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貿城。
二樓。
總裁辦公室。
宮夢冉和白可心促膝而坐。
陸平敲門進來,一開口便沖白可心興師問罪道︰「白娘子,我好心好意幫你去抓貓,你居然出賣我。大小姐差點兒都又要扣我工資了。」
白可心說道︰「她怎麼舍得?小陸陸幫我去抓貓,結果貓沒抓到,抓到了貓膩。」
陸平附和了一句︰「是的,抓到了《慶余年》的作者。」
噗!
「白娘子都跟我說了,你還想隱瞞什麼呀?」宮夢冉揚了揚手,說道︰「過來坐吧,我無所不能,無禍不闖,無……我無價之寶的陸司機。」
「無價之寶?」陸平笑呵呵地扯過一把椅子,坐了過來︰「大小姐你終于認清我陸平的價值了?」
白可心不失時機地說道︰「你是沒見,剛才你們老板還把我怒批了一頓呢。她說,‘我們家陸司機為了幫你才招惹上那個付公子,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我饒不了你’,可凶了呢。」
陸平點了點頭︰「是好凶。但今天,還行。」
「別耍貧嘴!」宮夢冉抬頭望著陸平,說道︰「剛打了個伊士東,又收拾了個付……付什麼息?付利息?陸司機,你就不知道要為自己的安全考慮一下嗎?納蘭姑娘呢,這也太不稱職了,我給她的任務是一天24小時保護你,她人呢?」
陸平苦笑道︰「還付利息?不愧是商人,鑽錢眼兒里去了,人家叫付月希。」
「按月付利息唄?」宮夢冉神回復。
「你……你說的對,大小姐。」陸平心想,大小姐現在在自己的燻陶下,也開始學會有幽默感了。
宮夢冉收斂了一下神色,追問道︰「剛才的話你還沒回答我呢,你保鏢呢?納蘭呢?」
「納蘭姑娘她……」陸平遲疑須臾後,說道︰「上次不是跟你說了嗎,納蘭姑娘很專業,什麼保鏢?保鏢的形式分為明保和暗保。其中,暗保是最高明的保護形式。也就是說,看似無形勝有形,驀然回首,那人卻在暗中一直守護著……我。」
恰如。
我陸平在暗中守護你一樣。
宮夢冉抨擊道︰「你還是改不了拿我當三歲小孩糊弄的壞習慣。」
白可心忍不住說道︰「夢冉,你還給他派保鏢呢,純屬浪費。你是沒見,他打架可厲害了。昨天那付月希找來的兩個幫手,被他刷刷兩下就踩斷了脖子……啊不對,是踩住了脖子。小陸陸,你告訴姐,你這些身手,功夫啥的,到底是怎麼練成的?」
陸平一本正經地說道︰「若干年前,一個白胡子老頭發現了我,說我天賦異稟,骨骼驚奇,所以就收下我當了徒弟。所以……」
宮夢冉打斷他的話︰「白娘子,你在他嘴里,就根本听不到一句實話。」
陸平強調道︰「我說的就是實話啊,大小姐。」
宮夢冉和白可心面面相覷。
她們一致覺得。
這天又快被他聊死了。
但實際上,人家陸平比竇娥還冤。
雖然那個糟老頭子不愛洗腳,不愛刮胡子,但是他確實是我陸平的師父啊。
不得不承認,那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世外高人。
他到底能量多大,陸平到現在都沒模透。
總之。
那簡直是︰匪夷所思,無所不能!
其實想一想,陸平到現在都覺得很是不可思議。
那一年,陸平年僅十七歲。
他是歐洲一個雇佣軍團年齡最小的成員,參加過很多戰斗,每次都是九死一生。
但這一回,陸平並沒有往常那麼幸運了。
古老的叢林。
無休止的戰事。
這支還不算太成熟的雇佣兵,利用全體陣亡
的代價,抵御住了上萬名國外敵對勢力的入侵,長達三天三夜,為政府軍爭取到了集結兵力和部署防御的時間。
陸平在這次戰斗中,不幸被炮彈炸暈,並且被當成是陣亡人員,扔進了一條湍急的河流。
這條河流叫做‘匝西河’,橫跨歐洲六七國。
當陸平醒來時,他已經身在鄰國了。
山上。
世外桃園。
他正躺在地上,頭疼,四肢腫脹。
然後他聞到了一陣樹木花草的氣息,和一陣類似于臭腳丫子的味道。
扭頭看去。
窩棚一個,梯田數畝。
一個穿著破舊形象邋遢的白胡子老頭,正蜷縮在一個用木頭搭建的簡陋床板上,摳著腳,吟著詩。
他吟的竟是那首膾炙人口的《陋室銘》︰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
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
……
陸平當時就在想,這個要飯的老頭,還挺有學問的呢。
老頭見陸平醒了,便停止了吟詩。
「我怎麼在這兒?」陸平問。
老頭答曰︰「我在河邊洗腳,看到你的尸體飄了過來,所以就救了你。其實尸體有很多,但我只救了你一個。」
陸平又問︰「為什麼只救我一個?」
老頭笑呵呵地說道︰「因為你比他們長的都好看,適合給我當孫子。」
陸平當即道︰「大哥,就喜歡你這愛說實話的樣子。」
老頭一皺眉︰「小屁孩兒,叫誰大哥呢?岔輩兒了,我今年……多少歲了?我也忘了,反正你叫爺爺都一點兒也不吃虧。」
陸平道︰「那你可真會保養,我還以為你才二十五六呢……」
噗!
