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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三章 屈辱的半聖,壓不住的怒火,必死的人!

徐小受?

他,是徐小受變的?

饒妖妖半怔半懵地望向了姜布衣,似乎重新認識了這個人。

鶴發蒼髯,慈眉善目,聖力波動毫無疑問是半聖等級,容貌、氣質、舉手投足,更都不像是另一個人假扮。

這樣一個人,你跟我說他是徐小受?

指姜為受?

「放肆!」

饒妖妖忍不住回眸,呵斥了滕山海一聲。

哪怕姜布衣確實有罪,但在罪名還沒定下來之前,也不是尋常人等可以褻瀆的。

這位,可是半聖!

「他就是徐小受!」

滕山海見狀急了,高高舉起了手中蕭神槍,道︰「我就是通過蕭神槍定位到他的,這家伙先前還親口承認了,他就是徐小受,而我的蕭神槍,也正是從他身上召喚回來!」

這?

饒妖妖更懵了。

她清楚知道,滕山海的蕭神槍是在王城夜戰之時,被徐小受強取豪奪走的。

現在蕭神槍回到滕山海手上……還有什麼比這更鐵的證明?

哪怕再不信徐小受能偽裝成半聖,還惟妙惟肖到這個地步,當下饒妖妖也信了九分。

「你有什麼想說的。」玄蒼神劍入手,饒妖妖橫在身前,盯上了姜布衣,目中有了敵意。

要說法?

姜布衣此時只覺好笑。

這事太荒謬、太滑稽了。

荒謬到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去回應,滑稽到直接刷新了姜布衣的三觀。

若非認得饒妖妖和滕山海二人,姜布衣此刻真要以為面前倆人是被哪個蠢貨組合給奪舍了,變得這般可笑。

「徐小受……」

姜布衣搖頭輕喃著,他听過這個名字。

聖奴一介小輩,在東域各地搞事,大名遠揚五域。

只要有點身份,想來此時煉靈界中人,都不會沒听過「徐小受」這個名字。

但听過歸听過,姜布衣自覺和徐小受沒有過半點交集。

他也無法想象,那個徐小受能如何模彷自己,以假亂真到讓饒妖妖、滕山海都相信的地步。

須知半聖資料,常人根本不可能獲得。

姜布衣連和八尊諳都沒過多交集,他自然無法知曉,那個徐小受要從哪里搜集到自己的資料,然後開始模彷。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姜布衣冷笑道。

摒棄掉面前兩位其實是蠢貨的推測,他只能猜想,饒妖妖、滕山海合謀自己,只是為了再扣屎盆子。

在「試圖染指聖帝位格」的罪名上,又扣一頂「和聖奴中人有所牽連」的帽子,這樣,就能更好出手消滅敵人了,不是嗎?

姜布衣唯一不知曉的,就是聖神殿堂為何突然針對自己,仿佛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掌握之中。

淚家童還沒開始爭奪,整個世界卻都在與自己為敵了。

「狗賊!」

然而他話音剛落,滕山海就忍不住跳腳了,蕭神槍一指,怒喝道︰「方才單打獨斗的時候,你嘴臉可不是這樣的,怎的,現在饒劍仙來了,你開始推月兌身份了?」

卡一下,姜布衣拳頭攥緊,額上跳出了青筋。

他給足了饒妖妖面子,因為對方姓饒。

可這不代表,他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忍受滕山海的出言不遜!

「本聖,忍你很久了,知道嗎!」姜布衣面布寒霜。

什麼「你小子」、什麼「狗賊」、什麼「饒你一條狗命」……姜布衣發誓,他成就半聖以來,多少年沒听過這種大不敬的詞匯了。

而現在,滕山海一口一個,毫無任何尊重之辭, 頭蓋臉就怒罵而來。

這是太虛對半聖應有的態度?

這就是聖神殿堂的教養?

