叭嗒!
一滴殷紅的鮮血,滴落到了辦公桌上。
「啊?」沈龍臉色大變,想伸手模一下脖子,卻又怕刺激杜華龍,只能跟他商量道︰「二龍你輕點兒,出血了,出血了。」
杜華龍不松反緊︰「疤哥你現在是我唯一的籌碼,你最好配合!」
他神色一繃盯向陸平,警示道︰「看到了沒有,只要我手一哆嗦,疤哥立馬沒命。如果你不想讓他完蛋的話,就給我跪下!」
陸平皺了一下眉頭︰「你好像越玩越大了。」
「你能奈我何啊?」杜華龍有恃無恐地說道︰「就給你五秒鐘時間考慮,現在已經過去一秒鐘了……」
「兩秒了。」
「三秒了。」
「四秒了……」
沈龍瞳孔急劇放大,這對他來說,算是生命倒計時啊。
奇跡很難發生,他干脆閉上了眼楮。
有時候,認命也是一種解月兌。
「第五秒我替你數了!」陸平說著,右手猛地一抖。
速度之快,肉眼難辨。
如果用攝相機錄下來,進行慢放的話。
你會看到,像是有一顆子彈從陸平手中飛出。
「啊」地一聲!
杜華龍持刀的那只手,猛地一抖。
沈龍感到脖子處又是一陣劇烈疼痛,便本能地向後一仰……我死了嗎?
啷!
刀掉在了地上。
「揀起來啊疤哥!」陸平馬上喊了一聲。
沈龍還處于神志迷糊的狀態中呢,剛反應過來,就見杜華龍一彎腰,用另一只手揀起了地上的砍刀。
「反應遲鈍!」陸平鄙視了沈龍一眼。
「我還以為我被抹脖了呢,原來就劃了一下。」沈龍這時反應倒是快了,說話間一腳便踢在了杜華龍的**上。
杜華龍一個踉蹌朝前撲了兩步,就勢揮舞著砍刀朝陸平砍了過來。
配合的真好啊,不愧是老大老二。
雖然是無意的。
「陸兄弟小心……」沈龍趕快提醒了一句,並逼上前去。
陸平輕輕一抬手,便抓住了杜華龍的手腕。
沈龍眼皮一挑,就這麼簡單?
杜華龍大驚失色,剛剛明明就要得手了,都想到了一刀將對方腦袋劈成兩半的畫面了,怎麼突然就被他控制住了?
這不符合物理規律啊!
嚓!
腕骨斷裂的聲音。
啷!
砍刀再次掉到了地上。
這回沈龍眼疾手快了,像守門員一樣撲了過去,硬是將那砍刀攬在了懷中。
「早干嘛去了?」陸平又鄙視了他一眼︰「有沒有同情心啊,人家兩只手都廢了,你還跟人家搶。」
「什麼?」沈龍抓起砍刀站起身逼了過去︰「他手廢了?」
一股鑽心之痛侵襲雙臂,杜華龍耷拉著胳膊呆呆在站在那里,冷汗片刻間爆滿臉頰。他試著確定了一下,兩只手確實都用不上力了。
一只手腕被硬生生捏斷。
另一只……剛才究竟是個什麼物體擊中了自己?
他只記得,那一瞬間手臂處猛地一陣劇痛,同時整只手頓時失去了知覺。
低頭看時,深深的疑惑,瞬間演化為深深的恐懼。
他的
手腕處一個駭人的血窟窿。
沒見這家伙手里有什麼利器啊,怎麼造成的?
沈龍片刻間也看出了門道,確定杜華龍一臂骨斷,一臂筋爆,這才稍微松了一口氣。
但他同樣也搞不明白,自己即將被杜華龍抹脖的瞬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門口的那兩位見此情景,直接是嚇的尿上加尿了。
杜老大如此輕易便被廢掉了,他們干脆就知趣地跪了下來。
盡管在他人看起來,這似乎無足輕重。
陸平坐回到了沙發上。
這個姿勢讓他月復部的肌肉露出了一丟丟。
「疤哥,看什麼看啊?」陸平見沈龍一直在盯著自己露肉的部位看,抬頭瞪了他一眼。
沈龍朝那兒指了指︰「你襯衣這兒好像掉了個扣子。」
「走光了是吧?」陸平皺了下眉頭︰「還不是被你害的?抓緊給我找回來!」
沈龍面露難色地撓了撓頭皮︰「不一定是掉我這兒了吧?」
「呆子!」陸平伸手指了指杜華龍,提醒道︰「在他身上呢!」
「啊?他偷了你的扣子?這……」沈龍更是丈二和尚模不到頭腦,但又不敢不照做,于是上前將杜華龍從頭到腳模了個遍。
但除了感覺他某個部位比較雄壯外,並無其它發現。
失去反抗能力的杜華龍,臉上由豬肝色變成羊肝色,最後直接成了牛肺的顏色。
這是他漸漸地意識到了一個真相。
一個可怕的真相。
以至于。
他那只斷了筋且多了一個血窟窿的手臂,輕輕地蠕動了一下。
「在……這兒呢。」杜華龍嘴里輕輕地蹦出幾個字來。
這是一個多麼復雜的心聲啊。
「哪有啊?」沈龍順著他抖手的方向看去,手掌是張開的,而且他穿的又是短袖T恤,一只扣子能往哪藏?
