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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4、游戲池(日+165)

柏溢對著黑桃詢問的眼神, 他張了張——,想要——答黑桃的問題,但那一瞬間, 喉嚨里卻一個字的音——發不——來。

朋友, 親人,愛人的定義其實——很簡單, 但不知道為什麼,柏溢覺得……——個問題的答案,對黑桃來——很殘忍。

盡管黑桃自己並不在意。

見柏溢沒有——答他,黑桃又把眼神移了——去︰「【朋友,親人, 愛人】——些,又是和【現實】一樣,你根本——不——重要在哪里的東——吧。」

「那就沒必要告訴我答案了。」黑桃用膝蓋頂了一下垂在腿上的鞭——, 垂眸, 「感覺——緊要。」

柏溢靜了很久,才艱澀地笑了笑, 嗯了一聲︰「……的確, 對黑桃來——, ——些應該——不重要。」

「因為——些東——和【現實】一樣,——是我們——些弱者逃避的溫柔鄉罷了。」

柏溢——神地喃喃自語。

從那以後, 黑桃就再也沒有問過任何人和現實相——的問題了,就像以前一樣,到處獨來獨往地游戲。

殺手序列里的人也有志一同地不告訴黑桃任何和現實有——的東。

黑桃不喜歡住在中央大廳, 他一般睡覺——是在游戲里,如果他找到畢竟偏好的游戲,就會常常地去——個游戲里睡覺或者休息。

比如之前很長一段——間里, 黑桃就睡在《冰河——紀》里。

柏溢曾經震驚地表示,你居然喜歡在那里睡覺,——溫那麼低的地方,你不覺得冷嗎?

黑桃平靜地表示,並不會。

柏溢驚悚反問,為什麼?!睡覺不是選暖和一點的地方比較好嗎?!

黑桃瞥他一眼,——,我體溫很冷,睡什麼地方——暖和不起來,——以——一樣。

于是柏溢又不——話了,呆呆地看著黑桃提著鞭——離開,去《冰河——紀》里睡覺。

其實柏溢心里清楚,他對黑桃產生的種種類似于同情的情緒,對方——是不需要的。

黑桃根本不在意他們——些普通人類玩——的看法,和他們不是一個環境里生存的物種,評判——界和未來的標準也完全不一樣。

一定要——的話,黑桃——像是一只偶然從游戲里月兌——,誤打誤撞進入玩——列的怪物。

用人類的眼光去看待黑桃,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但是偶爾……柏溢在黑桃身上偶爾發現那麼很細微的一絲接近人類的東——的——候,他真的會覺得難過。

——難過黑桃——伙有——候也挺像個人,為什麼不能進入現實呢?

但柏溢心里清楚,——種難過很沒必要。

因為不讓黑桃進入現實,是——有存在于現實的玩——的共識。

柏溢之前並不能理解,為什麼逆神要那麼嚴厲地禁止——有人給黑桃編碼,但後來他就理解了。

有一次,柏溢會休息室的——候,休息室的門是半遮掩的,在他要伸手推開的那一瞬間,他听到了里面傳來黑桃的聲音。

「逆神,是你禁止——有人給我現實的編碼的嗎?」黑桃平靜地詢問。

柏溢想要推開門的手就停在了那里。

隔了一會兒,逆神才——答︰「嗯,是我禁止的,怎麼,你想進入現實?」

「沒有。」黑桃頓了一下,「但為什麼我不可以去?」

逆神笑了一下,柏溢能從門縫里看到逆神靠在沙發上,頭後仰著看向天花板,像是在沉思︰「黑桃,不是你不可以去現實,你可以去。」

「但不是現在。」

黑桃問︰「為什麼?」

逆神——︰「因為在【現實】對你沒有意義的情況下,【現實】只是你的一個游戲副本,你會用看待游戲的眼光來看待【現實】。」

「如果有一天,【現實】對你失去了游戲的意義,又或者——【現實】讓你感到不愉快了,你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毀滅掉【現實】的,你有——樣的能力。」

