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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事成

天色已是漸暗,那邊還沒有消息過來,錢淵吩咐人送了些酒菜過來。

「少爺,那邊不送了吧?」張三帶著幾個護衛拎著食盒進來。

「廢話那麼多。」錢淵笑罵道︰「知道還問甚!」

張三笑嘻嘻的把菜肴端出來,香菱、襲人擺放碗筷,他是知道內情的,已經連續往徐府送了兩個多月的飯菜了,可十之八九都送不到目的地,用錢淵的話說就是,都喂了狗。

「這廝張三,張三李四的張三。」錢淵努努嘴,「護衛隊里最早跟著我的,悖懶的很。」

張三委屈道︰「少爺,小的也有大名的。」

「你大名是什麼?」一旁的晴雯隨口問。

「是少爺取得,張一山。」

小七嘴角抽搐了下,轉頭瞪了眼忍笑的錢淵,再看看張三……還真有點像呢。

「好了,你們都出去吧。」錢淵揮手把人都趕出去,把凳子搬到小七邊上,「今兒少爺我親自伺候……看看,都是你喜歡吃的。」

「水煮肉片,水煮魚片,酸菜魚……」小七用力點點頭,咬了咬筷頭,「不對啊,我沒說過喜歡吃辣。」

「嗨,還真當我一點消息都探听不到啊?」錢淵夾了塊辣子雞遞到小七碗里,「就因為搶了水煮魚片,被那老巫婆罰跪……看我回頭怎麼替你報仇!」

小七橫了一眼,雖然才虛歲十五,但盈盈秋水,頗為嫵媚,引得錢淵心頭一跳。

「實在是等不及了。」錢淵又湊的近點,「明兒就納采,能多快就多快,等母親上京,就娶你過門。」

「對了,待會兒回去後要小心點,徐璠那個廢物是不頂用的,我這邊除了可卿、香菱外,再從叔母那邊借兩個婆子給你。」

小七已經吃的嘴唇都是紅通通的一片油光,「你計劃不會出錯吧,別弄得今晚回不去……那就糟了。」

「應該不會。」錢淵伸出手指模了模小七的嘴唇,伸進自個兒嘴里舌忝了舌忝,引得小七放下筷子就是一頓錘。

「惡心死了!」

「這有什麼惡心的……kiss不給,間接kiss總行吧!」錢淵樂不可支笑道︰「放心吧,如果真回不去,我也不選官了,帶了你就回東南,大不了讓我舅舅收你做個義女。」

「你舅舅?」

「宜黃譚氏,台州知府譚綸,也是歷史上的抗倭名將,和戚繼光合稱‘戚譚’,後來做過薊遼總督、兵部尚書。」

「你還真考慮過?」

「那當然。」錢淵撇撇嘴,「別看徐階斗倒嚴嵩,其實也沒多挺幾年。」

頓了頓,錢淵嘆息道︰「其實這是最好的一條路……不過,估模不太可能,徐階是個典型的政客,你會回去的。」

這時候敲門聲響起。

「進來。」

「少爺。」周澤躬身稟報,「一刻鐘前,都察院左都御史潘恩及妻子劉氏出徐府。」

錢淵笑道︰「你看,快了吧。」

小七的筷子快如雨點的起落,小聲嘟囔道︰「都有點冷了,下次干脆吃火鍋,有清油麻辣鍋底嗎?」

「呃,那個太費辣椒了……好吧,回頭就研究研究。」

……

徐府,後院正廳。

所有婆子丫鬟都被趕了出去,徐階面無表情的坐在那,徐璠垂手肅立,一臉茫然,驚喜、詫異各種神情讓的臉扭曲的都不能看了。

對于徐璠來說,這天外飛仙的突然變化並不是壞事,說的大點,自己在家族的地位能得到保證,畢竟面前這位正在怒罵自個兒長女的祖母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想想也是,徐璠的妻子季氏只是松江華亭本地人,只因為其父和徐涉交好,就嫁進徐家。

