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徒弟雖然是渠年騙來的,一直也是在利用他狐假虎威,從沒有把他當作真正的徒弟,何況這家伙以前還經常欺負他,但經過這幾天的相處,感覺這個徒弟還不錯,沒什麼心機,對他還死心踏地,任勞任怨,讓他很滿意。便輕嘆一口氣,道︰「那好吧,你起來吧,跟我一起練吧!」
楚三敢又猛地磕了下頭,喜道︰「多謝師父!」說時就站了起來,拔出屠夫劍,道︰「那師父,我們開始吧,我已經等不及了!」
渠年點了點頭。
他畢竟也是剛剛練習起劍式,還不太熟悉,速度比較慢,所以楚三敢跟著他練,並不覺得吃力,何況楚三敢基礎深厚,渠年稍微點撥一下,他便有了醍醐灌頂的感覺,學起來特別快。
就這樣師父現學現賣,徒弟現買現學,非常有默契,月色下,身影舞動,倒也沒有一點違和感。
楚三敢越學越有精神,越學越覺得劍法深奧,甘之如飴,若不是師父水平差,他的彌留劍法肯定要練得比師父還要好。時間不覺過得很快,轉眼間夜就深了,但楚三敢依舊精力充沛,如痴如醉,如同久旱逢甘霖,恨不得把師父吸干了,但渠年卻是累了,便收劍讓他回去了。
但楚三敢卻是戀戀不舍,回去以後也沒有睡覺,又在自己的院子里練了好一陣,越練越精神,完全不知道疲憊。
他跟渠年不一樣,渠年剛上手就學這麼精妙的劍法,得之太容易,並不覺得珍貴,就好像生下來就天天吃山珍海味的人,並不覺得山珍海味有多稀罕,而楚三敢練了這麼年的爛劍法,如同吃了這麼多年的咸菜,忽然遇到山珍海味,那當然稀罕得不得了。
第二天,渠年剛起床,楚三敢就已經買好了早餐,站在他的房門口,等著他教劍。
接下來幾天,師徒倆也就吃飯的時候去趟望月樓,剩下的時間都用來練劍,經過幾天的練習,舞起劍來倒也是有模有樣。
白小牙對劍法不感興趣,一個人模索他的雲穿槍法,脆弱的小竹竿也被他舞得虎虎生風。
在王析德的晝夜趕工中,望月樓已經完全裝修好了,這天晚上渠年去吃晚飯,連招牌都已經換了,正如渠年所願,換上了「天上.人間」四個黑色大字。字寫得非常漂亮,真的是龍飛鳳舞。
據王析德講,這四個字還是請齊國一個非常有名望的大儒寫的,那名大儒起初是不願意給青樓題字的,但王析德開出了五百兩銀子的高價,可那名大儒依舊大義凜然,不為所動,說絕不會因為金錢而改變初衷,結果那名大儒就被他的老婆狠狠地揍了一頓,揍得鼻青臉腫,然後含淚寫下這四個大字,後面還署上了自己的名,不過名字寫得比較模糊,大概生怕被別人認出來。他不知道的是,王析德早已經幫他宣傳過了。
此時工人已經撤走了,店內只剩下王析德新招的伙計,比平時安靜了許多。
渠年雖然天天來,但平時都是亂糟糟的,看不出效果,今天是完全打掃整理了一遍,到處煥然一新,連大堂里都鋪著地毯,頂著吊著幾盞大燈,每盞燈上都點著十幾根蠟燭,把大堂照得明亮無比,讓楚三敢說,比楚國的王宮還要豪華,王宮就像是一座豪華的陵寢,到處冷冷清清,
沒有一點煙火氣息。
雖然這種豪華跟王宮相比,是廉價的,但給人的視覺沖擊卻沒有一點改變,不要說進來看一遍,就是在門外看一眼,也會嚇退不少窮人。
王析德進渠年進門,便走了過來,笑道︰「公子,怎麼樣?還滿意吧?」
渠年點了點頭,道︰「都弄好了嗎?」
王析德道︰「全部妥當,明天就可以開業了!」
渠年道︰「宣傳過了嗎?」
王析德道︰「那當然了,不過就算不宣傳,現在整個臨淄沒有人不知道公子這家店的,很多有錢的紈褲子弟都已經跑來問過了,早就等不及了,全城都在觀望呢。」
渠年道︰「那明天試營業吧!後天開業!」
王析德怔道︰「什麼是試營業?」
渠年道︰「試營業跟開業差不多,只是沒有那麼隆重,畢竟你招來的這些伙計以前都沒有配合過,如果貿然開業,他們之間沒有默契,會手忙腳亂,而且就算你考慮得再周密,還會有很多考慮不周的地方,試營業期間可以慢慢調整,客人也會體諒,等到真正開業了,就要保證萬無一失了!」
王析德點了點頭,道︰「那我就明白了!」
渠年又道︰「我讓你租的兩百頂轎子租好了嗎?」
王析德點道︰「全部到位,臨淄城沒有這麼多轎子,我又到隔壁的幾座城里調了幾十頂轎子!」
渠年點了點頭,道︰「總共花了多少錢?」
王析德道︰「我現在就去給公子拿賬本!」
渠年道︰「不用拿,你告訴我就可以了!」
王析德道︰「總共花費了二十三萬兩還要多一點!」
渠年心道,好險!差一點就不夠了!
