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黑旗部落。
一座鋼鐵大殿忽然出現紫色的亮光,刻畫在地面上傳送魔法陣被激發出璀璨光芒。
皮克帶領眾人出現在這里。
皮克問桑桑說道︰「想不想去見一次你的媽媽?」
桑桑回道︰「想。」
皮克帶領他們走出鋼鐵大殿,向著那座巨大的宮殿建築群走去。
黑旗部落很多魔族都認出了皮克,也認出了皮克身邊的桑桑。
古德古力走在皮克的最後面,面對周圍魔族充滿質疑的目光,這位從天空之城中走下來的星空惡魔反倒是一臉的自然。
幻蝶已經來過一次,她表現得還好,筱筱則不是很喜歡這里,她不喜歡那些魔族看待她的目光。
在筱筱的感覺中,魔族就是天生的敵人,她唯一不討厭的魔族就是桑桑,可能是桑桑稱呼皮克為爸爸,也可能是桑桑會對她露出最是真摯的笑。
面對有一些六翼魔族充斥著差異和敵意的目光,筱筱處于一種郁悶和緊張的狀態,她始終都在沉默著。皮克也看得出來,筱筱在這里要敏感得多。
「你不喜歡這里嗎?」皮克問。
筱筱看了一眼周圍的魔族,好半天才回答說道︰「啊,是的,我很不喜歡他們。」
「為什麼?」
「我喜歡和惡魔呆在一起,他們會听我的話,會我服從我。可是在這兒,他們只會用那種眼光看我,十分討厭,他們為什麼要那麼看我呢?」
「你喜歡的不是惡魔,而是喜歡他們服從你的命令,如果這些魔族都服從你,你可能就喜歡他們了。」
「是啊,那該怎麼讓他們都服從我呢……」筱筱說到這里,忽然發現皮克不再搭理她了,她就嘟起了嘴。這個將她帶出惡魔世界的男人,總是在不斷變化,讓她捉模不透。你現在有女兒了,就不管我了,現在說話都不搭理我了,真是太氣人了。
「你瞪著我干嘛?」皮克忽然回頭問跟在後面的筱筱。
「你把我弄丟了,給我丟進了迷宮里,丟進了火焰世界,丟盡了水世界,現在還這樣對我愛答不理,我不喜歡你了!」筱筱忽然就爆發了。
「要不你為什麼喜歡我?」皮克問。
「沒有……我從來都沒有喜歡你!」筱筱忽然否定,女孩子的嘴巴一直都是氣鼓鼓的,「我才不會喜歡你呢。」
「嗯。」皮克點了點頭。
「你還嗯,你嗯什麼嗯?」
「嗯。」
「你氣死我了,你不許嗯!」
「嗯。」皮克又是敷衍地嗯了一聲。
「……」筱筱攥緊了拳頭,她直接跳起來打了皮克一拳,這種稚氣的激情和憤懣全都凝聚在了那幼小的拳頭上,筱筱想一拳就將他打飛,「啊啊啊……」然而,她的小拳頭被皮克捏住了,皮克也順勢將挑起來的惡魔小公主抱在了懷里。
筱筱愣愣地看著皮克,發呆幾秒鐘,隨即用很堅定地口吻說︰「你把我放下來,我不喜歡你了!」
「好,你自己下去吧。」
「你抱著我,我怎麼下去?」筱筱掙月兌不開。
皮克繼續向前行走,黑旗部落的魔族都在兩側投來好奇的目光,皮克根本就沒有正眼看他們一眼。他抱著筱筱,這是皮克第一次這麼強勢地抱著筱筱,之前的筱筱都喜歡賴在他的後背上。筱筱的身子同
他之前經歷過的盛夏都要火熱,有一種熱熱乎乎的柔軟。筱筱在盯著他,他正在走路,同時也在盯著筱筱。
「你保證不亂吵亂鬧,我放你下去。」皮克說。
「你才亂吵亂鬧!」
「你是在責怪我殺死畢加索吧?」
「你知道畢加索一直對我很好。」
「對你很好就不會害你了,是他將你扔進了迷宮和銀河。」
「你根本就不知道,是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老頭給我引進河里的!你說的都是錯的,不信你問桑桑,畢加索一直帶我們玩,在花園里,我們一起玩了很長時間。畢加索還會畫畫,他的畫可以變成魔法力量,他說那其實是魔法卷軸,你會畫畫嗎?你從來都不給我畫畫,告訴你,我都學會畫畫了,你知道嗎?畫畫必須用一種特殊的魔杖,按照獸人族的說法,那就是巫木……」
這是皮克見到筱筱說的最長的一段話,她就這麼滔滔不絕的給皮克上課,把他當成一個無知的學生,絲毫不覺得自己才是那個什麼都不知道小姑娘。
小姑娘有時候和發 的桑迪很像,對于一個曾經充滿父愛的人來說,那是最為純淨天真的無知。皮克看著筱筱,他想了很多。
他們來到那座魔族宮殿之前,有兩名魔族守在門口。
「我們要見魔族公主。」皮克來到門前說。
大門緊閉,兩名魔族守衛互相看了對方一眼。
「我們沒有得到魔族公主接待客人的指示,不過你可以在這里等一會兒。」一名魔族守衛走進宮殿。
