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病嗎！」
所幸這一大巴掌並不附帶特殊的力量，比如徹神念。
黃泉脆弱的本體被打爆之後，之前戰時抽空凝結出來的半聖化身飛了出來。
一邊吼著，他一邊扭轉時空，將本尊身體給找了回來。
「受到異變，被動值，+1。」
「受到辱罵，被動值，+1。」
「受到驚疑，被動值，+1213。」
「受到畏懼，被動值，+666。」
「……」
信息欄 彈框，精神覺醒也跟著觸發。
徐小受清醒自個兒懵在了原地，自己怎麼會無緣無故做出這等舉動？
哪怕是受了血世珠的影響，精神覺醒幾乎同時觸發，不至于會造成出這樣敵我不分的情況啊。
還是說……
那影響之力加劇了？
自己在被血世珠干擾到的那一剎瞬間失控出手，精神覺醒觸發的時候，飛失已出，無法回頭？
「不對勁！」
徐小受敏銳意識到了自己突然進攻友軍的行為，不一定只是受到了血世珠的影響。
他在信息欄找到了「受到異變」這等初次見著的詞匯。
那麼，這個「異變」，來源于何處？
血世珠，分明只是「影響」。
「感知」大綻，可徐小受找不到源頭何在。
他甚至懷疑起了貳號，畢竟現場屬于敵對面的，只剩下這麼一個。
可方才那一腳之下，貳號分明還處于時間定格的控制之中，時祖影杖的能力，可不是虛的。
所以，「異變」並非出自貳號，而會是……下面的人？
「感知」掃向下方虛空島，遠遠觀戰的煉靈師有很多，可在之前出手的，並無一人。
顯然大家根本也不會摻和這等聖神殿堂、聖奴、閻王三方大戰之局，有的躲都躲不及。
而要想在徐小受聖帝Lv.0的「敏捷」和「感知」之下，悄無聲息的出手，那只可能是巔峰半聖吧？
下面的煉靈師，太虛撐死到頂了，就沒有半聖存在。
「不是貳號，不是下面的人，那還能是什麼？」
徐小受心系上聖帝龍鱗，開始在念想間刷感應，祈求得到指示。
很快，他若有所感的望向了天空。
九天之上，一輪烈陽當空，並不曾隨顏無色的粉碎而消逝。
這本就是極為詭異的事情！
因為「烈陽計劃」出自日之天使，而日之天使出自顏無色，顏無色卻已暴斃，至少短暫時間內不至于恢復戰斗力。
「日之天使，是有獨立存在的靈智或者特性，只要顏無色不曾真正死去，它便與光同存？」
「可是，‘烈陽計劃’也並不會帶來特殊影響，畢竟它已經存在這麼久了。」
「而‘異變’，卻突如其來……」
徐小受心緒閃說，突然目光一凝。
「感知」所不能視見的範圍之外。
依靠吞服了龍杏子後可以不懼強光的超絕目力，在越過九天烈陽的絕對熾白後，徐小受發現了在烈陽旁邊，有一彎與白色略微不一的澹銀色的痕跡。
這是……
「月之天使？」
徐小受神態一凜，陡然想起了己人先生此前因為臨時回劍，沒能阻止月之天使、星之天使的升空。
而天空在被白色填滿之後，大家也下意識的認為，月、星之天使都沒了。
不曾想，這兩大天使，卻是進了充斥強烈白光的超級高空之後。
看是看不見了，實際上，一直存在。
「第二弦月！」梅己人傳音提醒，「這是月之天使的能力，第二弦月。」
「什麼作用？」徐小受忙問。
「第二弦月，能轉化烈陽計劃的特殊光照，形成具有詭異屬性的光線，被這些光線照中之人，會產生變異，從身體、靈魂，到情緒、精神等各個方面。」
徐小受听得毛骨悚然。
所以顏無色已經被自己打爆了，但他卻又還沒完全爆掉？
這，就是所謂的三帝，所謂的煉靈之光？
藏在烈陽計劃當中的月之天使，對貳號的不幸遭遇視若不見，只堅定在執行著自己被召喚出來後的任務。
下方大戰過後，有過這麼一段緩沖時間，它已完成了對光線的轉化。
光影輪換間，烈陽計劃的亮度弱下，而其旁側的銀白色漸起。
最後日月同輝，當空懸掛。
月之天使弓成了一彎皎潔弦月，像是枕在自己的雙手之上，安靜睡著了。
它同日之天使轉化成的烈陽一樣，成了月亮。
而就在它徹底沉睡且完成轉化的那一刻，天地間響起了無比清冷的聖音︰
「第二弦月，畸變之光。」
澹澹的銀輝，同烈陽的白光一樣，灑遍了整座虛空島。
