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幾個男生扶著林辰越灰溜溜地跑了, 唐嘉嘉回過頭，「這事兒算是解決了嗎？」
趙秉謙卻搖搖頭，「沒那麼容易。」他說得很肯定。
唐嘉嘉這才有些驚訝了, 「我下手難道太輕了？」
「不是輕重的問題，我了解他的性格, 多少還要受幾次教訓他才會放棄, 不過這幾天他會消停一陣子。」趙秉謙說，「而且，你也不要看他剛才哭成那樣就把他當成軟弱愛哭的小孩子, 事實上林辰越這個人……」他沉默片刻，「還是有些混社會的狠勁的，沒你想的那麼容易被嚇住。」
這時候，徐薇薇和謝彥也過來了，徐薇薇說, 「我看他這次是真的被嚇到了。」
謝彥卻說, 「剛剛他哭著被扶走，我看他好像還有點不服氣的樣子。」
那群人走, 謝彥和他們打了個照面。
趙秉謙無奈, 「林辰越這人是有凶性的, 就算不服氣, 也會過陣子再來，嚇他一次他是不會放棄的, 不過我可以清淨幾天了。」
唐嘉嘉無所謂地說，「行, 他來了我再打就行了，總會讓他不敢來的。」
這次下手很輕，只要她下手一次比一次重, 他當然就會明白她的話不是開玩笑。
「不過這次更打擊他的應該是嘉嘉你說的那些話吧，我覺得以前肯定沒人和他這麼說過。」徐薇薇笑起來，「真是把他說得一無是處。」
「他本來就一無是處，我不過說了幾句實話而已。」唐嘉嘉看了眼時間，「如果沒其他事的話我就先回家了，他要是又來了你再找我。」說完她就要走，「哦對了，萬一我有什麼問題，也會直接問你的。」
趙秉謙只能點頭，「好的。」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從他們吃完飯出來到現在，總共也才過去了十來分鐘而已。
唐嘉嘉和徐薇薇也打了個招呼，掏出個發圈隨手將頭發扎了，一甩馬尾就徑自離開了，態度非常瀟灑，和她剛剛「扮演」出來的溫柔可人甜美淑女模樣全然不同。
「薇薇，你這個朋友，還真是有點特別。」
「哪兒是有點特別，是很特別好不好。」徐薇薇還沒回答，謝彥就開口，「我說，你可別打她的主意，像你這樣的渣男要是敢渣她，說不定她輕描淡寫就把你打死了。」
趙秉謙︰「……」
徐薇薇實在忍不住，「噗嗤」一聲笑起來，「你別說，還真有可能。」
唐嘉嘉回到家里，繼續做卷子，做到一半她想了想，發了條信息給趙秉謙，「喂，把你的作業拍照發給我看一下。」她要得非常心安理得，畢竟是等價交換，又不是白問他要。
趙秉謙回復速度很快，「我才寫了一小半。」其余都還沒動呢，「而且我寫作業習慣把過程都寫得很簡略，你要抄作業的話抄我的會很明顯。」
唐嘉嘉沒好氣，「我才不抄作業，我就看下你的解題思路之類的。」
她是認真學習的好孩子，才不會干抄作業這種事呢。
趙秉謙那邊很快就把寫完的作業拍照發了過來，這個年代大家的手機像素都很高，拍照顯得很清晰。
果然像他說的那樣，一張數學卷子上他寫的步驟極其簡略，除了答案之外，基本都只有兩三步。
「你考試也這樣？」
「當然不是，但作業的話我一直是這樣的。」
唐嘉嘉︰「……」
不過，即便是這步驟極其簡略的卷子，也讓唐嘉嘉看出了一些不同。數學經常有些題不止一種解題方法，趙秉謙的解題思路一定是最簡潔步驟最少的那一種，所以看上去格外清晰明了。
哪怕他中間跳了好幾步，卻也不至于到看不懂的地步。
唐嘉嘉一邊看一邊學習，看了一會兒再回頭去做自己的卷子，剛剛做完的兩道大題她都寫了很多，雖然最後答案是算出來了，連她自己都覺得步驟非常繁瑣。
于是，她拍了兩張照片，「這兩道題有更簡單的方法嗎？」
不一會兒，趙秉謙那邊就有了回音，他索性彈了個視頻過來，唐嘉嘉接了。
「有，怎麼說呢，你的思路也不算錯，但這種方法確實太麻煩了，你看，如果換成在這里加一條輔助線……」
聞老太在門外切水果，忽然听到唐嘉嘉的房間里似乎有男人的聲音，頓了一下悄悄走過去，唐嘉嘉沒關門，正認真听著視頻那頭的趙秉謙講題。
站在門口仔細听了一會兒，聞老太發現那男聲是唐嘉嘉手機里發出來的，好像是在說數學題，也就放心走開了，她還以為是唐嘉嘉在看什麼學習上的視頻呢，可沒意識到這個視頻是實時的。
唐嘉嘉一心放在趙秉謙講的題目上，趙秉謙卻忍不住看了一下視頻那頭唐嘉嘉鏡頭里帶進來的她的房間。
