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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無痕回到家的時候,正好是最熱的時候,七月的天,熱的連樹上的知了都懶得扇動翅膀發出讓人恨不能殺之而後快的聲音,秋無痕在蘇家一干等人的簇擁之下進了門,這一次,秋無痕發現人群里沒有看見蘇勁香的影子,而姨娘羅氏也不遠不近地站著,雖然是陽光明媚的夏日,依舊在這個不能和女人在一起的女人的身上感覺不到一丁點的熱氣和活力,看來,蘇老夫人是吃了秤砣鐵心要將那個不听話的姑娘放在莊子里不讓回來了,不過讓秋無痕意外的是,他在人群里看見了金熙妍,幾個月不見,這個小姑娘好像又長高了一些,到底是十五六歲的女孩子,正好是長個子的時候,她的身邊並沒有甘氏,大概是在莊子上沒有回來。

大家簇擁著秋無痕在前廳里說了一會兒話,看見他面露倦色,蘇老夫人便讓大家都散了,說是讓秋無痕休息,晚上大家再一起吃個團圓飯,說到團圓飯的時候,秋無痕明顯看出羅姨娘的嘴巴抿了抿,眼楮都紅了。

等大家都散了,秋無痕一身的汗臭,他也知道自己的妻子是個極愛干淨的人,自然是聞不得這樣氣味的,便讓一直在門外等著的牛光遠伺候著去淨房洗澡。

「大人,你可回來了,我好想你啊。」

躺進舒服的浴桶里,秋無痕長舒一口氣,看了看站在一旁幫忙搓背的牛光遠笑道︰「我剛才熙妍站在人群里,她沒有去莊子上嗎?」

牛光遠听見這話,卻是耳根一紅,抓起一旁水桶里的水瓢裝作要添水的樣子,不敢看秋無痕的眼楮,支吾道︰「昨……昨天回來的,給夫人送了一些東西。」

秋無痕心下一動,不禁笑著說道︰「我還以為是給你送東西的呢。」

牛光遠卻是立刻看了一眼秋無痕,道︰「師父,金姑娘和三姑娘可不是一樣的人,」

秋無痕見牛光遠好像有些生氣的樣子,道︰「怎麼?生氣了?為師並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看你身上這件褂子針腳很是細密,不像是從成衣店里買的,以為是金姑娘……」

牛光遠听罷,不等秋無痕說完,連忙說道︰「不是的,不是金姑娘給我做的,是甘嬸嬸給我做的。」

秋無痕心里想著,連嬸嬸都叫上了,看來自己不在的這幾個月里,好像家里這三個姑娘都有故事了啊。

秋無痕不再同自己的小徒弟玩笑,洗完了澡,牛光遠拿過來一套衣衫,表情帶有幾絲炫耀的意味道︰「師父,這時金姑娘給您走的,說是用京城里最近時新的一種十分輕薄的衣料做的,夫人說十分涼爽,你穿上試試。」

秋無痕穿上,果然覺得十分的透氣涼爽,不禁問道︰「這個料子不便宜吧?」

牛光遠嘻嘻笑道︰「那我就不知道了,興許是劉夫人送的,也興許是王妃送的,還有可能是華夫人送的,這些人都是很有錢的人,誰都送得起。」

秋無痕看了牛光遠一眼,道︰「你的意思是你跟著的這個師傅就很窮?」

牛光遠月復誹,你當然窮啊,人家給你送錢你都不要,能不窮嘛!

「沒有,沒有,我的師父可是全天下最好的師父了。」

秋無痕哼了一聲,卻沒有生氣,神清氣爽的走了出去。

可是秋無痕並沒有機會和自己好幾個月沒有見面的妻子好好訴訴衷腸,得到消息的一群學生,令狐鼎,春蠶,還有費無通兄弟都跑到蘇家來相見。

令狐鼎最是激動,一見面磕頭便拜,說道︰「恩師,你可回來了。心中感激恩師無以言表,今日終于得見。」

說到最後他竟然話中帶著哽咽,說不下去了,只是在那咚咚的磕頭。秋無痕有些奇怪,問令狐芷,靈狐芷說道︰「你爹這是干啥呢?」

「他是心情激動,因為他會試考了個十一名,很快就要參加殿試了。」

秋無痕哦了一聲,說道︰「不錯嘛,能考十一,嗯,為師很欣慰。」

令狐鼎眼淚彎彎的磕頭說道︰「如果不是恩師教誨有方,今天說不定還在雲端縣當教書先生呢!每每想起都心中感念恩師的教誨,渴望一輩子能追隨恩師的身邊。」

秋無痕點頭說道︰「行啊,那你就跟著我吧,跟牛水缸你們倆一起。」

「師父,大人,我不叫牛水缸,我叫牛光遠,我改名字了!」有人憤憤道!

