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美淨也從來沒有遭遇過這樣的事情,一時也是方寸大亂,這時反問一句︰「你說該怎麼辦?」
那名長老道︰「現在秦軍既然已經進入我燕國土地,那肯定是鎮北關失守,才讓秦軍長驅直入,說明燕軍已經全軍覆沒,王都都岌岌可危,我們現在是孤立無援,如果硬戰,肯定不是幾十萬虎狼之軍的對手。」
白美淨道︰「我不是讓你分析局勢,我是問你該怎辦?」
那名長老道︰「只有一條路可以走。」
白美淨精神一振,道︰「什麼路?」
那名長老的年紀已經不小了,發須花白,眼神陰鷙,一看就是城府極深的人物,這時一臉沉著,口齒間崩出兩個字︰「投降!」
這兩個字說的大義凜然,干脆利落。
眾人沒想到他憋了半天,竟然會憋出這麼不要臉的主意,不過這個主意雖然不要臉,但卻十分中肯,既沒有刻意抬高自己,也沒有貶低對手。
所以他這個主意說出來以後,並沒有人嘲諷奚落他,若不是這個想法有點不要臉,大家肯定還要點頭附和。
白美淨卻喃喃說了一句︰「投降?」
那名長老依舊大義凜然,道︰「沒錯!我們現在只有投降這一條路可以走了,連燕軍都沒能守住秦軍,我們這兩千多人想要擊敗秦軍,簡直是以卵擊石。」
白美淨深吸一口氣,道︰「但我們並不知道秦軍的動機,投降就怕也沒有好的結果。」
白斬絮臉露緊張,道︰「就是,這些秦軍都是畜生,萬一到時糟蹋我們,那我們就生不如死了。」
眾人心道,你說這話也不怕閃著舌頭?平時不照鏡子嗎?秦軍就算是畜生,但眼也不瞎呀,人家寧願糟蹋我們這些大老爺們,估計也不會糟蹋你。如果真糟蹋了你,那你也是賺了。
但這話不好說出來,那名長老說道︰「我們跟秦軍無怨無仇,這次他們不去都城,反而圍攻我天火宗,估計也是受了奸人蒙蔽,為了天之眼的事,但我天火宗又沒有天之眼,把話敞開跟他們說了,估計他們也就走了,沒有必要為難我們。」就沒好說,反正死路一條,還不如賭一把。
眾人都覺有道理。
卻在這時,山下就有一名弟子急急忙忙地沖了上來,一臉驚恐,氣喘吁吁,大聲叫道︰「不好啦……不好啦……秦軍沖上來了……」
這名弟子見廣場上站滿了人,就跟雞圈里的雞一樣,他以為他這句話說出來以後,肯定如同扔進雞圈里的鞭炮,炸得雞飛狗跳。
結果令他意外的是,他這句話喊完,廣場上幾千人竟然無動于衷,全部穩如老狗,讓他頗感意外,天火宗的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骨氣,有擔當,有氣魄了?完全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啊!
他只是沒想到,這群有骨氣的人已經選擇了最慫的計劃,投降啦!
三十六計,降為上計!
我
投降你還能拿我怎麼樣?
沒過一會,秦軍就從山林里沖了過來,見他們全部集中在廣場上,謝長鴻一聲令下,四萬秦軍就把這兩千多人團團圍住,兵器全部出鞘。而剩下的一萬秦軍,則爬上了天火宗的屋頂,所有的屋頂都站滿了人,監視四下里的一舉一動!
謝長鴻大叫一聲︰「所有人原地站好,不準反抗,反抗者殺無赦。」
眾人心道,你眼瞎呀!我們動也沒動,連大氣都不敢喘,還想怎樣?
白美淨畢竟是一宗之主,這時看著謝長鴻說道︰「我天火宗跟秦國向來無冤無仇,不知秦軍無故犯我天火宗,究竟所為何事?」
秦渠年這時從秦軍中走了出來,淡淡說道︰「確實無冤無仇,所以你們也不必害怕,我們只是來取樣東西,取完東西我們就走,絕對秋毫不犯。」
眾人一听這話,長吁一口氣,感覺自己做了一個明智的選擇,只要不殺人就行,哪怕你把天火宗抬走,我們也沒有意見。
白斬絮畢竟在忘川河谷里見過秦渠年,而且他們消息不靈通,只知道秦軍打了過來,並不知道是渠年領兵!這時看他走了過來,驚道︰「秦渠年?」
秦大公子雖然是第一次來燕國,但他的聲名已經比他先一步來到這里,但凡消息靈通一點的人,沒有人不認識他的。所以所有人都把目光轉向了他,看一看傳說中一人可抵百萬大軍的秦大公子。听說上次何在野造反,秦大公子都沒有離開咸陽城,現在卻為了找一樣東西,親自來到他們天火宗,看來這樣東西很重要呀!一定是天之眼!
