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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1章 反客為主

莫愁海如今已經是鬼帝七音染的宮殿所在處。

鬼帝這個稱號,是她自封的,小冥王雖然默許了她的存在,並把開發十八層地獄的事情,全部由她來負責,但從未承認過她的鬼帝身份,只是把她從前鬼帥,改稱為鬼王。

同許多厲鬼稱王的鬼王一樣,只不過是個山大王。

因為在小冥王看來,冥界只有一個大帝,那就是他的師父北人,他做為北人指定的冥界之王,是絕不可能再承認第二個「帝」的存在的。

不過,七音染倒也不在意,她本來就我行我素慣了,自稱鬼帝也只是不甘落人後的好勝心罷了,實則並不貪戀什麼帝王權力,也從沒想過把她的勢力,真正打造成為一支系統完整的政治勢力。

這也是小冥王由得她胡鬧的原因。

就像孫猴子在花果山上立起了「齊天大聖」的旗號,玉皇大帝也不會真的感覺他威脅到了自己的地位,從高高的天上看下去,就跟唱大戲差不多。

也因此,灌愁海在七音染入主後,雖然改變了許多,卻並無帝廷的威嚴,完全依著七音染和她的第一親信焰女王的喜好,布置得花團錦簇,秀麗無方。

冥界大部分地方看起來荒寂而無生息,甚而鬼氣森森。

但是除了本來就是冥界土著的冥界生靈,後來居上的厲鬼幽靈,其實並不喜歡這種環境氛圍。

這也是鬼門關一旦大開,他們就蜂擁而出,迫不及待地前往人間的原因,就跟放了五一小長假似的。

而如今的灌愁海,已經和陳玄丘第一次來時,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因為,七音染曾特意跑到忉利山,向綺奼蒂千莎討教,她是如何令得忉利山青山綠山、鳥語花香的。

最後,奼綺蒂千莎借了她一件寶物-摩尼珠,放在灌愁海上鬼帝宮中,驅散八百里灌愁海的一切污穢,將這里改造成了一片淨土。

所以陳玄丘來時,就見碧波浩淼,島嶼如螺,清風習習,魚躍鳥飛,幾乎以為他到了人間。

陳玄丘趕到灌愁海已經兩天了,這兩天,一直在為七音染驅除她身上的寒氣。

七音染當日一腳踹開焰焰女王,救了她一命,自己卻來不及避開地底噴出的無窮煞氣,逃到冥界之頂時,虧得陳玄丘兩口仙劍生出感應,以其劍氣,鎮壓了那沖霄而起的無盡煞氣,這才幸免于難。

不過,那煞氣端地厲害,只是浸染了七音染的身體,就令她如墮黃泉水中,臉青唇白,格格打顫,幾乎凍僵了身子。

陳玄丘趕到灌愁海上鬼帝宮時,七音染正裹著六七層的錦被,周圍放置了十多個火盆,燒得殿上如人間炎炎盛夏,猶自哆哆嗦嗦的,焰焰女王則指揮著十幾個修為高深,不怕烈火的鬼王,團團亂轉地添炭鼓風,忙得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看到陳玄丘,七音染好不委屈,立即甩了被子,一頭撲進他的懷中,