老頭伸手跟陸平一握。
「小伙子,你是個愛說實話的實在人。」
「以後咱們就相依為命吧。」
「這山,這水,這果園這農田,都交給你打理了。」
「……」
陸平問︰「那你去干什麼?」
老頭說道︰「有你在這干活,我當然是玩兒啊。我都這麼大歲數了,你忍心讓我干活嗎?」
「那不行,我還要去打仗呢!」陸平從地上站了起來,說道︰「你這里什麼都沒有,條件太差了,我才不留在這里跟你受罪。」
老頭一陣唏噓︰「你?打仗?你會打仗嗎?」
陸平一挺小胸脯︰「我都已經殺過十幾個敵人了,我打槍也很準。」
老頭呵呵一笑︰「真正的打仗,是不需要用槍的。就像天上飛的那只鳥,我數三下,它就能乖乖落下來,成為我們的晚餐。」
陸平一撇嘴︰「你吹……」
話音未落。
鳥已落。
嗯?
晚上。
老少倆坐在那里烤著鳥肉,老頭還整了幾杯。
老頭說︰「小屁孩兒,我看你骨骼驚奇,人也機靈,而且跟我也算是有緣分,干脆你拜我為師好了。」
陸平問︰「你能教我什麼?」
老頭說道︰「飛檐走壁,種田刨地;結網捕魚,一招制敵!」
陸平又撇了撇嘴︰「吹……」
話音剛落。
那老頭便已經沒有了蹤影。
陸平抬頭看時,發現他正坐在一棵老樹的樹杈上,啃著鳥肉。
好高啊……
就這樣。
陸平拜他為師。
于是,真正的九死一生,才剛剛開始。
每天都是煉獄。
每天都是從閻王爺那里逃回來。
那老頭看似嬉皮,實際上嚴厲的很。
陸平好幾次都有過逃
跑的念頭。但很遺憾,都被老頭給抓了回去。
……
一晃間,這麼多年過去了。
那糟老頭子也不知道干什麼去了。
還挺想他。
當然,更想師妹。
但這一切,仿佛在歲月的長河里,綿延成了一段似有似無的記憶。
有時覺得真真切切。
有時又覺得是一段仙界夢游。
陸平很多時候都在想,那糟老頭子是天上的仙者嗎?否則,怎麼會那般強大,那般出神入化?
但是每次都被記憶中的諸多細節給否決了。
敢問︰
要是神仙,腳能那麼臭?
要是神仙,拉屎還讓別人送手紙?噢,大部分時間他都用樹葉……
要是神仙……
我陸平豈不是也成神仙了?
……
付雲龍私人會所。
父子二人正在下棋。
小棋局。
大棋局。
仿佛運籌帷幄。
「我付雲龍干物業干了將近二十年了。」付雲龍掂起一顆棋子,冷笑道︰「還從未遇見過,有誰敢讓我的物業滾出哪個小區。希兒啊,你這是給我捅了多大一個簍子啊。還好,我來者不懼!」
付月希在父親面前顯然有些放不開,唯唯諾諾地說道︰「那家伙確實太狂妄了,我先後跟他交過兩回手,結果……結果都是馬失前蹄。這回,連小牛和小趙都……都沒能對付得了他。對了爸,小牛和小趙吵著讓您給報銷醫藥費呢,說他們是因公受傷。」
付雲龍狠狠地將棋子落下,陰里陰氣地說道︰「沒用的東西,我還給他們報銷醫藥費?這兩年,他們在我這兒領了多少薪水了?讓人踩斷了肋骨,把我這張老臉都丟光了。」
付月希強調道︰「對,就不能慣著他們!」
「一盤濫棋,不玩兒了!」付雲龍猛地將棋盤掀翻在地,問道︰「你說你這次的事情,是因為一個女人?而且,還是翡翠莊園的一個女業主?」
付月希點了點頭︰「是啊爸,我就是……看上她了。結果……結果被那個姓陸的家伙給阻攔,這一次次的,才把局面弄成現在這樣。」
「混賬!」付雲龍罵道︰「我兒也老大不小了,看上一個異性,這很正常啊,人之常情!他憑什麼要從中作梗?還想搶我的物業?」
付月希附和道︰「就是!太欺負人了!」
付雲龍往嘴里塞了一支雪茄,隨即說道︰「人家都已經出手了,我當然要接招。我付雲龍玩兒物業玩兒了這麼多年了,想在我手里搶肉吃,那會白白咯了牙,會咯出血的。」
付月希試探地問道︰「爸,現在我們沒有已經回頭路了,已經跟他們下了談判的通知,萬一他們不來怎麼辦?或者,不同意和解怎麼辦?」
「傻孩子!」付雲龍冷哼道︰「你以為我叫他們談判,是為了和解?」
付月希道︰「那是為了什麼?」
付雲龍站起身來,面向窗戶厲聲道︰「殺——雞——儆——猴!」
付月希猛地一驚︰「爸,難道您是準備對他們下手?」
「怎麼,不行啊?」付雲龍運籌帷幄地說道︰「今天晚上,談判桌上,我們的陣容會很強大。強大到讓他覺得自己就不應該來到這個世界上,更不應該與我付雲龍為敵!希兒,今天老爸我也算是讓你長長見識,讓你看看,什麼叫實力,什麼叫血腥!什麼叫……特麼的以——大——欺——小!!!」
付月希听了,心里一陣顫抖。
老爸給自己的印象,一向是沉穩老練。
但今天。
他卻如同一個嗜血的狂魔。
姜還是老的辣啊。
我付月希如果有老爸十分之一的氣場,能被那小子欺負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