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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間小樹一閃即沒,它造成的空間波動,對四下的阿修羅戰士們來說,幾乎沒有任何影響。

但是血神宮里,正閉目打坐,想在三日後把身體調整到最佳狀態的冥河老祖卻驀然張開了眼楮。

空間波動,這是最高級法則力量的調動。

冥河老祖追求的是殺戮法則,他對空間法則也是一竅不通。

但是,太古年間,他曾與東皇太一交過手,東皇太一的混沌鐘,卻是兼具時間法則和空間法則的一件異寶。

所以,冥河老祖對于空間之力的波動,並不陌生。

「怎麼回事兒?我幽冥血海,什麼人能調動空間之力?」

冥河老祖自語了一句,便飛出血神宮,向著方才感應到的位置急急飛去。

北王宮中,陳玄丘閃現在宮門之內,只見婆雅踉蹌而走,借著一根根雕梁畫棟的柱子疾走,一路鮮血淋灕。

蘿茜陀正舉刀急追,毗摩芷多羅閃進宮中,一見這般情形,立時截向前去,揮刀便斬向婆雅的秀項。

婆雅臉色大變,本是重傷之軀,後有追兵,前有堵截,兩人修為本不弱于她,登時招架不得。

眼見一口修羅刀直往頸前斬來,已經無力阻擋,這一刀落下,便是人首分離的局面,不禁花容慘淡。

「當」地一聲,陳玄丘到了,誅仙劍劍光一閃,便挑開了毗摩芷多羅的修羅刀,左掌一翻,一記真武神雷,便轟向蘿茜陀。

神雷一出,威壓之力令人汗毛直豎。

蘿茜陀驚咦一聲,她原沒把這個丑陋的下等阿修羅戰士放在眼里,卻沒想到他竟有這般神通。

大意之下,蘿茜陀失了先機,避已不及。

情急之下,蘿茜陀小蠻腰急急一扭,堪堪避過這一記神雷,但神雷威力巨大,雖只擦身而過,還是半邊身子麻痹,身勢不再靈活,「砰」地一聲撞在柱子上。

毗摩芷多羅被一刀挑開,雖然驚訝,卻也不亂,身形急急一旋,卸去這一劍之力,刀勢橫轉,仍舊掃向婆雅。

刀勢劈出,刀頭便燃起熊熊烈焰。

修羅怒焰,灼熱之感充斥四周,本來因為陳玄丘這一擋,她的刀已觸及不及婆雅,但這刀尖兒探出的三尺烈焰,卻足以將婆雅攔腰斬斷。

毗摩芷多羅眼中露出一絲得意的笑意。

雖然這個丑八怪阿修羅厲害的出乎她的意料,但終究還是叫她得了手。

既已徹底撕碎了臉,那便殺了婆雅,一了百了。

婆雅一族再立的新王,縱然與她勢均力敵,為了部落考量,也不會為了先王的私仇,與她糾纏不休。

阿修羅族就是這樣,被外人殺了,那就是種族之恥,不死不休。

若是被自己的族人殺了,那就是學藝不精。

在很多方面,這個已經墮落了的太古神族,沿襲的都是野獸族群一般的生存哲學。

陳玄丘嘆了口氣,身形急退,未再阻攔。

眼看著毗摩芷多羅修羅怒焰掃過了婆雅的嬌軀,婆雅痛呼一聲,烈焰過處,身體竟如黃油做的一般,瞬間被切成了兩半。

「  !」

婆雅半截肉身摔落在一旁,立著的雙腿連著腰部,立了片刻,緩緩倒下。

「小賤人死了!」

蘿茜陀驚喜不已,狠狠一腳踢在婆雅的半截肉身上,將她踢出好遠,地上涂過一路的血跡。

