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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家族子弟

晌午的時候,王蘭陵正在睡覺,就听到開門聲。

可能是隔壁的,王蘭陵這樣想了之後就繼續睡了。

沒過多久,一只冰涼粗糙的手掌就踫在了王蘭陵的耳朵上。

王蘭陵睡的正熟,听到後直接喊道︰「別煩我!睡覺呢!」

在喊完話之後,王蘭陵才意識到這里是什麼地方。

他迅速的坐起來,就看到一個三十歲左右,有著小胡子的男人站在自己床邊。

真實年齡是二十歲,面相顯老。

王蘭峰看著自己弟弟,皺著眉頭說道︰「哈麼哦,喝材哩哈麼?」【你啊,剛才說什麼呢?】

「沒啥,睡迷糊了。」王蘭陵從哥哥嫂嫂的被窩里出來,看了看屋子的地方說道︰「我回去睡。」

王蘭峰一手抓住了王蘭陵的脖領,把這個少年按在床上,用王蘭陵可以听明白意思的土話和他說話。

「你剛才說的是哪里的話?」

王蘭峰問的很認真,長兄如父,這個人一直都很認真,從不和王蘭陵說什麼玩笑話,所以顯得有些疏遠,但確實是很照顧王蘭陵。

听到王蘭峰的問話,王蘭陵解釋道︰「以前听戲的時候听過幾句,你不想听我就不說,哈麼~哈們家鄉話哈啦~」

王蘭峰認真的說道︰「今天有個新來的大官去我們那檢查,我們說的話他听不懂,他又不識字,這可難辦壞了。」

王蘭陵不在意的說道︰「你們鎮長肯定會想辦法,再怎麼往下也落不到你頭上,你又不是負責這個的。」

因為王蘭峰並不反對他說普通話,王蘭陵還是習慣說普通話,對這里需要吟唱的家鄉土話實在是有些難受。

就像是新白娘子里的那種唱法,但難受的是這里的人一個個都咬字不清楚,各有各的昔另子讀法。

在縣城里長大的王蘭峰,因為經常在鄉下和當地人說話的關系,現在口音都被感染了,不是親近人都听不懂。

王蘭峰說道︰「他說的話就和你剛才說的一樣,短的很,我們鎮長說這是官話,當官的都要學。」

王蘭陵听到後,看著王蘭峰說道︰「你想學啊?我教你啊!」

听到這個年幼的弟弟這麼說,王蘭峰就覺得也不是什麼大事情了。

「不用,你嫂子呢?」

王蘭陵穿上了拖鞋,走到房間里新出現的自行車旁邊看著。

「出去買菜了,說是中午買肉下面條吃。」

王蘭陵隨意的解釋了一句,看著這個有著橫杠的黑色自行車,這個東西可是王蘭峰的寶貝!

王蘭峰開始找水盆和抹布擦車,听到後笑著說道︰「遇到什麼好事了,要吃肉。」

這輛黑色的自行車是王蘭峰最值錢的東西,也是最寶貴的東西。

平時騎著車子上下班,每天擦洗三次,定期保養,比洗自己都勤快。

自行車、縫紉機、煤氣爐,這三種就是這個時代的三大件,囊括了出行、服裝、飲食。

煤氣爐只有在州城、都城級別才有,只有那種地方才會有工程師負責的煤氣司。

自行車和縫紉機普遍一些,但也很少,目前這個時代很多機器還是全部手工制作,產量很低。

王蘭陵對這自行車也沒有什麼想法,知道王蘭峰很寶貴這個東西。

「沒什麼,和我打賭輸了就信守承諾。」

王蘭峰對這種事情到是不在意,花點錢就花點錢,沒有那麼計較。

「明天咱爹還有堡里弟兄們聚一聚,後天新來的縣太爺召集縣里人吃飯,明天中午咱爺爺選幾個人跟著去,你明天別亂跑。」

今天王蘭峰這麼早回來,也就是為了這個事情。

王蘭陵對縣太爺的事情不關注,他在屋子里也閑得慌,就說道︰「我出去轉轉,吃飯的時候再回來。」

「早點回來,下午讓你嫂子教教你學問,別整天就知道玩。」

王蘭峰一邊蹲在地上擦車輪,一邊叮囑著王蘭陵。

王蘭陵回去穿鞋,懶散的說道︰「知道了。」

在回到自己的床邊換好衣服後,王蘭陵就走出了屋子。

走廊里非常安靜,從牆壁和上方洞口里斜射下來的光線,讓這安靜的走廊顯得靜悄悄的。

王蘭陵仔細的回想了一下,這個世界也有屬于這個世界的成人娛樂。

除了踢球之外,還有就是斗雞、打撲克牌、逛街(必須騎自行車才叫逛街)、看角斗比賽、喝酒上青樓下胡同……

王蘭陵閑著沒事做,就去了南二樓最里面的那個房間。

房間門口有一個坐在藤椅上抽旱煙的老大爺,老大爺單手拿著煙袋和煙槍,正眯著眼舒服的吐著氣。

這個人是王蘭陵大伯的弟兄,屬于和長房同一個媽的一系,不過長房家也只有一個人能繼承家主的位置。

比起王蘭陵的父親,這個人在家里的地位更高一些。

金鉑銀汞銅、氫鉛錫鐵鋅、鋁鎂鈉鈣鉀,王蘭陵的父親是王學鉛,這個老大爺是王學鉑!

