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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四章 並不孤獨

易恆目瞪口呆地看著周圍。

一個,兩個,十個,二十個。

整整五十三個修士。

他恨不得一頭撞死當場,雖然他早就想一頭撞死。

剛才他正感到這黑夜中只有他一人孤寂之時,大笑聲從他後方響起,他本能地睜開雙眼,運轉法力準備防御。

其實無需釋放神識,只需灌注法力,肉眼也能將黑暗中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周圍,在這黑暗之中,竟然坐滿了修士。

大部分修士見他目瞪口呆的樣子,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雖然很勉強,但可以看出絕對是發自內心的笑。

這黑暗中的空間不大,不過六十見方而已。

六十見方的黑暗中,盤坐著五十三位修士,連他算一起,便是五十四位。

就算是相識的修士,盤坐之時,也須相隔丈余,難道這些都是相識的修士?

唯有他一人在所有修士中間,癱倒在地板上,一臉懵逼的樣子。

孤獨?寂寥的黑夜?

料不到竟然有那麼多修士相陪。

「哈哈,這道友是傻還是怎地?到現在還不明白自己的處境。」

「嘿嘿,如此傻的元嬰期修士倒也少見。」

「十個時辰前醒來偷偷睜眼開一次,現在醒來還在偷看,哈哈,大大方方睜開眼楮,沒有人管你的!」

易恆臉皮再厚,此時也感覺有些滾燙。

滿滿當當盤坐的修士將他圍在中間,他在有意自我催眠之下,竟然絲毫沒有發現。

那麼多修士盯著看,他自然也不好意思保持癱倒的姿勢,故而緩緩爬起上身,盡量如他們一般盤坐起來。

一息之後,還是覺得不妥,便朝黑暗中微微移動尺許,直到看見後面修士威脅的目光,這才停了下來。

他暗自松口氣。

站在眾人矚目的舞台上,也許之前覺得很風光很喜歡,但現在,他只覺得很累很累,只想隱藏在黑暗之中,只想安安靜靜,沉默或是死去。

他望著之前癱倒的那里,再抬頭看看天花板,便有幾分猜測。

自己被扔進來之前,這里恐怕已經坐滿了修士。

見到自己被扔進來,自然而然地朝四處躲讓,最後眼睜睜看著自己摔在地板上中央。

也許被扔進來很是特別,故而眾人接下來便一直在黑暗中觀察自己。

自己第一次醒來,偷偷觀察天花板的模樣從頭到尾一直被他們看得清清楚楚,而第二次醒來,再次偷看的時候,他們終于忍不住笑意,出聲打趣自己。

不過如此一來,他倒是略微放心。

如果只有自己一人,還會猜測是人販子乘著自己昏迷將自己擄來,如今那麼多修士,應該不至于與自己一樣。

他自我安慰著。

隱入黑夜之後,其他修士也許是看到沒有什麼樂趣,故而慢慢地不再關注他。

他反倒是用余光、用神識感應眾人。

一息,兩息。

他越來越心驚。

越看得仔細,越發震驚。

這五十三個修士中,竟然只有兩個是元

嬰期同階修士,其他修士,其氣息之強大、法力之濃郁,竟然無法感知其境界。

他當然知道,低階修士無法感知高階修士的境界修為。

只是他實在想不到,踏進修仙界至今,已有千年有余,但今日所見的高階修士,竟然比千年來所見的總和還要多得多。

剛才用目光威脅他不要再靠近的修士是離他最近的修士,其目光如電,氣息如虹,渾身法力雖未展現,但卻比自己濃郁了五成左右。

如此修士,不是化神期便是煉虛期。

還有剛才第一個開口大笑的中年修士,充滿笑意的目光微微掃過自己,便已感覺如芒在背,渾身處處不舒坦,氣息未顯,法力不現,但盤坐在地的身軀如同山岳一般。

莫非此人竟然是煉虛甚至是大乘期修士?

他神識匆匆掃過之後,便立即收回。

腦海中回憶在中州大陸上,見到的魔宗大乘期修士。

那個尋常到極點的老者,干瘦的背影如此人一般有如山岳,渾濁的目光,雖未曾直射自己,掃過身上之時卻仍感到渾身驚粟。

如此多的高階修士聚集在一起,到底要去做什麼?

莫非都是那位大能派去乾星的?

他心里暗自揣測,但瞬間便又否定。

那人萬年來僅僅派去十人,這一次又豈會一下派那麼多修士?

