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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4章 許敬宗倒台

「快若閃電!」

楊三娘贊道︰「打的真好。」

楊二娘板著臉,「只是運氣罷了。」

雙方接著再戰。

這一次楊家球隊謹慎了些,穩扎穩打。

「對方防御站位古怪,可每次咱們的人持球,對方就能形成二打一的局面,為何?」

楊越是球隊教頭,可此刻卻被對手的站位和陣型變化弄懵了。

場上,楊家一次進攻無功而返,李朔的球隊持球。

他們耐心的來回傳球,看的眾人眼花繚亂。

「這是什麼意思?」

作為資深馬毬迷,眼楮不好的李治努力看著場上的變化。

「陛下,那邊在不停的傳球。」

球不斷的傳遞著,球員們的位置也不斷變化著。

而楊家球員只能疲于奔命,緊緊跟著對方的球員跑位。

持球人突然一個直傳,眾人正在不解,卻見一騎從防守隊員的身後沖了出來。

空檔出現了。

人到球到,輕松射門。

賈平安淡淡的道︰「摧枯拉朽!」

接下來的比賽就是一邊倒。

比分落後的楊家球員們傾巢出動,可對方防守嚴密,反擊更是如同水銀瀉地般的流暢。

進入相持時,對方的不斷傳遞讓楊家的隊員們神經緊繃……

潰敗了!

全場比賽結束。

「十六比二。」

楊家從未這般輸過球,不,長安城中的頂級球隊從未這般輸過球。

球員們沮喪的下馬,借著馬兒的身體來遮住自己的臉。

楊越走向了李朔,拱手,「郡王的球隊殺伐犀利,防守如山岳,穩固不可破。進攻如利刃,無堅不摧……今日楊家輸的心服口服。」

楊二娘呆呆坐在那里。

楊三娘雀躍不已,「阿姐,他好厲害!」

李朔拱手,隨即看向觀眾。

賈平安起身,微笑豎起大拇指。

高陽起身喊道︰「大郎,阿娘以你為榮!」

開賽前誰都覺得這必將是一邊倒,不過是高陽這邊一邊倒,連高陽自己都是這般認為的。但只要孩子開心,那就硬著頭皮看。

沒想到的是風向轉了,楊家的球隊竟然潰不成軍,大敗虧輸。

「公主。」一個貴婦目光炯炯的道︰「郡王讀了什麼書?」

高陽說道︰「儒學新學都學了,這個不歸我管。」

「那定然是國公在管,國公乃學問大家,郡王定然不俗……如此,我家中女兒年方十一……」

「大了。」高陽得意洋洋。

「大一歲罷了。」

「公主……」

一群貴婦圍住了高陽,七嘴八舌的說著自己小娘子的好處。

楊家家主就坐在那里,淡淡的道︰「公主看來是不知情,那麼這支球隊便是郡王自己操練出來的……」

楊越點頭,「先前都是他在指揮,很是嫻熟。」

楊家家主起身看了一眼,「少年穩沉如此,可見心胸不凡。他的球隊攻伐犀利,老夫剛才恍若看到了大軍在廝殺……這是趙國公傳授的兵法吧。」

眾人回身看了賈平安一眼,見他神色平靜,就確定了此事。

「文得了趙國公的真傳,武也得了真傳,這樣的少年……以後就算是不出仕,依舊是人杰。」

楊二娘和楊三娘來了。

楊三娘說道︰「阿翁,阿姐以前和李朔吵過架。」

楊家家主問道︰「為何?」

楊二娘不敢撒謊,「那次我們聚會,有人提議比試箭術,李朔箭術了得,無人能及,有人就起哄,說三娘是他的良配……我便斥責了他。」

「這是別人起哄,你呵斥他作甚?」

楊家家主嘆道︰「竟然箭術也這般了得嗎?你等看看那少年,哪怕是大勝後依舊神色平靜,看不到得意之色,這便是心胸城府,這樣的少年要交好,而非是得罪他。二娘子……」

楊二娘低頭,「阿翁。」

楊家家主說道︰「去吧,無需道歉,就說上次的話過了頭。」

楊二娘點頭,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等她過去後,楊家家主說道︰「如今朝中帝後紛爭,如何才能讓楊家穩妥?要尋個可靠的朋友。高陽公主不摻和政事,跋扈些,但卻直爽,得了帝後的看重。趙國公乃英國公之後的大唐名帥,文武雙全,但卻不結黨,疏離朝堂,這便立于不敗之地。所以和這等人家交好才是楊家目前迫切之事。」

