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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萬陰兵趕到,迅速在上六層地獄,布下重重防御。

被七音染的人馬收服的那些冥界生物,也在血海上涌時逃了上來,盡數集結在第六層,第六層的防御因此可以說是固若金湯。

綺奼蒂千莎布下的並非封印陣法,以冥河血海之力,需要兩位聖人聯手,方才布下封印,她哪有這般渾厚雄為,她所布的,乃是講法的道場而已。

法壇已起,綺奼蒂千莎登台,以無上妙法、無量佛音,宣道幽冥之道,一時間大道之音,無所不入,如同清輝一般,灑照在那起伏不定的血海之上。

綺奼蒂千莎一襲白衣,皎若幽蓮,唇齒輕啟,梵音妙唱,隱隱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意味。

她的梵音淨唱,並非是朝著陰兵、冥靈等去的,他們听著倒沒什麼太大的感覺,只是有種如沐春風、心平氣和的感覺,甚至想就地放下兵器,就此歸去。

陳玄丘听出異樣,明明是至大光明的梵音,卻隱隱有種蠱惑之意,有點像《倩女幽魂》里國師「慈航普渡」的「索命梵音」,著意地听了一下,果然有種異樣的感覺。

嗯……,七音染被擄走的焦急感都一下子放空了,仿佛六欲不染似的。

陳玄丘不禁吃了一驚,急忙收攝了心神。

綺奼蒂千莎是西方教第三代弟子,是純粹只修習西方教法門的第一代。

因為西方二聖後來改習玄宗仙道,第二代的多寶則是從玄宗仙道改修西方法門,到了綺奼蒂千莎、摩訶薩等這些三代弟子,才是完全修練的西方教法門。

而這些三代弟子中,又以綺奼蒂千莎修為第一。

尤其是她入冥之後,觀悟幽冥世界運行法則,如今又以勾連冥界和血海的「鬼怖之果「為軀,其西方法門已獨樹一幟。

所以,西方二聖的淨化梵音,在她手中,可是真正的發揚光大了。

準提道人不持六根清淨竹,淨化效果如今都未必比得上這個杰出的弟子。

阿修羅一族殺心甚重,居然禁受不住這一遍遍梵唱清音的洗腦。

那血海之上,忽有一個個阿修羅戰士躍出海面,其中有男有女,不論美丑,盡皆雙手合什,托拱著兵刃,面帶恬淡安詳,靜靜聆唱梵音,溫馴如羊兒一般飛到綺奼蒂千莎法台之下,愈听愈是滿面的歡喜。