王蘭陵用這里的話說道︰「唉帶伯呦~」

王學鉑眯著眼看了一眼,看到是王蘭陵,就說道︰「進去吧。」

得到了允許,王蘭陵就自己推開門走了進去。

這里的房間,隔音效果真的很好。

在掀開厚重的簾子進入房間里後,王蘭陵就感覺到了一陣熱氣。

「帶!帶!帶!」

「嘯!嘯!嘯!」

這里是一個烏煙瘴氣的賭場,是王學鉑開在自家老宅里,專門坑自己後生的賭場。

不過也有分寸,不會玩太大,出了什麼事情都是自家人來處置。

王蘭陵經常在這里輸錢,數額不大,多是因為其余人要來這里玩,也就不得已的跟著過來。

年關剛過沒幾天,這兩天走親戚的少了,距離開春干活種地上學還有幾天,所以比平日要熱鬧許多。

看著那些在穿著棉襖褂子,戴著皮帽,雙手縮在厚實袖子里的男人,王蘭陵走向了一邊,不去和這些賭鬼們接觸。

他是晚輩,那幾桌要麼是圍堡里的長輩叔叔,要麼就是各種亂七八糟的幫工,被記住並不是好事情。

輸贏都不好,贏了之後就被惦記。

這里不僅有男人,也有女人。

結了婚的女人就是不一樣,再加上這里都是自家人,有時候沒有那麼多的顧忌,嬉笑打罵實屬平常。

抽煙的、和男人一起上牌桌的、眯著眼看牌的、還有抱著孩子很有精神的看別人賭牌的。

這里的基本上都是圍堡里中等收入的娛樂場所,像是長房那些核心就不帶他們玩,也會不來這里。

他們也打牌,也賭牌抽煙打麻將。

雖說是更規矩一些,但輸贏也更多一些。

王蘭陵走到了牆壁邊上的地方,這里有一個正在炒瓜子的男人,約莫四五十歲,是圍堡里的廚子。

「來一毛錢的瓜子,甜的。」

王蘭陵買了一毛錢的瓜子,約莫能買兩斤。

瓜子是正宗的葵花籽,也有南瓜子和吊瓜子。

雲州是山川區域,位于大炎帝國的北方山區,這里距離大海很遠,所以咸瓜子最貴。

甜瓜子因為山區里有很多甜菜甘蔗的關系,價格最低。

原味的葵花籽雖然也很便宜,但不受這里人的喜歡。

這里的人很喜歡吃咸,煮米粥不加糖,加的是咸菜。

盡管因為帝國的擴張,目前雲州的地理位置更加內地了,但地位沒有上升,是一個很容易就被遺忘的地方。

帝國的復興皇帝炎武皇在尚未登基之前,就在四處修路打通關隘。

雲州有兩條通往外界的大路,一條是州城通往北部樞紐,再通往王都帝都的路。

大海就在北部樞紐的更北方港口城市,那里是一條深陷在內陸板塊里的長方形水港。

另外一條是通往東方草原的的道路,五十年前佔據那里的異族都被殺光了,氣候又不適合耕種,所以只作為軍事道路使用。

雲州主要出產大豆、玉米、甜菜、甘蔗、西瓜,以及金屬礦石。

肉類由東方的開拓者特區【牧州】提供,小部分自產。

鹽和魚類是由北方的【澹州】提供,鹽類全靠澹州,魚類雖然很多,但競爭不過量大價低的咸魚。

這里實行戶籍制,除非是本州開具合法證明的商人,或者是有路印介紹信之類的旅人,不然不允許隨意走出郡城範圍。

王蘭陵吃著瓜子,回憶著關于這個大炎王朝的記憶,想著今後做什麼。

這個時候一只黑手模到了王蘭陵的瓜子盆里,直接抓了一把塞進了那打了補丁和尿素麻袋組合的新潮衣服口袋里。

「陵哥兒,咋不玩牌呢?」面露著粗糙笑容的少年,一邊把瓜子送入那三角形裂口的牙齒里磕著,一邊自來熟的和王蘭陵說話。

王蘭陵看著這個有些黑的少年,對方實際年齡剛十五,但面向老熟,穿的又很邋遢,看起來想是三十七八歲的混子一樣。

他叫王泥,王蘭陵四叔小妾的兒子,小學只上到三年級就被趕出來了,目前在圍堡里撿垃圾混日子。

王蘭陵想到對方的遭遇,就不禁感慨一句,從盆里又抓了一把瓜子放在了對方前面的桌子上。

「給你吃吧。」王蘭陵抓了三把瓜子給他,「剩下的我還要和我哥哥嫂嫂分,不能再多了。」

王蘭陵的心情很不好,有些哀傷。

並不是每個家族子弟都會分到財產,像是王泥這種沒身份沒能力的,基本上都是趕出去自生自滅。

王蘭陵就想到了自己,他雖然可以上學混的好一點,但總感覺很不舒服,這個世界的一些制度非常的不友好。

王泥看著自己面前的一把瓜子,這比別人平常一個人買的都多。

基本上大家都是趕乞丐一樣讓他滾蛋,像是王蘭陵這種的還是第一次。

王泥迅速說道︰「陵哥兒,你為啥不開心啊?遇到什麼事情了?」

王蘭陵譚了口氣,說道︰「沒什麼,來,吃瓜子吧。」

王泥吃著瓜子,也不知道和王蘭陵說什麼好,就說道︰「陵哥兒,你不玩牌嗎?」

「不玩,這點錢咱們留著吃瓜子多好。」王蘭陵隨地吐了一口瓜子皮,「我賭輸了,別人會笑著罵我一聲笨蛋,買了兩斤瓜子,還能坐在這里和你說說話,填點肚子,多好。」

王泥說道︰「我要是有了錢,肯定是玩牌,不會買瓜子吃。」

王蘭陵又用鼻子嘆了口氣,主要是被這個王泥身上的味道還有口臭給弄的。

「那我就把瓜子都給你,別賭了,好好找個工作吧。」

王蘭陵逐漸受不了這賭場的氣味,又買了一毛錢的瓜子,迅速走出了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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