而張氏的兩個兒子,大一點的徐琨今年十一歲,已經和錦衣衛指揮使陸炳的女兒定了親。

有一個名揚天下的兩榜進士做女婿,徐璠自然日後是有底氣的。

說的小點,徐璠琢磨以後能壓錢淵一頭,別說再被揍了,說不定還能反過來……

呃,徐璠明顯想多了,更是想反了。

這時候,一個婆子小心翼翼的從側廳進來,低著頭稟報︰「夫人,今日午後,從東西巷側門出去的,帶著兩個丫鬟。」

徐璠撓撓頭,「要不我出去找找?」

張氏狠狠瞪了這個拖油瓶一眼,厲聲道︰「擄掠重臣女眷,立即報到順天府衙去!」

「不行!」徐璠一下子跳了起來。

「不行?」張氏氣勢洶洶,「難不成你還能找回來?難不成就是你慫恿的?那就不是被擄掠,是出逃私奔!」

我慫恿個屁,從頭到尾我什麼都不知道……徐璠不是個有捷才的,嘴巴也不利索,只能看向徐階,「父親……」

徐階淡淡看了眼妻子,在心里想,或許這就是提親之前,錢淵將人拐出去的原因。

張氏是嘉靖十七年嫁給徐階為續弦的,第二年生下女兒徐璨,當時的徐階未滿四十,年富力強,府內除了張氏之外,還有三位侍妾,但無一生育。

和錢淵、潘恩還有嘉靖帝所猜測的一樣,對于徐階來說,是女兒還是孫女是無所謂的。

但徐階這種政客最典型的特點就是,踫到什麼事,都會聯想……不怕想得多,就怕沒想到。

三日前徐階遞話,要求選庶吉士之前納采,而今日上午,錢淵入西苑覲見陛下,午後孫女出府至今下落不明,放衙後潘恩攜妻子上門做媒。

很明顯,那位小同鄉是早有預備的。

但讓徐階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如果錢淵有意聯姻,為什麼一定要選小七?

畢竟一個是女兒,一個孫女,隔了一層啊。

「老爺。」跟了徐階幾十年的管家小心翼翼的湊近,「有人傳信過來。」

「誰的?」

「錢府的?」

沒理會妻子、兒子的問話,徐階接過信看了眼,上面無落款,只有一行字,「選庶吉士之前。」

徐階收起信搖了搖頭,就算這是錢淵開出的條件,那也無法解釋。

「一個庶出女,如何能和璨姐兒相比!」

「再庶出也是徐家女,自然是由父親做主。」

「私奔在外,徐家的名聲都被她丟盡了!」

「誰說她是私奔,說不定只是去潭柘寺上香拜佛了,待會兒就回來了!」

不說起潭柘寺還好,提到這個張氏氣不打一處來,那日相看一點異議都沒有,到頭來卻換了個人!

輕輕嘆了口氣,徐階有點煩躁,這種情緒很少出現在他心里,他對其他的都無所謂,也不再去想錢淵為什麼非小七不可。

徐階現在考慮的是,錢淵今日入西苑覲見陛下,到底所為何事,他不認為,錢淵在這時候入西苑,只是巧合。

而將小七拐走,一方面是擔心徐府後院對小七下手,另一方面是顯示出其決心。

最讓徐階煩躁的是,如果要應下錢府的提親,那就必須在今日應下,絕不能讓孫女在外過夜,不然別說自家後院流言四起,說不定錢錚夫婦以及錢淵的母親都會斷然拒婚。

換句話說,錢淵沒有給徐階考慮的時間。

「母親,妹子文才驚世,還找不到如意郎君?」徐璠笑著說︰「那錢展才會試倒數第二,殿試倒數第二,哪里配得上妹子。」

張氏的臉由青變白,又由白變黑,咬牙切齒道︰「是不是你?!」

「什麼?」

「是不是你告訴錢家,那些詩詞出自你女兒之手?!」

這句話點醒了徐階,或者說,給了徐階一個下台階的機會。

當听見徐璠一句一句念出這兩個多月來來往傳信中的詩詞,徐階臉色微變,當听到「朱顏辭鏡花辭樹」一句時,徐階忍不住在心里想,難怪錢淵一心求娶。

無論如何,小七這個才女的名聲是實實在在扣在她腦袋上了。

張氏也依稀猜到了什麼,八成是女兒漏了底,也有可能是小七弄了鬼,不然為什麼關鍵時候消失的無影無蹤。

「璠兒,你親自去一趟錢府。」徐階斷然道︰「明日納采,都交給季氏來辦。」

徐璠高聲應是,一溜煙沒影了。

而張氏臉色灰敗,臉頰帶淚,「老爺,那女兒……」

「再談吧。」徐階面無表情的說︰「做手腳不是錯,但做手腳被察覺到,還能說什麼。」

僅僅三刻鐘後,三輛馬車停在東西巷的側門邊,前後八名騎著高頭大馬的護衛,腰間佩刀,目光森然。

可卿、香菱扶著小七緩緩入門,一旁守門的婆子低著頭不敢直視,另兩輛馬車中下來四位中年婦人,四個小丫鬟,都跟在小七身後。

這是鳥槍換炮,原本小七一共才兩個丫鬟,現在兩個貼身的,四個服侍的,再加上四個僕婦,就是徐四小姐也沒這派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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