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密無法開口，整個人顯得那般悲哀。
此時的他，哪兒還有剛才的囂張與沉著？
趙婉似笑非笑的站在他面前，「楊城主，你可想好了？」
「要殺就殺，哪兒來的那麼多廢話？」
鮮血染紅了牙齒，楊密的聲音很嘶啞，竟顯出一副慷慨赴死的架勢。
他是在賭。
賭韓瑩！
韓瑩一直以來，對她這個師叔都很尊敬，關系也很不錯，否則韓瑩又怎麼可能會一回來便到這邊？
在楊密的認知里，韓瑩絕不是一個冷血殺手，反而更像一個對親情，對家庭十分注重的人兒。
「好哇，既如此，那我就送你一程！」
趙婉美眸內寒芒閃爍，殺氣也頓時縈繞而出。
韓瑩的表情極為復雜，其實在剛才一擊之下趙婉直接重傷楊密的剎那，她就很難過。
如今看著趙婉竟真的準備動手滅殺，她卻是有些忍不住的喊道，「婉兒，手下留情！」
「小瑩……」
趙婉朝韓瑩望去，而那楊密那低下的眼眸中，也頓時多出了一抹喜悅，還有著絲絲對于生命的渴望。
他雖然說是那麼說，可的確是真的怕死啊！
年紀不過半百多點，便已成了一城之主，更是聖武強者，誰敢說他沒有更加璀璨的未來？
當然，這前提是必須要活下去！
人一旦死了，那還何談什麼未來？
韓瑩抿了抿唇，走到趙婉身邊，看著那單膝跪地的楊密，嘆了口氣後輕輕彎腰將其扶起，道，「師叔，你這又是何必呢？」
「小瑩，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
楊密被扶了起來，苦澀言道，「可你師父的命令，我也不能不听！你也知道你師父是什麼性子的，他一旦震怒下來，我還能好好的嗎？」
「對我下毒，也是師父的命令？」韓瑩苦笑道。
「是！」
楊密點頭，旋即又道，「不過我們都不像讓你們死，真的！就算下的毒，也真的只是讓你們失去力氣而已！」
「為何要這麼做？」韓瑩又問道。
「因為你任務失敗，且在青雲帝國內又與其太子趙然關系很好，我們擔心你會有反意，所以先打算將你們控制起來，然後好好詢問！不過你可別誤會，我……我可是相信你的！我是看著你從小長大，又怎會不信你？」楊密連連點頭，快速的說道。
「……」
韓瑩抿著唇，神色無比復雜。
「小瑩，你不要被他騙了！」
趙婉忽然在旁說道，「想象夜星，再想想剛才，他只是想將咱們控制起來嗎？」
楊密陡然色變，而韓瑩卻是嘆了口氣，「婉兒，我知道的！」
「小瑩，你……」
楊密驚呼出聲。
「師叔，我不想和你爭辯什麼！」
韓瑩緩緩閉上雙眼，苦嘆道，「所謂賭桌上無父子！既然你們賭了，那就按照規矩來吧！這是你和婉兒之間的事情，我……做不了主！」
「小瑩……」
楊密心都涼了，或者說應該是所有的希望隨著她的這句話而完全湮滅。
「楊城主，現在你還想作何狡辯？」
趙婉眯著眼，冷聲道，「我不想和你廢話了！再給你一個機會，你若再不識趣，休怪我手下無情！」
聲音落下，趙婉的青明劍陡然激射而出，直接橫在了楊密的脖頸上，只要輕輕用力便會立刻讓其身首分離。
「……好，我……我願賭服輸！我……認輸了！」
楊密深吸口氣，無奈應道。
他現在，已經沒有任何辦法。
除了認輸之外，恐怕也真的只有死之一途。
「非常好！那麼就發誓吧！」
趙婉收起青明劍，嘴角微翹的輕聲道。
「別忘了，我們賭注的內容，我想楊城主應該不會在耍什麼言語上的機鋒吧？楊城主你不笨，也知道什麼才是最好的選擇！」
趙婉的話中帶著絲絲冷厲與警告，讓楊密頓時身體一顫，重傷的他已經是徹底認命了。
「我楊密，在此對天發誓，從今以後效忠小瑩，永世不得背叛！若違背誓言，必將天雷轟頂，永世不得超生！」楊密右手三指並齊，指天發誓。
轟隆隆……轟隆隆……
就在他聲音落下的剎那，上空中一陣驚雷轟響，令得整片天地都為之一顫。
「這……」
除開趙婉之外，其他人都不禁顯出幾分微怔。
這是，老天的回應？
誰也不知道，趙婉其實是利用自己，讓楊密的誓言得到了上天的認可！
這可以勉強說是天道誓言了！
一旦違背，其所發誓的內容必定會實現，絕無任何僥幸可言！
楊密心中一顫，仿佛被種下了什麼種子一般，整個人也頓時明白了此刻的情形，不由得暗暗苦笑了一下。