他們在門前等待,黑旗部落中特有的光芒籠罩在他們頭頂上,那像是一道防御結界,此時那道防御結界正在散發著土黃色的光芒。他們站在門前,後面就是一處巨大的廣場,有幾名魔族孩童正在廣場上玩耍,曾經的戰斗痕跡都已經抹去,幾根巨大的玉石立柱聳立在廣場上,孩童正比這誰爬得更高。一縷風吹到皮克的臉上,他又想起了桑迪。
現在周圍的一切與那塵封的記憶開始交織,腦海中的夢想將要與現實無縫連接,皮克始終都不覺得自己可以走上成神之路,並一走就要看到了盡頭。
皮克看了懷中抱著的筱筱,發現她也在看著自己,而且似乎已經看了很長時間,那眼神中略帶好奇,之前那些持續不散的責備已經消失一些了。腦海之中的回憶還在一束一束地閃過,過了一會兒,看到筱筱還在看自己,他也就問道︰
「如果畢加索突然用匕首刺我,你看到了會怎麼做?」
皮克被她的孩子氣征服了,這是一個思想很是單純的孩子,單純到認準一件事情就很難再受到其他人的影響,所以皮克準備告訴他事實了。
「畢加索一直都對我很好的,我們去獸人城市的時候,有獸人想抓我,他就用匕首將那獸人殺死。」
「但他也想要將我殺死。」
皮克說得很唐突,筱筱很顯然沒有反應過來。在她那單純的心中,每一個思想都會得到最好的解讀。
「他從來都是最可信的人,他沒有騙過我。」
「他已經將匕首刺進我的身體了。」
筱筱搖頭,「但,畢加索……他真的對我很好啊,你得相信我。」
皮克點頭,「我相信你,但我不相信畢加索。」
筱筱沉默了好久,以加重地口吻來證明她說出話的分量︰「我知道你一
定不會騙我,」她認真地看著皮克,「如果他那麼做了,我就也殺了他。」
皮克愣住了,「你剛剛還說他很好,現在又要殺了他。」
這話讓筱筱自己都有些矛盾了,她沒有搞明白自己剛剛為什麼突然就產生了一股憤怒。听到畢加索的背叛,得知畢加索傷了皮克,她就一面倒地傾向皮克所說的一切,產生了殺死畢加索的想法。
女孩兒的眼楮是不會騙人的,那清澈的目光中透露著對背叛者的厭惡。她肯定的話語震驚了皮克,一方面皮克驚訝于小女孩的殺伐果斷,另一方面她竟然絲毫不懷疑自己所說的一切。這種信任像浸透陽光的晨露,輕輕地滴到他心靈中最干涸的部分。
「他真那麼做了,我就是要殺了他……就是這樣。」筱筱惡狠狠地說。
之後他們一直都在沉默,但各自的內心所想都通過復雜的目光透露了出來。
「我們的屠龍將軍說要見你們。」一名守衛忽然走出來說道,「你們在這里等著就可以。」
不多時,身穿銀色鎧甲的屠龍將軍從那宮殿中走出,他的第一眼凝視了皮克三秒鐘,隨即他直接走到了桑桑的旁邊,將桑桑抱了起來。
「老師,我回來了。」桑桑笑著對他打招呼。
「是啊,桑桑回來了。」屠龍將軍笑道,他之所以這麼愛著桑桑,就是因為桑桑會一直對他露出那份熟悉的甜美的笑,過往的數年之中,桑桑的笑一直都是他的天堂。
旁邊傳來了皮克的聲音︰「看來你的傷勢恢復得很好。」皮克已經不記得離開黑旗部落多長時間了,他記得離開之前,這位屠龍將軍還是奄奄一息的狀態。
「嗯,這件事情我要感謝你,你救了我。」
「沒有什麼,順手的事情,魔族公主呢?」
「她在閉關。」
「要閉關多長時間?」
「一個月,也有可能是一年?」
皮克就那麼抱著筱筱沉默了一會兒,屠龍將軍在他對面抱著桑桑,兩個男人開始對視。
「他知道桑桑回到黑旗部落了嗎?」
「知道。」
「那她不準備見桑桑嗎?」
「是的,珈藍公主有一句話讓我轉告給你,她讓你帶著桑桑離開深淵。」
皮克又是沉默了一會兒,他這時候已經完全能夠猜到那位魔族公主正在想著什麼了——是因為冥界!魔族公主和惡魔女王抱著同樣的想法,她們知道自己終有一天會離開深淵,所以才將自己女兒交給了自己。
「封印怎麼樣了?」皮克忽然轉移話題。
「我們已經將那些族長權杖放回了原來的位置,不過還是有松動的跡象,特別是魔鑰部落,那里一個人都沒有,我們已經派了一千魔族過去,連續加持了十余天的封印力量。」
皮克沉默了,那是他闖下的禍,他最後會離開深淵,災難一旦到來,就將由深淵中的一切來承擔。
「我會去幫你們加固封印。」皮克承諾說道。
屠龍將軍的目光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即使是最開始他在感謝皮克的時候,冰冷的目光也是沒有絲毫的變化,這時听到皮克敢于承擔責任的時候,他那冰冷的目光終于有了一絲松動。他緩緩點頭,說︰
「那真是再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