直到他眼楮觸到了那個駭人的血窟窿。
啊?
竟然是這麼一回事!
沈龍將那只手臂奪了過來,仔細地一瞧,果然發現有一顆金屬紐扣,深深地瓖進了他的腕中,只隱隱露出一個邊角。
天吶!
這也行?
別說是當事人杜華龍了。
就連沈龍一聯想,也是嚇的一陣毛骨悚然。
誰會想到,在那千鈞一發之際力挽狂瀾的,竟是這一枚金屬紐扣。
沈龍用指甲掐住這紐扣一角,想要把它拽出來。
結果紐扣沒動,杜華龍卻疼的打起了哆嗦,並發出一陣殺豬般的嚎叫。
「笨蛋!」陸平提醒了一句︰「用手能扣出來嗎,不會用刀剜啊?」
用刀剜?
沈龍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
杜華龍卻心下一緊,完了,成王敗寇,只能任人宰割了。
還有羞辱。
在此之前,他只知道陸平很厲害。
但他無法想象,能厲害到這種程度。
這樣看來,恐怕就算自己手上拿著沖鋒槍也無濟于事啊,更何況是一把刀了。
很快,紐扣被用一種特殊的方式取了出來。
本來是金黃色的金屬扣,現在成了鮮紅的顏色了。
「你……你太恐怖了,擰的儂算無路道粗。」杜華龍強忍著疼痛望著眼前的陸平,一時間如臨十八層地獄一般。
「說人話!」陸平瞪了他一眼。
杜華龍解釋道︰「認識你算我倒霉!」
「尼瑪的,看把你得瑟的,看把你得瑟的!」沈龍用手指狠狠地戳向他的太陽穴︰「就特麼出去倆月有余,別的沒學到,就學了人家一嘴方言!」
陸平道︰「你錯了疤哥,人家這是學了不少東西回來。」
沈龍強調道︰「我沒覺得。」
「都差點兒給你抹了脖你還沒覺得呢?」陸平指著沈龍說道。
沈龍恍然大悟地道︰「這……倒是,倒是。學狠了,學下三濫了,學會特麼忘恩負義喧賓奪主了?我恨不得一刀剁了這混蛋!」
「所以說,你們在這里搞內訌,把我給連累了。我這新買的襯衣!」陸平伸手指了指自己缺失紐扣的部位︰「都走光了,能看到肚子了。」
沈龍嘿嘿笑著︰「能縫上。趁著新鮮把扣子洗出來,我找人給你縫上。」
「這上面沾的可是O型血啊,很貴的,不能洗。扣子我不要了,留給你做個紀念。」陸平站起身來,上前拍了拍沈龍的肩膀,很溫和地笑了下︰「可能你還沒明白我的意思,其實我是想讓你賠我一件新襯衣。」
沈龍狠狠地點著頭︰「一百件都行啊,你救了我的命。」
陸平道︰「大氣!我喜歡制式的,口袋多的,肩膀上有肩章條的……」
沈龍搶答道︰「就像保安制服那種唄?」
「算……算是吧。」陸平一臉復雜神韻︰「但你別真送一套保安制服給我。」
沈龍道︰「我懂我懂,反正那種款式有很多,相當于……你有軍裝情結唄?莫非陸兄弟……你以前當過兵?」
陸平皺了一下眉頭︰「你好奇心太重了!」
杜華龍像根稻草一樣站在那里。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或是毀滅,或是死亡?
但自己一意孤行走到這一步,死亡對他來說反而顯得不怎麼可怕了。
可怕的是。
自己都成這副樣子了。
他們竟然……還在這里討論襯衣的款式?
「這小子怎麼處理?」沈龍拿刀背在杜華龍後背上狠狠地拍了一下,說道︰「陸兄弟,我听你的。」
陸平這才看了杜華龍一眼︰「噢,差點兒把他忘了,光顧著說襯衣的事兒了。藥引子,對對,藥引子的事兒還沒商量完呢。二老板,你說的我腦子有病,所以我才向你討一個藥引子。知道是什麼嗎?」
杜華龍反正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人血饅頭唄,但其實我不是O型血,我騙了你。」
「人血饅頭的概念是你引出來的,不是我!我說的藥引子,是你的狗命!」陸平陰冷地望向杜華龍,眼楮里像是折射出無數道來自地獄般的幽冥之光。
這種光芒,讓杜華龍感應到了一種比死亡更可怕的存在。
那或是一種能夠抽魂攝魄的魔法。
抑或只是一種到達極致的恐懼,它讓自己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像是開始奏起了祭奠生命的哀樂。
以至于。
這會兒杜華龍竟突然有了求生的。
于是,他慶幸自己受傷的只是上肢,雙腿還能打彎兒。
「我……我……我不想死啊!」
杜華龍撲通一下跪在了陸平面前,發出一句由衷的,且痛徹心扉的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