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十一人,原本衣著光鮮,但此時已經被大雨淋濕,再怎麼光鮮的衣服,被淋濕之後都已變得狼狽之極。
十一個狼狽之極人,十一匹雨中疾行的馬,馬蹄急急踏在泥濘大道上的「篤篤」聲,與大雨急傾而下的聲音混合交響,讓馬背上的主人更是焦躁不安。
羑里城大門處本就沒有守衛,十一騎直直沖進城里,又直直越過城里的大道,沖向靠近山腳的院落。
十一騎飛馳而過的地下百丈,漆黑無比,一個僅容一人盤坐的丈余大小土洞中,易恆猛地睜開雙眼。
「一年之期,卻是剛剛好,哈,哈哈!」
他感受著強大之極的靈魂,渾身一片舒坦。
在吞服兩片寰宇冥魂花之後,他終于將靈魂一舉突破四層瓶頸,進階到第五層。
紫府中,青年站起身來,不可思議地打量全身上下。
突破之後,整個身軀竟然爆漲一倍,達到恐怖的三丈六尺。
他不知道別人進階之後會否增長那麼大,但此時的感覺十分暢快!
「也許三千年也不會那麼無聊呢!」他低語一聲,再次感受到修為突破的快感。
修仙便是如此,任何一種突破都會帶來極大的快感,更何況這種跨越一個大境界的突破,真的會人上癮!
此時,他有信心,哪怕不動用法力,僅憑靈魂之力,都能夠將所謂的同階打爆!
便如同那魔魂虐打他們幾人一般,此時他感覺,雖不一定到那種地步,但相差也不會太遠!
五層靈魂之力虐發四層,絕對輕易之極!
收回遐想,左手撫模上右手的儲物戒指,自語道︰「只是這寰宇冥魂花對自己就再沒有什麼功效了!」
當時得到此花,還仔細查過資料,知道如此逆天之物,每個人只能使用三片,三片之後,便再無任何功效。
試煉之地無知使用一片,突破到四層。
當然那時若不突破恐怕也很難走出那虛空空間,也許早已經尸骨無存!
只是現在想起來,感覺用來突破四層太過浪費!
而這一次連續服用兩片,確實是忍不住快要突破又差一點點的痛苦!
「沒用就沒用吧,有實力在身,才是最大的收獲!」
「如此天氣,竟然有十一騎飛馳而來,定然是伯邑考的肉做的肉餅送到,歷史終究沒有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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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姬昌釋放在即,回到西岐之後便是伐商之時,只是現在暫時還不能出去!」
他臉上露出淡笑,姬昌見到肉餅,必然會推算一番,到時必然會知道就是伯邑考的血肉所做。
悲憤交加的他自然不會輕易吞食自己兒子的血肉,首先想起的一定是求助于自己。
若自己此時出去,豈不剛好被他找到?
那時,不救,則失去六年傳道情分。
救,則與歷史完全不符合!
「天將降重任于斯人是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他低聲念到,甚至不敢釋放神識去查看此時姬昌痛苦的樣子。
「西伯侯,大王多日不曾探望于你,甚感
愧疚,今日忽地記起往日情分,萬分想念,特命我等前來慰問!」
「姬昌謝過大王,願大王身體無恙!」姬昌略微疑惑地看著渾身濕淋淋的軍士,不明白為何商紂王為何會突然想起他。
「大王身體自然無恙,但大王請君侯暫居在此,不得還鄉,生怕君侯身體欠安,故而特地準備肉餅數個,替君侯補補身體!來人,奉上大王賜下的肉餅!」
「踏踏,踏踏踏。」
數聲腳步響起,兩個同樣穿著的軍士共同抱著一個盒子走上前來,將木盒放在木桌上,推到姬昌面前,便又緩緩後退,隱隱將三個方向圍堵。
「姬昌,謝過大王恩賜!」姬昌此時若是還不知有何蹊蹺,那便妄自學會易理之術。
只見他猛地轉身,向朝歌城方向跪下,哀傷地大吼一聲,像是深受感動一般,忽地匍匐在地。
雙手十指不斷捏動,面上淒慘之色更是濃烈,雙眼一片通紅,但余光見到外面近十道黑影,又有傾盆大雨,便知今夜難逃此劫。
但忽地眼里一亮,一道身影忽現在腦海之中。
他緩緩起身,思索著對策,轉身之時,便對三個軍士彎腰大拜︰