楚三敢驚道︰「花這麼多錢?都夠再買一座酒樓了!」
王析德嚇了一跳,連忙解釋道︰「公子,我那里都有賬的,我可沒有貪污一文錢哪!」
渠年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不用解釋,我沒有懷疑你,整座酒樓相當于換了一身血,跟建也差不多了,值的!」
王析德長吁一口氣,道︰「對了,公子,所有姑娘的價格都已經定出來了,正常都是一百兩左右,是不是有點偏高啊?別的青樓還有一兩銀子就可以過一夜的。」
渠年道︰「咱天上.人間的姑娘那都是天姿國色,是那些庸脂俗粉所能相比的?一百兩不貴,咱們賺的就是有錢的人的生意,臨淄城是山東六國最大的都城,什麼都缺,就是不缺有錢人!」
王析德點頭道︰「那明天試營業就試試看吧,看看能不能賣得動,賣不動咱再降價!」
渠年道︰「肯定賣得動!」
王析德道︰「那那個姬零姑娘定什麼價啊?你說價格定高一點,我心里也沒底,不敢擅自作主!」
渠年想了想,道︰「姬零就定兩千兩吧!」
王析德听得倒吸一口涼氣,心里想著,你這不是搶錢嗎?嘴上道︰「這是不是有點太高了?沒有幾個人能舍得花這錢啊!畢竟其他姑娘都長得不差!」
渠年道︰「我本來就沒指望她賺錢,她就是我們店的招牌,一個漂亮的花瓶,一個美
麗的裝飾品,就放在那里給人看看就行了,讓人家心癢難耐,就是吃不著!」
王析德點了點頭,道︰「我明白公子的意思了!」
正說著,耳旁忽然傳來一陣悠揚的琴聲,曲調婉轉,格外動听。
渠年道︰「誰在彈琴?」
王析德側耳听了下,道︰「應該就是姬零姑娘!」
渠年笑道︰「琴彈得不錯嘛!」
王析德道︰「公子選的人,肯定差不了!確實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渠年道︰「我去看看她!」
說完就領著楚三敢和白小牙上樓了。
姬零的房間在二樓,位于西北角,陽台剛好對著恩德大街的四叉路口。
渠年走到姬零的房間門口,琴聲愈發清晰,確實是從房間里傳出來的。
渠年便敲了下門,琴聲戛然而止。
接著,屋里就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門就開了,姬零站在了門口。
姬零穿著一件淡粉色的細紗長裙,體態裊裊,臉上化了淡妝,就像是新沏的一壺好茶,太濃就會變得苦澀,太淡也會無味,略施粉黛,恰到好處,愈發明艷動人,讓渠年微微一怔。
姬零見是渠年,急忙欠腰行禮道︰「見過公子!」
渠年笑了下,道︰「跟我就不用客氣了!」
說完三人就進了門,姬零又關上了門。
渠年剛進門,就覺一股香氣撲面而來,四下看了看,這間房確實布置得最為豪華,色調淡雅,牆上還掛著幾幅水墨畫。
渠年道︰「在這里住得還習慣嗎?」
姬零道︰「多謝公子關心,我挺好的,我挺滿意的!」
渠年道︰「明天我們就要試營業了,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啊!」
姬零道︰「我不後悔,但憑公子安排!」
渠年抿了抿嘴,道︰「吶,你是完全自願的,不要對我有恨啊!」
姬零忙道︰「公子于我有救命和收留之恩,我的心里對公子只有感激,怎麼會恨公子呢?」
渠年點頭道︰「那就好!那你明天就打扮得漂亮一點,呃,就這樣已經很漂亮了,就站在外面的陽台上,讓人家看一看,帶帶人氣就行了!」
姬零點頭道︰「好!」
渠年道︰「那你早點休息吧!明天見!」
姬零欠腰道︰「公子慢走!」
渠年晚飯還沒吃,下了樓就隨便吃了一頓,就回朔華大街了。
雖然這棟酒樓完全是被坑來的,他沒有花一分錢,但想到明天就要試營業了,也不知道效果如何,如果生意不好,臉丟光了無所謂,但他坑了陵陽君,還坑了千國商會的大掌櫃,這兩個人可不是朔華大街的質子能夠相比的,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偷偷弄死他都是有可能的,到時他在臨淄城也就沒有立足之地了,只能遠走高飛,流落天涯。
表面上他是風輕雲淡,一副胸有成竹,但心里也是緊張的,畢竟這事也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所以回到朔華大街,楚三敢約他練劍都沒有心思,早早就躺下了。
這一夜,輾轉反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