終于得手的毗摩芷多羅松了口氣,緩緩收刀,可是看著面前殘留的半截殘軀,意想之中的驚喜卻並沒有出現,反而有種莫名的空虛。

陳玄丘站在一旁,冷眼看著,忽然說道︰「婆雅死了,兩位女王現在開心了麼?」

「開心!當然開心!」

蘿茜陀眉飛色舞,足見心中之愉悅。

「這賤人,屢屢辱我欺我,我早恨不得把她千刀萬剮。」

「你很不錯!」

毗摩芷多羅則是乜視著陳玄丘,媚眼如絲︰「婆雅已死,你既然得她寵信,你族的新王是不會重用你的,不如以後……就跟了本王好了。」

陳玄丘微微一笑,一蓬紫煙飄過,毗摩芷多羅和蘿茜陀擔心有毒,立即掩袖疾退。

待那紫煙消失,就見地上婆雅的兩截尸體已經不見了,柱子旁,竟站著一個完好無損的婆雅。

毗摩芷多羅和蘿茜陀一臉懵逼。

霍然重生了的婆雅也是一臉懵逼。

雙方一臉懵逼的對立半晌,蘿茜陀仿佛被蠍子蟄了似的跳了起來,怪叫道︰「你怎麼沒死?」

婆雅看看自己,猛然想到了什麼,一臉驚喜地看向陳玄丘。

就在這時,毗摩芷多羅動了。

雖然婆雅的復活,超出了她的認知,不過她畢竟見多了阿修羅戰士接受冥河老祖庇護,所獲得的多達三次的借幽冥血海之力復活的本領。

當然,這種能力,不能用于阿修羅族內部的爭斗。

這也是他們當初遁居血海,答應成為冥河老祖附庸時,索要的好處所附加的條件。

她本能地想到,有可能是冥河老祖額外給了婆雅什麼神通。

一次殺不死,那就再殺一次!

毗摩芷多羅揮刀急進,向婆雅沖來,蘿茜陀得了毗摩芷多羅的提醒,也提起刀來,兩個修羅女王圍攻一個修羅女王。

女人打架,罵架的速度比動手的速度還快。

三個人不但動手,嘴也不閑著,斥罵、指責、貶低、嘲諷之語不絕于耳。

陳玄丘眼見三人本為同族,卻恨比天高,一逮著機會就欲置對方于死地,是有多麼大的仇恨呢。

結果就是,你罵過我,你羞辱過我,你的部落多吃多佔了血魄結晶,你某次出席本族祭祀活動穿了件華服,蓋過了我的風頭,每百年一次的祭祀,你突然隆重起來,事先都沒打招呼,你太有心機,你說過你的出身比我高貴……

陳玄丘越听越頭暈,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結怨理由?

然後,婆雅寡不敵眾,隨著一聲慘叫,又死了。

又是一團紫煙飄過,死去的婆雅又活了。

「已經死兩次了!」蘿茜陀也是越戰越勇,她就不信,婆雅有無限生命,想來再殺她一次,她也就真的死了。

雙方三人繼續打戰,繼續罵架。

她們三人的個人恩怨,已經是陳芝麻爛谷子,該翻的該曬的全說過了,又說起了三個部落之間的恩怨互相指責。

三個人越罵越遠,已經扯到了遙遠的太古年間,罵的天馬行空,鞭闢入里。

陳玄丘在三人的罵戰中,倒是听到了一些從未听過的知識。

阿修羅族本為太古神族,他們一族出現的年代,並不比先天四大神獸更晚。

只是阿修羅一族太好戰了,惹怒了許多太古大能。尤其是後來阿修羅神族與鴻鈞爭奪造化玉碟結了仇怨,鴻鈞老祖聯合了楊眉大仙、陰陽老祖、乾坤老祖等一眾開天闢地時幸存下來的先天魔神好友追殺阿修羅族,阿修羅族被迫逃進幽冥血海避禍。