「幾位辛苦,姬昌得大王賞賜,心里不甚感激,但大王賞賜之食,又豈能隨意用之,不如等雨過天晴,等姬昌沐浴更衣,等夜去晝來,再行用之,方顯姬昌感恩之情,如何?」
「哈哈,西伯侯言之有理,無奈大王交代,肉餅送到之時,我等須親眼見君侯食之,不然大王心里更為愧疚呢!請用!」
姬昌心里再次一痛,沉聲道︰「也行,但姬昌在此地深受一人之恩,如今,有大王賞賜之食,願與之分享,也讓他感受大王之恩賜,如何?」
軍士沉默半響,似乎覺得此舉更是妙極,臉上一笑,道︰「西伯侯果真不負聖人之名,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知那人住在何處,我等去請來便是!」
「那人居住不遠,便在此院南邊百丈外,他深居淺出,輕易不見外人,還是姬昌親自前去。」
「深居淺出,不見外人?那不如我們與你同去如何?」
姬昌微微思索,眼里一亮,道︰「如此大雨,還要勞煩諸位,只怕。」
「無妨,反正已經濕透,再淋一次也無妨,走吧!」
姬昌心里忽上忽下,此時已經暫時忘記伯邑考之死的痛楚,如今最大的希望,便是能將食子之罪逃月兌。
而在此間,唯一能讓他逃月兌的,除了那高深莫測的道者,就再無任何人。
故而淋著傾盆大雨,踏著稀滑泥濘,他一搖一擺朝院落走去。
身後十一道身影似乎並不怕他逃跑,兩人手中抱著盒子,離他丈余,遙遙跟著。
那院落在暴雨中屹立不動,只是燈火皆無,時而被遠處的閃電照亮,忽又陷入黑暗之中。
姬昌見院落沒有燈亮,眼里並沒有任何失望。
畢竟他的院落中,與其他百姓一般,夜晚從未點過燈,亮過燭。
一步一步開始急切,幻想著猛地敲門,那人便出來,一揮手,如同這狂風驟雨般將後面十一人斬殺當場。
而他便能逃月兌吞食親生骨肉的罪惡。
易恆猛地睜眼,靈魂之強,如今便可體現,微微釋放靈魂之力,便可感知上方地面稀滑,姬昌腳步歪斜幾欲摔倒。
但滿懷希望之下,他仍是一步一步靠近院門,只是等待他的,將是最後的絕望!
設身處地,又該如何免去此禍?
易恆暗自搖頭,「咚咚咚咚。」一陣砸門的聲音在驟雨中也傳出很遠。
姬昌一人在院門外用力捶打院門,兩丈外的十一人站在風雨中,冷冷打量著院落。
但院落內毫無任何動靜。
易恆深深嘆口氣,自己有能力改變這一切,但又深感無能為力。
「 。」
「 嚓,嘩啦啦。」
砸門聲仍在急切地響起,閃電在漆黑的夜中拉得老長老長,傾盆大雨仍是嘩啦啦不停。
姬昌不顧發巾被大雨淋濕,打散,花白頭發順著額頭將悲痛的臉龐遮擋。
水珠順著頭發、順著臉龐激流而下,重新淋在濕透的衣服之上。
他高舉的雙手已經流出鮮血,混合著冰冷的雨水,順著手臂,流到肩膀,染紅全身。
淒涼的喊聲中透出無限絕望。
能算出來又如何?可以天道之力,應人力之變,但這就是天道,天道不可違!又豈能用人力可違?
「西伯侯,看來你這位朋友沒有在呢?他沒有口福,只怨他命不好,得不到大王恩賜,來,就著這天水,將此肉餅用了吧!」
十一人雙手垂著,仍由臉上急雨如水般流淌而下,雙眼死死盯著癱倒在地上的姬昌。
見姬昌不回答,為首的軍士朝旁邊兩人一揮手,兩人對視一眼,雙手抱著木盒,急步走向他。
「喂他!」
姬昌听見此言,猛地抬頭,雙眼爆射出精芒,狠聲道︰「諸位莫非連一個七十歲的老人也不放過?」
十一人沉默,「喂他!」
「難道諸位沒有父母兒女?」
驟雨不斷,洗刷天地。
「喂他!」為首一人沉默半響,大吼一聲,震響天地。
姬昌翻轉身體,靠著院門,癱坐在地。
眼里哀痛、狠辣瞬間化成仇恨!
不恨天,不恨地,只恨這座院落的主人。
他不相信,以他的本事算不到今天這一幕。
他不相信,以他的能力,改變不了今天的這一幕。
「哈哈,哈哈哈!不要辱了吾兒之血肉,我自己來!」
姬昌狂笑兩聲,如同瘋魔一般搶過木盒,眼里怨恨之色又化為哀痛,「唰」一聲,將木盒蓋子抽開。
易恆閉著雙眼,看似不聞不問,但心里不舒服之極,修仙修得不能隨心所欲,實在難受!
「桀桀!吃吧吃吧!食子滋味如何?這院落主人若能與你分而食之,傳遍天下之時,豈不更好?哈哈哈……。」
地底深處,黑暗里忽地出現兩道亮光,傳來一聲微微嘆氣。
易恆紫府中青年輕輕朝上方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