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里竟然有些遺憾,總感覺沒有被小皮鞭抽兩下,心里有些愧疚,但這種殘忍的要求他也不敢提,寧願心理上受折磨,也不願上受折磨。而且他很會安慰自己,反正都已經被人家出賣了,自己說不說都是一個結果。渠年既然是他的兄弟,肯定也不希望看到他遭受非人的折磨。
何在野雖然有些失望,但他並沒有打算殺費飛,畢竟這個人留著還有用處,不要說煉制天之眼了,起碼能認得月復吻草啊!但把他留在這里也不是個事,雖然他們現在在城外,但如果秦王大規模搜捕的話,這里也是不安全的。
這時便吩咐手下道︰「你們準備一下,現在把這個人送往洛川,一定要注意保密,還是把它放到箱子里,用馬車送過去。」
洛川就是他的封地。
手下應了一聲。
費飛本來見地上有一只空箱子,還打開了箱蓋,心里還覺得奇怪,這玩意兒放到這里干嘛?現在終于明白了,原來他就是被裝在這只箱子里拉過來的,怪不得渾身被硌得生疼。如果再把它裝進箱子里,拉到洛川,這麼遠的路程下來,一路顛簸,不得磨掉他一層皮?
而且好好的一個人卻裝了箱子里,如同裝在棺材里,簡直是對他赤.luoluo的羞辱。這是費飛不能接受的,這時看著何在野說道︰「朋友,能不能在箱子里面墊一床被子?這樣躺著也舒服一點。」
何在野畢竟也需要他,也不想跟他太生分,如果讓他懷恨在心,以後煉制丹藥的時候,做手腳可就麻煩了,這也是他一直沒有折磨他的原因。何況對方提的要求也不算奢侈,只不過是加床棉被而已,就算是出于人道主義,他也不應該拒絕。這時便道︰「沒問題!」
費飛道︰「順便再在箱子上開兩個洞,這樣我也能透點氣,要不然我會被悶死在里面的。」
何在野道︰「這也沒問題。」
費飛竟然有了一種很滿意的感覺,這讓他覺得自己很賤。
何在野把這里安置好以後,又坐上馬車,回去上早朝了,這個時候,渠年還在睡覺,並不知道費飛失蹤的事!
渠年幾人從春宵樓離開以後,就直接回幽夕小築了。雖然費飛失蹤了,讓渠年有些緊張,但也不是太緊張,雖然相處了幾個月,但跟這個王八蛋也沒有相處出什麼濃厚的感情。不過也有一點點難過,但還沒有到那種飯也吃不下的地步,所以中午幾人聚在一起,美美地吃了一頓,還吃了費飛最愛吃的燒雞,一點都沒有睹物思人!
剛吃過午飯,站在院子里伸了個懶腰,萬庭就風塵僕僕地回來了。
渠年問道︰「打听得怎麼樣?」
萬庭點頭道︰「打听出來啦!」
渠年精神一振,道「誰出過城?」
萬庭道︰「羽林軍大將軍林戎,昨天夜里派家丁出城!」
渠年道︰「什麼時辰?」
萬庭道︰「子時到丑時之間!」
渠年道︰「有馬車嗎?」
萬庭點頭道︰「有馬車,一輛馬車!」
渠年道︰
「城門防衛就屬于羽林軍管吧?」
萬庭道︰「是的!要不然別人半夜想出城,那是不容易的。」
渠年道︰「林戎派人出城干嘛?」
萬庭道︰「那就不知道了!畢竟林戎想出城,沒人敢多問一句。」
渠年道︰「既然守城的將士都是林戎的部下,你去詢問他們,他們怎麼敢告訴你呢?」
萬庭道︰「因為半夜開城門,動靜很大,他們想瞞也瞞不住!我把昨夜守城的將士分開審訊,畢竟王上給了我格殺勿論的權利,我直接把劍搭在他們的脖子上,他們不敢不說,何況還是分開審訊的,就算說了,也不知道是誰說的。」
渠年點了點頭,道︰「你做得很好。那當時有人看到林戎出城嗎?」
萬庭搖頭道︰「沒有!當時馬車上有門簾,里面可能坐了人,但究竟坐了誰,也沒人敢問。」
渠年長嘆一口氣,道︰「父王糊涂啊!識人不明,連羽林軍大將軍這個位置,都用得這麼不貼心!」
萬庭不敢附和,沒有作聲。
渠年又道︰「對了,林戎有半夜開城門的權力嗎?」
萬庭道︰「沒有!城門一關,除非有王上旨意,要不然沒有人有權利擅開城門。」
渠年道︰「那半夜擅開城門是什麼罪呢?」
萬庭道︰「這個不好說,如果是在戰時,那肯定是死罪一條,但平時管得沒有那麼嚴,經常有人找關系開城門出去,畢竟也不是什麼大事,大家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渠年道︰「也就是說,如果不上綱上線,這就是芝麻綠豆大的事,如果上綱上線,也能判個死罪?」