胴體倒是凹凸有致,就是冷得冰塊兒一般,陳玄丘抱在懷中,旖旎全無。

一時間,陳玄丘也顧不得詢問那煞氣來歷,只得先為七音染驅除體內煞氣。

陳玄丘三尸準聖境大圓滿,這煞氣是影響不了他的,也能憑他的神力為七音染驅除體內煞氣,只是這祛煞如抽絲,一連兩日的治療,如今方才緩和了七音染的氣色。

寢宮內,一張精雕花紋、彩繪雅致的架子床,紗帷低垂,朦朧一片。

「陳公子,辛苦你啦,多虧了公子,女帝體內的寒氣,再有一日功夫,想來也就驅除干淨了。」

焰女王笑靨如花,一身紅衣,更襯得嬌艷無比,實在想象不出,這樣一個活色生香的美人兒,竟然是鬼,而且還是憑著一身修為和酷厲的手段,得成一域之王的厲鬼。

她的雙手,正捧著一碗銀耳湯似的清粥,據說這是她搜羅了冥界的靈植異寶,精心熬煉出來的天元湯,乃固本培元之物。

陳玄丘已經服了兩天了,感覺確實效用極其明顯,為七音染驅逐寒氣時,不但不會遭煞氣反噬,每回施法完畢,都精神奕奕,毫無疲憊之感。

听說七音染再有一日就能驅淨了煞氣,陳玄丘心中也自歡喜,他向焰女王微笑地點點頭,接過天元湯一飲而盡。

焰女王接過湯碗,嫣然道︰「女帝馬上就會出浴,公子可以先去榻上等候。」

說罷,焰女王便姍姍地退了出去,將門扉為他們關上。

女帝出浴,去榻上候著……

這是要被女帝寵幸麼?

陳玄丘覺得好笑,自在桌邊坐了下來。

桌上精致的茶盞茶具,茶水猶沸,陳玄丘自斟一碗,淺淺地呷著。

這冥界本沒有茶樹,但是七音染征討十八層地獄過程中,不僅發現了許多以前未曾發現過的許多土著生靈,還發現了許多種此前在冥界從未見過的奇異植物。

就以這冥界大地,其實只是冥界的一層殼,其下才是更加豐富的冥界空間似的。

如今這茶,就是其中發現的一種植株。

陳玄丘總感覺那天元湯似乎太補了些,喝完了之後,胸月復間就似揣了個火爐子,未免有些口渴。

只是這茶微帶苦意,入喉之後,才漸生回甘。

所以,陳玄丘也不大口,只是淺淺呷飲,慢慢等待。

忽然,那錦幄之後,開了一扇門扉,一道人影兒,從中走了出來。

陳玄丘為七音染驅除體內寒氣,用的是體術修行中的一種推拿之術,推血過宮,以按、觸、推等方法推拿七音染的身體,促使其血脈中煞寒之氣瘀積處散開。

一方面女子好潔,七音染自然不想以不潔淨的胴體示人。

另一方面,先以浴湯將熱力沁出身體,再行推血過宮,也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所以就算第一日,七音染凍得身體發僵,自己沐浴不便,也叫焰焰幫忙,沐浴一番,這才裹了輕紗,扶上榻去。

