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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太子難當(上)

在這個變革的時代,很多東西都是前所未有的。

想要解決,廢掉海軍,理論上要沿著海岸線修一條上萬里的鐵路,那這還是得往前走。

大順佔據錫蘭,給大順上的一課,就是印度就是進入南洋的橋頭堡。英法都在印度編制土兵,到時候一個上億人口的地盤,有的是炮灰,到時候就南蠻入侵了。

不過,應該說,直到現在為止,包括皇帝在內,都還沒有對貿易、商品這些事上,有絲毫警覺。這也不能說是錯,只能說,現在警覺,真有點杞人憂天的意思。

既不可能從資本主義工業競爭的角度去理解國與國之間的競爭——這屬于超前課程,大順現在是真沒機會感受這種競爭。

那麼,大順也只能從傳統的征服與統治的角度,去理解國與國之間的競爭。

而從征服和統治的角度,大順既然能去印度收稅,那麼歐洲人能不能在中國收稅呢?

衍聖公掛英王喬治的畫像、掛法王路易的畫像,有沒有可能呢?地主能不能像印度的柴明達爾一樣,只要保證我繼續統治,我按時交稅就行,剩下的都可以?

大順畢竟是經歷過明末的破事的,對此,素來是覺得靠不住的。尤其是這一次孟加拉事件中的背叛,更是給了大順皇帝一個警示,大有可能。

是以,已經沒法退了。

不退,就得保持海軍。

保持海軍,就得有錢。

有錢,就得貿易。

貿易,就得進攻。

進攻,就得有事功之臣。

事功之臣,就得學實學。

學實學,就得搞內外分野。

搞內外分野,就得要求皇帝必須腦子非常清醒,保持均衡,會玩手段,明白方向。

不明白方向,黨爭就無法控制,皇帝可能要淪為黨爭的小弟,路線問題會凌駕在皇權之上。這既包括王道、霸道、復古、禮法、也包括進步、激進、工商、改革,還包括民本、君本、封建、一統、專營、放權等等。

皇帝可以有路線,甚至皇帝可以本身就代表一條路線,但皇帝不能讓路線凌駕在皇帝之上。

這其中的區別,皇帝很懷疑太子能不能明白。

這也不是換個太子就能解決的,因為皇帝在改革中表現出的傾向,使得皇帝無法確定皇子們到底是認可路線,還是認可皇權。

而換太子本身,又似乎意味著這是皇帝在傳達對路線選擇的態度,實際上在這時候換人,本身就是對皇權神聖性的削弱,看起來像是降到了路線之下。

皇帝自己也難受,或者說是他自己作出來的。

剛開始改革的時候,皇帝自己都不知道對不對、好不好、將來的情況能否應對。

他在改革中成長、在實踐中琢磨。而改革的過程里,又是靠劉鈺這個「寵臣」去完成的,且不說本身讓太子去跟著學這就容易叫人產生極大的誤解,就說讓太子和劉鈺交往過密,皇帝自己都不安心。

等著改革初見成效,太子卻壓根跟不上時代了。

不是說太子啥也不懂,實際上太子小時候就跟著傳教士學過數學,長大後也接觸過新學學問,而且對于火車鐵路這些東西也不是一無所知,看實學書籍看的也不少。

而是說,太子學的太多,腦子學的涇渭分明了。

的確,皇帝是要搞內外分治的,但這種內外分野是要搞成一團漿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而不是搞成涇渭分明。

問鐵路,就照著新學的思路講;問朝政,就照著舊學的思路來。這種涇渭分明不成漿糊的狀態,是不行的。

皇帝很想讓太子明白,鐵路這破玩意兒,只是看起來新,所以翻史書,沒辦法以史為鑒。

可他娘的,你翻書的時候,沒有鐵路,難道沒有直道、漕運、海運、京杭大運河嗎?

看起來新,不知道這東西到底是什麼。

可他娘的,大順打西域,和伐日本下南洋,並沒有相隔多少時間。都是一兩萬人決定戰爭的勝負,都是距離都城萬里之外用兵,西域用兵超兩三千萬,下南洋伐日本不過幾百萬兩白銀,這其中的後勤軍費的差距,到底是哪差出來的?

換了個皮,你就不知道這東西到底是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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