做為太古神族,其實阿修羅一族做為天地寵兒,也是男俊女俏,神軀極其完美。

只是,血海陰煞之氣太重了,男兒屬陽,受這陰煞之氣侵蝕,形貌才漸漸變形而丑陋。

而女子屬陰,倒沒有被這陰煞之氣改變形貌,只是比起普通的女子更加善妒、貪婬,再加上阿修羅一族本來就有的好戰的暴戾因子,就形成了她們現在這樣的性格。

其實從這一點上來說,瑤池天後也與阿修羅族女子有些相近。

瑤池本是仙株瓊草,但是卻被鴻鈞道祖注入了天地間第一縷先天西華至妙陰氣,促其早萌靈智。也恰因為這極陰之氣的影響,所以變得善妒而陰柔。

陳玄丘听八卦正听得津津有味,婆雅一聲慘叫,又掛了。

毗摩芷多羅和蘿茜陀香汗淋灕,以刀拄地。

蘿茜陀慶幸道︰「終于死了,這回……她便不能聒噪了。」

「蓬~~」,一團紫煙飄過,婆雅提著她的修羅刀,威風凜凜、神采奕奕地又出現了。

已經死了三次的婆雅,重生經驗已經十分豐富了。

甫一現身,她二話不說,提刀就上。

毗摩芷多羅和蘿茜陀又驚又怕,急忙提起精神再度迎上。

兩個人的刀,比起方才慢了許多,不過以二敵一,仍舊抵敵得過。

但三人罵戰的速度,卻是絲毫不減。

而且,婆雅雖然是四度重生了,三人罵戰的內容,卻是連續下來的,你要不听上半場,你都不知道她們在聊什麼。

接著,她們就罵到了關于修羅第一王羅的事情。

「我阿修羅之王,唯力稱尊。能者上,庸者下,為何男女之分還要在其上?」

「祖宗規矩如此,你待怎樣?」

「放屁,那東王部落,為何立了羅為王?」

「東王部落,不也只是出了羅這一任男王嗎?」

「據說當年羅王修為通天,直追聖人。就算那鴻鈞得了造化玉碟,先行成了聖,只要再假以時日,羅王也一樣可以證道成聖,保我阿修羅族立于天地之間,無人敢欺侮。

結果,就是你西王部落妒賢妒能,慫恿我族先王,合力排擠,逼迫他離開幽冥血海,慘遭鴻鈞殺害。我阿修羅族永困血海,不得復出,就是因為你們的罪業!「

「呵,這事兒怪我嘍?說的你們北王部落多麼無辜似的,當初逼迫東王最力的,就是你們北王部落。」

「胡說八道,口說無憑!你們西王部落,說什麼男卑女尊,祖宗規矩,強行逼迫羅王離開部落。結果呢?你倒是尊你的尊啊。不知廉恥,以色相侍奉冥河,就不嫌丟人了?」

「賤人,你還敢說!當初不是你族仗著距那血魄結晶礦場最近,截留血魄,使我族生計無著,本王用得著犧牲色相,取媚于冥河。給我死!」

蘿茜陀要氣瘋了,狠狠一刀劈下,硬生生把婆雅從上到下,豎著劈成了兩半。

蘿茜陀拖起一半尸體,瘋了似的掄起來,咬牙切齒道︰「我叫你活,我叫你活,我看你這回還怎麼……」

「蓬~~」

紫煙飄過,蘿茜陀只覺手里一空,紫煙散去,一個好端端的婆雅,又站在了那里,生龍活虎的。

蘿茜陀和毗摩芷多羅快要崩潰了,兩個修羅女王已是汗若水洗,花容失色,舉手的刀也顫巍巍的舉不穩了。

曾經表面上不管是如何的談笑晏晏,心里頭彼此恨不得立時弄死對方,再把她剝皮挫骨。

可現在,殺也殺了,罵也罵了,太古年間你家祖上爽過我家老祖的約,他家老祖借了兩斗小米沒有還的無聊事情都揭過了,她們心里什麼怨恚憤怒都沒有了。

她們還是想殺了對方,但是連為什麼要殺都想不起來了,

現在一腦門想的都是,怎麼才能殺得了她?

陳玄丘這才咳嗽一聲,關切地道︰「三位女王,打累了吧,要不要坐下來歇歇,喘口氣兒,喝杯香茗?」

殿角兩根柱子中間,打斗中幾乎波及不到處,此刻赫然出現了一張茶台。

旁邊紅泥小爐兒燒得正旺,壺中沸水翻滾。

茶台上置著一整套極考究的茶具。

陳玄丘盤膝坐在茶台後面,溫杯、置茶、泡茶、出茶,一整套流程,行雲流水一般。

一招「關公巡城」,一溜兒四只茶杯均勻注入,看看水面有些不平,又使一招「韓信點兵」,取了個平,這才抬起頭,微笑道︰「請入坐。「

毗摩芷多羅腦中電光石火般靈光一現,指著陳玄丘,驚怒道︰「是你!是你搞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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