小冥王看得目瞪口呆,先是制止了欲發動攻擊的眾陰兵,然後向陳玄丘問道︰「大哥,地藏,在做什麼?「

陳玄丘道︰「度化阿修羅一族。「

小冥王看看血海中繼續不斷鑽出水面,奔向綺奼蒂千莎的阿修羅戰士,又看看端坐高台之上,梵唱不止的綺奼蒂千莎,驚羨地道︰「西方法門,果然自有妙處。「

東華帝君道︰「北陰居士所創的幽冥功法,何嘗不是妙用無窮。你只專注于此即可,但凡修到極致,也不弱于她。「

小冥王心中一凜,連忙收攝了心神,垂首道︰「東華前輩教訓的是。「

那血海之下,不斷有阿修羅族戰士被清音梵唱洗去心中殺氣,心甘情願躍出血海,如追尋光明的飛蛾一般,撲向綺奼蒂千莎所在的高台附近,佇足聆听。

血海之下,冥河老祖察覺不妙,立即放出無邊血煞之氣,只見那翻涌的血浪瞬間凝結,整個血海突然靜止,凍結的血冰喀喇喇向下延伸,足足有數十丈的冰蓋,瞬間成形。

海面上擠壓出來的血紅色的冰刺如槍般上指,瞬間隔絕了綺奼蒂千莎的梵唱。

綺奼蒂千莎梵唱之間一听,微微一笑,朗聲道︰「血海再開之日,本座還要講道,阿修羅族,本神人之體,安能自甘墮落,本座要救他們出苦海。」

冥河老祖抓了七音染逃入血海之時,還未看到幽冥大軍殺來,不知道冥王已經到了。

他自然是不怕這梵唱清音的,但是那些尋常的阿修羅族卻不同。

阿修羅戰士只要在血海之上,便殺之不死,本來是極令人頭痛的對手。

可誰知道,一物降一物,這梵唱清音居然能洗腦他們,令他們投奔地藏座下。

眼下只好先自封血海,等那冥王來了,再挾持這冥後與他交涉。

因此,冥河老祖只獰笑一聲,聲音幽幽傳出︰「西方傳人,老夫與你西方,還有舊怨未解。且等著,待老夫回來,再取你性命!」

說罷,那聲音又道︰「木公,冥後如今在我手上,等那冥王到了,叫他與我交涉。三日不至,老夫便殺了冥後,大家一拍兩散,哈哈哈哈……」

笑聲裊裊,漸漸遠去。

現在,出入口已經在冥河老祖手中,他便沉住了氣,不再急于一時了。

小冥王一臉茫然,冥後?我沒讓蒲兒跟著來啊,什麼冥後?

陳玄丘沉聲道︰「他說的是七音姐姐,被他誤以為是冥後了。」

小冥王這才恍然。

七音染還真差點兒成為冥後,當初小冥王曾經想迎娶陰帥白無常為妻的,結果被蒲兒替嫁,倒是「上錯花轎嫁對郎」了。

而七音染成為葫中小千世界的冥祖後,對于冥修功法的領悟,幾乎已不遜于北人。

修為上,在征戰十八層地獄的過程中,也是突飛猛進,較之蒲兒因為得了冥後尊位,冥界位面法則加持的修為法力也是絲毫不弱,實戰經驗更是千百倍于她,所以被冥河老祖錯認為冥後了。

東華帝君問道︰「玄丘,你如今,有何打算?」

陳玄丘道︰「七音染,我是一定要救出來的!」

東華帝君暗想,老夫老眼未花啊,只一眼就看出兒子與那自稱鬼帝的女子關系有些不同尋常了。

哎,鳳家狐家兩個小女王還沒處理好,這又冒出個女帝出來,真是一波還未平息,一波又來侵襲……

東華帝君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有點想笑,比起兒子,自己只有一只母老虎,還是幸運的很哈。

東華帝君無恥地有點幸災樂禍了。

……

陰兵臨時扎起的一座營帳內。

婆雅被綁在中間的柱子上,繩索勒得胴體妙相畢露。

陳玄丘茫然地看著親自動手綁人的焰焰鬼王,不太明白這是什麼捆法,難不成陰曹地府都是這般綁人的?

鬼王焰也有點尷尬,這個……跟著鬼帝學習那勞什子的房中術,綁習慣了,咳咳!

婆雅沖著陳玄丘拋媚眼兒,媚笑道︰「那個七音染,是你的姘頭啊?不如拿我去換她啊?」

陳玄丘冷笑︰「不是冥河老祖拿你擋刀,你也不會落在我的手上。請問,我想換,冥河老祖會答應麼?」

婆雅媚相可掬,嫣然笑道︰「想離間我與冥河老祖,那就大可不必了。我們阿修羅,與冥河老祖,本就是互相利用,談不上情誼。

如果需要,讓我把他踢出去擋刀,我也干得出來,自然也不會因此憎恨于他。「

鬼王焰焰听了,忍不住道︰「你們阿修羅族,不是冥河老祖創造出來的麼?」

婆雅乜了鬼王焰一眼,不屑地道︰「無中生有,斡旋造化,聖人也辦不到,他冥河老祖哪有那個本事創造一族,尤其是我們如此強大的阿修羅族!」

婆雅說起本族,倒是驕傲起來,昂昂然道︰「我阿修羅族天生地長,是與龍鳳麒麟天狐四族一樣古老的神族,只是時運不濟,只能避世隱居,借了冥河老祖的地方,因而听命于他罷了。」

听起來,阿修羅族似乎大有來歷,說不定又是一樁太古秘聞。

不過,陳玄丘此時可沒有功夫听她八卦,陳玄丘道︰「我要如何,才能潛入幽冥血海?」

婆雅驚訝道︰「你想冒險救人?」

她上下打量陳玄丘幾眼,笑眯眯地道︰「不愧是本王看中的男人,果然有點血性兒,不錯,不錯。」

鬼王焰焰怒道︰「你放的什麼屁,死到臨頭,還敢胡思亂想,快說,我們要如何才能潛入血海,救出鬼帝。不然的話,本鬼王有的是辦法消遣你。」

婆雅笑嘻嘻地道︰「不可能的,冥河老祖修出四億八千萬血神子化身,遍布幽冥血海,幽冥血海的一舉一動,都瞞不過他的眼楮。你們想入血海,馬上就被他察覺了。」

陳玄丘一听,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婆雅道︰「不如,你們就答應了老祖,他要的,只是從冥界出入三界,又不會搶了北陰的地盤,你們何必非要與老祖和我阿修羅一族為敵呢。」