萬庭點頭道︰「對的!」
渠年道︰「對了,你是什麼官職啊?怎麼一直沒听你說過呢?」
萬庭撓了下頭,赧然一笑,道︰「說來慚愧,在公子沒來之前,我無官無職,就是前些年在對義渠國的作戰之中,我表現比較英勇,有些軍功,做過萬夫長,混了個少上造的爵位,但我這個人說話比較直,得罪了不少人,朝野上下沒人喜歡我,所以就賦閑在家,現在沒有一點官職,只有一個形同擺設的爵位!也正因為我不討人喜歡,所以我才會淪落到來保護公子!」
渠年怔道︰「你竟然用‘淪落’這個詞?」
萬庭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急得臉都紅了,忙道︰「公子恕罪!我都已經說了,我不太會說話,所以平時我都不怎麼說話,一說話就容易得罪別人,還請公子見諒。」
渠年道︰「你別緊張,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朝野上下沒人喜歡你,但我就挺喜歡你的,既然你有戰功,那肯定就有能力,我就喜歡你這種少說話多做事的人!」
萬庭忙道︰「多謝公子!」
渠年道︰「我感覺你就可以做羽林軍大將軍的位置,只有你這種人,才能真正的保護王城的安寧。」
萬庭嚇了一跳,急道︰「公子尋我開心了!」
渠年道︰「我說的是實在話。我會盡量把你推上大將軍的位置。」
不管是真是假,萬庭也忍不住熱血沸騰,何況他雖然性格比較直,但腦子卻是一點都不傻,要不然也不會立下那麼大的軍功。他也看得出來,這個公子有可能就是將來的太子。忙道︰「多謝公子!」
渠年道︰「對了!那個謝長鴻還在咸陽嗎?」
萬庭點頭道︰「在的!天天在家喝悶酒呢。」
渠年怔道︰「喝悶酒?他把我抓回來不是大功一件嗎?為什麼要喝悶酒?」
萬庭面色就有些猶豫,吞吞吐吐道︰「我……我怕說了公子會生氣。」
渠年道︰「沒事的。你盡管說,我不會生氣的。」
萬庭道︰「雖然他把公子抓回來了,但他是陪太子出去的,現在太子死了,他卻好端端地回來了,所以王上看他比較生氣,也讓他在家賦閑休息了,估計跟我的下場差不多,郁郁不得志。」
渠年道︰「這個可憐的娃,虧得他前幾天還在朝堂上幫我說話。」
萬庭笑了笑,沒有說話。
渠年道︰「對了,扯遠了,差點把正經事給忘了,我問你,這個林戎是太子一黨嗎?」
萬庭道︰「從表面上看,這個林戎正直不阿,畢竟是羽林軍大將軍,保護的是王城的安全,最忌諱拉幫結派,但據我所知,他跟太子和大良造走的比較近。」
渠年深吸一口氣,道︰「可能昨天晚上他就是在幫大良造辦事吧?如果是林戎劫走了我的朋友,肯定不會躲在馬車里,畢竟是他的家丁出城,就算躲在馬車里也掩蓋不了,又何必遮遮掩掩?不如理直氣壯地出城!」
萬庭遲疑道︰「公子的朋友對他們很重要嗎?」
渠年道︰「在他們眼里,比太子還重要。」
萬庭沒想到他那個其貌不揚的朋友竟然這麼重要,不免臉色一緊,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林戎沒有親自出城,確實有點可疑。」
渠年道︰「走!跟我進趟宮!」
萬庭應了一聲!
秦王雖然早上興致盎然,還去御花園里賞花,但自打听說費飛失蹤的消息,頓時興致全無,喪子的悲痛又涌上心頭,心里很不是滋味,也沒有心思賞花了,就去了御書房,畢竟還有很多奏折等著他批閱。
但他在案前坐了下來,看著桌上的一堆奏折,就像小學生看到作業一樣,沒有一點批閱的興趣,躺在椅子里黯然神傷,連中午飯都沒有吃,吃不下去,心里一直惦記著費飛,也不知道找到了沒有?
他發現,費飛這個只見過一次面的青年,已經完全變成了他的精神支柱,沒有了他,感覺生活索然無趣,也失去了盼頭。只是因為他听到費飛吹牛逼了,認為他是天底下唯一一個能煉制出天之眼的人,不像渠年,根本不信這一套,所以該吃吃,該喝喝!
一個人待在御書房里,焦躁不安,剛準備派人出宮打听一下,門外忽然有人稟報,說渠年公子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