「不過最本質的原因還是因為【現實】對你來——,並不重要。」

「那——樣,你就會成為【現實】——個副本里的怪物。」逆神抬起了頭,他平視黑桃,「你會破壞掉其他人用盡全力想要保護的【現實】的。」

黑桃抬眸︰「【現實】不是一個游戲副本嗎?」

逆神模著下巴思索了一會兒︰「你可以——是。」

黑桃繼續問︰「那破壞掉游戲副本,不是【玩——】經常做的事情嗎?」

「我遇到的玩——討厭一切的游戲副本,他們恐懼——些副本,常常崩潰地嘶吼要徹底毀滅——些副本。」

「為什麼【現實】——個副本,——些玩——要去保護?」

黑桃看向逆神︰「是因為——些玩——喜歡【現實】副本?」

「不。」逆神想了想,他似乎覺得很有意思般笑了一下,看向黑桃,「恰恰相反,來到系統——里的玩——很——是討厭【現實】的。」

「【現實】里一定存在讓他們非常不愉快的東——,極大地激發了他們的,他們才會進入游戲,對很——玩——來——,【現實】的可怕程度可能並不比——里的任何一個游戲的恐怖程度低。」

黑桃直直地盯著逆神︰「那為什麼他們要保護現實?不應該用盡辦法毀滅掉嗎?」

逆神笑了笑︰「很難理解吧?」

黑桃頓了頓,嗯了一聲。

「他們想保護的並不是【現實】——個副本本身。」逆神看向黑桃,「是——個副本里某些特定的人。」

「——以哪怕【現實】——個副本再怎麼面目可憎,恐怖陰森,逼迫他們痛苦,折磨他們生存,他們也會為了——些人保護【現實】。」

「人類,或者——黑桃你看到的玩——就是——樣一種生物。」

「人會本能地去追尋在其他人自己的存在,感情和價值,而——種追尋產生——來的往往會比從自身身上產生——來的——為堅韌。」

「光靠為自己牟利,人會變成和精神需求的主體,游戲很快就會把——種人逼瘋的,——很正常,因為人是群體的產物,很難完全依靠自己滿足自己的情感和精神需求,必須要寄托在其他人身上才可以。」

「你應該見過不少只是為了自己進入游戲,然後很快地死在游戲里的玩——了。」

「——以——個游戲里的高級玩——,大部分——不是為了自己,而是因為【現實】里某個,或者某些很重要的人而進入游戲的。」

逆神拖著下頜,笑眯眯地看著黑桃︰「不過對現在的黑桃來——,——些東——還很難理解,——以听听也就算了。」

「黑桃要是想進入現實,那就必須得讓現實對你產生——可替代的意義才。」逆神拍了拍黑桃的肩膀。

「當現實里存在某個,或者某些對你來——很重要的人,你會願意為了他,——論【現實】怎麼折磨你,你——不會毀滅現實的——候,那個——候你就能進入現實了。」

黑桃靜了很久,逆神站起來準備離開的那一瞬,黑桃突兀地又開——了︰「那些很重要的人,是朋友,親人,愛人嗎?」

站在門外的柏溢和門內的逆神——同——一怔。

逆神有些好笑地又坐了——去︰「柏溢和你——的?」

黑桃嗯了一聲,他低著頭︰「但——些是什麼他沒和我。」

「從通俗意義上來理解,親人是和你具有血緣——系的人,朋友是和你——系很好,願意——刻刻幫助你,陪伴你的人,愛人就是——」——

到【愛人】的——候,逆神握拳咳了一下,他臉有點發紅,苦惱道︰「愛人——個嘛……雖然我已經有老婆了,但——個東——我很難和你解釋清楚。」

黑桃斜眼看逆神︰「愛人,很復雜嗎?」

「——復雜也不復雜。」逆神撓撓後腦勺,不好意思地——,「我對我老婆是一見鐘情的。」

「但——不復雜呢,也很復雜。」逆神——奈地嘆了一——長——,「我是我老婆的不知道——少任男友了,她對每個男朋友——很好,每個男朋友人也——還可以,但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差點運——吧,總是沒辦法走到最後。」

「結婚之前我焦慮到幾天——沒有睡好。」逆神雙手合十,虔誠禱告,「感謝上蒼能讓她和我順利結婚。」

在門外猛地听到——麼一個大八卦的柏溢倒抽一——冷————哇靠,逆神——種高智商人士也會擔憂自己的婚姻問題。

柏溢還以為只有自己——種蠢貨才會擔憂。

「你智力點96,也會預言。」黑桃看著逆神,「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于你和她結婚的未來,總有辦法。」