十六七歲的女孩子房間大多是什麼樣的他知道，不說他那些兩位數的前女友，就是他的表親里就有幾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女孩兒。
但沒有一個女生的房間會像唐嘉嘉的這樣……簡潔、干淨、整齊甚至是冰冷。
真的，他只看了一眼，因為唐嘉嘉將手機放在前面，她好低頭拿筆將趙秉謙說的寫下來，所以她的房間有一半進入了鏡頭，不過唐嘉嘉本人沒有在意，本來她的房間就沒有什麼不能看的東西。
只是趙秉謙這一看就怔住了根本掩飾不住驚訝。
「怎麼了？」注意到他的停頓，唐嘉嘉抬頭問他。
趙秉謙忽然問，「你現在是在家？」
「嗯，」唐嘉嘉的注意力雖然多半還在題目上，卻也意識到了他問這話的原因，「沒錯，這是我的房間，沒什麼好看的，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
趙秉謙︰「………………」
這和失望有什麼關系！
講完了題目，唐嘉嘉干脆利落地掛掉了視頻，回頭看了一下自己的房間，自言自語說，「是不是應該買點屬于這個年紀女孩子的東西？」
連她自己看自己的房間，都覺得有點冷冰冰的，一點都沒有少女心。
「嗯，回頭買點擺件玩偶什麼的吧。」
然後，就又繼續做題了。
她做一件事的時候可以很專注，全然不像是這個年紀的少年人那樣容易分心。
這個十一假期前幾天唐嘉嘉可以說是「行程滿滿」，到了後三四天，那是真的閑下來了，倒數第三天晚上的時候，她已經把所有的假期作業都做完了。
老師們布置作業的時候多得好像一個假期怎麼都做不完，其實真正做下來量還是恰當的，並不會真的讓你做不完。
于是，最後兩天她索性就開始預習課本上的內容，然後自己找習題做。
7號上午，剛起床拿起手機，恰好就收到了一條新消息。
秦秋俠︰「親愛的嘉嘉，sos！」
她可從沒有直接叫自己「嘉嘉」過，唐嘉嘉挑起眉，「怎麼了？」
秦秋俠︰「你作業都做完了嗎？」
唐嘉嘉︰「嗯，前天就做完了。」
秦秋俠︰「哇靠，強人，求救命！」
唐嘉嘉︰「你作業都沒做？」
秦秋俠︰「嗚嗚嗚，這個假期我媽非要帶我出去旅游，然後就一路在看人人人，坐在車上堵堵堵，我都不知道干了點啥，昨天到家的時候累得半死。說是帶了作業出去的，旅游期間哪兒寫得成啊！」
然後，秦秋俠猛然意識到，只剩下一天了，她堆積如山的作業……還沒有動。
翻了一下通訊錄，她發現這高一才開學一個月，她能夠求助的班上好友寥寥無幾，只能硬著頭皮求到了唐嘉嘉的頭上。
唐嘉嘉自己很認真學習，倒是不介意別人抄她的作業，「這樣吧，下午我準備去老圖書館，你把作業帶過來？」
秦秋俠感激涕零，「嘉嘉，你真是我的大恩人！」
「嗯，我把徐薇薇他們也叫上，你混著抄一抄，這樣抄得比較不明顯。」
秦秋俠感動死了，「嘉嘉，我愛你。」
「謝謝，不用了。」
本來唐嘉嘉就還有些題目想問趙秉謙，把他也叫上了，約的地點是首都的市圖書館，本來首都這邊有國家圖書館，還有個新建的市圖書館，這邊的老館就變得冷清許多，但還是對公眾開放的。
唐嘉嘉之所以選擇那里，是因為她詢問過陳宇清哪里合適，陳宇清推薦了這個地方，他推薦的地方一般都是很靠譜的。
據說那地方人不多，幾個小的閱覽室有兩到三張桌子，找一間沒人的即便他們討論一些題目一塊兒學習什麼的，也不會打擾到其他人。
都約好之後，唐嘉嘉立刻出了門，到了門口，果然這個舊館已經沒有多少人再光顧了，顯得相當冷清。
充滿了歲月痕跡的外牆爬滿了碧綠的爬山虎，幾乎將窗戶都完全掩蓋。
從樓梯走上去，一個穿著陳舊制服的保安在門口打瞌睡，整個一樓大廳根本沒有人影。
其實，這地方還是不錯的，陰涼寬敞，十月初還有些燥熱，這里面卻很舒服，到了二樓，同樣充滿歲月痕跡的木制桌椅壞了的不少，甚至有些上面布滿了修補過的痕跡。
這都是早年購置的，實實在在沉甸甸的實木桌椅，即便是壞了，修補一下也還能用，只是桌上難免有些斑駁了，畢竟已經用了許多年。
唐嘉嘉來得最早，其他人還沒有到，她在幾個閱覽室逛了逛，發現這里的書其實還是挺多的，但大多和這個圖書館一樣陳舊。盡管看得出它們身上同樣有被照料的痕跡，可手寫的編號、發黃的書頁和翹起的邊緣、破損的書角，使得它們靜靜待在書架上估計已經很久無人問津。