大家都笑了。

就听牛光遠同學繼續笑著說道︰「對呀,大師兄,我跟著師父,老太太寫文章,都覺得進步很快。老太太說了,再學兩三年,我也可以去考秀才了。」

令狐芷當然知道父親的想法,對秋無痕說道︰「秋哥哥,我爹他是想讓你再指點如何參加會試?他說他每次讀你的範文都是大的收獲,你的範文讓他的八股文進步神速,如果沒有你的範圍,他什麼都不是,所以他才不恥下問,讓你恭敬不如從命。」

以前女兒亂用成語,令狐鼎很少糾正,這一次可不能這樣啊!惹怒了師傅,那就前功盡棄了。趕緊狠狠一瞪眼,對女兒說道︰「別胡說八道,這兩句成語用得不好。應該是我感恩戴德,請求恩師繼續指點才對。」

令狐芷卻不買父親的賬,說道︰「爹,我看你是老糊涂了,這個成語是你以前教我的,我沒有用錯。你是關心則亂,身在福中不知福。」

令狐鼎又好氣又好笑,跟女兒是糾纏不清的,索性不再理會。只是對秋無痕磕頭說道︰「師父,小徒當然願意一輩子追隨師傅身邊,鞍前馬後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秋無痕呵呵一笑,擺手說道︰「行了,逗你玩兒的,看你急的。你既然有才華能考那麼好,會試的時候要給我進前三甲,這樣才不辜負為師的器重。不然你就別去考了,跟在師父身邊就行了。」

一听說要考前三甲,這壓力可就山大了。但是轉念一想,沒有壓力就沒有動力,有師父切題的範文,自己再加倍的刻苦,未嘗不能拿到前三甲。這一次會試自己就是想做一些發揮,沒有嚴格按照師父給的範文來寫,這才有些跑偏。如果下一次嚴格按照師父提供的範文上面種種事例,甚至直接抄錄都未嘗不可,要嚴格按照師父的範文來,興許還真就能夠有所突破。

師父真是鬼才,他在疫期去治病去了,相隔千里根本不可能知道京城會試的題目的。可是他給的那麼多範文基本上都是圍繞著題目來的,好像早就料到了題目會怎麼出一樣。令狐鼎已經開始有些察覺到這個事,從他考中舉人,再到會試考十一,兩次考試他都感觸頗深。

但是他無論如何想不到師父事先知道題目,因為那是不可能的,覺得師父壓題的本事太神了。最關鍵是他壓的題雖然不是原題,卻能寫出很多的範圍,從各個角度來闡述,使自己眼界大開。如果這樣的師父馬屁不拍好,又怎麼可能得到傾囊相授呢?因此一見到秋無痕,他便把頭磕得山響。現在師父讓他考前三甲,咬咬牙立刻匍匐在地,磕頭說道︰「弟子謹遵恩師的教誨,肝腦涂地也不辜負恩師的期待。」

可是秋無痕是真的十分想念自己的妻子,也十分想和妻子膩膩歪歪去了,便擺手說道︰「行了,你們都去忙吧,我這幾天累了,要好好休息。」

令狐鼎趕緊答應,也不敢再多說,帶著女兒等人就要走。秋無痕又對他說道︰「這麼著吧,我知道你著急,殿試馬上要開始了。明天早上你過來,我給你幾篇範文,你拿去好好領悟。」

令狐鼎其實最想听到的就是這句話,他心頭焦急,一听這話激動的渾身發抖,撲通一聲便跪在地上磕頭說道︰「弟子叩謝師父!」

他們喜滋滋的走了,秋無痕起身回到房間,看見蘇勁松正和雪花還有麗娘坐在窗前走著女紅,一個穿著鵝黃薄紗,一個是湖藍的裙子,還有一個年齡最小的雪花則穿著一件桃粉的紗裙,三個人都是漂亮年輕的女人,坐在那里,便是一副很耀眼的畫卷一般。

秋無痕輕咳一聲,走進屋來,麗娘和雪花趕緊起身施禮。

「你們在做什麼?」秋無痕走到妻子身邊坐下問道。

麗娘和雪花給秋無痕倒了茶,便靜悄悄退了出去。

「熙妍昨天教了我一個十分繁復但是好看的繡法,我正在學習,你忙完了?」蘇勁松看了看已經將自己的頭靠在了她肩膀上的丈夫,一副要撒嬌的樣子。

「梅兒的事情怎麼樣了?」

「一切都很順利,董家也來人了,雙方長輩都見了面,母親和祖母也很滿意,當月就訂了婚,不過結婚的日子定在了明年春天,因為濟州那邊還要準備。」

「梅兒要去濟州?」秋無痕有些意外。

「嗯,不光梅兒要去,李姨娘也求了祖母和母親的恩典,跟著一起去,董家倒是個明事理的,董哲也沒有異議,你還別說,董哲這個孩子還真是不錯,母親和李姨娘都很喜歡。」

「不許你說別的男人好。」秋無痕低語道,一只手已經伸到了妻子的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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