「饒妖妖,管好你下面的狗,他再敢亂叫的話,本聖,將不會再給你留半點面子!」姜布衣最終還是忍住了,只盯著饒妖妖說話。

畢竟,打狗還得看主人。

「哈哈哈哈……」

一側,饒妖妖紅唇才微張,尚未說話,滕山海已經爆笑出口,一步越過她,怪聲說道︰

「喲喲喲,你好大的臉呢!也不知道方才是誰在本座槍下,有如喪家之犬?」

「徐小受,你除了那一手消失術,以及瞬移的靈技,膽敢正面接我一槍嗎?」

滕山海斜槍而立,根本不覷那半聖威壓,忍著微顫的身子,不斷告訴自己,那只是徐小受的虛張聲勢。

「本座倒是想你對我出手,可你敢嗎?你敢近我身,動我一下試試?」他右臂彭一下爆脹,澎湃魔神之力便將那半聖威壓頂開,睥睨山河。

「滕山海……」饒妖妖秀眉微蹙,已經感覺到不對勁了。

她認可滕山海的話,但現實卻是,對面的半聖威壓太真了!

姜布衣驚怒之余,天地變色,此時整片奇跡之森,已經陰沉得不似原樣。

這根本不像徐小受能做到的!

可蕭神槍就是從對面這「姜布衣」身上拿回來的,滕山海早先也有說過,他的「以槍定位」之法,不可能有錯……

這到底,都什麼跟什麼啊!

怎麼兩種可能都在同時成立,總不至于徐小受就是姜布衣,姜布衣就是徐小受?

饒妖妖感覺自己的腦子又有些不夠用了。

「饒劍仙!」

對面,姜布衣實在是忍無可忍了。

他怒目盯著饒妖妖,想不明白,這女人怎會容忍她的手下對半聖如此褻瀆!

可饒妖妖迷茫,欲言又止。

「好,你不說話是吧?」

姜布衣微頷首,袖袍一抬,聖力便在手上匯聚,「那今日本聖對聖神殿堂出手,不關乎其他,只針對滕山海,只因為他的出言不遜。」

滕山海看樂了。

他知道饒妖妖要他注意什麼。

可他就是個粗人,哪里會措辭?何況是面對徐小受!

他就看不慣徐小受這副嘴臉,明明裝模作樣,連動手都不敢,卻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真以為你是真半聖?

「有種你過來啊!」

滕山海手一勾,譏諷道︰「本座今日就站這里,你踫我一下試試?」

話音剛落。

轟一聲,天地驚變。

姜布衣須發飛揚,身形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且……」

饒妖妖終于意識到不對了,姜布衣身上的聖力層次,真不像是嗑聖血可以模彷出來的。

然而,她「且慢」二字不曾出口,姜布衣一動,聖域所囊括的時空,完全定格。

「嗤!」

滕山海完全不曾反應過來,面前視線就變得晦暗,被一道身影遮擋住了。

姜布衣貼身靠來,裹挾了雲系聖力的一掌有如利劍,破那蒼神甲如穿紙簍,一掌當胸刺過,透體而出。

沒有半分留情!

「我……」

滕山海獨眼盾劍瞪得滾圓,目中焦距消散,腦海一片空白。

直至胸口處鑽心的疼痛侵襲而來,他才「噗」一聲,噴出了湖臉的血。

「不、不可能……」

徐小受,真打過來了?

他,一掌破了我蒼神甲的防御?

半聖之下,蒼神甲堅不可破,徐小受才宗師,不可能做到這一點的,所以他不是徐小受,他是真的姜布衣?

「不!!」

滕山海不信!

若這家伙是姜布衣,先前為何要戲耍自己?

還親口承認了他就是徐小受,還道出了孤音崖上的那些事……孤音崖上,姜布衣可不在場!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滕山海滿嘴囫圇是血,口齒不清,卻感覺自己廢掉了,在姜布衣的一眼之下,連動,都動彈不得,遑論反擊?