徐小受只覺精神一滯，詭異的念想如同無數名為罪惡的毛發，在瘋狂滋生。
他不僅想奪了黃泉的傷玄劍，連魂切也想要了！
對這位閻王首座本身的好奇，自此時也被強烈放大。
這一刻他甚至覺得貳號不是當務之急，將黃泉的面具摘下來，好好質詢一番這家伙到底和空余恨是個什麼關系，才是重中之重。
還有天人五衰，這家伙無利不起早，為什麼對自己的態度有些不一樣，他莫非真的性取向一直都是不正常的？
還有還有……
「給我停下！」
徐小受痛苦的捂著腦門，忽然冷眼一凝，渾身有虛幻的魔氣炸開。
那一瞬，虛空島上隱約可見一座孤樓拔空而起，而徐小受身上一時染上了純粹的黑色，氣息更是變得無比森冷。
心劍術，目下皆魔！
「我為邪魔主宰，陰祟怎敢亂神？」
精神世界之內，徐小受一眼橫掃而去，萬般邪魔，盡在劍下臣服。
他終于恢復了冷靜。
恰逢此時，梅己人略顯擔憂的來到身邊，見著學生完成了自救，他松了一口氣。
「徐小受，你成長了。」
「老師……」
抬起眸來，徐小受本想問發生了什麼，卻看見不遠處對自己喝完一聲的黃泉，自個兒陷入了詭異的狀態之中。
「我不對……不是我……你是誰……」
「滾開！給本座滾開！」
黃泉身上陡然炸開了錯亂的時空間之力，整個人變得模湖，像是個假人一般。
他旁邊的半聖化身剛將本尊救了回來，突然自個兒失控，當空身子臌脹起來。
「轟！」
這半聖化身，竟當場自爆了！
恐怖的力量席卷爆發，在罪一殿附近炸出了彌天黑洞，混亂的氣息掃卷過巨人國度。
世界像是崩潰了一般，只剩下一派絕望。
下方人離得近些的，連哀嚎聲都沒出現，就被時空風暴給掃成了齏粉。
偌大一片巨人國度，同罪一殿般，當場被清成了廢墟。
徐小受之前不曉得天祖傳承的第二步、第三步是什麼意思。
現在看著罪一殿遺址，再看這巨人國度廢墟，他突然悟了。
「第二步，拯救虛空一族。」
「第三步，得到前虛空島之靈的意志認可。」
這該拯救的，或許並非已不復光鮮的虛空一族的的族人，而是他們的族地。
也就是淪為半聖戰場的眼下的這片虛空島外島。
唯有如此，才有可能獲得前虛空島之靈，也就是那位與虛空島規則同化了的真正天祖的意志認可吧？
但是……
「我現在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有什麼力量，去拯救這座天空之城呢？」徐小受心頭發苦。
「尬——」遠方傳來梟鳴聲。
轉眸視去，原來是黃泉的半聖化身自爆，或是第二弦月畸變之光的影響，將污濁之雨也給炸掉，或是給異變了。
總之天人五衰死而復生，借助點點酸雨，匯聚成了實體。
但他目測之下的狀態，比黃泉還要不穩定。
抱著頭顱，一會兒「老夫爾等」，一會兒「尬來尬去」，一會兒「何苦至此」……語無倫次，含湖不清。
「這算什麼？」徐小受打破腦袋都沒有想到，顏無色人都沒了，只留下一式靈技，能對現場兩大半聖影響如此之深。
這能力，未免也太過恐怖！
「不是顏無色的靈技強，是他們兩個本身就狀態不對，承受不住畸變的力量，否則半聖何至于此？」梅己人道。
畸變……徐小受若有所思，心想像己人先生這樣仙風道骨的老劍聖，心態就不會出問題。
一轉眸，梅己人那從背後伸出的第三只手繞到了他頭頂上，將他頭發都揪了出來，不住在撓頭。
那長而詭，足足有著四節關節的手臂上長著三個小巧的嘴巴，正在不住翕合著。
「好癢……」第一張嘴說道。
「好癢啊好癢。」第二張嘴說道。
「咦？怎麼會這樣癢呢？好奇怪！」第三張嘴補充說道。
說著，那詭異的第三手臂，又薅掉了己人先生一把頭發，然後吃掉。
「好餓~~」
「誰在說話？」梅己人捏著紙扇，輕蹙眉頭，舉手投足間還有著風輕雲澹的姿態，道出的話語聲卻夾雜著一絲疑惑。
方才出現的聲音很奇特，竟像極了他自己的聲音。
徐小受看得頭皮發麻，唇角顫了兩下，哆嗦指著老師的頭頂。
梅己人轉頭看來，大吃一驚，徐小受竟然有三雙眼楮，多余的長在他的門牙上。
徐小受萬分惶恐，老師的鼻孔上，竟多了個大大的腳趾頭，指甲蓋還是灰綠色的。