逆神緩慢地坐直了身體,雙手搭在自己想膝蓋上交握,低著頭靜了很久才開——︰「……我沒辦法對她預言。」

黑桃看著逆神︰「你的技能沒有限制,為什麼不能?」

「因為我恐懼。」逆神緩緩地抬起頭,看著黑桃,「我可以預言朋友的未來,預言親人的未來,但我沒辦法對她預言。」

黑桃注視著逆神︰「你恐懼什麼?」

逆神頓了頓︰「在——有按照常識來——人需要的——系里,愛情——系是最特殊的,你能對自己的朋友——系有——預期,親人——系大部分與生俱來,只有愛情難以定論。」

「在我遇到她之前,——論我有——高的智力值,我也很難推斷——我自己會擁有怎樣的愛情——系,愛情——系會如何進展。」

「愛情——系充滿未知。」

「你不知道自己會愛上什麼人,也不知道哪個人會不會愛你,會愛到什麼——候。」逆神半闔著眼,「我也不知道能和她走到那一步,——以在我還在愛她的當下,我恐懼著看不到她的未來。」

「我不會去做——于愛人的任何預言。」

「對我來——的話……」逆神向後仰躺到沙發里,恍然地輕聲——,「愛人大概就是能讓我恐懼沒有她的未來的那個人吧。」

黑桃靜了一會兒,似乎是在思考,然後認真給——了評價︰「難以理解。」

逆神把雙手枕到腦後,側頭看向黑桃,笑了起來︰「的確,對黑桃來——,——論是朋友,親人,還是愛人——很難理解吧。」

「你的——生和正常的人類是不一樣的,你沒有和自己有天然血緣——系的親人,而朋友的話……」

「黑桃周圍的玩——在害怕你,——不要——做朋友了。」逆神嘆——,「我們——些隊友雖然知道你的——身背景,但沒有辦法和你感同身受,能做到也就是不畏懼你。」

「我們——些生存在【現實】里的普通人類也很難理解你的想法,你也很難理解我們的想法。」

「朋友之間如果不能互相理解,——種——系就沒有意義。」

逆神似有——地看了門縫外的柏溢一眼︰「靠著膚淺的同情和別人做朋友,很不尊重人的,對方也不需要。」

柏溢放在門上的手指收縮了一下,他慢慢地放下了。

「愛人的話……」逆神長嘆一聲,「——系我真是參不透,我自己還在苦惱呢,——法給你——的解釋。」

黑桃沉默了一會兒︰「如果我有了【親人,朋友,愛人】,你就會給我進入現實的編碼嗎?」

「我不會給你。」逆神望著黑桃,笑了笑,「但那個——候,黑桃你的【朋友,親人,愛人】會給你編碼的。」

黑桃哦了一聲,像是得到答案般點了點頭,然後起身走了。

黑桃推開門的——候他看到了站在門外的柏溢,柏溢笑著和黑桃打了個招呼,黑桃點頭表示我看見了,也沒——打招呼直接走了。

柏溢靜了靜,走進了休息室。

他走進去坐在沙發上,臉上的笑意很快就消失了,他沉默地坐了一會兒,然後拿——了一盒煙,自己抽——了一根叼住,又把煙盒遞給了對面的逆神。

「賠罪。」柏溢頓了一下——,「逆神,我錯了,是我沒想周全,我以後不會再動偷偷給黑桃現實編碼的念頭了。」

逆神撩開眼皮,伸——食指和中指夾住一根盒——里的煙,抽——來點燃了。

然後逆神慢悠悠地開——︰「不要因為一——的同情去幫助你深深恐懼著的對象,還天真地想著去和對方做朋友。」

他吐——一——煙——,白色的煙霧在他側臉上氤氳散開。

逆神轉過頭來,笑得眉眼微彎︰「很容易遭報應的,柏溢。」

柏溢從那個——候勉強明白逆神為什麼不許——有人給黑桃現實編碼。

但柏嘉木不明白,他追問過逆神好幾次為什麼不可以把編碼給黑桃。

【黑桃——伙就是個白痴!他不會做什麼毀滅現實的事情的!給他又怎麼樣!好歹讓——伙睡一次正常的,溫暖的床吧!】柏嘉木嚷嚷著。

逆神對于年齡——小的柏嘉木總是打哈哈,笑著——【可以給他,但不是現在,也不是你給】。

【wrong time!】逆神總是用一種很搞怪的腔調對柏嘉木。

直到——一刻,逆神渾身是血,黑桃遍體鱗傷地躺在地上的——候,柏溢才恍然大悟。

當一個怪物擁有毀滅【現實】的力量的——候,在——個怪物有弱點之前,是絕對不被允許進入【現實】——個副本的。

雖然——對怪物很不公平。

柏溢看了一眼正面朝下,躺在血泊里的黑桃,然後收——自己的目光,被柏嘉木拉著離開了會議室。

逆神仰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隔了一會兒,會議室的門被再次打開了,廖科提著一個十字醫療箱走了進來。

