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堂里只剩下了陳楚楠和趙東山。
陳楚楠突然有些後悔來到華天城,來到這里後,他接連遇到倒霉的事情。
先是被鯤獸埋到了地底下,又被王坡耍無賴,還莫名其妙被一個小屁孩狂懟,現在又被人說成是一個地痞無賴般的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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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楚楠覺得自己是有理說不清,跳進黃河也洗不干淨了。
這叫個什麼事?
寂靜的廳堂里,趙東山突然開口︰「可否請陳兄屈尊移駕?」
趙東山的聲音有些深沉,這讓陳楚楠感到奇怪。
「去什麼地方?」
「陳兄跟我來就是了。」
趙東山整個人在瞬間就變得沉重了起來,開始向廳堂外邁步。
「路前輩並不姓路,他的全名叫趙德路。」听到趙東山的話,陳楚楠突然就楞了一下。
研制出「鐵掌水上飄」這道聞名大唐的那位趙家祖先也叫趙德路,而且趙家的那座酒樓就叫德路酒樓。
「路前輩就是我趙家的那位祖先,我是他的第十八代子孫。」
陳楚楠終于知道了趙東山突然變得沉重的原因,那位路前輩為了救深陷地底的陳楚楠和李沉魚,耗盡心力,幾乎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陳楚楠早就想要當面感謝一下這位前輩了,他也更想知道,本是萍水相逢,這位路前輩為何會如此慷慨,不惜付出生命的代價來救自己和李沉魚。
二層小樓的後面有一處後院,被一道鐵門在中間隔開。跟著趙東山的腳步,從鐵門中邁步進入後院,陳楚楠又有了一種穿梭歷史的感覺。
前院的裝修與布置,充滿了現代化,後院卻非常古舊。
只有幾間充滿滄桑的瓦房,院中還有一個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歲月的石磨,看起來已經被遺棄了很長時間,那上面留下了斑斑痕跡,仿佛在向來人訴說著這座院落的古老歷史。
一股古意盎然的氣息向陳楚楠撲面而來,他的身影也變得更加沉重了起來,他在心中祈禱,希望這位路前輩不要出什麼意外才好。
陳楚楠有些惶恐,一路跟著趙東山的身影來到一間瓦房的門外。
「陳兄請吧。」
趙東山向陳楚楠作出請的姿勢,但他並沒有邁步。
就在趙東山伸手的同時,瓦房下的房門自動打開。
陳楚楠向里面掃視了一眼,他只覺得這間屋子里空空蕩蕩的,好像許久都沒有住人了,沒有一點生氣。
空氣中凝聚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壓抑氣氛,這讓陳楚楠的心緒更加的深沉了,他有些緊張,因為他擔心,自己看到的不是一個活人,而是一具早已失去生命氣息的尸體。
趙東山絲毫沒有向屋里邁步的跡象,陳楚楠忍不住向他詢問道︰「趙兄不和我一塊進去嗎?」
趙東山搖了搖頭,道︰「祖上有交代,他要單獨與你見面。」
這間屋子里的氣氛太過壓抑,陳楚楠在猶豫,這座古意盎然的院子,看起來也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樣子,這間簡陋的瓦房又是如此滄桑,門框上與四面的木質壁板上都留下了歲月的痕跡。
「東山,是那位會鯤獸語的小兄弟來了嗎?」屋里傳出了一個老人的聲音,這個聲音非常的雄渾有力,充滿了活力。
幾乎就在一瞬間,整間屋子都充斥著無限的活力,像是一件死物突然擁有了生命一般。
陳楚楠終于開始向屋里邁步。
走過堂屋進入臥室後,一個滿臉皺紋,皮膚松弛的幾乎沒有一點血肉的老者出現在陳楚楠的眼中。
老人躺在床上,他的身形看起來行將就木,但他的面色上微微有些紅潤,一雙看遍了世間百態的眸子正在死死地盯著陳楚楠。
老人的衰敗,滿身的滄桑,容顏憔悴,很明顯一副生命已經走到盡頭的模樣,但他的身上卻有一種朝氣與生氣彌漫而出,令整間屋子都充滿了這種蓬勃的生氣。
看到老人的這副模樣,陳楚楠臉上的神色瞬間就又沉重了起來。
老人的身體比在天華山時更加的憔悴了,也更衰老了,他似乎都失去了從床上坐起來的力氣,但他的那雙眸
子,卻非常的犀利,仿佛能看穿一切。
「前輩……「陳楚楠不禁動容,心中有千言萬語,卻只能哽在咽喉,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小兄弟,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應該就是那位宿命之子,界外之人,陳楚楠吧。」
老人的話讓陳楚楠握了一下拳頭,他沒有開口,只是靜靜地看著老人衰敗的身體,嘴角兩邊的肌肉忍不住跳動了起來。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是默認了。」老人突然就坐了起來,他的身影輕飄飄的,好像沒有一點重量。
「你無須自責,老朽本就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就算沒有救你們,我最多也只能再苟延殘喘三個月而已。」
老人停頓了一下,然後又說道︰「如此也好,我也不用再熬那三個月了,古話說得好啊,早死早超生。」
「前輩……」陳楚楠的臉頰有些紅潤,蛟蛇肉給他造成的燥熱感還沒有消失,但他此刻出奇的平靜,好像有一股清爽冰涼的氣息正在涌入他的體內。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香氣,聞起來令人心曠神怡,也正是這股香氣,讓整間屋子都充滿了生氣。陳楚楠運足心神在四周探查了一遍,他確信,那股香味就來自于老人的身上。
老人突然間容光煥發,布滿褶皺的身體上,生氣更重了,像極了傳說中的回光返照。
「不用為我感到傷感,人的生命終將有逝去的一天,只不過是早晚的問題。我的壽元已盡,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老人的聲音鏗鏘有力,但卻又有些縹緲,然而他的每一個字落入陳楚楠的耳中,都讓陳楚楠感到沉重。
「你是界外之人,又是宿命之子,老朽有一個不情之請。」那張蒼老的面龐突然變得神色恭敬了起來,他鄭重的道︰「趙東山是老朽的後代子孫中,最出類拔萃的一個人,老朽只是希望,小兄弟能看在老朽的這張薄面上,將來能對他照拂一二,老朽便感激不盡了。」
「前輩,您言重了,我……」陳楚楠的聲音戛然而止。
屋內的空氣中,更加清香濃郁了,那股生氣猛然大盛。