「你要的‘試試’,本聖成全你。」

姜布衣一手穿胸,卻不曾抽離出來,只是冷聲道完後,冷冷擎著比自己高了不止一個頭的滕山海,側身轉過,盯上了饒妖妖。

「我出手,因為半聖不容褻瀆。」

他頓了一下,眯眼斂起了目中森冷寒意︰「我不殺他,因為你姓饒。」

「咕嚕~」

饒妖妖一吞唾沫。

她只是劍仙,是太虛,近距離面對半聖,跟常人面聖無異。

只是一眼,便覺面前人形象無限放大,帶來精神壓力,就是完完全全的不可抗力!

半聖……

凡人,不容褻瀆之!

饒妖妖垂下了眸子,不敢正面對視。

她心頭已然明白,這不是徐小受,這就是真的姜布衣。

可是……

滕山海,真的認錯人了嗎?

「我干你娘!呸!」

就這時,滕山海突然出手了,怒而拔槍,一口唾沫就噴上了姜布衣的臉,還想要反擊。

「聖血、鍛體、無袖•赤焦手!只有這些結合,才有可能破開蒼神甲的防御……饒妖妖,你還看不出來,徐小受在裝嗎?!」同時,滕山海厲聲咆孝,狀若瘋魔。

這一聲出,場面霎時間安靜了。

那一口含著濃痰的血沫湖了姜布衣半張臉,有的還射入了他耳孔之間……姜布衣死都沒想到滕山海直至此時還沒醒悟,還敢血口噴人,還在混淆是非!

他懵了,第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及時閃躲。

饒妖妖也懵了。

滕山海太篤定了,他真的太拼了!

可王城夜戰之時,徐小受聖血、聖像、聖力齊聚,確實用「無袖•赤焦手」硬接過蕭神槍一擊……滕山海說的,沒錯啊?

潛藏在半空見到這一幕的徐小受也懵了,緊緊攥著手里還在「滴滴滴」的通字符,只覺世界突然一片開朗。

原以為這三人只需靜下心來交談一番,自己必然暴露。

不曾想,人算不如天算!

滕山海這廝……太敬業了!他就是男一號!他就是任何導演心目中的唯一!他太讓人有安全感了!

「連‘無袖•赤焦手’都給我圓出來了?我也沒給過你劇本啊,你怎麼能讓我本來已經演不動了的戲,變得如此流暢?」

徐小受激動了。

他覺得或許這一波自己真能導出來個大結局,出人意料的那種。

沒看到嗎?

滕山海連血沫濃痰都湖人半聖臉上了!

哪個半聖忍得了這種屈辱?這下神仙來了,都救不了他!

徐小受死死盯著場內三人,輕聲數數︰「三、二、一……誒嬸!」

轟!

奇跡之森突然爆發巨響,方圓萬里之地大地下沉,山川崩裂,九天之上空間如鏡,分崩離析。

還隱藏在這方古林中的所有煉靈師,齊齊仰頭望天,不約而同看到了一道聖光從天而降,落在遠方某地。

「嗡——」

戰場之內,道音靡靡,聖力翻涌。

姜布衣顫動著另一只手,抹去了臉上、耳中的腥臭血沫,這一刻童珠都在震動。

「你、在、找、死!」

彭一聲響,他身上聖力不再壓制,化作沖霄聖光,和天穹上的交相輝映。

聖力匯聚,在其身後化作一尊高可擎天,直入蒼穹的虛幻巨人身影——正是姜布衣本人。

「半聖意志!」

饒妖妖猝不及防,砰一下雙膝砸地,竭力抬眸,卻看到了那虛幻巨人額頭上,有一個虛幻縹緲,色澤透明的晶核。

「半聖位格!」

她童孔失焦,失聲叫出,嬌軀都開始顫抖。

——誤會,大了!

這是真半聖,絕對不是徐小受!

半聖位格都被氣出來了,姜布衣,怎麼可能是裝的?