「是。」

眾人應了。

李朔正在接受祝賀,楊二娘沖了過來,胡亂福身,說道︰「上次我說錯了,對不住。」

李朔一怔,「你說什麼?」

楊二娘最是驕傲,什麼時候道過歉?

楊二娘抬眸,淚眼朦朧的模樣,「我錯了還不行嗎?」

李朔說道︰「我都忘記了。」

楊二娘︰「……」

皇帝起身看了這邊一眼,「少年郎啊!讓人艷羨。」

他想到了自己的少年時代,不禁悵然。

「這一場球堪稱是臣看過最精彩的球賽。」

許敬宗果斷為李朔唱贊歌。

李治點頭,「朕看了個大概,李朔那邊如大軍廝殺,井井有條,攻入水,無處不在。守如山,堅固難摧。這是兵法。」

李勣說道︰「這便是趙國公的兵法。」

賈平安用兵靈活,可大軍列陣對壘,也可小股軍隊突襲。

李治點頭,「那孩子頗為沉穩,以後倒是能用用。」

高陽正在和一群貴婦瘋狂吹噓自己的兒子,一個男子過來,「公主,好事!」

高陽吹的不過癮,隨口問道︰「何事?」

男子是來套交情的,笑嘻嘻的道︰「剛才我听陛下說了……說郡王得了國公的兵法真傳,能用呢!」

貴婦們張開嘴……

這私生子竟然入了皇帝的眼?

這文武雙全的,若是進了宦途,說不得就會飛黃騰達。

「出將入相啊!」

眾人想到了賈平安。

「公主,我有個佷女年方八歲,長得極好,從小就養得乖巧懂事,琴棋書畫都學了,還學了操持家事……最是宜家宜室。」

「你家那算什麼?我家的……」

在看到李朔的前景可觀後,這些女人果斷換了人選,把家中最出色的小娘子拿了出來。

高陽瞬間就成了風暴中心。

楊二娘回到了自家祖父身邊,說道︰「阿翁,我道歉了。」

「好。」

楊家家主笑了笑。

有人過來低聲道︰「許相夸贊郡王指揮球隊如用兵,陛下說了……能用!」

楊家家主倒吸一口涼氣,「這……宗室難道要出一個大將了?不對,他算不得宗室子。」

李朔的身份瞞不過這些老鬼。

「說不得是文官呢!」

楊二娘看著長輩們變色,心中不禁茫然。

那個被我呵斥了也不生氣,也不反駁的少年,竟然得了皇帝的看重嗎?

「啊……」

有人在慘叫,眾人一看卻是開賭局的男子。

「輸光了!」

賈平安和高陽一人丟了百萬錢進去,這下賠慘了。

高陽帶著兒子回到了家中,令人置辦酒宴,請了幾個好友來慶賀,包括新城。

「贏了?」

新城來得早,問了比賽的事兒後,不禁默然,像是憧憬。

「小賈的兵法誰能敵?」高陽很是得意,「楊家得意,今日卻一敗涂地,哈哈哈哈!」

我的孩子呢?

新城想到了李鶴,若是他也學了自己父親的本領,以後會如何?

……

楊德利出現在了平康坊的一家酒肆中。

一個男子悄然進來,低聲道︰「許敬宗為了自己的親戚徇私……」

……

楊德利去了賈家。

「平安可在?」

他的神色有些嚴峻。

「郎君在。」

「我尋他有事。」

兄弟二人在書房見面。

楊德利開門見山的道︰「御史都有收集消息的門道,我這邊認識幾個小吏,按照消息的大小給錢……」

這不是警察嗎?

還玩內線!