一開始陳玄丘看見她衣不蔽體的模樣,還要觸模她的身體,還有些不自在,但是連著兩日下來,倒是習慣坦然了。

一見那人兒出現,陳玄丘便放下茶盞站起身來,道︰「七音姐姐,我們開始吧。「

七音染自大床的另一端分開帷幔上了床榻,跪坐其中,道︰「我感覺,煞氣殘余已經不多了呢,想必過了今日便能好了。「

錦幄淺薄,七音染為了推拿方便,身上一層輕紗,薄得也只像又貼了一層緋色的肌膚,胴體曲現,妙相畢露。

陳玄丘還沒走過去,就看見七音染跪坐在榻上,蛇一般柔軟縴細的腰微微地動著,似研似磨,偏生下邊那渾圓飽滿、豐隆翹盈的臀股,卻似固定在那兒似的,穩穩地不動。

動靜相兼,如龜蛇合體,看得陳玄丘一陣心旌浮動,氣血上沖。

陳玄丘急忙收斂的心神,掀開帷幔跨上榻去。

七音染秀發披肩,香肩半裎,形色婉媚,瞧他進來,向他嫣然一笑,便雙手撐開,向前伏去。

只是……,那動作便如穿著緊身膠衣、體形無比火辣的美女跨坐機車時刻意的凹腰提臀,那剎那間凹出的曲線,動魄驚心。

陳玄丘揉了揉鼻子,總有種要留鼻血的沖動。

他無奈地道︰「你這是快好了是吧,有心思戲弄我了。「

七音染格格一笑,不再凹造型了,身子一軟,跟被人抽去了骨頭似的,便軟軟的貼在了榻上。

陳玄丘雙掌一合一分,如太極初誕,雙掌掌心漸漸氤氳起一團金色的霧氣,這才插進輕紗般的睡衣,往七音染左右腰眼處肌膚上一貼,輕輕向上推拿而去。

七音染嬌軀一顫,從鼻腔中發出一聲柔媚的低哼。

陳玄丘推血過宮的動作並不是十分的快速,饒是如此,仍舊牽動著七音染的身體,酥女敕的臀股肌肉微微蕩漾。

七音染似乎還是有些痛苦,腴潤的腰板繃起,雙腿並得筆直,玉趾緊緊地蜷起,粉女敕潔淨的掌心向上,紅女敕紅女敕的,宛如新生之嬰兒。

肩頸、腰背、雙腿……

柔和的燈光下,靜謐的空間里,听著七音染若有若無的咻咻鼻息,陳玄丘總覺得她今天的反應似乎有些不尋常。

那妖到骨子里的柔媚曲線,粉光致致的香女敕肌膚,極致妖嬈。

一切都是如此地迷人,尤其是她毫不設防的舒展與自然,誰不想從後面輕輕擁住這樣一個尤物呢?

陳玄丘感覺自己的定力正在一寸寸瓦解,果然啊,境界速成,根基就不穩,七音姐姐這麼相信我,我竟然對她有了不妥當的想法。

「好了,翻過身來吧。「陳玄丘聲音微干地說。

經過一番推拿,他沒有捕捉到前兩日已經熟悉了的那種寒煞之氣,心中不禁微微奇怪。

難道已經祛除干淨了?

又或者余毒深入肺腑?

如果是後者,怕是不好處理了,雖說余毒不多,不傷性命,但是天長日久,難免形成隱疾啊。

听見陳玄丘的話,一直趴在那兒,仿佛舒服陶醉的已經睡著了的七音染半翻了身子,卻不急著仰面而臥,反而是手托著香腮,似笑非笑地睇視著陳玄丘。

也許是推拿得法,煞寒之氣將盡,她的頰上,透著兩抹無比動人的暈紅,仿佛微醺之後的樣子,淺笑盈盈,眸如水杏,神光迷離,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兒。

門扉外,凶名赫赫的女鬼王焰焰,彎著腰兒,元寶似的精致耳廓緊緊地貼著門,眼楮張得大大的,側耳傾听著。

其實女帝大人體內的煞寒之氣,第二日就祛除干淨了。

而針對陳公子的計劃,卻已執行到第三天了,

三天了,足足給陳公子吃了三天的虎狼之藥,換作尋常人,早活活補死了。

女帝大人又是如此的活色生香,她就不信,陳公子還把持得住!

陳玄丘看著七音染的樣子,意識到了有些不對勁兒,心口忍不住地怦怦跳了起來。

「怎麼還不躺下?」

七音染眼波盈盈欲流,柔聲道︰「我感覺,體內的煞寒之氣,幾已盡去了,只余一絲,尋常手法,怕是驅不干淨呢。」

陳玄丘一驚,月兌口道︰「當真沁入肺腑了?」

七音染昵聲道︰「肺腑,那倒沒有。不過,這里,也是雙手推拿不到的地方呢,陳郎中仁心仁術,總要想個辦法,可不能半途而廢呢。」

陳玄丘疑惑道︰「哪里?」

七音梁咬著下嘴嬌羞地一笑,拉起陳玄丘一只手兒,輕輕探了過去。

陳玄丘唬了一跳,被蟄了似的抽回了手,佯怒道︰「七音姐姐,你這是做什麼?」

七音染眨眨眼楮,促狹地笑道︰「怎麼,怕姐姐纏上你麼?你想娶,我還不干呢,不會讓你在那鳳凰和狐狸面前為難的,你怕什麼?」

七音染伸出一只手,軟綿綿地勾住了陳玄丘的脖子,另一只手也軟綿綿地搭上去,軟綿綿香馥馥的身子便貼過去,昵聲道︰「人家只是前日險些便死了,就想著,若這麼死了,未免有點虧,不想這一輩子,留個遺憾而已。」