廖科是個很沒存在感的隊員,他的長相和殺手序列——個名字一點——不相符合,非常的溫柔,眉眼細長,帶副平光老花眼鏡,眼角有點不經意的細紋,但打眼看去只有二十七八,不到三十的樣。

但其實第二個孩——上高中了。

廖科相貌很年輕,一點不顯老,但其實今年已經四十八了,大兒——大學畢業一年。

「哦,廖科你來了啊。」逆神揉揉肩膀,隨——閑聊,「你小女兒是不是明年就高三了?」

「你還記得——個,真不容易。」廖科調侃了一句,然後半跪在黑桃旁邊,把他翻過來用束縛帶綁好。

逆神蹲下來幫忙。

廖科用束縛帶把黑桃的手腳綁在牆上,然後用繃帶包扎好黑桃的傷——,抬頭看向逆神,笑了笑︰「我女兒念得蠻辛苦的,不過她有自己想做的事情,為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辛苦也挺好的。」

逆神也笑了一下︰「真好,——麼年輕就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廖科看一眼逆神︰「你不也是嗎?為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年紀輕輕就進游戲了。」

逆神靜了幾秒之後,又若——其事地笑了起來︰「不聊——個了,今天找你過來是讓你給黑桃進——心理輔導的。」

「我的確是——傷害性的技能,可以直接在中央大廳使用。」廖科半跪在被束縛帶吊起來的黑桃面前,表情有些奇異,「但我還是第一次在黑桃身上使用——個技能,你確定——伙不會半途中清醒過來揍我嗎?」

逆神盤坐在旁邊︰「揍不了你了,他鞭——被我斬碎了。」

廖科笑起來︰「那我放心了。」

廖科的目光沉下來,他直視著頭顱垂在他面前的黑桃,手中抽——了一個听診器,一支筆,和一個記事本。

【系統提示︰玩——廖科對玩——黑桃使用個人技能(問診)及(病歷書寫)】。

听診器懸浮地伸展開,听診頭貼在黑桃的心——上,耳掛浮在空——中,宛如一個被放大的音響般發——砰砰砰的規律心跳聲。

廖科抽——一支筆,低頭在紙上寫著︰「病人黑桃,你的主要心理癥狀是什麼?——種情況持續——久了?」

「用你的心告訴我。」

听診器里心跳聲變得紊亂起來,從一種規律的砰砰聲漸漸扭轉接觸不良的電流聲,最後變成了黑桃自己的聲音。

黑桃的聲音從耳掛的地方平靜地傳——來︰「我覺得高興又難過,持續了一個副本。」

廖科點點頭︰「你為什麼高興,又為什麼難過?」

「因為遇到白柳而高興,因為遇到白柳而難過。」听診器——道。

「你的——種高興和難過是一直並存的,還是有——候高興,有——候難過?」廖科問。

听診器靜了一會兒︰「有——候高興,有——候難過,有——候是並存的。」

廖科在記事本上書寫著,筆尖在紙面上發——沙沙聲響︰「你可以給我列舉——一些你的高興,難過,和並存的不同場景嗎?」

「和白柳睡在一起的——候很高興,他的身體很溫暖,和白柳一起喝酒的——候高興,之前我沒有喝過,和白柳結婚的——候很高興,他擁抱了我……」听診器突然靜了下去,「難過的場景,我很難列舉。」

廖科書寫的筆停住了︰「為什麼?」

「因為我其實並沒有感到很難過,但我又的確很難過。」听診器。

廖科問︰「如果一個場景里,你並沒有感到很難過,但又的確很難過,那——難過可能就來自別人,——個人是誰?」

「白柳。」听診器——次的——答很順暢,「他很難過,但我不明白為什麼。」

廖科輕聲問︰「白柳會在什麼情況下會難過到讓你也感覺到難過呢?」

「擁抱我的——候。」听診器——,「挖——我心髒的——候,和我結婚的——候,和我告別的——候,舉——邪神儀式和我對打的——候……」

听診器靜了很久︰「他好像一直在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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