賈平安問道︰「當初上官儀的消息也也是他們提供的……今日莫非又有了?」

楊德利點頭,「許敬宗庇護親戚。」

賈平安眸色平靜,但心中卻波瀾洶涌。

從李義府倒台開始,到上官儀滾蛋,接下來又是許敬宗……

李義府倒台有他的必然性,這位李貓太過跋扈,而且一家子賣官,干涉刑司,皇帝告誡卻置之不理,不倒台沒天理。

但上官儀呢?

事兒不大,皇帝卻毫不猶豫的令他回家啃老米飯。

這事兒可以看做是偶然。

但沒想到許敬宗又出事了。

「我知曉包庇這等事屢見不鮮,朝中的重臣隨便拉一個出來定然就干過這等事。可這是許敬宗。」

楊德利不是棒槌,「上官儀的消息傳到了我這,許敬宗的消息依舊傳到了我這,這是故意的!」

表兄不傻,這是個意外之喜。

苦中作樂的賈平安說道︰「且容我想想。」

楊德利點頭,「此事我暫且擱置了。」

等他走後,賈平安陷入了沉思。

這是一個從未有過的局面。

帝王因為身體原因退居幕後,皇後主持朝政,太子在學習。

宰相們自然希望如此,這樣的局面利于他們掌握更多的權力。

在這個局面下,皇帝按理應當要保住自己的心月復忠犬們……譬如說上官儀和老許,這兩個心月復丟在朝中就能制衡武後。

「可他竟然把上官儀弄走了。」

賈平安百思不得其解。

「老許看樣子也在打擊範圍之列,為何?」

「老許這人最是純粹,做事就做事,搞人就搞人,不會弄什麼彎彎繞,這樣的臣子不該是皇帝夢寐以求的嗎?為嘛要搞他?」

「難道是老許他們弄了什麼……譬如說他們投靠了阿姐?」

賈平安搖搖頭,他人雖然出游,但長安的消息卻沒漏過。上官儀和許敬宗等人依舊是皇帝的心月復。

「難道是阿姐要弄走老許?嘶……」

想到這個可能,賈平安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但此事該如何應對?

消息不管是皇帝給的還是阿姐給的,都是給了表兄彈藥,讓他開噴。

若是不噴……有我看著,表兄問題不大,可換個人依舊能噴。

帝後看中了表兄,就是看中了他的無所畏懼,連皇帝都敢彈劾的那股子猛勁。

若是換個人,這事兒賈平安就成了睜眼瞎,一無所知。

「咦!」

賈平安突然一驚,「這是故意想讓我知曉?」

楊德利得了消息會告訴賈平安,這是必然。

所以幕後那人是明晃晃的在告訴賈平安……

——年輕人,何去何從?

「反了!」

賈平安咬牙切齒的想造反,然後頹然,「既然無法反抗,那就閉眼吧。」

這事兒是帝後在打架,沒他摻和的余地。

「我摻和進去幫誰?幫阿姐,在有心人的眼中這就是監國的皇後和重臣聯手壓制皇帝,這和謀反差不多。可是不幫……阿姐會吃虧,我怎麼忍心?」

至于外甥他沒考慮。

「這事和太子沒關系,他只是水中的浮萍,听天由命就是了。」

賈平安突然發現自己和大外甥是同病相憐,在這等事兒上都是閉眼享受的命。

他去尋了表兄。

「該如何做就如何做,千萬不要變化!」

楊德利明白了。

第二日,楊德利再度進宮。

「皇後,御史楊德利求見。」

李勣都睜開了眼楮,看看連同自己在內僅存四人的宰相群體,錯愕不已。

他地位超月兌,無需擔心被人彈劾,也沒人敢彈劾他,可這事兒不對。

「讓他來。」

武後神色平靜。

楊德利進來,宰相們默契的停止議事。

來吧。

暴風雨來了。

楊德利行禮,「皇後,臣彈劾許相……」

「咳咳咳!」

許敬宗劇烈咳嗽著。

我特麼!

老夫弄死你個小崽子!

許敬宗挽起袖子,拎著笏板就往前面沖。

「攔住!」

武後很冷靜。

兩個內侍拉住了許敬宗。

許敬宗嘶聲道︰「賤狗奴,回頭小賈打斷你的腿!」

許敬宗和賈平安的關系之鐵,滿朝文武都知曉。所以剩下的人一邊幸災樂禍,一邊懵逼。

老賈家這兩兄弟決裂了?