不過，閱覽室里倒還是有人的，他們都不是來看書，幾乎都自帶著東西，辦公的、學習的、寫作業的都有。但人不多，唐嘉嘉數了數，總共也就十來個人。
很快，她就挑了一間沒有人的閱覽室，掏出手機告訴其他人她的位置。
沒等幾分鐘，滿臉著急的秦秋俠就風風火火地趕到了，她沖進來之後一個急剎車，因為停得太急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停住之後，她退後幾步，懷疑地看了看閱覽室的編號，「沒錯啊。」
可是，這間唐嘉嘉說的閱覽室里，只坐著一個黑長直看起來很文藝的漂亮妹子。
老圖書館的窗戶還是木質的，那半開的窗戶吹進來的風撩起她的黑發，加上從爬山虎縫隙里漏進來的陽光，使得那個妹子整個人都像是籠在一群柔光里，天然加上了小清新的濾鏡。
總之，那——不是唐嘉嘉。
「秦秋俠？」唐嘉嘉抬起頭，「你傻站在那里干什麼啊，過來坐。」
秦秋俠︰「………………」
姐妹，我們才五六天不見，你怎麼就變得我不認識了！
秦秋俠跑過去，在唐嘉嘉對面坐下，明明心急火燎地來抄作業的，這會兒卻全被唐嘉嘉的改變吸引住了。
「你咋回事，才幾天呢，我都不敢認你了。」
「有點事所以改了個發型而已，有什麼好驚訝的。」唐嘉嘉說。
她今天又沒有穿裙子，回到了她輕便舒適的穿著，也沒有化妝，完全素顏，和以前真的僅僅只是發型的變化而已。
就這都驚訝的話，秦秋俠要是看到她和趙秉謙出去那天的樣子，豈不是要驚掉下巴？
秦秋俠又仔細看了看，好吧，看臉還是那個唐嘉嘉。
她迅速掏出卷子，「趕緊的，讓我看著抄抄，今天一天不知道能不能抄完，我死了我死了，真的好多好多。」
唐嘉嘉沒好氣地說，「你也太大膽了，敢出去旅游六天？」
秦秋俠哭喪著臉，「不是六天，其實是四天，前兩天我媽催著我趕緊寫作業，免得來不及寫，那時候不是剛放假嘛，根本就不想寫。」
所以，一拖就拖到現在了。
一邊說著話，她的筆桿子已經開始迅速動了起來，說抓緊時間，是真的很抓緊。
唐嘉嘉也開始安靜地預習功課，她往後自學了一點，但是做題的時候感覺有點障礙，尤其是一些提高類的拓展題，她準備等一會兒趙秉謙來了，好好壓榨一下他。
沒等太久，徐薇薇就到了，後面還跟著個跟屁蟲謝彥，青梅竹馬就是這點不好，徐薇薇有點風吹草動，謝彥那邊知道得飛快。
看到他倆來了，秦秋俠眼楮一亮……是真實地眼前一亮，沒其他原因，這兩人長相太優越，一塊兒走來的時候，那真是亮眼得不行。
不過，秦秋俠和他們倆不熟，一時間不好意思開口問他們要作業來抄。
唐嘉嘉很自然地開口，「你們作業做完了嗎？」
徐薇薇點點頭，「做完了。」
「沒做，這不就是準備來抄的嗎？」謝彥臉皮極厚，一邊嘴上說著，一邊坐下手就朝著秦秋俠旁邊那疊唐嘉嘉的作業抓去。
本來他是想坐唐嘉嘉旁邊那個位置，最後愣是沒敢，只能坐到了對面。
徐薇薇無奈，將自己的作業也掏了出來，「你還是抄我的吧。」
「我不，我要抄唐嘉嘉的。」謝彥理直氣壯。
眾人︰「…………」
于是，秦秋俠立刻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混著抄。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趙秉謙的聲音，「我來晚了？」
秦秋俠一抬頭，驚得瞪大了眼楮。
和唐嘉嘉不一樣，秦秋俠在軍訓期間就順著女生們的八卦圍觀過隔壁班的帥哥，她知道這位叫趙秉謙。
然後，因為模底考試……她知道了隔壁班那位帥哥原來是全校第一的超級學霸。
不過，秦秋俠覺得像趙秉謙這種人離自己特別遙遠，哪怕只是隔壁班的，對于她而言更像是一個故事里的風雲人物，反正，從沒想過有什麼接觸。
誰知道，這會兒這人就這麼自然地站在門口，問他們自己是不是來晚了。
「快來，」唐嘉嘉絲毫不客氣，「正等著問你問題呢。」
趙秉謙乖順地在謝彥虎視眈眈的眼神里坐到了唐嘉嘉的身邊，看向唐嘉嘉手中的書。
然後，將自己已經寫完的作業也拿了出來。
盡管趙秉謙和他們不是一個班的，但其實1班和2班的作業本來就有不少是重合的，尤其發的卷子，很多都是學校統一印刷的。
……秦秋俠十二分受寵若驚，她居然抄到了全校第一的作業……
蒼天吶，她其實只是普普通通地，想要抄個作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