他再沒有了任何的僥幸！
「好了！」
趙婉淡然一笑，淡淡的言道，「楊城主，希望你不要違背，否則天雷轟頂可不是你能承受得了的！」
「是，我明白！」
楊密默默頷首，徹底認命了。
「小瑩，有什麼想知道的，你就問楊城主吧，我去里面喝杯茶！」
趙婉說了一聲，便徑直朝房間內走去，留下韓瑩、張環、楊密以及周圍一個個目瞪口呆，難以置信的城主府眾人。
這一切來的太快！
那些人幾乎都沒怎麼反應，自己的主子便已經成了別人的手下，這讓他們都十分措手不及，可這一個個的也毫無辦法，難不成還敢反抗？
「婉兒，謝謝！」
韓瑩感激不已，她知道，若非有趙婉跟著一起來，恐怕她和張環主僕二人現在已經身陷囹圄，甚至早已經成了一具尸體。
趙婉主動避嫌，這讓她對趙婉的感激更多了不少。
…………
第二天一早，一行三人便離開了城主府，又很快離開冰玉城，朝雪瀾帝國帝都雪瀾城的方向而去。
冰玉城城主楊密，已經成了韓瑩的手下。
或許輩分上，他仍舊是她的師叔，可一旦韓瑩有任何吩咐，楊密也不得不從。
誓言的束縛，絕不能違背！
他們的離去，並未引起什麼風浪，城主府依舊如往常一般，而城主府的眾人，也都明白了自身的處境，在韓瑩和楊密的雙重壓迫下，他們只能守口如瓶，根本不敢有絲毫其他不軌的心思。
冰玉城，也將會成為趙婉的根基所在！
即便此行雪瀾城有什麼艱難，她也可以隨時退回冰玉城。
而就在趙婉他們一行三人離去不久，城主府內忽然多出了一道身影，沒人見到他是什麼來的，哪怕此人直接走入了楊密所在的房間，城主府的其他人都完全沒有絲毫察覺。
「師弟！」
此人眉須花白，身穿一襲簡單的青衫，看起來如同一個普通老人，唯有其雙眸中神光奕奕，顯示出他的不凡。
「師兄，你怎麼來了？」
楊密見到青衫老者，不由得愣了一下，連忙起身相迎。
沒錯，這忽然出現的青衫老者也正是楊密的師兄，韓瑩的師父衛蛟。
蛟是蛟龍的蛟！
「怎麼？你在想什麼？在想我為什麼要命你將小瑩等人拿下？」
衛蛟坐了下去，淡淡的問道。
雖是師兄弟的關系，但衛蛟的言語中，卻完全是一種上級對待下級的淡然。
「是啊，師兄，我……我的確很奇怪！」
楊密做出一副很疑惑的樣子，說道，「小瑩可是你我從小看著長大的，更是陛下的女兒，有著隱公主的封號！這……」
「原因你就不用管了！」
衛蛟擺擺手，淡淡的說道，「這不僅是我的意思，更是陛下的吩咐！按照陛下的意思，絕不能讓她進入雪瀾城！」
「就算如此，也沒必要將他們都殺了吧？」
「我說過，你不用管！只需要按照吩咐去做！」
「這……是，我明白了！」
面對一臉冷厲，毫無感情般的衛蛟，楊密不敢遲疑，連忙應道。
「我已經給夜靈傳令，她的人會在天蒼山脈中接連狙殺，若是能將其殺死在那邊，你這里也就不用動了！」
衛蛟道，「不過夜星那邊似乎有些問題，夜靈已經親自帶人去查！」
「那師兄，你說他們如果能突破那些狙殺埋伏，會有多長時間來到我這邊？」楊密又問道。
「應該差不多半個來月吧！小瑩她曾經帶隊橫穿過天蒼山脈，會有些經驗！但至少，都是半個月，再加上夜靈等人的埋伏，即便她能突破，也需要一個月左右！」
衛蛟捋了捋胡須，淡淡道，「你這邊也不能大意！一定要命人時刻注意冰玉城內的情況，一旦有所發現，即刻動手，不可做那婦人之仁！」
「師兄放心，我明白！」
楊密重重頷首，但心內卻不免有些哭笑。
還什麼半個月，一個月的？
你那乖徒兒都已經到了，而且今天才走不久，你這自信心也不知是從哪兒來的。
想到趙婉那恐怖的實力，楊密便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原本以為自己師兄已經近乎于天下第一人，可如今的他更深信，趙婉還要比之面前這位師兄強上不少。
不知為何，楊密忽然生出了一種莫名的念頭，似乎自己選擇效忠韓瑩，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當然，這到底是好是壞，也只有等將來驗證，現在多想無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