,傅潛淵在浴室沖了十幾分鐘的冷水澡,勉強把心里的熱度壓了下去,隨意披了件浴袍出門,門一開,瞬間便嗅到了空氣中濃郁的甜味。

這種味道,傅潛淵再熟悉不過。

他一驚,急忙走過去推開了臥室的門,周圍的甜味在這一刻驟然變濃,繾綣的甜味里,傅潛淵抬眼,看到他放在心尖尖兒上的人躺在那里,身上沒有半點遮蓋物,連之前那件薄薄的內褲都褪去了大半,皮膚上布滿曖昧的潮紅。

傅潛淵的眼神一瞬不瞬的停在他身上,心里因為涼水澡好不容易才壓下去的熱度霎時間卷土重來,空氣中隨之布滿松木薄荷味,和傅同的甜味纏繞在一起,無疑讓兩個人心里的渴求都提了幾分。

他走過去,慢慢在床邊半跪下,把傅同抓著床單的手握在手里和他十指相扣,眼眸微沉,聲音沙啞︰「崽崽?」

傅同此時被酒意和內心深處本能的折磨的快要發瘋,根本沒什麼理智可言,只覺得面前這人身上的味道他很喜歡,覆在手上那種帶著潮濕水氣的涼意也讓他覺得很舒服。

他睜開眼,眼尾略微發紅,躺在那里迷茫的看了傅潛淵幾分鐘後,心里那條維持著最後一分清醒的線終于徹底斷開,伸手勾住面前人的衣襟往下一拉,沒了任何猶豫和顧忌,狠狠吻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來了!

說起來雙傅身上的味道,崽崽是甜味,傅潛淵的是松木薄荷味,甜味就不說了大家都懂,松木薄荷味嘿嘿嘿嘿,我家里有一只這個味道的煙壺,很清冽又有點甜,真的超級蘇。

然後松木和甜味混在一起,是迷迭香香水的味道,也超級好聞。

為雙傅打call!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