借道這種事,陳玄丘才不會相信。

事關整個冥界的安危,就算被抓的真是冥後,小冥王也不可能為了自己一人之私,置整個冥界安危于不顧。

用借道于冥河老祖,換取七音染的安全,那是不可能的。

陳玄丘略一思忖,忽地冷笑道︰「你騙我?不要以為陳某不能神念籠罩之法,冥河老祖若是能將神念籠罩整個血海,血海中一切動靜了如指掌,每日諸般雜音、億萬阿修羅行止動向,盡皆入耳,便是他神識再強大,也要瘋了。」

陳玄丘也有辦法用神識籠罩大片區域,但這一般都是緊要關頭,用來搜索某個特定目標時才行。

如果無時無刻不放開神識,關注籠罩區域所有生靈的一舉一動,那磅礡的信息量,再強大的神識也支撐不住。

婆雅媚笑道︰「美人兒,人家可沒騙你。」

她拱了拱本就被綁得球型凸然的胸,說道︰「我說的,可不是他在時刻關注幽冥血海中發生的一切,在血海中,他就是永遠不死的,又何必如此小心?我說的是,只要有本不屬于幽冥血海的氣息出現,這種特定的條件,才能觸發他的血神子警覺。」

不屬于幽冥血海的氣息麼?

陳玄丘陷入了沉思之中。

幽冥血海深處,媧皇的傷勢已經恢復了一些,為了于血海之下行動方便,媧皇恢復了本體形態,人首蛇身,游弋于血海深處。

她想離開幽冥血海,因為她的一縷元神還在北人手上,若不能及時取回,聖人之位就要跌落了。

可是當她升上海面時,恰是冥河老祖凍結出口,重返血海之時。

出口已然封印,煞氣混淆了血海,氣機一團混亂,媧皇根本不辨南北西東,如何還尋得到出口。

這時候,冥河老祖已經穿過一層層地獄,向血海而來。

感應到一股強大氣機迫近,媧皇大為恐慌,以她如今的修為,如何敵得過佔據了血海地利的冥河老祖?

她一個聖人,一旦落到冥河老祖手中……

想到這里,媧皇驚慌不已,趁著冥河老祖還未返回血海,不曾覺察她的存在,媧皇急急放開神識,搜尋避身之所。

趁著她此時尚還擁有聖人之境的強大神念,竟被她發現一片血海區域,在血海之下極深處,荒蕪一片,毫無生靈跡象,便是冥河老祖,也無法窺探那一片區域中的情形。

媧皇立即毫不猶豫地向那里游去……

這血海極深處,居然不是血水,可是澄澈的海水,覆蓋在濃郁的血水之下,里邊不見一絲生靈氣息,不管是植物還是動物,著實令人恐懼。

但此時此刻,媧皇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她急急潛入深海,忽見前方一幢巨大建築,立于幽幽深海之下,仿佛一只魔獸,靜靜地踞伏于此。

媧皇急忙取出寶蓮燈,借著法寶發出的光向前方照去,赫然看見那巨大黑影,竟是一座高山般的巨大雕像。

巨大雕像已經破敗,人頭掉落,頸上空無一物。

它生具四手,其下的身軀,蜿蜒于海底,竟然與她一樣,乃是蛇身。

四手蛇首法相……,媧皇突然想起一個人來,縱然她已成聖,一種巨大的恐懼,也是瞬間傳遍了她的身心。

那是,發自血脈壓制的本能恐懼,縱然她已成聖,還是不期而來。

她想轉身就逃,心中的恐懼,在這一刻甚至壓過了被冥河老祖抓為囚徒的恐懼。

可那麻痹的感覺,卻讓她一時動彈不得。

她恐懼的目光,從那巨大的神軀上一寸寸艱難地挪開,移動地面上一座似隆起的山丘處。

雖然,已然是泥沙覆蓋,可是因為它太巨大了,所以五官輪廓,依舊清晰可辨。

一眼看清那靜靜仰臥于海底,大睜的雙眼,似乎帶著一絲嘲諷之意凝視著血海上方的樣子,

媧皇頓時澈骨生寒。

不會錯了,就是他。

在男卑女尊的阿修羅族,唯一能登臨王位,而且是第一修羅王的男人,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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