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枳突然就笑了,露出一口白淨的牙齒。

「你怎麼知道李大人會同意讓你我二人前去?」秋無痕突然問道

枳轉過身看了一眼秋無痕裹得像熊一樣的身材,道︰「我給驛承大人說了,說是我們不會告訴任何人,等到回京,自然他不但不會有什麼閃失,說不一定還可以加官進爵。」

秋無痕無奈,走到枳的面前,低聲道︰「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歡升官發財,李大人不是那樣的人。」

枳看了秋無痕一眼,訥訥道︰「他是不是屬下不知,但是…大人你是,我卻是知道的。」說完便走開了。

秋無痕望著枳遠去的背影,不禁底底嘆息一聲,心里暗忖,這個李實是個老實人,雖然怯懦,但是卻是沒有壞心眼兒,而枳是皇上的人,表面是保護自己,實則怕是也有監視的嫌疑,但是自古皇帝不都是這樣嗎?就連自己的枕邊人都要算計,和自己的兄弟爭位,和自己父親也要算計,自古帝王都薄情,但是,在秋無痕的眼里,或者說不光是在秋無痕的眼里,歷史上,這個郕王繼位以後也可以被稱之為一個好皇帝,雖然時日不久。

估計李實就是想到了這一點,才不敢一個人躲在這個小城里偷懶。怕皇上日後找自己算賬,畢竟這個三品大員,隨便找一個由頭便給罷黜,自己還不如當一個七品的小官員在京城那麼多的達官顯貴中不起眼的活著,一步一步的往上爬,雖然艱辛,但也不會那麼惹眼,要知道,在朝廷里,惹眼的人都會成為眾矢之的,最主要的是,這個惹眼的人沒有背景? 沒有根基? 那還不是皇上吹一口氣就可以將自己吹的灰飛煙滅了嗎?

怕是只有秋無痕心里清楚? 這一趟根本接不回來太上皇? 他的記憶中那個太上皇要七年以後瓦剌才會讓他回來,其實這一趟不過是他和皇上做給別人看的。

如果只是一個李實大概有人會有所非議,覺得皇上不夠誠心,但是自己主動要來? 而且還是皇上最為信任和倚重的大臣? 別人自然不能在說什麼。

可是就算是做戲? 那也要全套? 他還必須要真正的去一趟瓦剌? 這樣才可以說服那些人。

可是就在秋無痕和枳決定要出發的這一天晚上? 卻出了一件事。

月上三更,更深露重之時? 秋無痕被一陣細小而輕微的響動給驚醒,因為李實感染了風寒便搬去驛承的房間里住? 方便驛承照顧,自己的房間便只有自己一人? 此時這個聲音是從隔壁房間里發出的。

秋無痕很快就從床上坐了起來? 房間里的火盆還隱隱可見些許的光亮,房間里卻逐漸冷了下來。

秋無痕穿好衣袍? 因為沒有下雪,月亮高懸照在白晃晃的雪地上? 他悄悄的將門打開,正要出門,卻見兩個黑影一前一後從枳的房間里竄了出來。

「什麼人!」秋無痕怒喝一聲,只見前面一人听見聲音先是微微一怔,卻是迅速朝著秋無痕而來。

那人身後的人趕緊大叫一聲︰「秋大人小心。」

秋無痕看見那人手中提著一把亮晃晃的大刀朝著自己飛奔而來,本來自己的房間和枳就是隔壁,這個人在秋無痕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是舉刀朝著自己砍來。

秋無痕只是感覺有一陣寒意朝著自己的脖頸而來,他微微側身,那人像是因為穿的少,外面天氣太冷,一時竟然沒有砍到,那一刀直接看在了門上, 當一聲,身後的枳已經趕到,二話不說徒手抓來,然後另外一只手將秋無痕直接推到門里面去。

