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付真的被秦缺的想法震驚到。要讓源獸大規模前往北方，這對大商和九晉而言，也絕對是一項大工程。
秦缺自然也考慮到了這一點，加之之前他拜托小夜的事情，確實有些強人所難。
于是秦缺打起了聖人的主意︰
「聖師，這個法子是否可行，首先得讓源獸與蟲潮相見，實驗一番，如果可行，兩國再做搬遷，想來國君也都無話可說。」
「你的意思是，先讓一只源獸前往北方？」
「對，我與佛子有些交情，這件事不如讓我來做，我和佛子一同護送一只源獸前往北方。一旦與蟲潮相遇，我能判斷出源獸和蟲潮之間，是否彼此為敵。」
如今的秦缺能夠听懂源獸的語言，若一路與源獸相伴，或許能夠從其他地方得知九界真相。
「這倒是個法子，只是此間事情重大，你確定你要參與？」
秦缺這些天的表現已經在聖人中得到了認可。但秦缺的實力終究是個問題。
「所以才需要佛子相伴。」
「也好，不管如何，都該試一試，若能以毒攻毒，或許人間尚有希望。對了，你偷偷跑了出來，恐怕平生也出來了吧？」
秦缺沒有否認。想來宴平生大概以為自己很隱蔽，但最終還是被杜付發現了。
不過杜付沒有讓自己二人回不周山，想著也是寄予了與其他院生不一樣的厚望。
「那就再加上平生，你們三個也算年輕一輩里的翹楚，我與平樂還有唐忘年會竭盡全力留下一只源獸。護送的任務就交給你們了。」
活捉源獸，且運往北方的任務基本敲定，秦缺便覺有些餓了。
他答應過荊缺，要盡可能的享受人間美食，便準備讓客棧小二準備些酒食。
而秦缺不知道的是，七天的時間里，有一伙人已經從極西之地，來到了福津城。
在秦缺隔壁的房間里，周流正在和魏空喝酒。
魔女楚灝在一旁饒有興致的看著。
周流真不像是個從不周學院里被擄過來的孩子。
在楚灝看來，周流似乎和魏空特別合得來。不管是性格，還是脾氣。
周流不走章法，魏空也不喜歡按世俗常理出牌。但周流又對那些刻意標新立異，做一些陰間行為的魔國教派的人看不上。
這種個性，讓魏空更為欣賞。
多少魔國人知道魏空討厭修行界正道那一套，也不在意世人眼光，做事不喜歡被綱常束縛，便刻意的扮作癲邪，行為古怪。
甚至有激進者不惜拋妻棄子來討好他。仿佛不像個瘋子一樣魔性亂發，便不好自稱為魔國人。
但周流沒有，周流沒有討厭世俗，也沒有迎合世俗。
魏空告訴她天下正道修行者道貌岸然，她不完全反對也不完全贊成。
如果說魔國眾人是黑色的，那麼魏空便是灰色偏黑，周流則是灰色偏白。
就此時二人正在把酒論英雄。
「你是魔帝，在你眼里，天下能算得上英雄的，你該比我清楚。問我作甚？」
「你學了我的大天魔眼，我也傳授了你宴平樂的千里不留行，將來你的成就，必然是聖人級別，我想知道，你眼中的同行者有哪些？」魏空很平靜。
對于周流的懟人風格，他倒是一點不介意。
魔女跟著魏空很久，知道魏空並不是一個溫和的人，也知道魏空當年有一個女兒，被修行者所殺。
如果那個女兒還活著，該是和周流一般大、
「同行者？你的同行者還是我的同行者？」
「我們的。」
周流沉思了片刻，反正閑著無聊，便說道︰
「聖人唐忘年，道教第一人，百年不遇的天才，道法全通，其水平還在太玄真人之上，算得上英雄麼？」
「一個連男女之情都避諱的廢物，又如何能夠走上更高的大道？開天之後，他必然會落于我身後，二十年後，你的成就也必然在他之上。」
乖乖。
周流心說狂還是你魔帝狂，這個b裝的，老娘嘆服。
琢磨了一番，周流說道︰
「那杜付？」
「既然已經身在雲端，卻又過于著眼塵埃，蒼鷹若始終注視著螻蟻，又豈能飛得更高？明明有第一聖的才能，卻甘于人後，這樣的人，也配與你我比肩？」
恩師，對不住了，這是他說的不是我說的。周流有點想笑。
魔帝雖然口氣狂，但人家也的確有狂的資本。杜付的確是有著超越宴平樂的才華，但卻甘于在宴平樂之下。
這個槽她想吐很久了。
「那宴平樂呢，你與他不分勝負，人家又是最有可能開天之人，這要是不是英雄，說不過去了吧？」
「或許此人真有可能開天，或許他的確可以稱得上同行者，但有些事情，只有真正交手過的對手才了解。」
魏空有些惋惜的繼續說道︰
「宴平樂內心有著某種極大的恐懼，他或許在害怕天破開之後的景象。若他無法克服這種恐懼，他這一生，也絕無可能再走在我前面。」
周流懵了，合著三大聖人，沒有一個能看的？
「那佛子？」
「無毛小兒，不過是習成幾世佛力，被佛祖抱到了我們的高度，但若真正面臨浩劫，他的表現能發揮幾分，還是個問題。」
「卓新亭？」
「人刀雖然合一，卻是一把鈍刀，遲遲入不了天行境，也配英雄？」
周流接連又說了好幾個。
道教的太玄真人，佛宗的老方丈，江越的謝乘風……
這些人就沒有一個能入魔帝眼。
周流說道︰
「我說，你該不會是想說，今天下英雄，就你我二人吧？這大晚上的肚子里裝點飯菜不好麼？非要裝逼？」
楚灝噗嗤笑出了聲。
不過魏空並不是要表明自己是天下第一，他只是覺得很遺憾。
原本是該有個人能夠走到聖人面前的，但那個人死了。
如今北方的蟲患，南方的源獸浩劫，他都已知曉，可魏空總覺得……
如果真正的戰斗降臨，如果天破開之後，正道修行界一個能打的也沒有。
其實對于魏空的點評，周流也同意一部分。但她覺得魏空還是狹隘了。
「你好像還有話想說？」魏空說道。
「我只是覺得，如果你是因為擔心大劫將至，無人可以頂在眾修行者面前，大可不必。」
「為何？」
周流想到了秦缺，想到了秦缺那些稀奇古怪的設計。
「有些事情，不是只有修行者才可以解決的，大人，時代沒準變了呢？」
周流也不多說什麼，她餓了，想吃肉，不再與魏空這個孤獨的魔帝大叔裝逼，而是推開房門，準備弄些吃的。
而周流一出門，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