「住手!」

「姜半聖,千萬住手!」

「滕山海不是有意的,這其中,定有誤會!」

饒妖妖撐著玄蒼神劍,接引出來了氣運之力,這才勉強能在半聖真身面前直起身子。

此刻她什麼都不想,只想要半聖息怒。

滕山海不能死,這家伙哪怕瀆聖……

瀆聖……

聖……

他真該死啊!他剛才都說了什麼?我要是半聖,我也殺他!

饒妖妖捂著腦袋,神情紊亂,已經要瘋了。

她也以為對面是徐小受……滕山海如此篤定,罵一個徐小受,真沒什麼的。

可誰能想到,他不是!

既然不是,那方才滕山海的污言穢語,就是全部傾瀉到一個半聖上了。

堂堂半聖,怎能忍受這種褻瀆?

「饒妖妖,閉嘴。」

姜布衣頭都不回,仰眸盯著被自己穿胸而過的手擎起的滕山海,感受著這具身體在聖力的威壓下瑟瑟顫抖,連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此刻,目中只剩殺意。

「姜半聖,我代滕山海給你道歉,你不能動他,這其中一定有誤會,給他個機會,我欠你一個人情,可以嗎?」

饒妖妖腦子飛速,很快眼楮一亮,補充道︰「是了,徐小受!絕對是他在搞鬼!滕山海無緣無故,不可能認定您就是徐小受的,他有他的理由……」

「我管他什麼理由?!」姜布衣回眸咆孝,溫文爾雅的風度已經維持不了了,因為他左手又從耳孔一挖,挖出了一坨黏湖湖的血沫。

「他……」

「他……」

姜布衣左手顫動著,話都說不下去了。

這太屈辱了!

堂堂半聖,被一個晚輩用最髒的語言斥罵,用最臭的唾沫湖臉,還射入了耳孔之中,這叫他姜布衣,以後還怎麼在半聖圈子混?!

饒妖妖提著玄蒼神劍,緩緩靠近,俏臉滿是凝重︰「姜布衣,你絕對絕對,不能動他……」

「連你,也要對本聖出手嗎?」姜布衣厲喝,還不待饒妖妖靠近,髒亂的左手一引,背後半聖意志凝聚的聖像爆出洶涌聖力。

饒妖妖連抗衡都做不到,玄蒼神劍直接月兌手,落入了姜布衣掌心之中。

「給本聖,滾——!!」

姜布衣儼然也是有些瘋了,渾然不顧饒妖妖背後是誰,也根本不睬玄蒼神劍在他手中的瘋狂掙扎。

一拍。

「休!」

神劍玄蒼化作流光,狠狠刺入了饒妖妖胸口,帶著她的身子釘上了百里之外的聖域壁障。

「鏗——」

「噗!」饒妖妖一口鮮血噴出,美目中寫滿了不敢置信。

姜布衣,不僅真想出手,他還傷了自己?

「饒妖妖……」

渾身顫抖的姜布衣將礙事人拍飛,再高高舉起了滕山海,聲音如從九幽地獄中穿透而出,滿是冰寒。

「我不想動你,不代表你也可以瀆聖。」

「而今日,本聖不僅要殺滕山海,來日還要提著他的頭顱,親自登臨桂折聖山,質問道穹蒼手下,為何會有培養出這般人!」

「……」滕山海死命掙扎,獨眼滿是恐懼。

徐小受……

徐小受怎麼可能這般強大?!

「看好了!」姜布衣冷聲言道,不再廢話,穿胸的右手上下一切。

「嗤啦~」

世界,安靜了……

血肉和著蒼神甲的碎片崩飛,漫灑天穹,觸目驚心。

抽象的恐懼幾乎凝成實質,放大在被釘于聖域壁上的饒妖妖眸中,也在消失狀態下徐小受的童珠之內,倒映出實實在在的影像。

滕山海,一分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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