白美淨也是一陣意外,遲疑道︰「秦國公子渠年?不知公子到我天火宗想找什麼東西?」
卻在這時,令他更意外的事情發生了,就听秦軍的人叢里傳來一人的叫聲︰「借過……借過……大家讓一讓……」
光听這個聲音,白美淨就覺得無比耳熟,不由眉頭一緊。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費飛。因為他是被玉夙拖上來的,狼狽不堪,畢竟快要見到老相好了,他不想以這麼狼狽的姿態出現她們的面前,所以整理了下衣冠,浪費了一點時間。
因為他以前在天火宗也是一個紅人,而且紅得發紫,連宗主母女倆都一起睡了,想不紅都難,整個天火宗就沒有不認識他的人,何況他還是一個話癆,走到哪說到哪,所以對這些人來說,雖然他已經死了好久了,但音容還活在他們的心中。
所以听到他的聲音,所有人都覺得耳熟,第一個念頭就是︰「那個吃軟飯的男人回來了!」
當費飛從人群中擠了出來,雖然他還貼著假胡子,但所有人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費飛這時走到渠年和謝長鴻的身邊,拍了拍他們兩人的肩膀,道︰「你們兩個退後,這里交給我了。」
天火宗的弟子都覺得震驚,剛見到他出現時,還以為他是賣主求榮,就是一個單純的帶路狗,給秦軍帶路而已,沒想到他竟
然可以對秦大公子和大將軍頤指氣使,這得混到什麼樣的高度,才能有這樣狂妄的態度啊?真的是有能力的人不管走到哪里都可以混得如魚得水,想不佩服都難,也難怪這樣的人能一下子上了人家母女倆,他們卻連一個都上不到,雖然丑了一點,但也是身份的象征啊!
白美淨當然也覺得震驚,喃喃道︰「費飛!」
雖然她只是喃喃說了一句,但現在廣場上靜謐無聲,所有人都听見了。
費飛沒想到他能一眼認出自己,本來還想否認的,但他看了下廣場上這些人的表情,就知道他們平時的感情實在太深厚了,一個假胡子根本遮蓋不住他的鋒芒。索性也不裝了,攤牌了,這時便上前一步,歪頭看著白美淨,笑道︰「沒錯,費大爺我回來了,你也沒想到你費大爺會活著回來吧?是不是覺得人生處處有驚喜?」
邊上謝長鴻大吃一驚,沒想到這家伙竟然是費飛,怪不得何在野要費盡心機把他抓回去,本來怎麼也想不通這個問題,現在一下子豁然開朗。
白美淨畢竟是一宗之主,還算沉穩,只是微微一怔,並沒有表露太多的情緒,淡淡說道︰「你是回來報仇的?」
費飛冷哼一聲,道︰「你不廢話嗎?我不回來報仇,難道回來找你談情說愛啊?我那麼相信你,把你當做我的紅顏知己,沒想到你卻背後捅我一刀,害我忍辱偷生這麼多年,你不覺得慚愧嗎?」
白美淨苦笑一聲,道︰「所以你今天是打算殺了我了?」
費飛道︰「這個要看我心情。」
玉夙這時也走了過來,指著白美淨和白斬絮,道︰「這兩個就是你的女人?」
如果這兩個女人長得漂亮,費飛肯定毫不猶豫就承認了,臉上還要帶著無限光彩,這可惜這兩個女人長得太丑了,眾目睽睽之下,他也覺得難為情。這時急道︰「胡……胡說八道!我們之間是清白的,就跟你和我一樣,關系干淨的就像一張白紙一樣。」
玉夙撇了下嘴,一臉鄙視。
白斬絮听說費飛是回來報仇的,也覺得緊張,這時說道︰「費飛,上次的事情不是我們坑你的,那是燕王的主意,我們也做不得主,我們也是身不由己,這些年听說你在外面顛沛流離,我們也是心如刀絞……」
費飛打斷她的話,道︰「得得得,別說這些話來博取我的同情心,自己是什麼人?心里就沒點逼數嗎?像我這麼聰明的人,我那麼容易輕信你的謊言?上次我是因為相信你媽,才上了.你媽.的當,這種事情在我費飛身上,絕不會發生第二次。你們母女倆都不是好東西,全是心如蛇蠍,你話說的再好听,也掩蓋不了這個事實。」
白斬絮畢竟也是大小姐,天生就有大小姐的脾氣,若換做以前,肯定氣得破口大罵,但現在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不敢放肆,反而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怯怯地看著費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