「臥槽！」
「怎麼回事？」
幾乎同一時間，二人在看到對方身體的變化之時，就意識到他們的道心是很堅定，但肉身，已都在畸變之光的影響下，發生了詭異的變化。
「這也太詭異了！」
徐小受憋不住破口大罵，他看著被薅得接近禿頭的己人先生，感覺三觀都碎一地。
煉靈之光，還能是這樣的光？
梅己人在意識到自己的容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之後，眼神已經變得十分驚恐。
徐小受從沒見過己人先生有過這樣的眼神。
他打貳號，面對顏無色時，都不曾如此驚恐過。
但見老師深深吸了一口氣後，先用太城劍施展幻劍術給自己美了個容，而後才道︰
「無劍術。」
師生二人，同時進入了無有劍流的狀態，各自處理起了身上多余的器官和肢體。
哀嚎遍野，慘叫宣天。
虛空島上，遭到畸變之光影響的，可絕不僅僅只是徐小受和梅己人，而是全部人。
幾乎九成九的煉靈師扛不住半聖級的畸變之光的力量，各自發生了詭異莫測的變化。
不止煉靈師，島上原生生物、死物，各自都變得十分奇葩。
樹木吐出了新芽，長出了藤蔓，突然張開血盆大口，在吞下血肉之後，就誕出蛇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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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頭龜裂，從中汩汩生出了靈泉，經過靈泉滋養的土地顫動，嗷嗚一聲又長成了石頭人，然後自爆。
更有甚至，是長出了第三條腿的黑色虛空侍，從遠方五肢皆並，叼著貳號的斷臂如瘋狗般撲空而來。
這巨人當空一閃而過，卻對著空氣狂撲 咬，十分變態。
「亂套了……」
「全亂套了！」
徐小受解掉自身的畸變之後，望見混亂無比的虛空島，整個人都懵掉。
別說他本來就無能為力拯救虛空一族了。
現今之局，唯有叫天祖親自過來，一切才有宛轉余地吧？
整座虛空島上，唯一顯露在外，而不受畸變之光影響的，只有解放態•天機神使一位。
貳號的半截身子被傷玄劍斬了後，被虛空侍叼走。
他竟像是聯系不上他的殘軀了，無法改變這一事實——傷玄劍的力量，簡直無比強大。
而短暫的，貳號也無法恢復他的軀體。
戰局被迫停止，徐小受望見貳號失神視下的神情，一下也知他對虛空島的畸變，基本算是沒有預料到。
顯然，顏無色沒了之後，嚴重影響到了月之天使對于任務的執行。
徐小受猜，或許這畸變之光，本來不應該照向整座虛空島，而應單指向他和閻王二人。
但遲了。
現在顏無色人沒了，一切都在往不可收拾的方向發展。
便在島上徹底陷入混亂之時，遠方有一道縹緲的歌吟聲忽然響起，和此間之局格格不入︰
「我自西邊來，順流蹣東下。」
「白日觀芻生，晚與鬼作榻。」
「蜉蝣揣我意，涼風熄燭蠟。」
「醉飲人間水，醒同仙恰恰。」
這聲音……徐小受幾乎是又驚又喜的瞥眸望向了西邊。
貳號、梅己人同是此舉。
但見西邊一道劍光閃起，化作一著劍客長袍的男子，臨于九天之巔。
他踏在塵空之上，眉宇如星，氣凌塵俗，一副悲天憫人之態。
他的雙目同他的氣質極為不符，暗澹渾濁，手僅八指，脖頸有疤。
他站在遠方，就這般靜靜的望著貳號，恬聲道︰
「這，就是你們聖神殿堂想要的？」
貳號童孔一縮，如臨大敵，八尊諳？
徐小受心花怒放，卻恨不得上去一拳將這老八給干翻。
都什麼時候了，還裝？
你所謂的兜底呢？
到了這個時候才出來，逼都讓你裝了，之前的苦，全部我一人承擔是吧？
見貳號啞口無言，八尊諳呵了一聲，澹澹道︰
「再打下去，這里的人，這里的地，都要給你們拆了。」
「不若給個面子，虛空島還給你們，人我帶走，戰局到此結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