否則楊德利怎麼會彈劾許敬宗?

武後說道︰「此事且等陛下做主。」

宰相的事兒必須皇帝做主。

晚些宮中傳來消息。

「許敬宗為御史中丞。」

正在值房里等消息,順帶等著賈平安反應的許敬宗愣住了。

「老夫做御史中丞?那不是楊德利的上官嗎?」

這事兒……

皇帝難道是讓老夫去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許敬宗知曉不是。

他冷靜了下來,仔細琢磨著此事。

「老夫的宰相之位還在,還好還好。」

只要能參政,御史台就御史台吧。

他心中一松。

「相公。」

心月復出現在門外,面色慘白,「有詔書,相公去了參知政事。」

參知政事就是宰相,不論你是什麼職務,掛個參知政事的名頭就是宰相。

許敬宗一拍案幾,「楊德利,老夫要剝了你的皮!不對,陛下怎會這般對待老夫?」

他起身進宮求見皇帝。

皇帝正在屋檐下坐著,王忠良站在他的身後,昂首,目無表情……氣氛格外的寧靜。

「陛下,老臣為陛下效命多年,自問並無大錯,為何……老臣不服!」

別人若是來自辯必然是姿態優雅,許敬宗卻是梗著脖子說不服。

李治淡淡的道︰「去了御史台好生做。」

許敬宗梗著脖子,「臣不服!」

李治的眼中多了些笑意,「什麼不服?朕令你去做什麼……不肯?」

許敬宗下意識的道︰「臣自然是肯的,可……」

「那就去。」皇帝擺擺手,目光重新平靜。

許敬宗悻悻的出了大明官,隨即去尋賈平安。

賈平安就在兵部。

「許相。」門子追著上來。

「老夫不是了。」

許敬宗氣咻咻的沖進了值房。

賈平安正在看文書。

「許公,坐。」

許敬宗坐下,賈平安說道︰「此事我知情。」

「小賈,你……」許敬宗怒了。

但他知曉賈平安不會平白無故讓他直面這等風險。

「此事乃陛下所為。」

許敬宗變成了御史中丞,就直接證明了上官儀的滾蛋就是皇帝所為,而楊德利只是成了帝王手中的一把刀。

這把刀懵懵懂懂的還不知道自己干了多大的事兒。

「老夫知曉。」

許敬宗苦笑,「老夫對陛下忠心耿耿,可卻一朝被貶……」

「許公,想想上官儀。」賈平安點了一句。

「上官儀回家了,老夫還在。」許敬宗找到了優越感。

「表兄拿到了許公的消息就來問我,是我說照辦,許公該明白了吧?」

「換個官員來彈劾,事情會很麻煩。」

許敬宗徹底明白了。

……

御史台,楊德利彈劾了許敬宗後就回來了。

「這人竟然連續彈劾了兩位宰相不說,這許敬宗和他們兄弟可是多年的交情,竟然也遭了他的毒手,哎!」

「哎!中丞那邊不知如何說。」

黃舉出來了。

「見過中丞。」

黃舉頷首,「莫要聚在一起議論紛紛。」

「是。」

有人小吏進來,「中丞,宮中有詔書,許敬宗為御史中丞。」

啊!

御史台的官吏們愣住了。

這是什麼奇葩的決定?

許敬宗不該是和上官儀一般回家啃老米飯嗎?怎地來了御史台。

黃舉神色卻不變,「知曉了,你等準備一番,迎接許公。老夫也得準備和許公交接。」

許敬宗來了。

交接很順利,眾人紛紛猜測楊德利的下場。

「許敬宗因他而被貶官,豈能饒的了他?」

「他彈劾倒是爽快了,可轉眼被他彈劾之人卻成了他的上官,這人生際遇之奇妙啊!」

「哎!中丞召集人議事了。」

一群官員集結。

楊德利也在其中。

許敬宗開口道︰「楊德利是我御史台的中堅,以後要再接再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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