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在天空飄。
魚在水中跳。
蜻蜓花上舞。
誰在世間笑?
那是一張猙獰的臉。
猙獰的臉笑起來,更猙獰。
永州城三陽小鎮,有一處豪華的四合院,異常顯眼。
四合院的主人,姓付名炎吉,四十出頭,體健貌凶,整日戴著一頂爵士帽。
這頂帽子,足以遮住永州半邊天。
青風堂付三爺。
江湖傳言︰西毒北丐黃老邪,不敵青風付三爺!
此謠雖有拍馬屁之說,但足見付炎吉此人的狠辣與權威。
四合院里站滿了年輕的猛男。
付炎吉著一身淡紫色唐裝,在一棵桃樹前,悠閑地打著太極,旁邊有管家小心伺候著,時不時替他擦拭一下額頭上的汗珠。
管家道︰「三爺,您最近看上眼兒的那位角兒,昨個出事兒了。」
付炎吉繼續打著太極︰「出什麼事兒了?」
管家道︰「假慈善,詐捐,被曝光了,星途算是毀了。」
「哦?」付炎吉這才做了個氣沉丹田的收勢,看了一眼管家︰「這女人行事太乖張,早就料到她會出事。三爺我本來還想沾沾手,給她提點一二。不過現在也不算晚,咸菜嘛,腌透了才好吃。女人,賤透了才出味兒。」
管家試探地問道︰「那三爺的意思是……」
「還好三爺我不嫌棄,哈哈。三國有曹孟德尤喜少婦,今有付三爺偏愛破鞋。我的意思是,先讓她過來陪三爺我玩兒幾天,膩了後扔到‘山湖莊園’當行首。畢竟是名人,扔在莊園里也是名妓。價錢嘛,必須定六位數以上。」付炎吉呲出一口金牙,那懾魂的目光,嚇的旁邊的桃樹上,桃花一陣零落。
管家點了點頭︰「我去安排。」
付三爺尤喜野味。
到了中午,中式客廳里,一張八仙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野味。
付炎吉獨坐在桌前,帽不摘,臉不笑。
門內兩側站了兩行威武的兄弟,都是嚴肅與敬畏的神態。
「人生樂趣有幾何,唯有野味知我心。」付炎吉望著滿桌子的野味,目光停留在其中一道‘清炖穿山甲’上面,問管家︰「這次是公的母的?」
管家答曰︰「這個是母甲。」
這時候有個男子急匆匆地走了進來,向管家匯報道︰「徐管家,人帶來了!」
徐管家又向付炎吉匯報︰「三爺,這回是活生生的野味到了。」
麻煩是麻煩,但這叫逐級匯報。
可見付家管理之嚴苛。
「帶過來吧!」付炎吉揚了揚手,夾了一口肉嘗了嘗,說道︰「有點兒忒淡了,加鹽。」
徐管家便支使另個人端起那盆穿山甲到後廚加鹽去了。
須臾後,藍冰冰被兩個壯漢帶了進來。
付炎吉一揚手,眾人皆退下。
屋里只剩下付炎吉和徐管家,以及一臉懵懂的藍冰冰了。
「你是誰?叫我來這干嘛?」顯然藍冰冰是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人強行帶到了這里。
付炎吉放下筷子看過來,上下打量了藍冰冰幾眼後,說道︰「都說是落難的鳳凰不如雞,你還敢穿這麼艷?腿和肚臍眼兒全露著,確
實是一身狐狸精味兒。我知道,你演狐狸精演了不少,角色已經深入靈魂了。你是一個騷演員。」
藍冰冰望著眼前這一怪咖,一臉驚疑︰「我不認識你,你憑什麼侮辱我!」
「那是因為你還有一點被侮辱的價值!」付炎吉皮笑肉不笑地呲了呲嘴,滿口黃牙閃爍著駭人的光彩︰「藍冰冰,你現在是老鼠過街人人喊打,還好我對你還有那麼一點點興趣,你就像是這一桌子的野味中其中一道。我,取你葷腥,渡你此劫。」
「說的什麼鳥語啊,我根本听不懂!」藍冰冰一臉反感地望著眼前人,心里雖緊張,卻也是壯著膽子說道︰「在屋里還戴個帽子,不怕房頂露水啊?」
徐管家二話不說,上前先掌嘴。
藍冰冰捂著臉,茫然,無辜,憤恨。
「戴著帽子是怕嚇到你啊,冰冰。」付炎吉冷笑了一聲︰「不過,你一定要讓我摘下來,我會成全你。別暈過去就行。」
藍冰冰反問︰「就留個光頭,值得這麼自我夸大嗎?」
付炎吉伸手將帽子摘了下來,遞到了徐管家手里。
藍冰冰一看,有頭發,而且還很濃密。
付炎吉稍微側了側身。
「啊?」藍冰冰頓時尖叫了一聲,天吶……這個人只有三分之二的腦袋,頭頂右後側部位狠狠地凹陷了下去,甚是恐怖。
「說了你不信啊,怪誰。」付炎吉把帽子重新戴上,淡淡地說道︰「那時候太年輕,天天砍人,難免不被人砍,但像我這樣被砍掉一塊腦袋還活下來的,沒見過吧?你知道當年砍我一刀的那個人,現在是什麼下場嗎?」
藍冰冰身體打著哆嗦,不敢問,不敢出聲。
徐管家上前兩步,盯著藍冰冰的眼楮,繪聲繪色地形容道︰「那個人現在,除了腦袋是完整的,其它地方沒有一處完整的地方。手腳全無,四肢腐爛,五官模糊不清。但奇妙的是,人還活著。」
「這……這……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什麼人?」藍冰冰頓時慌了。
付炎吉又夾了一塊肉,緩緩地朝藍冰冰走了過來,說道︰「來,張開嘴吃塊肉,壓壓驚。冰冰你別怕,三爺我告訴你這些,不是嚇唬你,是三爺已經把你當自己人了。從現在開始,你跟著我,誰欺負你,就跟那人一樣下場。你想欺負誰,我幫你欺負。三爺我就愛你這一口,破鞋。賤貨。在我這里卻是寶。」
藍冰冰沒躲過,肉被塞進嘴里,味道怎麼那麼特別?