「大人,小心!」

說話的功夫,借著月光,秋無痕看見枳不過穿著一身單薄的寢衣,大概是還未來得及穿外套,這個人就從他的房間里跑出來要殺自己。

秋無痕發現那人明顯不是枳的對手,不過幾招,那人已經明顯不敵,匆匆從懷里掏出一物扔向枳,然後虛晃一招,朝著外牆飛奔而去。

秋無痕擔心那人扔出的東西有毒,便大喝一聲,讓枳趕緊閃開,就是這時,那人已經不見了身影。

也是因為這個動靜,驛承的房間也亮了燈,秋無痕示意枳不要繼續追,看了看四周,便讓枳趕緊回房穿衣服,自己則走到那人扔的東西面前蹲去。

「秋大人,怎麼啦?」驛承端著油燈顫巍巍過來問道。

「無事,你趕緊回房休息,這麼冷的天,明天我們若是走了,你要是再染上風寒,那可了不得,趕緊回去吧,又是我們天明再說。」

驛承點頭,也不及細看地上的東西,便趕緊回房將門關上了。

不一會兒,枳再次走出門來,已經穿好了衣服,而這時秋無痕已經回到了房間,但是房門未關,看來是在等自己。

枳推門而入,然後將門關上,火盆里已經又放了一些新炭,而桌子上卻是一個用布包裹的東西還未打開。

「過來坐下吧,一會兒就暖和了。」秋無痕將茶壺放在火盆邊,自己先坐了下來。

枳也在對面坐下。

「大人還未看那人留下的是什麼?」枳問道

「我在等你過來我們一起看。」秋無痕狀似無意的瞟了枳一眼,然後示意他將東西打開。

枳心里咯 一下,秋無痕這是不想讓自己誤會他已經看見了包裹里面的東西,看來秋無痕知道自己是皇上派來不光是保護他還是監視他的了,要知道秋無痕可是皇上結義的大哥,如今知道自己在監視他,會不會傷心難過啊?

枳什麼話都沒有說,將那布包打開,只見里面確實一封信,枳將那封信遞給秋無痕,赧然道︰「屬下不識字,還請大人看過。」

秋無痕並不懷疑,就算是枳說的是假的,自己當著他的面打開,也是無妨。

打開信,里面不過短短幾句,秋無痕看了兩遍,然後對枳說道︰「這是瓦剌和碩特部寫給我的信,說是知道我們要去瓦剌接走太上皇,讓我們不用前去了,說是什麼皇上答應了他們的要求,他們自然會將太上皇送回。」

說完,將信交給枳,自己則給自己和枳一人倒了一杯茶,端起來慢慢喝著。

枳看也沒有看便將那信重新放回了懷里,然後說道︰「那瓦剌給我們提了什麼要求嗎?」

秋無痕看了枳一眼,枳趕緊低下頭,道︰「恕屬下無禮。」

「我也不知,但是皇上卻是一定知道的,所以,既然是這樣,我們就不用前往,還是回去吧,反正有這封信,也算是可以交差了。」

枳的臉上還是一點兒表情也無,半晌道︰「那也好,等李大人身體好了,我們便返京吧。回去的路上就開始暖和了。」

秋無痕點頭,讓枳回房休息,等枳起身走到門口,秋無痕在他身後突然說道︰「那個人是想到你的房間偷什麼東西吧?以你的身手不可能沒有發現他進了門。」

枳的身子一頓,並沒有回頭說話。

秋無痕繼續說道︰「看那人的身手,根本就不是你的對手,你卻讓他跑了,本來就不是想置他于死地吧?」

枳轉回頭,突然單膝跪地,拱手說道︰「秋大人,那人進門的時候,屬下確實知道,不過我是想看看他到底想要從我這里找到什麼,可是他翻找了半天,確實什麼也沒有拿走,他甚至踢翻了我床邊的椅子,我只得起身,那人听見聲音,並沒有戀戰,直接開門出去,出門便听見大人您的喝聲,屬下追出來,便看見他朝著你而去。」

秋無痕淡笑一聲,道︰「你起來吧,他也沒有想要真的殺我,我就站在那里動也沒有動,他竟然沒有砍到我,月光那麼明亮,總不至于說那個人眼神不好,離我那麼近,竟然都看不清楚吧。」

枳站起身來,依舊拱手道︰「大人,屬下也覺得那人並沒有殺害你我之意,大概只是送信。」

秋無痕點頭,道︰「好了,即使如此,那就勞煩你給皇上送個信,說我們即日返程,看皇上是個什麼意思。」

枳不敢看秋無痕的眼楮,只是點頭應諾,便轉身出去了。

等枳走了以後,秋無痕看見他關上了門,嘴角卻微微露出一絲微笑,他沒有想到自己竟然不用遠去千里做戲,竟然在這里便可以折返回家了,想到可以回家,他心里是歡喜的,他知道暫時自己是不能離開京城的,在迎回太上皇之前,他都只能呆在這里,七年後,他還是要親自去迎接太上皇回來,他要為自己,為這個家找一個庇護,這個庇護,就是太上皇。

至于那個枳,他總覺得這個人很是有些奇怪,他並不像完全是皇上的人,剛才那個蒙面黑衣人仿佛和他認識,莫非……,秋無痕沒有在想下去,既然不用繼續往前走,那麼在等皇上旨意的時候,他就可以安心的在這個答魯城得地方好好的呆著了。

果然,半個月後,皇上下旨讓秋無痕和李實回京,而這時,李實大概是因為知道自己不用去瓦剌,心情一好,病情也跟著好了起來,皇上旨意到的時候,他的身體也已經完全大好,如此,三個人便告辭驛承,折返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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