想到那位大能,他腦海中迅速回憶起他的每一句話,很是奇怪,當時明明是在昏迷之中,按理應該無法記住他的話才對。

但怪異的是,他的每一句話,自己竟然都記得清清楚楚,不僅記得,甚至能夠回想起他說話時淡然卻無法反抗的語氣。

「乾星天靈族到底有什麼秘密?」他腦海中又想起天宙的樣子。

藍色眼珠,金色卷發,肌膚白皙,不是毒蛇那種因為常年不見陽光的白皙,而是本來的顏色便是如此白皙。

「不管有什麼秘密,連那大能也無法探知,又豈是我這元嬰小修能夠沾惹?」

三息後,他徹底隱藏在黑暗中,不僅身體隱進黑暗,連思緒也隱進黑暗。

心若是黑暗,整個世界都是黑暗。

閉上眼楮,這漆黑的空間里,五十三個修士竟然沒有一人再發出任何聲音。

易恆也不打坐也不調息,更沒有運轉法力治療傷勢。

但處于陌生的環境,遇見陌生的一群高階修士,他雖沒有任何求生的,但身體的本能卻緩慢自行修復。

全身碎掉的骨骼慢慢地自行愈合,他心里默默計算著,當腿上的骨骼已經愈合大半的時候,已經再次過去了十天。

十天中,五十四個修士,硬是沒有任何修士發出一絲響動,更沒有發出一道聲音。

他終于明白之前這群修士忍不住嘲笑他的原因。

沉悶而壓抑的氣氛,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凝重,連他這毫無求生的人也感覺快要承受不住。

若是此時也有一個修士如同他一般,被人從上面丟下來,他一定會躲開,然後會眼睜睜看著那修士如同死狗一般跌落在地上,癱倒在地上。

說不定臉上還會露出發自內心的卻又勉強的笑意。

若是那人一次又一次地偷偷睜眼觀望上方,根本沒有

注意周圍那麼多修士的關注,那他恐怕也會笑出聲音來。

當然,若是那人是修為比自己低的金丹期,說不定自己會率先開口嘲笑一番。

實在太過壓抑。

不知身在何處,不知前往何處的壓抑。

比死之前的等待還難以承受的壓抑。

所以第十三天開始,他便睜大眼楮,盯著他之前癱倒的地方,等待著從上面丟下一個修士。

奈何,上方天花板從未打開過,自然也沒有任何修士如同死狗一般被丟下來。

他不由佩服周圍所有的高階修士,甚至連那兩個元嬰期修士也在他佩服之列。

很明顯,他們並沒有在打坐修煉。

若是打坐修煉,這十多天自然算不得什麼,法力運轉一周天恐怕都需要以年計數。

但他們竟然就這樣干坐著,似乎如他一般,在等待天花板打開,等待一個修士如同死狗一般丟下來。

「呼!」

他胸口微微起伏,凝固的空氣令他呼吸變得有些困難,他忍不住用力呼出一口濁氣。

已經二十天過去了。

毫無動靜,整個空間毫無動靜,他甚至一度認為周圍全是死去的修士。

如果不是神識中所有修士的呼吸都悠長而均勻,如果不是被嘲笑的那一幕還在腦海中回旋的話。

而這二十天中,天花板上方,竟然同樣沒有傳來任何聲響任何話語。

二十天,他渾身的傷勢都快要愈合,心里的不安卻越來越明顯。

數次想要開口打破沉默,但一看見周圍修士臉上一副生人勿擾的樣子,便有將嘴閉得緊緊的。

「老子一個毫無求生之人,竟然還比不過你們?哪怕你們是高階修士又如何?」心里一橫,他閉上雙目,決定跟這沉默抗衡到底。

「咯!」

三天後,閉目故作平靜的他耳朵一動,一聲輕微的響聲從外面傳來,他心里忽地一喜。

三天時間,無人知道表面平靜的他腦海中其實閃過無數亂七八糟的念頭。

若非這輕微的聲音出現,他恐怕會被憋到走火入魔。

無論腦海中回憶起多麼遙遠的事情,最終,竟然還是被那大能的一字一句淡淡的話語拉回。

如同刻畫在靈魂里一般,想要忘記,卻根本忘不了半個字。

「咯咯!」

又是輕微的兩道聲音,他眼楮微微睜開,本能地朝左右偷偷看去。

五十三個修士,耳朵像是變得很靈敏一般,隨著那「咯咯」聲竟然晃動兩下。

「咯咯咯!」

「呼!」

「咯咯」

如同石頭敲打在龜殼上一般的聲音,從開始的十多個呼吸出現一次,變得越來越密集。

而修士中間,已經有人輕輕呼出濁氣。

他不明白這聲音代表的含義,但他知道,周圍的修士明白。

瞬息間,他的心跳也開始加速起來,仿佛一直期盼的意外終于在意料當中來臨一般。

只是,他不清楚如何面對這意料中的意外,所以他唯有屏住呼吸,小心觀察左右兩側的修士表情。

「想生還是想死,各位道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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