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向明跟宋紅站在一起談笑風生了足足有七八分鐘。
兩人剛一分開，孔泉就端著杯子蹙過來了。
其實今天他和劉虹兩個人，都比彭向明要更忙。
彭向明是從剛一出道就沒混過娛樂圈的底層圈子，他雖然有很多舊交老友，當年沒什麼名氣，現在也在逐漸起色，而等他開始紅，交往的就基本上都是這個圈子里偏中高端一些的人脈了。基本上都不是無名之輩。
現在《遇見小情歌》大賣，蔣縴縴直線封後，他作為眾所周知的一手捧紅了蔣縴縴的人，地位自然更是見漲。
今天來了那麼多人，上千，需要他去「交際」一下的人，卻並不多。而夠資格被老朋友帶過來找他「交際」的，也畢竟有限。
只要是進到這個圈子里混，要不了多久，所有人就都會明白一個道理，大佬不是說你見個面說句話就認識了的。
要麼你作品硬，讓大佬認可了，要麼你有得力的根腳，這個根腳讓大佬必須認可你，否則，硬湊上去屁用沒有，反而惹人嫌。
所以別看彭向明忙，但其實大多數時間都只是瞎轉悠，找老朋友們聊天。
反倒是孔泉作為他的經紀人，和安之藝的總裁，劉虹作為今晚的主角蔣縴縴的經紀人，才是現場最為忙碌的人。
很多的人際關系，需要梳理，很多的人情往還，彭向明可能不在意，但孔泉必須替他考慮到，還有很多的業務接洽，人家來接觸了，就要稍微聊一聊。
事實上，很多人想推銷自己，或經紀人推銷手下的新人，直眉瞪眼的找彭向明，可能還不如繞個彎子，先找孔泉。
所以，事實上孔泉忙得不可開交。
但他依然留了至少三成的注意力在彭向明身上。
因為彭向明是他的生命線。
其實一路走過來，這一年多的時間到現在，彭向明在很多地方都是完全不需要他這個經紀人來操心的——天賦頂級? 綢繆有度? 情商還很高，所以他才能幾乎完全不依靠經紀人和經紀公司的力量，只用了一年時間? 就有了現在的成就。
但他身上有個叫人很無奈的地方。
那就是即便是相比起同年齡段的年輕人來說，他也實在是當得上無度這個評價了——關鍵是對他來說? 得到女人實在是太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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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自己又精力旺盛，身體狀態始終極佳。
身體好? 有，得到又容易，事後也擺得平，不縱欲實在也是難。
幸好的是，截止到目前來看? 他在這件事情上還保持著一些起碼的冷靜? 沒有戳出大的簍子來——比如說，雖然也傳過緋聞，但是像戴小菲這種有些身世，自身又特別紅的女孩子? 他就還保持了一定的克制，沒真的招惹。
再比如說? 像周舜卿這種，父母兩邊在娛樂圈內都有相當影響力的，據孔泉觀察，他也頂天了就是跟人家玩玩曖昧，沒真的下手。
這就是聰明的表現了。
這樣的女孩子，可能對他來說，要哄上床也仍是並不費力氣，但事後要擺平，要不鬧出事情來，就太難了。
惹了周舜卿，一旦擺不平，就等于一下子得罪了程遇、周玉華兩個人，以及他們身後的朋友圈。後患無窮。
惹了戴小菲就更麻煩，那就要面對東勝傳媒這樣資本大佬的死磕。
像吳冰，像蔣縴縴這樣，沒有根腳，根腳就在彭向明自己身上的，再多幾個，孔泉都相信他能擺平。
另外像跟孫曉燕，他也沒有太過擔心。
孫曉燕雖然紅，背後當然也多少有些根腳，但她並不是圈內任何一家大資本力捧的對象，在能給出足夠利益做交換的情況下，雙方你情我願，問題就不大。
但他的精力實在是太旺盛了，也實在是太貪了。