陳玄丘一動也不敢動,跪坐在那里,干聲道︰「七音姐姐,醫者父母心……」

「少放屁!」

七音染雙臂一扳,就把陳玄丘扳倒在榻上,俯視著他,蛾眉邪而霸氣地一挑︰「想讓我叫爸爸?那就打敗我啊!」

……

孟婆莊前,此時已經變成了修羅戰場。

雖然只是數十個大妖,卻是妖族最強大的力量。

尤其是恢復了本體的應龍和鯤鵬,如果巫族不死守孟婆莊,不是有後土娘娘提著大斧出戰,恢復了本體的應龍和鯤鵬中任何一個,只一擊也就把莊子全毀了。

此刻,他們已經殺過了奈何橋,攻到了孟婆莊的邊緣。

鯤鵬與後土戰在一起,後土不愧是無限接近聖人的準聖,哪怕是分走了一道分身鞏固六道輪回,也依舊壓著鯤鵬打。

但是,應龍卻在趁此機會大肆屠殺巫族子弟。

後土心如刀割,奈何鯤鵬雖然不敵,縱然受了傷,卻仍死死纏住她不放,後土心如刀割,手中大斧恨不得直接砍了鯤鵬一條翅膀下來。

可鯤鵬也學精了,只是纏斗,並不硬拼,後土修為雖在鯤鵬之上,踫上他這樣不要臉的打法,也只能徒呼奈何。

就在此時,孟婆莊四周,突然出現四道巨大的灰影。

一個似乎是由無數的鬼怪臉龐凝聚而成的一個人形,但他的頭顱、軀干、四肢,卻都是一張張恐怖的鬼臉,每一張鬼臉,或哭或笑或猙獰或冷厲或漠然,行容不一。

第二個哪怕只是一道由灰影組成的人形,身材、五官全都有些虛無,膚色更是灰蒙蒙的毫不起眼,可一眼望去,卻仍讓人心旌搖動,想入非非。卻是極美貌、極誘惑的一個妖女形象。

第三個幾乎不成人形,而是一條黑色巨蟒一般的怪物,但它的頭部,卻像一個陰惻惻的人臉模樣,狹長的雙眼,死死盯著孟婆莊上交戰的雙方。

第四個則身若枯死千年的一株胡楊樹干,怪枝嶙峋的模樣,它的五官卻是長在胸部的位置。

這四個巨大的灰影甫一露面,便發出桀桀的怪笑。

他無數怪臉的鬼物伸出兩條全是人臉的長臂,將正要殺死一個巫族婦人的獅子精張開血盆大口死死咬住。

那鬼臉組成的手臂並不停下,復向第二個妖怪掃去。

那只是一道灰影,卻似擁有無窮魅力的鬼物,則是發出了一串銀鈴般的笑聲,隨著她搔首弄姿的動作,正撲向幾個巫族大漢的豪狶山人突然轉變了方向,朝著火蟾射出了一根根尖利。

灰蟒身材而生著陰森人臉的鬼物則是噴出了一股股的灰霧,那灰霧猶如洪水一般掃向兩個大妖,灰霧過處,兩個大妖被腐蝕得露出了森森白骨,卻還掛著一些沒有被腐蝕干淨的血肉,淒厲的嚎叫,比鬼物還要可怕。

正想攻擊孟婆莊深處、奪取六道輪回的應龍天妃動作驀然一頓,驚聲尖叫︰「魑魅魍魎?北人,你要與我妖族為敵嗎?」

在她面前,驀然出現了一個灰衣道人,臉龐籠在團團迷霧當中,只露出一雙發亮的眼楮,掌中托著一口小小銅棺,一步步走上前來。

他的眼楮,閃爍著一團團奇異的光彩,似乎已經看透了什麼。

只是,這世間有些事,是能看破,卻不能說破的。

灰衣道人聲音不算急促,卻是字字發雷霆之音︰「應龍,你闖我冥界,奪我奈何橋,攻我孟婆莊,欲毀我六道輪回,卻道本座與你作對?你是多大的一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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