她很想問一句什麼肉,但又覺得氣氛不允許。
「行了,現在該听听你的答案了。」付炎吉返回座位上,看向藍冰冰︰「跟我,還是跟這個世界說拜拜。你選!」
藍冰冰瞳孔急劇放大,這怎麼選啊?
情急之下她問了句︰「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是誰,你什麼用心?」
「青風堂,付三爺。」徐管家在一旁淡淡地道出了這個名字。
「啊?什麼?」藍冰冰嚇的臉色一陣煞白,腦部一陣劇烈缺血,身體一下子跌撞在後面的牆上。
付三爺這個名字,如鬼如魔。
藍冰冰是候世杰的秘密情人,她曾多次在候世杰口中听說過青風堂的名號。
候世杰之所以敢在永州作威作福,不光是仰仗候家財勢,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跟青風
堂二當家胡二爺是把兄弟。
而青風堂是永州乃至整個東山省的第一號勢力。
堂口共有十名當家人,除堂主外,胡二爺和付三爺便是青風堂的兩大核心。
他們是東山省地下世界,和半個地上世界的主宰者。
黑白勢力俱滔天。
「你就是付……付三爺?」或許是過于震驚,藍冰冰現在反而鎮定了,反正自己已入地獄,再入一次地獄又何妨?
付炎吉盯著藍冰冰,問道︰「那麼你現在的選擇是?」
藍冰冰的內心經歷了復雜的斗爭。
她知道,無論自己做出怎樣的選擇,都將與恐怖為伍。
選擇跟了他,每天晚上抱著一個不完整的半邊腦袋睡覺,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拒絕他,還能活命嗎?
她是沒的選了。
大約十幾分鐘後。
藍冰冰抬起頭來,說道︰「反正我現在已經到這種地步了,我答應你可以。但是你必須要答應我一件事。」
付炎吉問︰「什麼事?」
藍冰冰眼楮里流露出一陣憤恨︰「我要你幫我殺一個人!」
「殺個人?就一個人?」付炎吉陰冷地笑了笑︰「說吧,殺誰。只要不是M國總統,幫你殺十個都沒問題啊。」
藍冰冰咬牙切齒地道︰「他叫陸平,是個司機,我之所以落魄成現在這個樣子,都是拜這個人所賜!」
付炎吉懷疑自己听錯了,欠起**來問道︰「什麼?一個什麼?司機?」
藍冰冰肯定地點了點頭︰「不錯。這個人在汽貿城當司機。」
付炎吉咂模了一下嘴巴,扭頭問徐管家︰「你來告訴冰冰小姐,這件事跟殺死一只蒼蠅,有什麼區別?」
徐管家道︰「區別在于,殺蒼蠅更難些,還要用蒼蠅拍。」
付炎吉笑看著藍冰冰︰「這回懂了?」
藍冰冰一臉復雜地點了點頭。
「看你表現,三爺我盡快安排。」付炎吉把徐管家的耳朵召喚了過來,輕聲嘀咕道︰「別讓自己人動手,走暗網。」
其實藍冰冰現在算是破罐子破摔了。
她心里充滿了仇恨。
地位和名聲的覆滅,來的太突然,她本來是寄希望于候世杰的。
但出了事她才知道,候世杰這畜生根本靠不住。
昨天晚上事發後,藍冰冰就聯系候世杰尋求安慰,但人家根本不接她電話。她上門去找,竟被二黑連打帶罵的趕了出來。
萬念俱灰之下,她沒想到青風堂的付三爺會找到自己。
這對她來說,或許便是黑暗世界里一只難能可貴的螢火蟲了。
或許,這一刻。
陸平也不會想到,這偌大的永州城。
平和的表象中。
水越攪越渾。
這暗流涌動之下,不知有多少雙凶狠的眼楮在盯著他。
晚上九點鐘左右。
窗外突然間雷雨交加,電閃雷鳴。
豆大的雨點敲擊著窗戶,那聲音更像是魔鬼在叩門。
夜色如血色。
這時,手機鈴聲響起。
陸平看了一眼,那手機在茶幾上顫抖著,畫了一個圈兒。
有大事要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