像這樣的場合，不知道有多少年輕的女孩子想要往他身上撲——齊元忽然爆紅，孫曉燕影響力再上一層，蔣縴縴現在封後，這樣的例子就在面前擺著，哪怕跟彭向明傳個緋聞，對她們來說都是巨大的收獲，孔泉很怕彭向明會扛不住。
還好的是，整場下來，看彭向明的表現，對于陌生的女孩子主動湊過去的接觸，還是很謹慎的，這讓孔泉真的是又放心不少。
這真的就是他的又一個優點了——雖然，但謹慎。
但是……他居然跟宋紅聊了好長一段時間。
孔泉往這邊看了好幾次，每次都發現他倆還在聊，且一副言談甚歡的樣子，頓時就又愁的不行，頭皮都有點發麻。
所以等宋紅剛一走，他就趕緊湊過來了。
「角兒，宋紅她……有事兒？」他問。
彭向明下意識地想回答，卻又愣了一下，扭頭看他。
這在孔泉而言，是比較少見的動作——他很少干涉彭向明跟誰交朋友，跟誰上床之類的事情，聊天之類的就更不可能過問。
可以說，因為彭向明的超級強勢，他幾乎是業界數得上的弱勢經紀人了。
啥都不敢問，也不敢管。
但惟其如此，彭向明認真地看他，馬上從他表情里捕捉到了一抹擔心，就認真地回答︰「沒事兒啊！她求我陪她多聊幾句，說是她經紀人把她帶進來的，要求她必須跟我搞好關系，她不知道該怎麼應付經紀人，所以反而跑過來求我。」
說到這里，他眼中閃過一抹思索的神色，問︰「所以……她想炒什麼跟我的緋聞？有必要嗎？她已經很紅了！」
說話間，他左右看看，又說︰「也沒看見有人偷偷的拍照啊，再說了，就站著、端著酒杯聊幾句天，炒緋聞也太生硬了吧？」
從他開始說，孔泉就露出一副思索的模樣，听到這時候，才緩緩點頭，說︰「那應該是問題不大，他們沒什麼操作空間。不過……角兒，我是想提醒你一句，她……你最好離遠點兒。」
彭向明聞言反倒好奇起來，「怎麼說？她……有什麼問題嗎？」
孔泉左右看看，見無人關注，才小聲說︰「她現在，麻煩得很。」
然後解釋，「本來演了貂蟬，一把紅了，她這進圈的第一步，實在是太棒了，又長那麼漂亮，能演，跳舞又好，前途簡直不可限量，結果呢，她讓佟勇給瞄上了！就是演呂布那個佟勇……說起來好笑，有人追有人捧，本來也不是壞事，但偏偏，宋紅看不上佟勇，佟勇偏偏還死追不舍。」
「這還不叫事兒，佟勇也就只是個演員而已！但是呢，宋紅簽了家經紀公司，想包裝她，往外推，據說是想定位成超級大花瓶那種，反正就是先把《三國》貂蟬的熱度接住，先紅兩年再說，結果，經紀公司往外推，別管往哪家推，佟勇都在微博上放話，說宋紅的經紀公司搗鬼，想把宋紅送到某些人的床上。」
說著說著，他笑起來，「佟勇以宋紅的知己好友自居，加上《三國》之後，媒體的確是喜歡熱炒他倆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宋紅的經紀公司那邊一開始也配合著炒過一段時間，佟勇這個人設已經站住了，所以，他這麼一鬧，無論經紀公司、宋紅，還是制片方，都尷尬的不行。」
「就是今年上半年的事情，這樣鬧了兩三茬了，鬧到現在，宋紅身上原本的人氣兒、熱度，基本上也就散個差不多了，愣是一部劇都沒接成，而且圈子里都討厭她討厭的不行。誰都不願意惹上佟勇這樣的……瘋狗啊！」
「這事兒在經紀公司的圈子里，已經傳成大笑話了！在圈子里提起宋紅，大家甚至都拿她開玩笑，說誰的戲找她，一定是導演睡了她了，再不然就是制片人、投資方睡了！簡直是……哦，對了，據說佟勇自己主演的劇，是找了她的，戲份還不輕，听說佟勇自減片酬也要帶她，結果呢，宋紅早就恨死他了，經紀公司也恨佟勇入骨，兩邊都是寧可沒戲接，也絕對不演他的戲。」
「你說這事兒，好好的前途啊，好笑不好笑？現在倒是圈子內外大家都在說，佟勇是個痴情種子，都說這應該是真愛了。」
彭向明听得也是哭笑不得。
真是圈子大了千奇百怪，居然連這種破事兒都有。
你不愛我我就說你被送……
把你名聲搞爛我也不怕，只要我知道你是干淨的就行，把你前途搞完蛋也不怕，只要你願意跟我配對就行，以後我捧你……
反正我就是要得到你！
奇葩，夠奇葩！
彭向明忍不住問︰「就這樣，佟勇就不得罪人？他還能有戲拍？」
孔泉笑，「有啊！人家紅著呢！他肯定得罪了幾家公司，但這個圈子里，得罪幾家公司算多大事兒？只要你紅，只要你能賺錢，有的是戲找啊！」
「說到這里，角兒，你可能不知道，最近半年多，圈子里似乎開始流行陽剛之氣了！很多人都說是從你開始的，大家發現，長得硬朗點兒居然更紅，就都開始推這類新人！很多人都打造自己英武不凡的勁兒！」
「還有啊，上次我跟你說過吧，上半年歌壇這邊，很多新人冒頭，也都在打‘才子’、‘才女’的人設了！用圈子里大家開玩笑的話來說，反正現在沒人敢打才子的假了！你品，你細品，這不就是大家都在跟你的風嘛！」
說到這里，他笑笑，「佟勇這就算是正好趕上這股風了，原本只能算是個二線吧，二線都夠嗆，但演完了呂布，居然就紅了，很紅！現在在國內數‘硬漢’，找這一類的演員，而且有一定顏值的，他不是前三也是前五了。」
彭向明越發的哭笑不得，「照你這說法，佟勇紅起來，居然還有跟我風的嫌疑？他還應該感謝我唄？」
孔泉聞言頓時正色以對，「這可不是開玩笑啊，角兒，現在這一撥人，都是跟著你的風起來的！真要說起來，光是說句謝謝，都便宜他們了！」
彭向明趕緊笑著擺手，「這麼奇葩的人，還是免了，不用找我說謝謝！」
…………
夜，十一點。
商務車徐緩地行駛在路上。
蔣縴縴歪在彭向明身上，一動都不動。
對她來說，今天也算是二十多年人生中的頂點了，站了四五個小時、完全不吃東西甚至也不怎麼喝，只是一個勁兒的忙于見人、點頭、微笑，還是小事，更重要的是，在人生到達巔峰的激動、亢奮之後，當心里感覺自己終于「可以歇一下了」的感覺升上來之後，那種忽如其來的疲憊，才真叫一個歇斯底里。
國內類似這種慶典和酒會，跟國外的趴體還不大一樣，一般到十點出頭就漸漸開始散了，今晚也差不多，十點半前後，打眼一看，雖然還是很多人，但重要的人物已經基本上都離開了，彭向明也就找到蔣縴縴，兩人一起走。
安敏之來過又走了。
齊元來過，也走了。
吳冰走得更早。
似乎大家默認今天彭向明肯定會陪著蔣縴縴，都很自覺的走掉了。
車上，疲憊之下的兩個人，只是小聲地聊著現場的一些八卦和見聞，時不時還會停下來，看著車窗外五彩絢爛斑駁陸離的霓虹燈。
中間說到宋紅居然央求自己陪她多說幾句話的事情，彭向明就順嘴說起孔泉跟自己提起的宋紅和佟勇的事情，當個八卦跟蔣縴縴說，說著說著才發現，她居然毫無興趣的樣子，一問才知道，原來這事兒她也是早就知道了。
她笑著說︰「這事兒也就你不知道吧？我經紀人虹姐每隔幾天就會跟我聊次天，有時候跟著我出去飛，經常聊，他們這事兒，鬧了快半年了。」
彭向明很訝異，不由反思，「那為什麼從來沒人跟我說起過？」
蔣縴縴就笑，膩膩的鼻音，「老公啊，你不一樣了，整天跟你聊天的那幫人，你們根本就不會去關注底下這些小演員的八卦了！」
彭向明又愣，「我覺得……我還挺接地氣呀！」
蔣縴縴笑笑，過了一會兒，她忽然深情地說︰「老公，謝謝你！」
「嗯？」彭向明看她。
這一刻，她眸中少了很多的馴服與謙卑，有得只是濃到化不開的情意。
她湊上來，溫柔地在彭向明臉上輕輕親了一下，喃喃地說︰「謝謝！」
「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